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B病毒BART miRNAs在胃癌中的作用机制研究进展

2024-01-03 02:42王巧祎王宁宁刘晴晴中国人民解放军联勤保障部队第九三医院检验科杭州3003蚌埠医学院检验医学院安徽蚌埠233000
现代检验医学杂志 2023年5期
关键词:宿主甲基化靶向

王巧祎,王宁宁,2,刘晴晴,2,成 军(.中国人民解放军联勤保障部队第九〇三医院检验科,杭州 3003;2.蚌埠医学院检验医学院,安徽蚌埠 233000)

EB病毒(Epstein-Barrvirus,EBV)又称人类疱疹病毒4型,是一种γ疱疹病毒,它感染了全世界90%以上的人口,并建立了终身潜伏感染。EBV是首个被证明与人类肿瘤发生有关的病毒,尤其与胃癌、鼻咽癌(nasopharyngeal carcinoma,NPC)、霍奇金淋巴瘤、伯基特淋巴瘤和NK/T细胞淋巴瘤等恶性肿瘤的发生、发展密切相关[1]。胃癌是全球第四大常见的癌症,也是癌症相关死亡的第二大原因。其中EBV相关胃癌(EBV-associated gastric carcinoma,EBVaGC)约占所有胃癌病例的10%,具有独特的病理特征和分子特征[2]。EBVaGC多见于EBV潜伏感染I型和潜伏感染Ⅱ型,表达的病毒潜伏期基因有EBV核抗原1(EBV-encoded nuclear antigen 1,EBNA1)、表达EBV编码的RNAs(EBV encoded RNAs,EBERs)、BARTs编码的miRNAs和潜伏膜蛋白2A(LMP2A)[3]。

EBV也是第一个被证明编码miRNA的人类病毒。miRNA是一种含有18~22个核苷酸的非编码小RNA。成熟的miRNA是由miRNA的初级转录本经Drosha和Dicer的顺序加工而形成的[4]。EBV编码miRNA通过完全或不完全的碱基配对与病毒或宿主mRNA的3’-UTR区域结合,诱导靶mRNA降解或者翻译抑制。miRNA的前体分布在EBV基因组的两个区域,BamHI-H右向开放读码框1(BamHI fragment H rightward open reading frame 1,BHRF1)产生3个miRNA前体,生成4个成熟的miRNAs,BART产生22个miRNA前体,生成40个成熟的miRNA[5]。其中BART分成BART cluster 1和BART cluster 2这两个簇。BART cluster 1包含8个miRNA前体,包括BART1,BART3,BART4,BART5,BART6,BART15,BART16和BART17。BART cluster 2包含14个miRNA前体,包括BART2,BART7,BART8,BART9,BART10,BART11,BART12,BART13,BART14,BART18,BART19,BART20,BART21和BART22。BART miRNA在淋巴瘤中的表达相对较低,在NPC和EBVaGC中的表达较高[6]。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BART miRNAs可以通过靶向宿主细胞或病毒的相关基因,抑制基因的表达,在胃癌的发生发展中发挥重要的调节作用,包括维持病毒潜伏感染、细胞转移、细胞凋亡、细胞增殖、免疫逃逸甚至放化疗敏感性,见表1。本文的目的是对BART miRNAs在EBVaGC发生发展中的作用机制进行总结,为胃癌患者寻找潜在的治疗靶点提供新思路。

1 BART miRNAs对胃癌细胞增殖转移的影响

部分研究表明BART miRNA在胃癌细胞的增殖转移中起促进作用。例如,EBV-miR-BART3-3p和EBV-miR-BART11分别靶向TP53[7]和FOXP1[8]促进胃癌细胞增殖。EBV-miR-BART10-3p,EBVmiR-BART11,EBV-miR-BART17-5p和EBV-miRBART1-3p分别靶向DKK1[9],FOXP1[10],KLF2[11]和DAB2[12]促进胃癌细胞转移。然而,并不是所有BART miRNA都能促进胃癌细胞的增殖或转移,部分研究表明BART miRNA在胃癌细胞的增殖转移中起负调控的作用。EBV-miR-BART1-5p,EBV-miR-BART2-3p和EBV-miR-BART11-3p分别靶向GCNT3[13],ULK1[14]和eIF4E[15]均抑制了胃癌细胞的迁移生长。此外,某些BART miRNA靶向不同的宿主基因却能起到相反的调控作用,靶向DAB2促进胃癌迁移的EBV-miR-BART1-3p,它在靶向E2F3后却诱导了胃癌细胞G0/G1期停滞,抑制了胃癌细胞的增殖[16]。BART miRNA影响胃癌细胞的增殖转移能力,因此,通过人为干预BART miRNA的表达可能可以抑制胃癌的发生发展,最终达到治疗的目的。

2 BART miRNAs靶向促凋亡基因/抗凋亡基因

细胞凋亡是指机体为了维持内环境的稳态,在基因的调控下,细胞产生主动、有序的死亡。细胞凋亡由促凋亡基因和抗凋亡基因共同调控。促凋亡蛋白包括BAD,BID,BIM,PUMA,BAX和BAK等,它们介导细胞色素C从线粒体释放到细胞质,激活Caspase的级联反应,在诱导细胞凋亡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研究显示EBV-miR-BART5通过靶向抑制促凋亡蛋白PUMA,抑制胃癌细胞凋亡,促进细胞存活[17]。EBV-miR-BART4-5p靶向促凋亡蛋白BID在EBVaGC细胞中发挥抗凋亡作用[18]。抗凋亡基因包括BCL2,BCL2L2,DDX42和BRUCE等,BART miRNA也可以靶向一些凋亡抑制剂诱导细胞凋亡。例如,EBV-miR-BART15-3p通过靶向凋亡抑制剂BRUCE诱导胃癌细胞凋亡,抑制了胃癌细胞的增殖[19]。这说明BART miRNA可以通过靶向下调这些与凋亡相关的基因,影响胃癌细胞凋亡,改变胃癌细胞的结局。

3 BART miRNA参与信号通路

胃癌中miRNA参与Wnt/β-catenin,PTEN/PI3K/AKT,JAK/STAT,NF-κB等多种信号通路的调控[20-24]。Wnt信号通路在组织胚胎发育、组织内环境稳态以及肿瘤中发挥重要作用[25],研究表明EBV-miR-BART10-3p和EBV-miR-BART22同时靶向APC和DKK1,激活Wnt信号通路,促进EBVaGC细胞增殖、迁移和侵袭[26]。NF-κB信号通路在肿瘤性炎症中起关键作用[27],EBV-miRBART11可以通过靶向FOXP1激活NF-κB信号通路诱导肿瘤相关巨噬细胞的分化,增强肿瘤局部炎症反应,促进胃癌细胞增殖[8]。BART miRNA参与信号通路的调节,通过激活或抑制相应的信号通路可以改变胃癌细胞的表型,从而发挥促进或者抑制胃癌发生发展的作用。

4 BART miRNA诱导宿主基因甲基化

DNA甲基化是肿瘤最常见的表观遗传调控机制之一,它通常发生在富含CpG岛的启动子区域,正常情况下该区域处于非甲基化状态,在癌细胞中该区域发生甲基化阻碍了转录因子与启动子结合,从而导致基因转录水平降低或转录沉默。相较于EBV阴性胃癌细胞(EBV-negative gastric carcinoma,EBVnGC),高甲基化在EBVaGC中更加普遍。宿主基因高甲基化是EBVaGC一个独特的分子特征,也是导致基因转录沉默的潜在机制。其中,PIK3CA,ARID1A和CDKN2A基因启动子在EBVaGC中甲基化的比例较高。有研究证实BART miRNA如EBV-miR-BART19-3p也可以诱导宿主基因WIF1,NLK和APC的启动子发生甲基化,增强Wnt通路的活性,促进细胞的增殖能力,抑制细胞的凋亡能力[28]。这提示BART miRNA诱导某些宿主基因的高甲基化会促进EBV感染的胃癌细胞恶性生长,应用去甲基化剂5-氮杂胞苷可能可以成为治疗的策略。

5 BART miRNA与EMT相关

上皮-间充质转变(epithelial to mesenchymal transition,EMT)的主要过程是上皮细胞通过特定程序转化为间充质样细胞,上皮细胞丧失极性,中断了细胞与细胞之间的黏附作用,从而获得了较高的转移能力。细胞间的黏附作用是由E-cadherin维持的,在EMT过程中,E-cadherin在Snail,Twist,ZEB1和ZEB2等转录因子的介导下转变为N-cadherin。BART miRNA靶向EMT相关蛋白在EBVa-GC中发挥作用,TSAI等[29]人的研究表明EBVmiR-BART9直接靶向EMT相关蛋白E-cadherin,下调miR-200a和miR-141的表达,从而促进胃癌细胞的增殖和侵袭能力。LI等[30]人的研究表明EBV-miR-BART12直接靶向EMT诱导物Snail,诱导G2/M期停滞,促进胃癌细胞凋亡,抑制细胞的增殖和迁移。此外,BART miRNA也可以影响EMT过程,研究表明EBV-miR-BART12与TPPP1结合并下调它的表达,进而抑制α-tubulin的乙酰化,促进微管的动态组装,重塑细胞骨架,增强β-catenin的乙酰化。β-catenin激活EMT过程,从而促进胃癌细胞的侵袭和迁移[31]。EBV-miR-BART6-3p可以靶向和下调一种长非编码RNA(long non-coding RNA,LncRNA)LOC553103,逆转EMT过程抑制胃癌细胞的迁移和侵袭[32],LOC553103可以直接结合STMN1 mRNA的3’-UTR区调节细胞周期相关蛋白,从而抑制胃癌细胞的增殖[33]。了解EMT相关BART miRNA的作用有助于进一步探索其在胃癌中潜在的治疗价值。

6 BART miRNA削弱免疫系统的攻击

肿瘤免疫逃逸对肿瘤的生存和发展至关重要,这有助于它们避免被免疫系统识别和攻击。PD-L1过表达是EBVaGC一个独特的分子特征。EBVaGC通过PD-L1/PD-L1通路逃避T淋巴细胞的免疫监视[34]。PD-L1在胃癌细胞表面形成屏障,与T细胞表面受体PD-L1相互作用,从而抑制T细胞的毒性。WANG等[35]人研究表明EBV-miR-BART11和EBV-miR-BART17-3p分别通过靶向FOXP1和PBRM1来上调PD-L1的表达,从而促进胃癌的免疫逃逸。SYOON等[36]人的研究表明EBV-miRBART5-5p直接靶向PIAS3,并通过EBV-miRBART5-5p/PIAS3/pSTAT3/PD-L1途径调控,有助于EBV相关胃癌细胞抗凋亡、增殖、侵袭、迁移和免疫逃逸,最终促进胃癌发生发展,恶化临床结果。这使PD-1/PD-L1免疫检查点抑制剂作为EBVaGC的潜在治疗方法成为可能。

7 BART miRNAs改变胃癌细胞对化疗的敏感性

目前,对EBVaGC的治疗尚无特殊的方法,手术切除是大多数患者获得根治的唯一可能方法,手术与一般胃癌相同,且术后容易复发。所以,联合放化疗仍是胃癌有效的治疗手段,胃癌对放化疗的耐药性是胃癌难以治疗的重要原因。耐药性的潜在机制十分复杂,有研究表明miRNA通过影响药物外排、细胞凋亡、自噬、EMT、癌症干细胞(cancer stem cells,CSCs)和细胞周期等胃癌细胞功能调节胃癌对化疗药物的敏感性[37-38]。已经观察到BART miRNAs的异常表达可以改变胃癌细胞对化疗的敏感性,EBV-miR-BART20-5p通过直接靶向BAD增加了对5-氟尿嘧啶(5-fluorouracil,5-FU)和多西紫杉醇的耐药性[39]。EBV-miR-BART15-3p通过靶向TAX1BP1增加了胃癌细胞对5-FU的化学敏感性[40]。TP53可以被EBV-miR-BART5-3p直接靶向抑制,下调对化疗药物敏感和诱导电离辐射的p53的表达,最终导致加速细胞周期进程,抑制细胞凋亡[6]。总之,BART miRNA的异常表达可能改变药物反应,甚至逆转细胞耐药,改善患者的不良预后。

8 BART miRNA调节EBV编码的基因

BART miRNA可以调节EBV编码基因的表达。EBV有潜伏期和裂解期两种状态,BRLF1和BZLF1这两个EBV编码的立即早期基因与EBV感染由潜伏期向裂解期转变密切相关[41]。研究发现EBV-miR-BART20-5p通过抑制BAD介导的caspase-3依赖性细胞凋亡,间接抑制EBV即刻早期基因BRLF1和BZLF1的表达,在维持EBV相关胃癌的潜伏期和肿瘤持续性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42]。EBV潜伏膜蛋白LMP1在EBVaGC中不表达,EBV-miR-BART16在EBVaGC中表达丰富,ZHANG等[43]人的研究表明EBV-miR-BART16可能是LMP1在EBVaGC表达缺失的原因,它的表达抑制了细胞的增殖和存活。这表明,BART miRNA与某些EBV编码基因具有拮抗作用,它们之间互相形成复杂的调控网络,影响胃癌的进展,但具体机制仍需进一步研究阐明。

9 展望

近年来,BART miRNA在EBVaGC中的致病机制已经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并且取得了许多重大的进展。然而同时存在一些问题:①EBV与胃癌和NPC等上皮细胞肿瘤密切相关,部分BART miRNA例如EBV-miR-BART8-3p[44]和EBVmiR-BART13-3p[45]已经被证实可以在NPC中促进肿瘤的发生发展,但是它们在胃癌中的作用尚未见报道,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②不同的BART miRNA靶向同一种宿主基因起到的作用不同,同一种BART miRNA靶向不同宿主基因起到的作用也不相同,它们之间存在着复杂的调控网络,深入研究具体的调控机制对科研工作者仍是一个巨大的挑战;③BART miRNA与EBVaGC治疗的关系均停留在基础研究阶段,在应用于临床之前仍需要进行大规模实验来进行验证。胃癌的转移是胃癌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这给胃癌的临床治疗带来了很大的困难。目前尚无胃癌的靶向治疗药物,对BART miRNAs在EBVaGC中的作用机制的总结有助于理解肿瘤转移的分子机制,可以为EBVaGC的靶点治疗提供新的线索。BART miRNA有望成为胃癌潜在的诊断或预后的生物标志物,也可能成为EBVaGC免疫治疗的重要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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