◎文/安红
陈丽君在越剧《新龙门客栈》中饰演东厂太监贾廷
2023 年8 月6 日,浙江小百花越剧团推出新国风·环境式越剧《新龙门客栈》,并在抖音平台进行首次线上直播。此次直播吸引了925 万人次观看,引发了广泛的关注和热议。越剧小生陈丽君更是成为热搜的焦点,许多网友戏称:“老公是一种感觉,而不是一种性别”。
越剧,作为一门源自浙江的传统戏曲,以其深厚的历史底蕴和独特的表演风格而著称。1992 年出生的陈丽君,就来自素有“越剧之乡”的浙江嵊州。父母做茶叶,闻着茶香,听着越剧,偶尔他们还会教小丽君唱一段越剧《我家有个小九妹》。小时的陈丽君就在父辈的茶香里,感受着百年越剧的美。
从小对越剧的耳濡目染,再加上天生丽质,上初中时陈丽君被音乐老师推荐去学习越剧。父母常年听戏看戏,知道学戏很苦,要想成名成角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们也了解自己的女儿。于是,父亲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学戏不能靠三分钟的热度,要经得起磨炼,吃得了辛苦,受得了摔打才行啊!”陈丽君想了想,无比坚定地看着父亲说:“只要学,我就好好学,绝不会后悔!”
自此,13 岁的陈丽君进入嵊州市越剧艺术学校学习,主攻花旦。她深知自己年龄小,又缺乏经验,学习非常刻苦。除了上课之外,陈丽君就泡在练功房里,是大家公认的“练功房女孩”。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练功房对陈丽君就像一个游泳池,她总是“干”着进去,然后“湿答答”地出来。因为太拼,她常常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老师们心疼的同时也很欣慰,他们明白正是有像陈丽君这样努力的人,越剧才会一代代地传承下来。
坚持不懈地学习、出类拔萃的表演功底,让陈丽君很快就有了收获。2008 年,陈丽君获雏凤争鸣浙江电视学员挑战赛金奖。同年,她进入越剧小百花班学习。进入小百花班后,她更是一如既往地刻苦。每天早上,她都早早地起床练习唱腔,动作和表情力求做到完美。夜晚,别人睡了,她还沉浸在剧情的角色里。此时的她还专注于花旦的表演,但细心的老师们发现这个身材高挑、一脸英气的小姑娘更加适合演越剧小生。
演小生,就是“反串”,要女扮男装,要从娇滴滴的女子变成风度翩翩的男儿郎。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一直唱花旦的陈丽君不能接受,因为这意味着一切都要从头学起,包括眼神、手势、体态、动作等等。
后来,经过深思熟虑,她明白了老师们对每一个学生都有全面的考量,或许自己真的有成为优秀越剧小生的潜质。想通了之后,陈丽君决定去迎接新的挑战。
小百花剧团既然做出了让陈丽君改唱小生的决定,当然在培养上也是倾尽全力,时任小百花越剧团团长的茅威涛亲自指导陈丽君的学习。茅威涛扮相英俊,气度非凡,唱念做打都已达到很高的艺术境界。能成为她的弟子,陈丽君高兴不已。
尽管工作非常繁忙,茅威涛每天仍挤出时间来对陈丽君进行指导。她对陈丽君的要求非常严格,不仅要求她在唱腔、身段和表情等方面做到完美,还注重培养她对戏剧的理解和角色的塑造能力。在名师的悉心指导下,陈丽君的越剧表演技艺得到了全方位的提升。
舞台上优美的唱腔,对角色入木三分刻画的背后,是陈丽君用努力、汗水和伤痛换来的。她在练越剧《惊塔》的时候,练废了好几把伞;演《白免记》的时候,首演还没有开始,她穿的那双虎头靴已经磨没了虎头。还有一次,她在练功时不慎扭伤了腰,仍跑到剧场的前厅练戏。那里大片的阳光照进来,人仿佛在铁锅上煎一样,脸似乎都要被烫伤了……她要忍着酷热,忍着腰痛,练一会,躺在地上歇一会,然后再起来继续练。有时候,为了赶上戏的进度,她甚至半夜爬窗进练功房练戏。
有时,她也会觉得很累很苦,但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她就没想过放弃,因为这么多年下来,越剧已经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这个平时看似大大咧咧的姑娘,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会让眼泪混合着热水流下来。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年来,她获奖颇丰。2011 年,陈丽君获得文化部全国艺术院校“文华奖”地方戏组金奖,2013 年获得浙江省第十二届戏剧节优秀表演奖,2017 年获浙江省“新松计划”青年戏曲演员大赛一等奖,2019 年获“越美中国”全国青年演员大汇演金艺奖,2021 年获《擂响中华》第三季中国戏曲十大青年领军人物总冠军等。
茅威涛对陈丽君更是赞赏有加,她说:“陈丽君是我们浙江小百花剧团特别优秀又特别拼命的90后演员,所有的比赛,她只要去参赛,就一定是金奖,她是唱念做打全能来。”今年的金鸡奖影后,小百花越剧团出身的何赛飞对陈丽君也给予了高度评价。
这些年来,陈丽君无疑成为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台柱子,她演过《葬花吟》中的贾宝玉、《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梁山伯、《断桥》中的许仙、《步步惊心》中的四爷雍正、《何文秀》中的何文秀、《五女拜寿》中的邹士龙等众多传统角色。2023 年,陈丽君在新国风·环境式越剧《新龙门客栈》中饰演的东厂太监贾廷一角,其舞台魅力将无数年轻女生迷得团团转,也让这个90 后越剧女孩一夜之间火遍全网。
很多网友对陈丽君发出了由衷的赞叹:“第一次在传统文化里看见了性张力!”“全女班经典大戏开幕,中国人也有了自己的‘宝冢剧团’,有了自己的‘天海佑希’”。
在全面呼吁“文化自信”的时代,以“爱折腾”出名的茅威涛做过很多努力与尝试。今年,适逢“女子越剧100 周年诞辰”的历史节点,茅威涛带着越剧《新龙门客栈》与观众见面了。
越剧《新龙门客栈》是对徐克导演的同名电影的改编。在保持原著剧情的前提下,他们结合越剧剧种所具有的“写意”“诗化”“象征”的特点,以及“全女班”的表演阵容,以“环境式驻演戏剧”的新样式,创造了“新国风”“新江湖”。
不同于传统越剧,《新龙门客栈》主打一个“情境式”“沉浸感”。整个剧场就是一间布满机关暗道的客栈,舞台和观众席融为一体。观众不只是“看戏人”,更是随时随地的“入戏者”,不仅要帮千户大人认人头,还能领到老板娘金镶玉的喜糖,和刁不遇来个鬼脸对鬼脸。观众在席间,耳旁听到的是猎猎风声,眼前看到的是恣意江湖。
在这部剧中,85 后导演、95后编剧和90 后舞美设计,以及新生代演员,共同组成了年轻的主创团队。他们的加入为“小客栈”注入了青春气息和时尚表达,为观众带来了更加生动、富有时代感的观赏体验。
陈丽君最初分配的角色是周淮安,但是后来又让她演东厂太监贾廷,这让陈丽君心中暗喜,因为这个角色更有挑战性。她说:“真正演了贾廷之后,我才觉得这个人物不是非黑即白的,他其实非常丰满,有很多东西可挖。”
8 月6 日晚,《新龙门客栈》在抖音平台进行首次线上直播,新颖的表演形式及演员们的精彩演出吸引了上千万人前来直播间观看。最后演出结束,演员返场时,陈丽君单手轻松搂住一身红衣的金镶玉,环抱旋转,衣袂翻飞,眼波流转的精彩片段,一下子将气氛推向了高潮……目前,每个月排15~18次的《新龙门客栈》已一票难求,不少网友为了目睹陈丽君的风采,更是到剧场一刷再刷。
在受到广泛关注后,陈丽君每天仍坚持在练功房中苦练技艺,她明白,观众的喜爱并不仅仅因为她靓丽的外表,而是因为她对越剧的热爱和付出。因此,她更要加强基本功训练和对角色的深刻理解。她说:“每一个中国人的骨子里都刻有戏曲DNA,我就像一颗小石子,希望能够为更多人打开越剧的第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