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养产业亟需爆发式增长

郑智维

郑功成

“‘康养’两个字现在非常流行，康养成为了时尚，康养产业也成为资本热捧的新兴领域。”谈及康养产业的发展，第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民盟中央副主席、中国社会保障学会会长郑功成说。

事实上，康养产业作为一种经济形态并形成相应的产业布局、产业政策是2019年以后才发生的事情。

康养产业被各方关注的背后，是我国人口结构的深刻变化。2000年，65岁人口占总人口的7%，我国进入老龄化社会；到2021年，占比上升到14.2%，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现在，我国正在不可逆转地走向深度老龄化。与此同时，我国新生儿出现大幅度减少。2016年新生儿1880多万，2022年下降到900多万，2023年估计会更低。短短六七年间，新生儿下降了一半以上。

在郑功成看来，康养产业是值得高度重视的民生经济新增长点和朝阳产业。目前来看，我国康养产业发展仍存在诸多问题与挑战，需要为康养产业的迅猛发展注入理性并尽可能地解决存在的问题和挑战。

伴随人口老龄化加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持续提升、健康成为最具普遍意义的民生诉求，康养产业被催生出来。

在政府政策的引领与支持下，康养产业已然成为新的投资热点。不少地方政府将发展康养产业作为促进本地经济发展的重要目标方向，而地产类、保险类、文旅类、医卫类等康养企业更如雨后春笋。投身康养产业的，既有国有企业，也有民营企业。

在郑功成看来，这种政府与企业同时发力的局面，正在促使康养产业由传统的单一养老服务业态向以身心健康为核心诉求的全龄人群多层次、多样化的养生、医疗、文化、旅游等诸多业态延伸。

尽管还无法准确统计出康养产业创造的经济价值，但其呈现出来的丰富业态以及不断满足人民群众的康养需要所显示出的投资价值与社会价值日益增大。

康养产业一头连着民生，一头连着经济。

“康养产业的社会需求潜力无限。”郑功成表示，通过发展康养产业可以不断满足人民群众对健康养护及与之相关服务的需要，进而使城乡居民的健康素质与生活品质得到持续提升。

或将康养产业等同于旅游产业，或将康养产业等同于银发产业或养老服务业，或将康养产业等同于健康产业，或将康养产业作为一个地域发展总体概念（如康养小镇、康养城市）……

在郑功成看来，人们对于“康养产业”还未形成统一、清晰的认识。由于缺乏清晰的概念界定，必然影响产业发展的顶层设计与产业政策的精准度。

作为一种新业态，康养产业发展仍面临着诸多挑战。虽然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意识到养老经济的巨大发展潜力，但大多不知如何统筹规划布局。在调研中，郑功成发现，有些地方从旅游切入，有些地方从养老切入，有些地方从养生切入，还有些地方从体育项目切入。

在这种情况下，康养产业出现供求脱节现象并不罕见。以养老服务业为例。虽然全国养老床位总量严重不足，但空置率高达近50%。绝大多数失能、半失能老年人躺在家里，而有相当一部分低龄健康的老年人住在敬老院、养老院。

郑功成提醒，切忌在缺乏市场调查、消费或目标群体调查的条件下盲目决策、一哄而上。

伴随着收入与生活水平的持续提升，追求健康几乎成了全龄人群的时尚。人们对康养的需求在持续高涨，但呈现出来的是要求更高，更加个性化。诉求的复杂性，决定了康养产业必须与时俱进地创新发展。

从制约康养产业链形成的因素来看，目前仍存在较多问题。基础设施建设容易，服务生态健全很难；提供优惠的政策出台容易，稳定预期的政策出台很难。此外，康养专业人才缺乏，服务提供效能不高，成熟商业模式缺失，以及有关各方不能高效协同、相关配套不能有效衔接等。

作为朝阳产业，康养产业被普遍看好，但迄今尚未有爆发式的增长。一些地方或领域的投入甚至陷入困境，这表明康养行业的发展还需要更多、更好的发展契機以及更好的政策环境与社会氛围。

其中，提升政策精准度至关重要。

“要真正做好顶层设计，出台系统化的政策指引。”郑功成建议，可以将康养新业态纳入大健康产业、大文旅产业、大养老产业，但并非与之关联的都是康养产业。不能让康养产业成为各行各业搭便车、蹭热点的新标签，而是需要精准界定康养的概念、明确康养产业的范围，在此基础上依照统筹规划、分类施策的原则制定系统化的产业政策。

此外，康养产业要聚焦“一老一小”开发重点项目。虽然康养产业要为全龄人口（所有人）提供服务，但产业政策的重点却需要指向重点人群。

在这方面，老年人与儿童无疑应得到重点照顾。因为人口老龄化、高龄化等也是不可逆转的国情，“一老一小”的问题已经由家之大事上升为国之大事，解决好了“一老一小”的康养问题，就解决好了民生发展中的大问题。

郑功成认为，面向老年人与儿童的康养项目应当得到优先支持。如果能够立足社区，抓住养老服务高质量发展的时代契机，同时大力发展有利儿童心身健康的相关服务，必将有力地推动整个康养产业获得全面、健康与长足的发展。

在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提速、走向共同富裕步伐明显加快的背景下，有必要将康养产业作为民生经济新增长点、健康中国的重要内容并赋予其加速度。

“不仅要防止产业政策的偏差导致民生发展的失衡，还要增加以民生改善的效果、人民生活品质的提升来评价康养产业发展的维度，真正开创出康养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新局面。”郑功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