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丹丹
孩子升入初三后,学习强度明显大了很多,考试更是家常便饭。他常常一放学就直接进自己房间,躺在床上,一言不发,躺半天爬起来写作业。他的考试发挥并不稳定,时好时坏,情绪也飘忽不定,有时会跟我们开玩笑,有时因为某句话不对,就会突然爆发。
这就是典型的考生状态:学习压力大,情绪不稳定,对前途时而憧憬,时而担心。
作为家长,我没有跟着焦虑,更没有以“为你好”的名义,盲目地给孩子报课、布置额外任务等。我认为,在陪考阶段,家长能为孩子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给予孩子无条件的爱与支持;当孩子有了情绪,自己能做到情绪稳定,把轻松、平和的心态传递给孩子。
一次考试后,孩子跟我说:“妈妈,明天我不想去上学了。”我说:“是不是这次考试没考好,有点丧失信心了?”孩子说:“是呀,越考越差了。”我说:“自己已经很努力了,结果还是没考好,确实感觉挺挫败的。”孩子说:“没信心了,不想去了。”我抱着他说:“如果想休息几天,也是可以的。”他说:“真的吗?可是我怕不去又跟不上课。”我说:“我们会想到办法的,对我来说,你的快乐,比考试更重要。”
这样的对话,在初中三年,进行过好几次。无一例外地,我没有无关痛痒地说“没关系,差不多就行了”,而是真正去感同身受孩子当下的情绪,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面对那些难过的情绪。
当孩子跟我诉苦,我很少以“没关系”这个词打头去开导孩子。“没关系”看似是安慰孩子,孩子听来,却是“这没什么好伤心的”,他的情绪反而无处安放,内心的愧疚也会增多。给孩子情绪支持,不是表面上浅显的安慰,而是真正站在孩子的角度,去体会他的感受,给予无条件的理解和接纳。这样,孩子的内心会产生强烈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会给他们面对困难的勇气与力量。
孩子在重重压力下,容易情绪失控。有时仅仅是父母的一句“作业还要写多久?”,就会突然爆发。家长觉得自己纯粹出于关心,而孩子以为家长在催促,于是,以非常不尊重的口吻对家长说:“关你什么事,你出去。”家长觉得被冒犯了,因此也掉进情绪的坑里,勃然大怒,训斥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一场大战爆发。
当我们理解孩子的突然爆发,就不会跟着情绪失控,而是迅速回到一种稳定的状态,与孩子、与自己建立连接。“是不是现在挺烦躁的了,妈妈一问就更烦躁了,对吗?你有任何需要,妈妈都在,现在就先行告退了。”加上一点小小的幽默,这一波就过去了。当然事后,我也会告诉孩子:“刚刚你那么跟我说话,我感觉到很不被尊重,希望以后,就算你觉得被催促了,也能平和地跟妈妈说。”
在一个家庭中,父母需要给予孩子足够多的爱和自由,但也需要树立明确的界限。有一次,我发现孩子会晚上起来偷偷玩平板,我没有责骂他,而是跟老公商量,该怎么样跟孩子交流这个话题。我们选择开门见山地跟孩子说:“我确实有些失望,也很担心你的睡眠与第二天的学习状态。我知道你有时会控制不住,尤其是现在写完作业后,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但这件事情,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发生。为了不让平板在你房间诱惑你,以后每晚10点后,我都拿出房间,可以吗?”孩子对于我们的处理方式表示认可。
在中考前三个月,有一天,我在阳台的杂货箱里发现了他的平板,我问他怎么放在这里。他说:“妈妈,我已经很长时间都没玩了,连周末也没玩。我觉得一玩就控制不住,还不如不看见。”这一刻,我相信,每个孩子都是有向好之心的,我们不干涉,给予足够的信任,同时又树立清晰的界限,孩子会知道怎么做,愿意遵守家庭规则。
当孩子离考试越来越近,我会尽量保持家庭氛围跟平常别无两样。我们没有一丝丝担心和焦虑,反而多了一些因为规律作息带来的安定,以及对于考完试向往的快乐。
适当的时候,我会跟孩子轻松地聊起关于考试的话题。中考前,我问他紧不紧张。孩子回答,不紧张呀,而且还有些开心,因为考完就可以玩了啊。我又问,如果没考好怎么办?他回答,不会考不好的,不就一个中考嘛。如果实在发挥失常,那我就去学挖掘机。我说好呀,那等你毕业我送你一台挖掘机,作为你人生第一桶金。他说好,到时我们一起打造一个挖掘机王国。
这些对话,就像是把一个抽象的害怕,变得具象化,可以有效缓解孩子的焦虑。
对于自己的角色定位,首先是自己,其次才是考生家长。我正常工作,照顾好自己,不把工作情绪带回到家里,也不因为考试临近制造紧张气氛。焦虑会传染,平静也是如此。
家有考生,作為父母给予孩子最大的支持,就是成为“非焦虑临在”,就是指当我们在身边,孩子就感觉到安全,平和、放松。这是一个考生特别需要的状态。
(作者系中国家庭教育学会宣传教育专业委员会理事,著有《相信自己足够好》《规矩的背后是自由》等书)
编辑 乔可可 15251889157@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