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一流高校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实践模式及启示——以北京地区8所“双一流”建设高校为例

陈硕，崔迎春

(中国农业大学，北京 100083)

在经济全球化迅猛发展和知识社会快速进展的新时代社会背景下，科技前沿问题和新兴交叉学科研究在人类发展阶段和社会进步进程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随着互联网和大数据的蓬勃发展，各种跨领域的新兴产业应运而生，随之而来的是对可以处理多层次、宽领域问题的交叉学科专业人才的极度需求，单一孤立的专业知识已很难完整系统地适应产业的发展和时代的变化。2017年1月，教育部、财政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联合发布了《统筹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实施办法(暂行)》，强调优化人才培养模式和学科专业设置，面向我国科技发展战略布局和建设需求，积极促进我国高校学科交叉融合、动态调整。2022年2月，三部委又印发了《关于深入推进世界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建设的若干意见》，明确了培养跨学科、复合型人才的重要性，指出应在基础学科研究中心和应用学科基地建设的对接联动中积极布局交叉学科专业，建立交叉学科人才培养计划与创新发展机制，促进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在师资队伍、专业设置、培养项目、组织结构等多方面的融合与互动。“复合型人才已经成为高校人才培养的重要战略方向”[1]，以我国北京地区8所“双一流”建设高校为代表的一流高校纷纷将复合型、高素质人才培养纳入中长期教育发展目标，力求创新人才培养模式、促进多学科交叉融合。

一、 研究综述

“跨学科”一词最早在20世纪20年代出现，主要是指超越以往学科分类的基本方式和组合形式、进行多领域交叉形式的合作研究。“知识的整合(integration)或综合(synthesis)”[2]被视为跨学科的根本特点。培养模式主要是指在时代发展和教育建设需要的背景下，不同学科和专业的培养目标设置、培养过程中的构成要素和基础环节以及实现人才培养的核心路径和实践方法。本文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是指以培养交叉学科专业领域高素质、复合型、创新性人才为培养的基本目标，通过跨学科课程设置、跨学科中心建构、跨学科实验室建设、跨学科培养项目设立、跨学科培养计划创立、跨学科平台机构建设等多种培养方式，坚持强化多个层次跨学科人才培养，积极探索跨学科人才培养优化路径、组织机构体制以及未来发展方向的培养结构、运作模式与发展模式。

国内外学者针对跨学科人才培养的相关研究比较丰富，从内容来看大致可以分为三大类：一是以知名高校为案例进行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的研究。其中，不少研究是围绕单一大学跨学科设置、人才培养模式等方面，总结该校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的成功经验和实施状况。如博西奥(Bossio，2014)以澳大利亚斯温伯恩大学为例，提供了一个具有可行性的跨学科小组交流合作和学术研究的“路线图”[3]；甘托托克等(Gantogtokhetal.,2017)基于对英国萨里大学的两个跨学科课程的深入分析，阐释了跨学科研究生课程在环节设置、教学活动形式设置等诸多方面所面临的现实困境与挑战，包括教学计划的可行性、培养环节的工作量、不同学科专业背景学生差异性和统一组织管理的困难等[4]。我国学者陈翠荣、张翔志(2020)则基于国际视野，介绍了普林斯顿大学、斯坦福大学等高校的跨学科学生培养案例，以美国高校打破单一课程计划设定和简单学科分类标准、营造互动包容的校园氛围等具体举措为切入点，探究在政府教育政策的积极支持和相关理论指引下如何培养跨学科综合性人才[5]；郑昱(2019)则以南京大学为例，介绍了该校通过学术研修计划和“拔尖计划”搭建交叉复合型人才交流互动平台，培养拔尖学生的跨学科逻辑思维、科学精神以及独立思考能力[6]。

二是以某学科类别或学科专业为研究对象进行的分析与阐释。在不同专业领域，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的研究呈现出不同的发展趋势和路径特征，根据学科专业或学科类别的人才培养理念与培养方法的差异性可划分出不同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蒂莫西等(Timothyetal.,2018)明确了11个关于如何为生物科学相关专业研究生开设科学有效的跨学科短期课程的快速技巧，为未来生物科学跨学科人才培养和跨学科教学活动提供培养方式和实践路径[7]；克拉森(Klaassen，2018)选取了在科学工程领域和设计工程领域的跨学科的临床技术教育作为案例，根据Repko/Dorst模型指出了解和认识跨学科教育的性质可以有效地帮助相关部门做出跨学科教育设计系列决策，跨学科研究的问题选择、不同学科之间的融合程度和参数设置是设计跨学科教育决策时需要考虑的变量[8]；李爱彬等(2022)以一流学科群为研究视角，介绍了推动我国高校“双一流”建设和跨学科教育办学的强大动力，剖析了我国高校研究生培养面临的实际困难和现实问题，并从培养方向、专业设置、保障机制等诸多方面提供科学路径和有效启示[9]；崔建芳(2014)则以材料成型及控制工程专业为例，重点分析了该专业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学科背景和领域发展周期等问题[10]。

三是以项目活动组织为依托进行高校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的分析与探究。博雷戈等(Borregoetal.,2014)选取了两个受伊格特基金会资助的大型公共教育机构的项目活动作为案例，从监管机构、管理规范和文化认知三个维度剖析了高等教育组织和专业部门如何改变原有的培养模式和教育方式、支持跨学科研究生教育[11]；阿尔马西(Almasi，2016)指出跨学科研究项目中存在社会环境竞争和同类竞技的情境，分析阐释了跨学科研究的项目活动中伙伴关系的复杂性以及教学方法、认识论立场和培养范式的异质性[12]；我国学者包水梅、魏玉梅(2015)从哈佛大学教育研究生院Ph.D、Ed.L.D项目的跨学科学位设置、交叉领域培养目标、跨学科专业招生原则等方面入手，梳理了美国博士生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学科课程设置和管理机制[13]；程晋宽等(2022)根据美国跨学科研究生教育项目的培养目标、招生原则等方面的核心特征，结合跨学科研究生教育项目本身的组织机构设置和管理运行模式，梳理跨学科人才培养的资源流动趋向和教育教学活动的质量评价体系[14]；胡德鑫、纪璇(2022)对于密歇根大学的跨学科组织活动在项目机制和分类实践等方面的特色优势进行了细致阐释，为跨学科组织的保障机制建构和发展优化路径提供了有效建议[15]。

综上所述，国内外学界通过对高校跨学科人才培养的相关理论及实践研究，积极探索了国内外一流高校跨学科人才培养的特色优势及经验模式。但已有研究大多聚焦于美、英等国外一流大学，缺少对我国一流高校跨学科培养模式实践经验的细致分析与探究；且已有研究中以某一高校作为经典案例的研究较多，该类案例在培养模式的未来发展路径和运作模式策略上具有一定的特殊性，较难代表整体的培养模式特征。基于此，本文以我国北京地区多所“双一流”建设高校为经典案例，从培养方案、培养计划、培养项目、平台机构、师资队伍五个方面，比较分析与阐释各校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的有益经验及突出特色，以期为我国高校推进跨学科人才培养体系高质量建设和优化跨学科教育布局提供经验与启示。

二、 北京地区8所“双一流”建设高校的跨学科人才培养实践模式

培养跨学科人才有利于“满足不同学生的学术兴趣和发展需要”[16]，从整体上改善教育实践和教学活动的现实状况，提高我国一流高校的教育质量和教学水平，营造风清气正和积极互动的学术交流氛围。目前，北京市是我国高校数量最多的城市，也是“双一流”建设高校数量最多的城市，其一流高校的人才培养模式代表着我国高校的教育水平和教育资源状况，承担着我国培养跨学科、高质量、高素质人才的责任和使命。其中，8所“双一流”建设高校，即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京理工大学、中国农业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在跨学科人才培养方面的经验更是引人瞩目。

(一) 制定结合跨学科课程及多领域实践训练的“组合”式培养方案

培养方案贯穿我国高校跨学科人才培养和跨学科教育教学发展进程。传统的培养方案适用于以“师徒制”为核心的教学设置和培养过程，虽然能够强化教师在教育教学中的主导作用，加深学生对教师传授课程的认识度和理解度，但由于教师和学生人员固定、“培养环节缺乏透明度、培养质量受到质疑，‘师徒制’模式中导师在录取、培养和考核过程中的客观性受到人们的质疑”[17]，其培养形式和培养过程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现阶段，北京地区8所“双一流”建设高校更多采用“组合”式培养方案。以北京大学生物医学工程跨学科硕士研究生培养方案为例，在招生对象方面，具有理科、工科、医科类大学本科毕业生或同等学力者，以及其他具备生物工程领域相关知识和专业技能的本科大学生都可以报名；在课程设置方面，学生需要学习包括生物医学、计算机仿真建模、脑功能成像、生物力学、组织工程、解剖生理学等多学科专业必修课程；培养方案中也强调学生要积极参加跨学科讨论班与交叉学科前沿系列讲座的学习，以培养学生多学科、多领域的综合技能和专业素质。中国农业大学理学院工程力学专业本科人才培养方案中则要求学生掌握工程力学、航天航空、土木车辆、机械力学、船舶海洋、计算机仿真实验等基础理论知识和必备专业技能，并在核心课程、学分要求以及创新创业课外教育等方面设置了多学科的教育教学内容和系列考查。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专业积极在培养目标、课程设置、阶段性考核方法等方面促进哲学与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等多门学科交叉融合，在本科阶段实施《学生跨一级学科选课规定》，形成“厚基础、跨学科、国际化”的培养形式与教育教学布局。中央民族大学高等教育学专业硕士培养方案中设置教育学、民族学、会计学、人力资源管理学等多种学科的选修课程，注重学生对于高等教育学基本问题的解决以及民族社会等重大问题的处理。中国人民大学设置双学士学位复合型人才培养方案，商学院应用经济学院、法学院、新闻学院、国学院等十余个学院积极开“工商管理—法学”“传播学—公共管理”“应用经济—农村区域发展管理”“大数据技术—农林经济管理”等多个跨学科人才培养项目，以融合式的课程体系、双学院的师资力量、应用为重的双向培养模式以及丰富多样的跨学科平台支持，培养具有国际视野、能够处理多项复杂性问题的优质人才。

(二) 实施以学科交叉融合发展理念为基础的培养计划

培养计划是指各高校在对应人才培养阶段中具有代表性的跨学科人才招生计划、交叉学科实践训练计划、跨学科教育教学计划活动等。有效科学的培养计划是“新时期应用型高校创新改革发展的主要途径，是完成高校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的重要保障”[18]。交叉学科的培养计划和跨学科研究的学术计划不断促进学生从不同学科专业的视角挖掘自身潜能和自我发展的爱好兴趣，“提升了学生跨学科的变化和适应能力”[19]，可以有效处理基础学科知识教学和多元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之间的关系，为培养具有灵动思维和创新意识的高素质、高层次人才贡献力量。

北京大学基于培养具有宽口径和国际视野的跨专业人才的核心目标，以“双主修”的培养模式助力双学位人才培养的国际化和多样化，积极开展跨学科拔尖人才交流和学习的培养计划。目前，在以“1+30”的“本专业+双学位”为核心的跨学科人才培养“强基计划”中，运用“跨界混搭”的翻转课堂的教学方式，为学生创造了丰富有趣的课程实践和交流活动。北京理工大学“驼峰领航”拔尖创新人才培育计划以“拔尖的博士生+顶尖导师(团队)/一流学科/前沿方向”为培养模式，构建强数理基础、重学科前沿的多维度知识培养体系，促进学生形成广阔的国际视野和坚实优质的学科基础，通过领学强基计划、领衔导师计划、领英国际计划、领域创新计划、领导博约计划、领略视野计划、领航基地保障的培养方案和教学设计，为跨学科人才培养提供高层次的导师团队、个性化的国际化项目指导、高水平创新竞赛的机遇挑战等优质的学科资源和学习空间。再如，中国农业大学农业绿色发展交叉创新型人才培养中荷AGD计划，基于学科交叉融合的创新发展理念，充分考虑农业发展专业交叉跨学科人才培养实际需求，整合中国农业大学与瓦赫宁根大学两方高校的优质学习资源和科研环境，形成了农业绿色发展跨学科人才的联合培养模式。入选该项目的博士研究生由中方导师和瓦赫宁根大学导师双方联合指导，这种跨学科人才培养方式不仅拓展了学生的国际视野和思维方式，而且依托跨国家、跨地区、跨学科的科研实践和国际合作项目，不断地提升学生的科学文化素质、团结协作能力和人际交往水平，推动农业绿色发展相关领域的教学和科研创新以及产业的转型升级。

(三) 创新以提升学生的跨学科思维和团队协作能力为目标的培养项目

科研项目在跨学科教育教学和跨学科培养过程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多种交叉学科科研项目和跨学科学术交流活动中，学生能够接受多学科、多领域专家教授的教导，客观辩证地分析学科专业之间的区别与联系，并在每一次的科研项目中提升团结协作能力和人际交往水平，学习处理集体协作和个人独立思考之间的关系。根据这种跨学科项目培养过程和培养要素，高校可以不断地为国家提供具有“前瞻交叉思维、能解决复杂问题的复合型创新人才”[20]。

“跨学科项目的研究主题、课程设计都充分显示出跨学科的属性。”[21]2022年，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推动设立引领国际科学前沿和跨学科教育教学发展的多学科交叉融合硕士生项目和国际化培养项目，包括清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双硕士英文项目，中国政治、对外政策与国际关系英文硕士项目，清华—早稻田双硕士项目，国际应用心理全英文硕士项目等多项项目，培养学生在政务商务、国际交流、应用心理、金融保险等多学科领域的经验知识和管理技术，为学生未来在信息化处理领域和社会科学实践提供经验与启示。在大数据飞速发展的背景下，中央民族大学设立的“多学科交叉融合的大数据创新型复合人才培养项目”强调掌握数据分析、信息资源管理、定量分析研究相关系统性知识在新媒体快速发展的趋势下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促进了新闻传播学、社会学相关专业学生学科工具应用能力和实践能力的提高，推动了学生在信息工程、新闻传播和社会发展研究等多重领域中专业知识和实践技能的学习和掌握。该项目结合学校对民族文化的现状分析和地域特征的研究特色，已形成大数据背景下生态学、社会学、人类学等多领域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创新模式，并与多所国内外高校形成良好的合作交流，通过开展“网络爬虫原理与应用工作坊”等多种学术活动，有效地推动了“新文科”课程建设和跨学科人才培养进程。再如，北京师范大学聚焦高层次国际化教师和专家的“京师国际暑期学堂”项目、北京理工大学工程管理硕士MEM项目等也很具代表性。

构建交叉学科培养项目和跨学科合作研究系列项目能够使跨学科学习的学生全方位掌握学术信息动态，了解有关学术研究的最新数据和真实资讯，及时理解政府决策和企业实际情况，参与学术论坛和国际交流活动，争取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有所研究和突破。“跨学科人才培养已成为中国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的突出表征和重要举措”[22]，北京地区各“双一流”建设高校的跨学科人才培养项目由培养掌握一种专业技能的人才向培养多样化、创新型、复合型人才转变，注重学生综合运用课程所学的理论概念和知识技能，使跨学科人才能够运用学科理论对调查对象进行考察、分析和评价，实现了从理论知识向实践能力的转换。

(四) 搭建以打破学科专业壁垒、促进多学科融合为导向的跨领域学术交流平台

“良好的学习平台为研究生有效学习以及创新人才培养提供了外在条件。”[23]随着学科间融合进程的发展变化，北京地区8所“双一流”建设高校除了重视传统教育教学中的培养目标和培养过程外，还积极通过构建交叉学科平台、组织机构以及建设智库等方式提升跨学科人才培养质量。

清华大学跨学科交叉科研机构以探索多重领域的前沿科学问题为目标，设置了包括信息工程与人工智能交叉领域的清华大学脑与智能实验室、汽车制造与机械设计交叉领域的清华大学智能网联汽车与交通研究中心等多个致力于培养交叉科学领域的领军人物的研究中心和实验室。以清华大学脑与智能实验室为例，该平台主要运用工程技术和人工智能理论等具有前瞻性、开创性的专业知识推动培养脑科学与人工智能领域的顶尖人才和科研学者，促进清华大学工程院系和生物医学专业在脑科学和人工智能领域的交叉研究。同时，清华大学脑与智能实验室每年举办暑期学校，开设生物智能的神经机制、动力特性和脑启发的深度学习算法课程，为培养交叉学科的顶尖人才创造交流平台和学习体验，提供了一个宽领域深层次交叉学科人才的学习环境。再如，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作为教育部历史学科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基地，以满文文献研究中心、清代皇家园林研究中心、中国人民大学生态史研究中心、历史地理学研究中心为依托，积极培养具有历史学、文学、地理学、环境艺术设计等跨学科多种专业的人才学者，力图构建清代政治史领域新的研究路径和人才培养模式，加强政治史与社会史、文化史等学科的对话，通过建设清代灾荒纪年信息集成数据库、开设“史学前沿”系列讲座、“历史学实践教学与新文科建设”研讨会等多种培养方式，始终以培养清史专门人才为核心培养目标，为新中国历史学科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另外，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精尖创新中心以“高、精、尖”为跨学科人才培养目标，搭建跨校、跨地区的跨学科研究合作平台，形成多学科背景交叉融合的科研产业协同发展的培养模式，优化跨学科人才管理团队和管理体制，积极进行科研成果的有效转化和实际应用，促进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精尖创新中心生物医学工程、大数据精准医疗等跨学科人才学者的学术交流和思想碰撞。该平台合理地运用优质的科研资源和学科特色，通过建设跨学科团队和交叉学科交流项目在医疗工程、智能机器、生命健康等诸多领域为人民健康国家重大战略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为国家相关领域科研事业和跨学科研究平台的建设和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这些跨学科平台机构和组织中心充分发挥学科交叉融合的重要作用和优势地位，“通过跨学科团队的通力合作”[24]努力打破学科专业壁垒，创新机构组织的容错机制和管理模式，培育符合新兴交叉领域发展的学科增长点。广阔的学术交流平台和系统智库可有效减少学生研究领域固化、研究方向相近以及研究选题没有创新意识和缺乏逻辑思维的状况，“提升跨学科研究平台的影响地位”[25]，促进跨学科人才研究视野的拓展、研究层次的深化和研究角度的多元化。

(五) 构建“大交叉”“大团队”的高质量科研师资团队

“师资质量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跨学科研究生培养的成败，明确的聘任制度则是招募优秀教师加入跨学科人才培养的重要途径。”[26]在师资队伍建设方面，目前我国一流高校正在借鉴世界一流大学，积极探索跨学科人才培养教育教学活动的新形式，为跨学科背景的学生配备了卓越的师资力量和优质的教学环境。“多学科教师合作拓宽了教师的知识框架，为最大限度实现跨学科教学目标提供了有力保障。”[27]同时，我国一流高校不断促进师资队伍建设中社会科学、自然科学、人文科学优质多维发展，重视提升课堂教学质量和教师教学水平，深化跨学科师资队伍建设改革，将交叉学科师资队伍建设纳入高校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实施进程。

2021年，清华大学发布了《关于在新发展阶段进一步深化研究生教育改革的若干意见》和《关于完善和发展大学创新体系的若干意见》，强调了面向重大科研问题推进跨学科建设布局，积极推动组建大交叉、大团队、有组织的科研师资队伍，明确了跨学科专业在职老师的教学责任和教学工作量。当教师的所属学院获得跨学科教育教改项目，或者教师个人发起跨学科教育项目时，发起学院或教师个人可积极寻找各领域权威专家共同进行研究与商讨，从而实现交叉学科专业领域的科研成果转化为跨学科人才培养的课程教学资源。北京大学元培学院的政治学、经济学与哲学专业，结合书院制和导师制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由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政府管理学院、哲学系负责主体的培养体系、教学方案的制定以及核心课程的开设工作，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历史系、法学院和社会学系负责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实践教育环节以及社会实践活动的教育教学标准的设定，积极促进不同院系师资共享。中国人民大学的交叉科学研究院探索设立重大议题揭榜挂帅攻关平台，面向国内外招募战略科学家和首席专家，打造若干个研究水平高、发展潜力大、战略聚焦性强的优秀跨学科团队，为学科交叉融合与新文科建设积蓄深厚的学术团队和研究生导师基础，加快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建设进程和战略布局。

三、 经验与启示

现阶段，社会对于人才的需要早已不是单一的专业学科背景或掌握某一种单向专业技能。多种产业优化升级、交流融合以及企业间的跨领域协作和跨行业合作均需要“具有多学科交叉理念和国际化视野的人才”[29]。掌握多种学科专业的实践技能和理论知识，可以在学术工作和社会实践中迅速发现相关问题的不同角度的观察方式和解决办法。跨学科人才不仅能够在工作活动中提高劳动质量和劳动效率，也能够在社会活动和人际交往中减少时间消耗和沉没成本，从而促进社会劳动和生产方式的优化以及社会群体生活质量的提高。“跨学科性和跨专业性是高等教育发展的重要趋势。”[30]本文通过我国北京地区8所“双一流”建设高校跨学科人才培养实践模式的比较分析和阐释，为未来我国高校深入创新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及高等教育领域的跨学科教育战略布局提供以下思考与启示。

(一) 服务国家急需，加快国家高精尖缺领域和新兴交叉学科的人才培养

国家高精尖缺领域和新兴交叉学科的高素质、高质量人才，一方面因拥有更强的创新思维和知识探索能力，能够更好地调动社会资源和工作积极性；另一方面，也因其较为广阔的知识视野可以更好地适应科研领域工作职位的调整，解决部分专业就业不对口的问题，从而在大数据技术、航空航天、信息工程、生物能源、科技制造等新兴领域发光发热。新兴科研领域和高难度、综合性科研事业的发展与进步，仅仅依靠单一学科背景的人才是很难有成效的，需要不同学科领域的权威科研学者、交叉学科青年人才、跨学科技术人员整合学术科研资源，在专业科研院所和组织机构中开展高质量科研合作，形成合力，凝聚各方力量，在交叉领域复杂项目和科研难题中共同攻坚克难。如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新时代人才培养领航行动计划、北京理工大学的智能机器人与系统高精尖创新中心等高校的跨学科人才培养实践。

服务国家急需学科专业和科技前沿领域，推动我国高校跨学科人才培养，不仅是对我国高校教育格局和教育结构的重大调整，更是跨学科教育观念和教育生态圈的大变革。聚焦高精尖缺领域战略制高点，坚持以科技前沿问题为研究重点；聚焦规范跨学科人才专业技能和实践能力培训，坚持守正创新；聚焦专业科研院所和权威组织机构主阵地，提升国家高精尖缺领域和新兴交叉学科的人才培养教育质量。加快国家高精尖缺领域和新兴交叉学科的人才培养有利于科教兴国、人才强国发展战略的有效实施，从而不断地创造出中国质量、中国力量和中国奇迹。

(二) 强化本硕博的一体化培养，支持联合开展研究生培养

目前，北京地区的多所“双一流”建设高校“从本科到博士研究生各层次均已开展不同类型跨学科人才培养”[31]。在本科阶段培养学生的辩证思维能力和问题批判意识，激发本科生对于跨学科课程和相关实践活动的学习兴趣和学习积极性，鼓励本科生在学有余力的情况下，选择跨学科、多种专业的教育教学活动，提高自身多学科的学术视野和比较学习的思考能力。推进跨学科教育教学本科导师制，强调学生在跨学科教育教学中的主体地位，加深本科生对于跨学科课程的认识度和理解度。通过强化本硕博的一体化培养，“实行以研究生院为主导的管理协调机制”[32]，各大高校就可以在此基础上加快跨学科本硕博贯通培养模式，避免在培养跨学科研究生阶段出现学生基础学科薄弱、跨学科合作研究意识不足、跨学科学术训练和科研能力差等问题。如北京大学启动本硕博一体化的卓越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人才培养计划，北京理工大学的徐特立英才班等小班型、精英化的跨学科人才培育实践。

在联合开展研究生培养方面，“可依托跨学科中心机构开展研究生的培养，在科学与工程领域注重与创业教育相结合，构建与创新产业更为紧密的联系，推进国际化联合培养模式。”[33]另外，要完善研究生联合培养的学分、课程、项目以及实践教育活动的互认机制，积极支持联合开展研究生培养，促进整合多所院校和权威科研组织的优质学习资源和科研环境，形成高校彼此交流互动的联合培养模式。这种联合开展研究生培养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方式，有利于研究生改变固定的思维模式和研究形式，从多种科研机构和项目平台中拓宽自身的国际视野和研究思路，为研究生跨学科学习发展提供广阔空间。

(三) 促进产学合作，完善科研机构、研究中心、数据平台耦合机制

跨学科教育任重而道远，需要各大高校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时代背景下，及时更新跨学科教育的培养计划和培养模式，完善科研机构、研究中心、数据平台耦合机制，对积极推进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学院组织给予资金支持和制度保障，完善高校跨学科人才培养的评议机制和管理体系，通过政策奖励不断提升社会对于跨学科人才的关注度和高校师生对于跨学科教育改革的参与意识。我国高校科技人才培养中“教学与科研未能有效融合，学生处于被动学习地位”[34]。为改变这种跨学科人才培养格局，清华大学于2021年设置了光量子信息实验虚拟仿真演示教学资源建设、模拟电子电路实践在线课程建设等20多个跨学科产学合作协同育人项目；北京大学于2021年设置了Web前端开发技术与实践课程建设、智能化移动平台应用软件开发实践课程建设等40个交叉领域产学合作协同育人项目。因此，要加强高校跨机构跨学科开展协同组织合作，努力建立交叉互动、融合发展的数据平台和科技智库，强化数据平台、研究中心、科研院所等相关学术权威机构的辐射效应，整合科学实验室、项目创新基地、人才交流中心的学术资源和科研设施，加快形成科教融合跨学科人才培养新格局。

在跨学科人才培养全过程中，努力打破专业必须对口的人才需求限制和学科壁垒，积极推动科教融合与产学合作，高校可与一些权威科研院所和知名企业机构建立长期的项目合作和人才培养关系，为高校学生在学术研究和就业发展中提供多种可能性和挑战的机会。统筹高校、社会、企业等多方力量拓宽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学术资源和发展空间，鼓励企业积极推进跨学科科研项目和就业平台的搭建，积极支持各高校发展交叉领域优势学科和跨学科特色专业，形成具有独特风格的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从而培养符合国家科研事业战略发展需求的高层次、复合型人才。

(四) 打造教学精品，以问题解决为教学导向

在跨学科教育教学实践活动开展的过程中，应该引导教师潜心学术，打造具有交叉学科背景、高质量、高水平的优质师资团队，规范交叉学科领域教师人才培养引进机制和管理制度，为优质跨学科师资团队创设学术基础设施和学术资源配置，鼓励高校教师从事跨学科学术研究和交叉学科领域系列项目。相应地，完善跨学科拔尖人才的培养模式和管理机制，鼓励学生在学有余力的情况下，掌握多学科多专业的交叉领域学科知识和专业技能，完善跨学科人才的质量评价体系和奖励激励制度，加大力度推进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和交叉学科应用教学与实践教育改革，积极探索调动学生参与跨学科课程和跨学科项目积极性的方法，不断提升高校交叉学科的育人优势和办学水平。例如，清华大学通过大量优质教育教学平台，为艺术管理的跨学科教育教学提供了丰富资源；北京师范大学未来设计学院植根艺术、设计、科技等多个学科领域，形成以学科互补、问题驱动、项目导向为特色的教学。

“我国研究型大学强调专业性的组织架构对跨学科师资队伍的形成有阻碍作用，应突破专业的限制，创造性地进行组合创新，为跨学科人才培养配备科学合理的师资队伍，提高人才培养质量。”[35]因此，教师应该将单一学科的理论知识与跨学科实践过程中的现实问题结合起来，让学生在已有的知识体系和专业框架上进行多维度的探讨与分析，激发学生对于跨学科课程学习与沟通互动合作研究的积极性，使学生更加自主地获得宽领域、多层次、复合型的理论知识与专业技能。

跨学科教育强调研究对象的转移交叉、研究方法的推广融合、研究理论的借鉴综合以及研究学科的系统整合，从而培养能够解决复杂综合性问题、掌握多学科专业知识和技能的交叉学科人才。

北京地区的8所“双一流”建设高校制定了“组合”式培养方案，分阶段实施了创新拔尖人才的培养计划，积极开展多学科领域的培养项目，搭建跨界学术交流平台，建设高质量的师资队伍，打破学科专业壁垒，促进多学科融合。未来，我国高校应服务国家急需，加快国家高精尖缺领域和新兴交叉学科的人才培养；强化本硕博的一体化培养，对于学生的综合能力进行全方位系统性的评价和考察；促进产学合作，加快形成科教融合跨学科人才培养新格局；打造教学精品课程、精品教材和教学活动，构建适合高校自身发展的跨学科教学体系和教学方式，为国家培育更多跨学科、高素质，具有创新能力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