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行峰
(桂林市畜牧站(桂林市草地监理站),广西桂林 541000)
近年来,广西壮族自治区桂林市以打造世界级旅游城市为统揽,统筹推进农业产业发展,建设广西农业强市。2022年,桂林市第一产业增加值达到620.12 亿元,总产值首次突破1 000 亿元,达到1 003.38 亿元,总量、增幅均居全区第1 位[1]。《第二次全国污染源普查公报》显示,畜禽粪污是农业面源污染的主要来源。随着2023年新修订《畜牧法》的施行,我国从水体、土壤、大气、固体废弃物和噪声等方面的污染防治出台法规,均涉及畜禽养殖,特别是生猪规模养殖,同时强化粪污无害化处理、资源化利用,种养结合的政策指引。广西先后出台环境保护、饮用水水源保护、畜禽规模养殖污染防治、畜禽粪肥还田利用等方面的地方条例和工作方案,结合广西对生猪养殖业提出的绿色发展总要求。桂林市持续开展“保护漓江、保护桂林山水”(以下简称“两个保护”)工作,2016年以来,各县区陆续划定(调整)禁限养区。2023年将《桂林市畜禽非规模养殖污染防治规定》列入年度地方立法调研项目。从国家到地方,均制定了引导生猪养殖业绿色发展的法律和政策框架体系。如何统筹守护绿水青山和畜牧业高质量发展,成为当下畜牧工作的重点。笔者分析了桂林市生猪养殖业发展现状和遇到的瓶颈,最后对提升桂林市生猪养殖业生产效率提出建议。
从表1 可知,2016-2022年桂林市生猪饲养量占全区的12.5%~14.1%。2022年桂林市生猪出栏455.2万头,在广西辖区的14 个地市中排第3 位,是广西重要的生猪养殖地区。2019年广西生猪饲养量受非洲猪瘟疫情影响有所下降,2021年饲养量较上年有较明显的增长,2022年较2021年增速放缓。从出栏量看,2016-2022年桂林市生猪出栏占整个广西的12.7%~13.7%。从产能上看,2022年桂林市的能繁母猪存栏量较上年下降了0.4%,可能受生猪市场价格和传统节日消费习惯影响,部分养殖场(户)(以下统称“养殖场”)提前淘汰母猪,这直接影响了2023年上半年的生猪生产。非洲猪瘟疫情前和后非洲猪瘟时代的能繁母猪存栏数对比显示,桂林市的生猪养殖并未恢复到常年水平。
猪肉是生猪的初加工产品,猪肉是居民消费习惯中重要的肉类消费品。从表2 可知,2016-2022年全国居民人均猪肉消费量除了2020年可能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较少外,总体呈上升趋势。笔者根据全国2016-2022年居民人均猪肉消费量和同期桂林市年末常住人口数据计算得出桂林市猪肉年度消费总量,保持在9 万~13.3 万吨之间,与同期的桂林市猪肉产量相比,猪肉产量远远大于猪肉消费量,表明桂林市的生猪不仅能够自给,也是广西重要的生猪输出地。
表2 2016-2022年广西和桂林市肉类产量和消费量统计表
表3 2015-2021年广西生猪不同饲养规模场数统计表(家)
从生猪不同饲养规模场统计数据来看,受环保政策和非洲猪瘟等的双重影响,广西年出栏生猪100 头以下的养殖场呈明显下降,2019年同比下降60.93%,降幅最大。2017年原农业部开展畜禽养殖场备案工作,将年出栏生猪500 头以上定义为生猪规模养殖场。总体上看,2015年起年出栏生猪500 头以下养殖场逐年下降。非洲猪瘟对广西生猪养殖业结构调整起重要作用,从不同规模养殖场数量上看,2021年与2018年相比,年出栏生猪500 头以下养殖场下降了67.65%;年出栏生猪500~999 头的规模养殖场下降了15.3%;年出栏生猪1 000 头以上的规模养殖场增加了48.62%,其中年出栏生猪3 000~5 000 头的中型规模养殖场增加了66.67%,年出栏生猪10 000 头以上的大型规模养殖场增加了31.48%。年出栏生猪500 头以上的规模养殖场数量在所有生猪养殖场中的占比从2015年的0.34%上升至2021年的1.46%,说明2015年以来广西生猪养殖业逐步由以散养为主的生产结构发展到以规模化养殖为主的新型产业结构。截至2022年底,广西的畜禽养殖规模化率达62%[2]。桂林市规模化发展的具体情况,由于缺乏权威数据,笔者认为桂林市作为广西重要生猪生产基地,规模化发展程度不低于全区平均水平。
2018年我国发生非洲猪瘟疫情后,引起整个生猪养殖业对生物安全的重视,促使生产方式和结构转型升级。2019年下半年起,规模生猪养殖企业纷纷扩建产能,进一步推动规模化发展进程。双胞胎集团、新希望集团等生猪养殖企业在桂林市新建生猪产能养殖场,桂林市生猪规模养殖获得一定发展。
从表4 可看出,2020年南宁、桂林和玉林3 个地区生猪产能受非洲猪瘟影响有所下降,2021年全年饲养量较2020年有较明显增长,2022年较2021年增速放缓。2020年以来,桂林市畜牧业产值占农林牧渔及服务业产值比例呈下降趋势,与玉林、南宁比较,差距逐渐拉大。从生猪饲养量看,2020-2022年桂林市略高于南宁市的生猪饲养量;从行政区域单位承载生猪饲养量来看,桂林市低于玉林市和南宁市的行政区域单位承载生猪饲养量,以2022年为例,南宁、玉林和桂林每平方公里土地面积生猪饲养量分别为:335 头、768 头、269 头。
表4 2020-2022年广西南宁、桂林和玉林3 个地市畜牧业生产统计表
根据《全国农产品成本收益资料汇编(2016-2022)》,将2015-2021年广西不同生猪饲养规模的成本和收益指标进行整理,通过对比广西2015年以来生猪养殖不同规模的成本和收益变化情况,以此反映桂林市的成本和收益变化情况。《全国农产品成本收益资料汇编》中将不同生猪饲养规模分为4 类:散养、小规模、中规模和大规模,对应的生猪饲养规模分别是1~30 头、31~100 头、101~1 000 头和1 000 头以上。
1.5.1 广西生猪养殖成本变动情况分析
从表5 可知,生猪养殖成本总体上升,不同阶段受政策或疫病影响出现小幅波动。2016年,因前期畜禽养殖行业环保政策逐渐落地,生猪养殖成本小幅上涨,而后逐渐下降。2018年非洲猪瘟在国内发生后,导致2019年后生猪养殖成本大幅上涨,随着供求关系变化引起猪价上涨,生猪养殖企业不断扩增产能,引起仔猪成本上涨叠加生物安全增加的支出,推动了养殖成本的上涨。从平均值上看,随着生猪饲养规模变大,成本优势逐渐明显。
表5 2015-2021年广西生猪不同饲养规模养殖成本对比(元/头)
1.5.2 不同生猪饲养规模下主要成本要素分析
根据《全国农产品成本收益资料汇编》,生猪养殖成本主要由物质与服务费用、人工成本、土地成本构成。物质与服务费用中仔畜和精饲料费用主要由市场阶段性供求关系导致变化,笔者主要选择人工成本、土地成本和医疗防疫指标,进一步分析成本构成的变化情况。
《全国农产品成本收益资料汇编》中以家庭用工折价和雇工费用2 部分计算人工成本,从家庭用工折价情况看,生猪散养几乎不涉及雇工费用。由表6 可知,无论是从平均值还是比重看,散养人工成本明显高于规模养殖,表明机械自动化率低的散户养殖人工效率远低于更大规模的生猪养殖。从《全国农产品成本收益资料汇编》中生猪养殖固定资产折旧情况看,2015-2019年波动不大,2019年后显著上涨,大规模生猪养殖固定成本由2019年3.91 元/ 头涨至2021年的11.26 元/头,上涨了288%。说明2018年非洲猪瘟疫情后,大规模生猪养殖的机械自动化率得到较大提升。
表7 中,从时间上看,2018年后,生猪养殖医疗防疫成本大幅提升,主要是在生物安全上加大了投入[3]。从平均值和占养殖成本比重看,生猪养殖规模越大,医疗防疫成本越高,可能是由生猪饲养密度越高,疫病防控难度越大造成。
表7 2015-2021年广西生猪不同饲养规模医疗防疫成本对比(元/头)
《全国生猪生产发展规划(2016-2020)》中将广西划为全国生猪生产重点发展区,由表8 可知,广西生猪养殖土地成本较全国低,这可能与广西永久基本农田面积在区域土地总面积中占比不高有关。从全国情况看,虽然土地成本在生猪饲养成本中占比不高,但呈逐年上升趋势;广西在2020年前土地成本逐年上升,2020年后有所下降,主要是因为广西在2020年出台了设施农业用地新政策,通过允许多高层养殖[4]等一系列政策创新,使生猪养殖用地难的问题得到一定程度缓解。
表8 2015-2021年生猪不同饲养规模土地成本对比(元/头)
1.5.3 不同生猪饲养规模下收益分析
《全国农产品成本收益资料汇编》中反映生猪养殖收益的主要指标有主产品产量、主产品产值、净利润和成本利润率。笔者通过对比不同生猪饲养规模的净利润和成本利润率,来分析生猪养殖收益情况。
生猪养殖收入由生猪销售价格和出栏重决定,受饲养规模影响较小。由表9 和表10 可知,2018年生猪养殖行业均出现亏损,这和非洲猪瘟疫情在国内发生有关。散养生猪在2015-2021年间,仅在2020年因生猪供求关系紧张导致生猪市场价格有较大上涨而实现盈利,其余年份均出现亏损。从平均值看,中、小规模猪场,饲养生猪的利润水平相差不大,但小规模饲养亏损次数比中规模多。规模以上猪场饲养生猪利润显著高于散养、中规模、小规模养殖场的利润,从成本利润率的平均值看,生猪养殖的利润水平和养殖规模呈正相关。
表9 2015-2021年广西生猪养殖净利润情况表(元/头)
表10 2015-2021年广西生猪养殖成本利润率(%)
2015年以来,桂林市的生猪养殖业逐步由生产效率低下的小规模和散养模式的产业发展到以生产效率明显提升的规模化养殖为主导的新型产业结构。但是,生猪养殖业面临诸多发展困境,特别是2018年非洲猪瘟疫情在国内发生后,从生猪产能数据看产业结构转型面临较大困难。一是由于非洲猪瘟病毒毒株多样[5],导致生物安全防控的难度加大;二是桂林市17 个区县中,漓江流域生态环境保护范围涉及10 个区县,随着环保政策的逐步落地,2016年以来各县区陆续划定(调整)了禁限养区,导致区域内可用于发展生猪养殖的土地减少,用于发展生猪规模养殖的集中连片土地更少;三是桂林市17 个区县现有15 个生猪定点屠宰场,屠宰热鲜肉主要供应本地市场,生猪供大湾区,缺少猪肉深加工企业,产业体系不健全;四是种养业脱节严重,农牧分离[6],生猪养殖粪污未能高效处理利用,制约了生猪养殖业的可持续发展;五是国际局势的复杂多变导致饲料原料价格高位运行[7],叠加生猪养殖企业融资难等系列问题,阻碍了桂林市生猪养殖业进一步发展。
2021年以来,桂林市在“两个保护”工作上,不断向各个行业延伸,2023年桂林市纪委监委在全市开展“两个保护”专项监督工作。在不断强化生态环境保护的背景下,桂林市生猪养殖产业必须从生产效率提升上下功夫。研究表明,我国生猪产业仍属于“资本投入型”产业,劳动力投入贡献有限[8],因此,需要在土地、技术和资本等要素上提高效率。
根据现行的法律法规,畜禽养殖用地属于设施农业用地,按农用地管理,但是实际并未明确畜禽养殖用地就是农用地,在制定国土空间规划时,并未将畜禽养殖用地列入规划[9]。虽然广西在2020年出台了设施农业用地新政,暂时缓解了畜禽养殖用地紧张的局面,但是缺乏科学的规划,长期看依然无法根治局部出现“用地难”的问题,建议明确生猪养殖用地为农用地,并纳入地方土地利用规划。同时引导企业提高土地利用率,如发展多元生猪养殖模式,完善技术体系建设。
优化种群结构,目前桂林市生猪生产大多为传统的杜长大和杜大长生产模式,较关注商品猪的育肥性能。已经有企业关注到母猪综合生产效率较高的丹系种猪。严格执行生物安全措施,高致病性猪蓝耳病、猪流行性腹泻等疫病对生猪养殖业影响很大[10],非洲猪瘟病毒传入我国后,引起生猪养殖业对生物安全足够的重视,随着非洲猪瘟防控的常态化,部分小规模养殖企业出现麻痹大意的情形,生产管理部门应及时发布监测预警信息引导生猪养殖企业加强饲养管理,严格做好生物安全措施,提升养殖设施化、智能化水平。目前,桂林年出栏生猪500 头以上的生猪规模养殖企业通过设备升级、改造或新建养殖基地等均基本配备了自动投喂、自动环境控制、自动刮粪等设施。但在智能化上,仅广西桂祥智农农牧有限公司上线智能饲喂系统,猪群的采食信息上传至猪场生产数据管理系统,实现精准饲喂。目前国内智能化养殖在自动巡检、精准饲喂、环境控制、发情繁殖管理、疾病预防、诊疗等方面都有了比较成熟的应用[11]。在政策上支持智能设备纳入农机购置补贴范围,同时树立智能设备应用典型,引导规模以下的生猪养殖场实现智能化升级。粪污资源化利用降低了生猪养殖的外部负效应[12],实现产业循环发展。2022年,桂林市柑橘产量居全国地级市前茅[13],有生猪粪污还田利用的种植业优势,粪污高效利用是桂林市生猪养殖业绿色发展的核心因素。张晨等[6]研究表明,畜禽粪污种养结合利用相较达标排放可减少养殖企业环保投资72.4%以上。加大生猪粪污资源化利用研究,破除技术研发和应用的有效性、实用性、标准性和经济性相统一的瓶颈[14],形成并不断完善生猪粪污资源化利用的技术体系和配套措施,通过农业物联网技术[15]提高效率,同时避免资源化利用造成污染,不断降低养殖企业的生态成本。
在金融、财政、用地、交通运输等方面要保持现行有效的生猪产业支持政策的稳定。一方面,成立工作专班,通过招商引资,优化产业结构,发展深加工,不断延伸产业链,促进产业融合发展。具体到实际工作中,鼓励诸如温氏股份等龙头企业发展饲料加工、生猪养殖、屠宰、猪肉产品加工销售一体化产业链,促使中小规模养殖企业与龙头企业形成利益共同体。另一方面,借助金融工具,保驾生猪养殖业健康稳定发展。目前,国内生猪养殖保险方面有能繁母猪保险和育肥猪保险[16],生猪市场有生猪价格指数保险[17],有效减少了生猪生产遭遇自然灾害、疫病和生猪市场风险带来的损失。但是,生猪生产保险无法防范市场风险,生猪价格指数保险中保险公司面临较大的逆向选择风险[18],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保险+期货”模式的生猪价格指数保险,不仅能抵御生猪市场风险,还能有效防范饲料价格波动带来的风险[19],下一步,应积极探索如“银行+保险+期货”“资管+银行+保险+期货”生猪价指数保险[20]等更多适合本地生猪养殖行业的金融工具,促进桂林生猪养殖业健康稳定发展。
桂林市打造世界级旅游城市的顶层设计持续完善,在生猪养殖环保约束趋紧和猪价不确定性的背景下,桂林市生猪养殖业只有增加生猪养殖用地储备,提高土地利用率,引进生猪养殖龙头企业,加快生猪养殖技术和产业升级,同时借助金融工具稳定产业发展,不断延伸产业链,促进产业融合发展,才能实现产业的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