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春艳 谢学勤
黑龙江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哈尔滨 150080
2015 年,中共中央办公室、国务院办公室发布的《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明确了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是通过研究公共政策和战略问题,为党和政府科学决策提供服务的科研机构。截至2020 年,我国有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中国工程学院等8 家智库连续入选《全球智库影响力评价报告2020》百强智库榜单[1],但我国新型智库由于建设时间较短,在服务能力、信息资源建设、服务内容与策略等方面仍存在不足[2]。作为典型的知识密集型服务机构,新型智库应该通过加强知识管理能力,提高知识创新水平,推动服务创新,最终实现向各级政府决策部门提供有助于决策的思想产品的核心功能。
如今,知识管理已进入以知识协同为标志的第三发展阶段,即协同知识管理,其强调多个协同主体参与知识活动,通过知识交换转移来解决问题或者创新,实现知识的增量和增值。将协同学融入新型智库的知识管理中,对智库发展具有促进作用。探究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能力的维度与构成要素,可以快速提升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能力,进而推动新型智库的快速发展和高水平成果产出,有效破解我国改革发展稳定难题和应对全球性复杂问题。
关于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的研究处于起步阶段,相关研究包括四方面。
(1)新型智库知识管理理论相关研究。徐晓虎等[3]指出,智库核心竞争力由知识获取、共享、转移、创造、应用等能力构成,并建立了智库为政府服务过程中的知识转移和知识整合模型;殷小语等[4]基于知识协同理论提出智库型机构知识库构建策略,促使机构知识库和智库互相促进发展。
(2)新型智库知识管理系统相关研究。智库知识管理系统包括结构化的知识库体系、知识发布查询平台、政策解读平台,该系统可以促进智库产出高水平成果[5];邹婧雅等[6]搭建集成性的信息管理系统以提升技术创新能力,最终促进智库的管理效率;刁羽等[7]指出,高校图书馆可通过构建重点学科微知识库,搭建学科微知识管理系统,推进高校图书馆实现智库情报服务。
(3)基于知识管理的新型智库建设相关研究。邓理[8]提出通过提升组织效能、加强知识共享与转移驱动力、制定组织激励系统、搭建知识网络、构建新型智库运行体系与建设路径,为新型智库发展提供新思路;周笑梅[9]提出新型智库发展应积极回应大数据时代要求,推动新型智库信息平台基础设施整体升级,制定并实施涵盖政府、智库、企业及社会的互联互通、共建共治共享的知识管理及数据库网络。
(4)新型智库知识管理与知识服务关系的相关研究。智库应该以知识管理来提升知识流动,进而驱动知识服务创新[10];申静等[11]构建了数据驱动的主动型、精准型和客户自主型3 种智库知识服务流程优化框架,可以帮助智库有效应对大数据时代带来的挑战,提升自身工作效率和知识服务水平。
目前新型智库领域协同知识管理的研究与实践相对较少,特别是缺少对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能力维度划分与构成要素的探索。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能力是新型智库在知识活动过程中采取一定的技术和手段,协同各个知识主体驾驭和利用内外部知识资源及其他资源的综合能力。这些能力对新型智库高效发挥建言献策、理论创新、舆论引导、人才储备、公共外交、社会服务等功能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因此,准确辨识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能力的维度与要素构成并使之有效发挥作用等问题,均值得去研究和完善。
知识生态学是主要关注和研究人、知识创造过程与知识环境关系的学科,知识生态系统是由人、信息、灵感、洞察力和组织能力构成的自组织系统。其中,知识工作者,作为有机体在知识生态系统中彼此相互作用,并与知识环境相互影响;信息、思想和灵感相互融合,且相互吸取营养,系统中的知识、灵感、思想越丰富,其知识创造与创新力也越强。知识生态概念在学术界界定繁多,但研究者们在构成要素方面达成了共识,将其分为知识主体、知识资源和知识环境三种类型。大部分学者对协同知识管理能力的研究或是基于知识流动角度[12-13],或是基于知识利用角度[14-15],但是无论侧重哪一方面,大多局限于知识资源本身而忽略了知识主体和知识环境。因此,本文将知识生态学的相关研究成果引入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的研究中,尝试从知识主体、知识客体和知识环境3 个角度,对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能力的维度进行界定和划分,并分析各维度的具体构成要素。
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过程中,涉及的知识主体、知识资源及知识环境共同构成了一个独立的知识生态。其中,知识主体包括参与知识协同的各类新型智库,企业、党政机关、高校、科研机构等组织,以及各组织机构的工作人员,其直接从事协同知识管理活动;知识客体是指知识协同系统中以显性或隐性形式存在的各种知识资源,高质量的知识资源是知识协同的必要条件;知识环境包括组织架构、组织文化氛围、基础设施等方面。在基于知识生态理论对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能力的维度进行界定和划分之前,本文确定了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的运行模式(图1),探究知识主体、知识客体和知识环境在知识生态系统内部如何发挥作用。
图1 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运行模型Figure 1 Ecosystem operation model of new-type think tank collaborative knowledge management
大数据时代,用户对知识的需求更注重关联性、逻辑性和整体性,任何一个主体都难以独立进行知识的有效采集和处理,需要各组织机构协同,密切、有序地配合完成知识管理活动。组织协同方式可以是新型智库与不同信息服务机构跨部门、跨组织的协同合作,也可以是新型智库与政府、企业等客户间的协同合作。协同合作的组织可以通过员工培训与赋能、人才交流与引进等培养协同知识管理人才,也可以提高自组织能力,进行无界化发展建立协同知识管理平台。
知识资源在组织协同过程中流动,受知识势差的影响,知识拥有者通过协同知识管理平台与知识交换转移机制将知识传递给接受者,知识接受者结合现有的知识基础和具体情境,获取新知识纳入自身知识结构,进行消化、吸收与整合,通过应用与创新产生契合用户需求的知识成果。在此期间,需要注意保护核心知识与技术。新型智库在知识获取、整合、转移和应用等一系列知识管理进程中,完成了接受任务、分析需求、协同工作、产生成果等工作。
新型智库进行协同知识管理不仅需要知识资源和专业人才,还需要知识处理系统、数据库等基础设施,和谐包容进取的组织文化,以及优化的工作模式、管理机制等组织架构的支持。这些要素创造了良好的知识环境,为知识主体顺利进行协同知识管理活动提供了氛围、场景和物质条件等极大的支持,能够促使知识资源创新增值和知识技术更迭发展,促使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能力不断提升。
以知识主体活动为主线、以知识资源为基础、以知识环境为保障,三者进行生态联动、相互作用,形成了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系统的运行模式。在战略协同、组织协同、资源协同和制度协同四个协同机制的保障下,新型智库与其他知识主体在同一战略目标下开展活动,在良好的知识环境中利用知识资源产生知识成果,高效、准确地完成建言献策、咨政启民、人才储备、国际交流、社会服务的使命。
作为协同知识管理的主要参与者,各组织机构及其工作人员在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中承担着分析、传递和创新知识资源,提供决策信息和智慧服务等重大责任,需要具备宏观的知识体系、强大的学习能力和专业的技术。新型智库不仅与合作组织进行深入交互合作,还会对员工进行培养以提高员工协同能力。因此,从知识主体角度,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能力划分出协同管理能力,其包含组织协同管理能力和员工协同管理能力两个要素。
(1)组织协同管理能力。组织的行为意愿和行为表现对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的运行具有重大的影响。组织之间深入交互合作,不仅能够降低监督成本,促进知识主体间的协作创新行为,而且能够为组织带来竞争优势,进而提高组织创新绩效[16]。在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中,组织协同管理能力主要体现在发展无界化、建立协同体系、提高自组织能力等方面。
(2)员工协同管理能力。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中的关键知识往往掌握在员工手中,而员工头脑中的隐性知识作为一种重要资源,已成为组织核心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优秀人力资源的管理直接影响新型智库的产品和服务。在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中,员工协同管理能力主要体现在员工培养与赋能、人才交流等方面。
知识客体即知识资源,是协同知识管理的基础。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的价值和稳定性受到知识生产效率和质量的影响,智库的决策支持能力必须以获取优质的信息资源作为保障。因此,从知识客体角度,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能力划分出协同知识能力,其包含协同知识获取能力、协同知识整合能力、协同知识转移能力、协同知识应用能力和协同知识保护能力5 个要素。
(1)协同知识获取能力。知识获取是知识管理的基础。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的整体运行效率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获取新知识的效率。新型智库只有源源不断地获取有价值的新知识、新技能,才能提供更好的知识服务。协同知识获取能力体现在对新型智库内部和外部的知识资源进行定位、搜寻、吸收等方面。
(2)协同知识整合能力。要想增加知识价值,必须注重知识整合。在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中,新型智库与其他组织协同工作需要整合不同来源的异质性知识,将其内化到自身知识体系中,才能发挥整体最大化效能。知识整合能力体现在知识融合、重构和编码等方面。
(3)协同知识转移能力。知识转移能够搭建起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内外沟通的桥梁,缩小个体或组织间的知识差距,促进共同发展。知识发送者借助有效的传输渠道将知识传递出去,而知识接收者根据自身知识情境获取、吸收新知识,这才算是一个完整的知识转移过程。因此,知识转移能力体现在知识传递和知识吸收两个方面。
(4)协同知识应用能力。对知识的应用是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运行的关键与最终目的。新型智库进行协同知识管理是为了更好地应用知识发挥建言献策、咨政启民的作用。知识获取、整合、转移均是为了知识应用,最终实现知识的功能与价值。知识应用能力体现在知识创新和知识运用两个方面。
(5)协同知识保护能力。知识保护能力不仅有利于知识积累,而且是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安全运行的保障。法恩登(Ifinedo)[17]基于交易成本理论,认为比竞争对手找到更有效的方法来保护有价值的知识资源是组织保持竞争优势的关键所在。知识保护能力体现在知识存储和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
新型智库的组织结构、组织文化、基础设施等服务于知识主体和知识客体,为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顺利运行提供了氛围、场景和物质条件等支持。因此,从知识环境角度,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能力划分出协同支持能力,其包含组织结构协同支持能力、组织文化协同支持能力和基础设施协同支持能力三个要素。
(1)组织结构协同支持能力。组织结构可以将组织战略目标转换成与生产经营活动相融合的体系制度,对组织日常工作和业务进行指导与协调,合理调配各种资源。通过构建灵活、机动的组织结构,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可以有效提升运行效率,降低运行成本。组织结构支持能力主要体现在创建协同知识管理机制、管理流程、专业分工等方面。
(2)组织文化协同支持能力。组织文化是组织中人们共同遵守的信念、规章制度和价值观,融于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所创建的社会联系情景中,能够为生态系统中个体知识和群体知识的创新提供条件。组织文化的支持能力主要表现在建立激励机制、容错机制、合作信任保障机制等方面。
(3)基础设施协同支持能力。完善的基础设施是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运行的物质基础和保障,能够极大程度地降低生产要素流动的摩擦,提高生产率。协同知识管理生态系统运行强度越大、速度越快,则对基础设施的要求越高。基础设施的支持能力主要体现在信息处理系统的性能、信息技术掌握能力、数据库建设水平等方面。
本文参考国内外学者设计的成熟量表,根据实际研究情况进行适当修改,建立了测量体系,用于确保研究量表的可靠性。协同知识管理能力测量量表如表1 所示。
表1 协同知识管理能力测量量表Table 1 Collaborative Knowledge Management Capability Measurement Scale
问卷设计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以新型智库——龙江振兴发展研究中心、黑龙江省文化发展战略研究中心、东北亚研究院等智库的学术咨询部、项目管理部、信息中心、顾问委员会等部门工作人员作为调研对象,通过线上问卷调查的方式收集样本数据。问卷的发放时间为2021 年12月至2022 年3 月,共收回347 份,剔除漏答、态度不端、答题时间过短等无效问卷后,最终获得有效样本数310 份。
探索性因子分析用于检验上述题项的设计是否合理。首先进行KMO 和Bartlett 检验,KMO 值大于0.9,表明问卷非常适合进行因子分析;Bartlett 球形度检验卡方值的显著性水平P小于0.05,球形检验显著,表明变量之间具有较好的相关性。
各个题项的因子荷载系数如表2 所示:A4、A5、A7、A13、A20、A24、A25、A26 等8 个 题项的因子载荷系数小于0.5,且不仅仅只归属于一个因子。其原因可能是题项设置不合理、与维度相关性不强,属于无效题项。
表2 旋转成分矩阵Table 3 Rotating component matrix
剔除无效题项后,根据旋转成分矩阵判断各题项的因子归属。其中A33、A34、A36、A35属于“基础设施协同支持能力”;A29、A30、A32、A31 属于“组织文化协同支持能力”;A14、A15、A16 属于“协同知识转移能力”;A17、A18、A19 属于“协同知识应用能力”;A21、A22、A23 属于“协同知识保护能力”;A8、A9、A10 属于“协同知识获取能力”;A3、A2、A1 属于“组织协同管理能力”。A6、A11、A12、A27、A28 脱离了原来的维度,归属于同一因子,其中A6 体现了对员工隐性知识资源的管理与整合,A11、A12 体现了对显性知识资源的归纳与整合,A27、A28 体现了对组织隐性知识资源的架构与整合,因此,将这些题项划分到“协同知识整合能力”。
修正后的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能力量表最终划分为协同管理能力、协同知识获取能力、协同知识转移能力、协同知识整合能力、协同知识应用能力、协同知识保护能力、组织文化协同支持能力、基础设施协同支持能力8 个要素。
检验结果表明,各题项的校正项总计相关性均大于0.5,各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均大于0.8,并且每个题项删除后的α 系数值均不高于该维度整体的α 系数,这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
结构效度检验结果如表3 所示,量表的各项拟合度检验指标均达到了标准,因子结构验证通过。聚合效度检验结果显示,各题项的因子载荷系数均大于0.7,则说明题项对其所属维度的解释能力较强;各维度的平均方差提取量均大于0.5, 组合信度均大于0.7,则说明量表聚合效度理想。
表3 结构效度检验Table 3 Structural validity test
本文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提炼出新型智库协同知识管理能力的3 个维度,即:协同管理能力、协同知识能力和协同支持能力,具体包括组织协同管理能力、协同知识获取能力、协同知识整合能力、协同知识转移能力、协同知识应用能力、协同知识保护能力、组织文化协同支持能力和基础设施协同支持能力8 个要素。这些要素均通过了信度检验和验证性因子检验。
新型智库不能只重视知识资源,同样要认识到知识主体和知识环境在协同知识管理中的重要性。进行分类管理,时刻关注知识主体、客体和环境的变化。
(1)从知识主体角度,新型智库不仅要在部门间有序协同开展合作工作,还要加强与其他机构间的合作联系。例如,邀请政府官员作为相关专项的顾问指导,或者与高校、企业进行项目合作,以增强协同管理能力,实现优势互补、互惠共赢。
(2)从知识客体角度,新型智库可以通过强化协同知识获取能力、加强有用知识识别能力、提高精准化捕获所需知识的能力等措施,提升协同知识获取能力;通过重视人才动态化调配、优化资源优化管理、进行知识体系划分下的特有资源建设、制定合理且具实践性的制度及流程、职责分工设置明确具体等措施,强化协同知识整合能力;通过增强员工间以及机构间技能经验共享意愿、增强新技术知识学习能力等措施,提高协同知识转移能力;通过加强开发新产品和新服务能力、加强提供最佳决策能力、降低犯错风险能力来等措施,强化协同知识应用能力;通过知识资源维护定期化、知识载体形式多样化、知识保护技术高新化等措施,提高协同知识保护能力。最终,提升整体协同知识能力和协同知识管理的效率。
(3)从知识环境角度,新型智库要形成和谐包容的组织文化和工作氛围,激励员工经验共享与知识创新;通过完善办公设备、引进先进信息技术与系统、丰富数据库资源等手段提供良好协同工作环境,进而提升协同支持能力。
本文取得一些研究结果,但仍然存在一定的不足之处:实证研究使用的部分量表由国外的量表翻译而来,由于中西方文化背景和工作习惯等方面存在差异,在资料和数据的收集过程中可能会产生误差,对研究结果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影响;本研究采用线上问卷收集的方式对智库工作者进行调查研究,样本数量不够多、地域分布不够广,研究结论的普适性有待加强。
为了让研究更加科学严谨,保证研究结果的准确性,未来研究可以结合中国的文化背景开发或选择符合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特点的量表进行实证研究;扩大问卷采集范围和样本数量,按具体的智库类型进行样本采集,设定相应的采集比例,分别针对不同区域进行调查研究,使研究结论更具针对性和代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