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今年是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十周年,“一带一路”为中国的发展增添了新的动力,也为世界经济的发展开辟了新的合作发展道路。得益于共建“一带一路”,老挝人民的铁路梦成为现实,希腊比雷埃夫斯港重焕生机,中国承建的风电场助力哈萨克斯坦向低碳转型……一个个幸福的故事,一幕幕感人的场景,在共建“一带一路”国家不断涌现。硕果之美,丝路之丰,即使再漫长的篇章也难以尽道。就让我们以书为引,去更加深入地了解这历经千年风沙的旧丝路,还有联通全球的新丝路。
本书梳理了古代丝绸之路沿线的中华文明、印度文明、波斯文明、犹太文明、希腊-罗马文明等多个文明域的兴衰及相互间的交流,在东西方文明的整体框架下,深入理解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历史来源和未来愿景,通过剖析“一带一路”国际合作的历史背景、文明基础、理论根源,溯源人类命运共同体,提升中华文化的感召力。
丁方
原中国人民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博士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油画艺术委员会委员,中国油画学会理事,中国人民大学文艺复兴研究院院长。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当前中国美术创作重大问题研究”、国家艺术基金项目“神圣山水”、国家创新型人才国际合作培养项目“绘画材料与修复研究人才培养”等四项,“文艺复兴国际科研平台建设”主持人。
《丝绸之路文明启示录》丁方 著/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20.12/78.00元
“丝绸之路”并非一个新名词,自从2013 年中国政府提出“一带一路”的倡议与愿景以来,关于丝绸之路的内涵与外延和以往所讲的概念已完全不同,它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一部分,也是中国与世界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载体。“一带一路”概念的提出有着充分的现实依据及历史依据,它是中国走向世界的两条道路:一条是丝绸之路经济带,从中国长安出发,沿河西走廊、西域诸国,经过中亚、西亚、南俄草原,一直到地中海和欧洲;另一条是海上丝绸之路,是从中国东南部沿海港口城市出发,经南海、东南亚群岛、印度洋、波斯湾,穿过红海—苏伊士运河到地中海,最终到达欧洲的航海路线。“一带一路”的狭义解释是指欧亚大陆,而广义解释则涵盖非洲、大洋洲以及太平洋彼岸的南北美洲,或者说,只要有人类社会的文明单元都应该在“一带一路”范畴之内。这种狭义与广义的阐释实际上体现了中国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完整理念,不再有什么“中央之国”和“蛮夷之邦”的偏见,摒弃地域主义,全人类共享一个地球,即所谓人类命运共同体。
要弄清“一带一路”,前提是把丝绸之路的所有问题理清,首先是对丝绸之路的溯源,文明先从地图学谈起。实际上,早在上古时代,东西方——主要是指从东亚到地中海就已经展开了频繁的贸易活动。这种贸易活动的大背景是人类迁移史,如铁器和小麦的传播路线,以及“玉石之路”“黄金之路”“象牙之路”“香料之路”“宝石之路”“丝绸之路”“茶马古道”等。对于这条复杂的道路,“丝绸之路”是一个非常具有代表性的说法,它是由德国历史学家李希霍芬在1877 年首先提出的,立刻获得了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同。丝绸作为这条国际贸易通道上价值最高的货品,它的价值不仅体现在货币单位上,更因为其制造工艺之神奇,令西方人长久迷惑。这是中华民族农耕文化长期发展过程中绽放的一朵奇葩,浓香且醇厚。在“神农尝百草”的炎帝时期,人们发现了一种动物“蚕”,这种神奇的小动物可以吐出绵长的丝,并自我缠绕成“茧”。先民们通过长时间的仔细观察,终于发现通过缫丝工序可以将丝纺织成织物,丝织品既柔软又亲肤,穿在身上令人心旷神怡!要知道,在没有发明丝绸之前,人类最好的衣服应该是粗或细的麻布制成的衣物,早期则是以树叶蔽体,或者是把一些藤、麻、草混编的织物披挂在身上,对皮肤是种损害。以上所讲的丝织物制作过程需要系统而精密的体系,从种植业到养蚕业、从缫丝术到纺织术形成一个完整的系统,才能把动物吐出来的丝变成美丽的丝绸衣物。即使是那些堪称伟大的文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埃及文明、希伯来文明、波斯文明、希腊文明、印度文明……对此要么一无所知,要么即使了解一点也说不清楚。丝织品的全部秘密都蕴含在中华民族迁徙史以及中华农耕文明发展过程之中,堪称古代人类社会最杰出的传奇。
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在其著作《中国》里精辟指出了中国广袤的西北地区在东西方交通史上的重要地位,并首次提出以中国经西域与希腊、罗马的交通路线上主要的贸易产品丝绸来命名这条路线,这就是“丝绸之路”的来源。李希霍芬所说的中国西北地区主要是指黄土高原、河西走廊,经过南亚、中亚、西亚到达地中海,而与希腊—罗马这个覆盖地中海的文明单元交汇。李希霍芬通过比对,认定丝绸是这条路上诸多货物中最有价值的东西,因为它既呈现出货币价值,同时也体现了人文价值,能够把某种动物吐出的“丝”变成一种与人肌肤相亲的衣物,这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奇迹。
罗马帝国时期著名的博物学家老普林尼在其著作《博物志》中称中国为“赛里斯国”,因为“赛里斯”是希腊语“丝绸”的译音。对于西方人来说,丝绸实在是太神奇了,即使是博学的老普林尼也只能推测丝绸是一种生长在树中的植物,因为他是按照一般博物学的原理来进行推论的。实际上,在老普林尼之前,西方人对于丝绸已经有了明确的概念。亚历山大东征大军里有很多学者,其中包括地图学家、水文学家和博物学家,他们知道东征大军到达的最远的地方是费尔干纳盆地,在这里建立了一座著名的亚历山大城,名为“最远的亚历山大城”。这座有着6 公里长城墙的亚历山大城建于公元前327 年,位于撒马尔罕西北250 公里的锡尔河流域,后来一直被叫作“阿伊哈努姆”。这里既是昔日波斯帝国的西北部边陲,也是亚历山大东征军所能到达的最东部界线。亚历山大在这里听当地人说,再往前就是丝绸之国“赛里斯”。由亚历山大代表的地中海文明在此曾有与中国文明相遇的机会,但因种种原因失之交臂,历史的如椽之笔在中亚的费尔干纳广袤草原上画上了两个伟大文明之间交往的句号。
尽管丝绸之路在坊间已经通过物品贸易将各文明单元悄无声息地联系起来,但在汉语文化域,丝绸之路直到公元前138 年才见于史书,比亚历山大东征晚了近两个世纪。正是在这一年,汉帝国特使张骞完成了探险西域的“凿空之旅”。亚历山大帝国、大汉帝国都是雄心勃勃、富有进取心的王朝,分别代表了希腊文明和中华文明的青春朝气。亚历山大在出征前把所有财物散给众人,并豪情地宣称“我只给自己留下‘希望’两个字”;而张骞舍命奋勇揭榜,毅然踏上漫漫西行征途。所谓“凿空”,是体现追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的强烈决心,此乃中国文明想象力与杯满外溢之豪情。汉代人口不过1000 多万人,却充满了探索世界的激情和建功立业的理想,因此留下了一系列传奇佳话:张骞出使西域、卫青跨漠北击匈奴、霍去病“封狼居胥”、李广利为夺汗血宝马伐大宛、傅介子只身斩楼兰、窦宪“燕然勒石”、陈汤和甘延寿灭北匈奴,以及班氏家族平定西域。国家是否强盛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口、国力、军队、GDP 产值的问题,而是一个“精、气、神”的问题。张骞的“凿穿”西域之旅是典型的汉代充满想象力的神奇之旅,汉武帝听闻宿敌匈奴击败了曾经也是草原枭雄的大月氏,大月氏被迫离开祖地祁连山脉远走异乡,一些出使汉朝的使臣传言他们越过了葱岭,在大夏安居下来。于是,汉武帝张榜天下,公开招募愿舍命前往陌生之地寻访大月氏的使者。这本来是一个虚之又虚的传说之事,“八”字连一撇也没有,但竟然作为一个国家行为被执行了!而且居然还有张骞这样的人主动揭榜,应命而去,这种事大概只能发生在汉代——一个童心未泯、充满想象力的朝代。
大夏对于中国来讲有一定神秘色彩,但又是可知的,因为中国的丝绸需要通过大夏往世界输送,大夏也会接受来自西伯利亚的黄金,印度和南亚的宝石、香料、象牙,以及中国的茶叶和其他特产。这里是丝绸之路的一个重要的集散地,拥有世界公认的铸币权,比长安更加富裕。从近期的考古发现和展览中可以得知,那里遍地黄金。2017 年3 月17 日故宫举办的“浴火重生——来自阿富汗博物馆的宝藏”特展上,那些精美的工艺品如黄金、青金石、绿松石等令人如痴如醉,基本上把古丝绸之路各种文明的精华熔于一炉,它们是希腊、波斯、印度、中国,以及这几大文明板块之间的草原民族共同智慧的产物。中国这片土地和欧亚大陆上其他文明的联系日渐紧密,形成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早期版本。从中国的角度看,丝绸之路是从长安出发,横贯地中海和欧洲,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丝绸之路的内涵和外延不断地扩大和充实,有了“绿洲丝路”“草原丝路”“海上丝路”等说法。由于其含义的递增,我们也逐渐将“丝绸之路”等同于东西方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桥梁和纽带。丝绸之路不仅仅是四个汉字的组合,还能够托带出东西方文明不同层面上整体交流、演变、创化的综合体。
本书是作者有关丝绸之路的研究论集。书中探讨了汉唐丝绸之路的走向,丝绸之路与某些区域或城镇的关系;研究了通过丝绸之路进行的东西文化交流,包括中国与波斯、大食(阿拉伯)、印度、朝鲜半岛、日本的文化交往。同时,作者利用对西域出土文书的谙熟,致力于探讨汉文典籍向西域地区的传播,这是前人比较忽略的丝绸之路研究的重要内涵。
荣新江
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暨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博雅讲席教授,英国学术院通讯院士,兼任第七—八届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科评议组成员、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会长。著有《归义军史研究》《敦煌学十八讲》《中古中国与外来文明》《隋唐长安:性别、记忆及其他》《中古中国与粟特文明》等,主编《唐研究》(1-23 卷)等。
《丝绸之路与东西文化交流》荣新江 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22.3/99.00元
中国东、南面是大海,西面是沙漠、高山,北面是戈壁、森林,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当中,不利于与外界的沟通。但中国自古以来并没有自我封闭,而是经过陆路和海上丝绸之路与外部世界有着广泛的联系,既有奉献,也有吸收。在东西文化交往的历史进程中,丝绸之路无疑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丝绸之路”是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F.von Richthofen)赋予汉代中国和中亚南部、西部以及印度之间以丝绸贸易为主的交通路线的名字。但随着近代以来学术研究的深入、考古发掘的进步,丝绸之路的含义越来越广,范围也越来越大。的确,丝绸之路早在汉代以前就存在于中西之间,也不仅仅局限于中国与中亚、南亚的交往,还包括西亚、地中海世界,以及海上丝路所连接的朝鲜半岛、日本、东南亚等地;贸易物品也不仅有丝绸,还有各种手工制品、植物、动物、美术品。因为中国盛产的丝绸在丝绸之路的历史上长期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所以“丝绸之路”是指以中国为根本的古代东西交往的各条道路。正如丝绸一样,“丝绸之路”有时是一股一股的丝线,延伸开来,有的线路清晰,有的断断续续;有时又像一张大网,涵盖广阔,时时出现绚烂的织锦。因此,我们不能死板地看待“丝绸之路”,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丝绸之路。
安伽墓图像所见粟特商队
汉唐丝绸之路的基本走向是陆路从长安或洛阳出发,经河西走廊、塔里木盆地,越帕米尔高原,进入中亚、伊朗、阿拉伯和地中海世界;海路则从东南沿海出发,经南海、马六甲海峡,到印度东西海岸,再到波斯湾、阿拉伯半岛、红海和地中海,乃至北非东岸。丝绸之路是一条“活”的道路,由于政治、宗教、自然等因素的影响,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丝绸之路会选取不同的走向。比如南北朝时期,占据中原北方的鲜卑统治者不仅与南朝处于敌对状态,与其北面的柔然汗国也经常兵戎相向。我们曾经在吐鲁番出土的文书中发现一件公元474 年至475 年阚氏高昌王国护送各国使者出境的记录,短短数行文字告诉我们,当时来自南朝刘宋、塔里木盆地的焉耆和子合国、西北印度的乌苌和中印度的婆罗门国的使者们要前往蒙古高原的柔然汗庭,都要经过高昌(吐鲁番)。这片文书为我们勾勒出了公元5 世纪下半叶南北、东西交往的路线,也就是说,当时虽然兵荒马乱,但连通东亚、北亚、中亚以及南亚的丝绸之路仍然通畅无阻(参荣新江《阚氏高昌王国与柔然、西域的关系》,《历史研究》2007 年第2 期)。
位于丝绸之路干线上的一些地域,如狭义的西域,即新疆塔里木盆地和吐鲁番盆地,特别是一些西域绿洲王国的命运,与丝路是否通畅息息相关。因为丝路的中转贸易是这些绿洲王国的一项重要收入,文化的繁荣也依赖于东西文明的流播与渗透,所以这些绿洲王国都极力维护丝绸之路的通畅,并为丝路的商业贸易和文化交流提供方便,以期把丝路牢固地控制在自己手中(参荣新江《丝绸之路与古代新疆》,祁小山、王博编《丝绸之路·新疆古代文化》,新疆人民出版社,2008,298-303 页)。
历史上丝绸之路干道周边强大的势力也都希望能够控制这条既有经济利益又有军事价值的交通路线,匈奴、汉、柔然、嚈哒、突厥、唐、回鹘等等无不如此。唐朝在底定中原以后,从贞观十四年(公元640 年)开始进军高昌,到显庆三年(公元658 年)灭西突厥汗国,整个中亚、西域王国的宗主权转归唐朝。唐朝先后设安西、北庭都护府来控扼西域天山南北,并且按照中原制度建立馆驿烽堠体系,保障丝绸之路的畅通(参荣新江《唐代安西都护府与丝绸之路——以吐鲁番出土文书为中心》,新疆龟兹学会编《龟兹学研究》第5 辑,新疆大学出版社,2012,154-166 页;又《7-10世纪丝绸之路上的北庭》,陈春生主编《海陆交通与世界文明》,商务印书馆,2013,64-73 页)。吐鲁番出土的一些文书给我们提供了不少商旅行走在丝路上的记录,也记载了强大的国家制度对于交通路线的维护所做出的艰苦努力(参程喜霖《唐代过所研究》,中华书局,2000)。
和田布扎克(Buzak)墓地出卷草纹白绫
新疆乌恰县发现的波斯银币
丝绸之路沿线的许多城镇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对丝绸之路的维护、东西文化的交流做出了贡献,我们可以罗列出一连串的名字,比如西域丝路南道的于阗、楼兰,北道的龟兹、焉耆、高昌,河西的敦煌、武威,以及中原地区的固原、长安、洛阳,甚至有些今天看来比较偏远的城镇在某个历史时段中在中西交通史上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比如位于今陕西最北端靖边县的统万城,在公元439 年北魏灭河西的北凉政权,打通了从河西经过薄骨律(灵州)、夏州(统万城),沿鄂尔多斯沙漠南缘路到达北魏首都平城的捷径之后,成为了西方世界与平城交往线上的关节点(参前田正名著、李凭译《平城历史地理学研究》,书目文献出版社,1994,134-161 页;荣新江《中古中西交通史上的统万城》,陕西师范大学西北环发中心编《统万城遗址综合研究》,三秦出版社,2004,29-33 页)。
丝绸之路是一条“活”的道路,只要丝路是活跃的,沿线的国家和城镇也随之活跃。同时,丝绸之路随着不同时代的政治、宗教等的变迁而有所变化,不同城镇因此起到了特定时代的历史作用。
丝绸之路对于人类文明的最大贡献是沟通了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之间的交往,也促进了东西方双向的文化交流。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之间关系好的时候,文化的交流会通过官私渠道畅通无阻;有的时候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之间因为政治或其他原因断绝了关系,但文化是流动的,并不会因为政权的敌对而完全断绝交流,文化的因子会通过其他途径输入或传出。这两种情形在历史上都留下了许多很好的例子。
从北朝到隋唐,中国与波斯的萨珊王朝一直保持着非常友好的关系,双方的使者不断。相互之间除了政治声援,还有多彩的文化交流,作为物质文化代表的金银器和作为精神文化的景教、摩尼教都是从波斯传入中国的,丰富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参荣新江《波斯与中国:两种文化在唐朝的交融》,刘东编《中国学术》第4 期,商务印书馆,2002,56-76 页)。而波斯与中国的文化在唐朝交融产生的成果,比如唐人制作的波斯纹样、仿金银器制品,又从长安传到新罗、日本。
文化交流所能达到的深远程度常常是出乎我们今人意料之外的,我们在慨叹明朝郑和伟大的下西洋壮举的时候,不要忘记在唐朝也有这样一位“郑和”,他的名字叫杨良瑶。杨良瑶在德宗贞元元年(公元785年)受命出使阿拉伯半岛的黑衣大食,他从广州出发,走海上丝路,经过三年多的时间,完成了联络大食、夹击吐蕃的政治使命,最终返回唐朝。杨良瑶聘使大食更为重要的成果是给唐朝带回了珍贵而完整的海上丝路的航海日记,这应当就是贾耽在《皇华四达记》中记录下来的从广州到缚达(巴格达)的路线,而晚唐入藏法门寺地宫的一批伊斯兰系统的玻璃器或许也和杨良瑶聘使大食有一定的联系(参张世民《杨良瑶:中国最早航海下西洋的外交使节》,《咸阳师范学院学报》2005 年第3 期;荣新江《唐朝与黑衣大食关系史新证——记贞元初年杨良瑶的聘使大食》,《文史》2012 年第3 期)。
杨良瑶从海路出使大食的背景是吐蕃乘唐朝安史之乱攻占了唐朝的河西领地,并向西域进军。由于吐蕃和唐朝的敌对情形,像杨良瑶这样的政治使节很难经陆上丝路去往西方。过去学术界普遍认为,贞元六年(公元790 年)沙门悟空从天竺回到长安之后,中印之间的交往就完全断绝了,晚唐五代时期西北兵荒马乱,也没有留下任何交往的记录。其实许多历史没有被传世文献记录下来,我们今天可以通过出土文书再现某些历史真相。在敦煌发现的汉藏语文献材料告诉我们,晚唐五代直到宋初,中印之间僧侣的往来、经本的流通等佛教文化的交往始终未断,因为吐蕃信奉佛教,所以佛教僧侣的往来并没有受到阻碍,他们仍然肩负着文化交流的使命,奔波在陆上丝绸之路上(参荣新江《敦煌文献所见晚唐五代宋初中印文化交往》,《季羡林教授八十华诞纪念论文集》,江西人民出版社,1991,955-968)。
文化的流动性极强,不仅在中国与西方之间,还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东渐朝鲜半岛与日本列岛,在奈良正仓院和韩国、日本古寺院保存的大量收藏品中,这方面的例子很多,我们也能不断从传世典籍和新发现的石刻史料中找到新的印证。
作为专门研究过去的学问,历史学能够为共建“一带一路”做出什么样的贡献呢?基于这样的思考与使命,北京大学历史学系于2016 年面向全社会开设了“丝绸之路系列公益讲座”。该讲座汇聚了丝绸之路研究领域著名的海内外学者,本书即为他们的讲稿经整理后的集结,内容涉及丝路研究的历史、考古、文化、经济等各个方面,是了解丝绸之路的入门好书。
文/李伯重
昝涛
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北京大学土耳其研究中心主任、区域与国别研究院副院长。专攻土耳其近现代史、中东研究。代表作有《现代国家与民族建构——20 世纪前期土耳其民族主义研究》《从巴格达到伊斯坦布尔——历史视野下的中东大变局》等,发表中外文论文数十篇。
《东西之间:北大“丝绸之路”十五讲》昝涛 主编/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3.11/79.00元
今天,随着“一带一路”的建设,丝绸之路已经成为国内外学界和社会上的热门话题。“丝绸之路”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它是一条怎样的道路?它的实际状况是怎样的?它有哪些优势和劣势?接下来,我们将就这四个问题进行讨论。
先看丝绸之路的定义。“陆上丝绸之路”的提出者是19 世纪的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他在出版于1877 年的《中国——亲身旅行和据此所作研究的成果》一书中最早创造了“丝绸之路”这一名词。他在书中提到,在2 世纪,即中国的汉代和西方的罗马帝国时期,存在一条从洛阳—长安到中亚撒马尔罕的商道,这条道路上的主要物流品是丝绸,并把这条中国丝绸输出到中亚、西亚最终到达欧洲的道路命名为“丝绸之路”。这个概念在提出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有得到重视,直到20 世纪中后期才真正热了起来。关于这条道路,李希霍芬的定义很明确:第一,它是一条陆路;第二,它是2 世纪前后才出现的;第三,这条路上主要的贸易商品是丝绸。
那么,丝绸之路是一条怎样的路呢?首先,这是一条非常艰险的道路。从地形图上可以看到,这条路经过了世界上最高的高原——青藏高原的北沿,穿越了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还有群山耸立的帕米尔高原和中亚的干旱地区,直到抵达伏尔加河下游后,才进入相对好走的地区。整个路程中,从今天的新疆到伊朗的路段最为艰险,最大的山脉、沙漠和关隘都在这一地区。所以,这是一条非常艰难的路。
其次,丝绸之路是一条思想、文化、宗教交流的道路。在古代,除了中国的儒家文明之外,大部分文明的思想文化交流都是通过宗教来进行的。古代丝绸之路历史上存在过许多不同的宗教,如佛教、基督教、犹太教、摩尼教、祆教、伊斯兰教等等,这些宗教的发源地虽然都不在丝绸之路上,但都通过丝绸之路传到了中国。
再次,在艺术方面,丝绸之路也为中国带来了大量新的元素。例如深受唐朝皇室贵族喜爱的回旋舞,还有琵琶、二胡、胡琴等乐器,都是通过丝绸之路传来的。在唐朝的九部乐中,中国传统音乐只占两部,其他都是经丝绸之路从西域传入的。
中国由东向西输出的主要是实用技术,中国的四大发明,特别是造纸术和火药,都是通过战争等非正常手段传播出去的。例如造纸术经由怛罗斯战役传播到了阿拉伯世界,火器通过蒙古大军的出征传播到了西亚。
从以上的叙述来看,丝绸之路无疑是一条思想、文化、艺术、技术交流之道,但从经济史的角度来看,它是不是一条重要的商贸通道,还需要从这条路上贸易的商品、成本和规模角度予以考察。
中国的丝绸很早就沿着丝绸之路进行长途贩运。早在两千年前,古罗马地理博物学家老普林尼写道:“遥远的东方丝国在森林中收获丝制品,经过浸泡等程序的加工,出口到罗马,使得罗马开始崇尚丝制衣服。”他还写道:“保守估计,印度、塞雷斯(中国)和阿拉伯半岛每年可以通过贸易从罗马帝国赚取一亿银币的利润,这便是我们罗马帝国的妇女每年用作购买奢侈品的花费。”然而在没有真正的关税和统计制度的古代,很多记载难免有夸张之嫌。较为可靠的记载是5世纪罗马帝国崩溃之时,蛮族领袖阿拉里克包围罗马,他要求提供的物品中有4000 块绸料。据此我们可以判断确实有中国的丝绸运到了罗马,但数量不得而知。
丝绸之路上的主要商品是什么呢?伊朗历史学家阿里·马扎海里在其《丝绸之路:中国波斯文化交流史》一书中认为:“中国人在与西亚的贸易中仅仅偏爱一种西方产品,即作为阿拉伯马之先祖的波斯马。”这种马就是中国古书上说的汗血马,也即汉朝人说的“天马”,其生物学上的名字叫阿哈尔捷金马(拉丁名Akhal-tekehorses)。由于种种原因,波斯马不能很好地适应中原的水土,因此未能在中国繁衍起来,需要不断地从西域进口。波斯马高大、漂亮、短途冲刺能力强,适用于上层社会的炫耀和赛马活动。在敦煌壁画、唐太宗“昭陵六骏”浮雕、《虢国夫人游春图》中,我们都可以看到这种名贵的波斯马。然而波斯马耐力不强且价格昂贵,对国计民生和军事国防所能起的作用很小。相比之下,蒙古马更吃苦耐劳,能适应严酷的环境和不同的草料,能够长时间奔跑。成吉思汗的骑兵就是骑着矮小的蒙古马,把骑着高头大马的中亚、西亚、欧洲人打得落花流水。蒙古马产于蒙古草原,产量很大,价格不高,而且产地靠近中国内地,容易获得,因此中国人认识到蒙古马的优势后,转而多买蒙古马。到了明代中后期,输入的中亚、西亚良马的数量已经非常有限了。
除了丝绸以外,中国卖给丝绸之路沿线国家的东西还有陶器、瓷器、香料、铁器、铜制品等,这些东西除了少量用作艺术品外,都是在民用和军用方面具有很强实用性的东西。因此,阿里·马扎海里提醒人们注意“来自穆斯林一方的使节、商队比来自中国一方的要多得多”。西域乃至更西面的国家和地区需要来自中国的商品,但中国却可以离开西域,不太需要他们的产品。这种贸易是一种单向的、不平衡的贸易,因此难以持久。直到明代,中国和邻国的贸易中进口的商品依然以马和香料为主,而出口的东西变得更多了,在贸易上处于出超地位。学者拉铁摩尔总结道,中国和西域“长期贸易主要是奢侈品的交换,丝(后来又有茶和瓷器)是中国的输出品。金、玉、良马,喀什以西的五金、葡萄干一类的珍味,歌女、乐工等都输入中国”。
本书以宏观的地理视角阐释了中国人持续两千年修建长城的原因,基于东北平原、华北平原、黄土高原、内蒙古高原、河套平原、河西走廊、沙漠戈壁等不同区域的不同地貌,介绍了长城的历史文化、经济、军事、交流、保护等内容,生动呈现了长城内外的互动交流以及与自然地理的相依相融。
董耀会
中国长城学会副会长,河北地质大学长城研究院院长,燕山大学中国长城文化研究与传播中心主任,长城专家、教授。著有《明长城考实》《长城的崛起》《长城漫话》《长城:追问与共鸣》《长城文化经济带建设研究》《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研究》等。2007—2017年主持国家“十二五”项目、国家出版基金项目《中国长城志》编纂工作,担任总主编。
《万里长城在哪里》董耀会 著/中信出版集团/2023.10/128.00元
唐朝初年,西域处于混乱状态。在各类矛盾的冲击下,西域与中原的联系已陷入困境。唐朝打败东突厥后,设置了单于、安北两大都护府,控制了包括东突厥故地在内的北方广大地区。此后,唐朝的边疆经略主要是致力于打通丝绸之路,恢复对西域的统治。
唐朝沿用了汉武帝时期在新疆大地建立的烽燧,清朝平定准噶尔叛乱之后在新疆设立了伊犁将军府,继续使用这些烽燧并先后增修了更加密集的烽燧线。
2004—2016 年,我曾两次到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考察汉唐烽燧,每天都要跑很远的路,越野车里带着烤羊腿或烤羊排,当然还有馕。白居易曾写过《寄胡麻饼与杨万州》:“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寄与饥馋杨大使,尝看得似辅兴无。”这种胡饼据说就是新疆的馕,好吃,好带,还可以存放较长的时间。越野车时而在沙漠中行进,时而穿越戈壁滩,土地荒芜,很少有绿色。为了找一座烽燧,有时要跑一整天的路。汉代的烽燧保存得更差一些,有些唐代的烽燧还挺坚固。
从历史背景的角度深入研究唐朝经营西域,最先要做的是重建内地与西域的联系。而做到这一点,就要厘清唐朝同西域诸部传统的藩属关系。630 年,唐朝招抚伊吾(哈密),疏勒、于阗等国相继归附,为唐朝向西域发展创造了条件。
新疆库车克孜尔尕哈汉唐烽燧(董旭明 摄)
而征服吐谷浑与西突厥势力是唐朝经略西域的关键。吐谷浑占据着通往西域的必经之地——今青海、新疆南部,西突厥则几乎一度控制着整个西域。唐贞观九年(公元635 年),唐太宗李世民委任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出兵吐谷浑。吐谷浑王伏允兵败自杀后,其子慕容顺归降,唐朝控制了吐谷浑故地。征服吐谷浑后,唐朝打通了通向西域的通道——河西走廊,展开了对高昌、焉耆、龟兹等西域诸国的经略。高昌、焉耆和龟兹政权陆续被征服后,西域产生了巨大震动,该区域各部族的首领断绝了同西突厥的往来,转而归附唐朝。
贞观十四年(公元640 年),唐朝设安西都护府,贞观二十二年(公元648 年)太宗西征龟兹后,置龟兹、焉耆、疏勒、于阗四镇,设都督,史称“安西四镇”,都隶属于安西都护府。出于强化对西域的管控的需要,唐朝把安西都护府移治龟兹(今新疆库车),管理着龟兹、于阗、碎叶和疏勒四镇。
唐朝对西域的治理削弱了西突厥的势力,重新打通了通往中亚的道路。控制了天山南路后,唐朝集中兵力进攻北疆的西突厥。经过多年力战,至高宗时唐军大败突厥军。此后,西突厥势力被日益削弱,终为唐高宗所灭。
唐朝统一西域后,在汉代设置的列燧制度基础上,于西域修建新的烽燧、守捉、馆驿等,以保障丝绸之路南、中、北三条主干线以及天山南北多条支线的畅通。唐朝的丝绸之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盛景象。
克孜尔尕哈烽燧为汉代初建,唐代再建,位于唐丝绸之路中道,在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库车市依西哈拉镇境内。克孜尔尕哈烽燧是新疆境内保存最好的长城遗迹。“克孜尔尕哈”是古突厥语“红色的哨卡”的意思,也有人解释为维吾尔语的“姑娘居所”。
克孜尔尕哈烽燧平面呈长方形,整体由地面往上逐渐收分成梯形。基底东西长约6 米,南北宽约4 米,高约13 米。整座烽火台为黄土夯筑结构,上部夯层中夹有木骨层,顶部为土坯垒砌,曾建有望楼。现望楼早已毁坏,仅残存些许木栅遗留物。这座烽火台自然侵蚀风化很严重,南侧中上部已经呈凹槽状。
唐丝绸之路的中道即汉丝绸之路的北道。汉代的丝绸之路中道因罗布泊、楼兰地区自然环境恶化,交通路线到唐代已经废弃。唐朝丝绸之路转向有人烟、水草的伊吾、吐鲁番盆地,西去龟兹、疏勒。中道是唐击败东、西突厥和麴氏高昌,基本控制了南、北疆后开通的经过伊州(治今新疆哈密)、西州(治今新疆吐鲁番东南)连通南北疆各地的交通路线。
根据文物部门对吐鲁番境内烽火台的调查可以得知,其分布线路基本与敦煌藏经洞文书《西州图经》记载的交通路线重合。道路沿途还设有密集的馆驿、烽铺,负责相关管理和接待。
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尉犁孔雀河托西克汉唐烽燧(董旭明 摄)
国家文物局《关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长城资源认定的批复》认定:唐代烽燧中线东起新疆哈密市,经吐鲁番市鄯善县、托克逊县、乌鲁木齐市达坂城区、乌鲁木齐县,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和静县、焉耆回族自治县、轮台县,库车市,阿克苏地区沙雅县、拜城县、新和县、温宿县、阿瓦提县、乌什县、柯坪县,图木舒克市,阿图什市喀什地区巴楚县、伽师县,西迄喀什地区疏附县。
唐丝绸之路南道沿用汉代丝路南道,大方向为从南疆去今印度和巴基斯坦等南亚国家。
唐朝在南道沿途设置了镇、城、堡、守捉等军事设施来管辖其辖境内的事宜。唐代中后期,青藏高原的吐蕃势力开始强盛,吐蕃与唐在西域发生的冲突也不断地升级,双方对西域丝绸之路的控制权展开争夺。靠近吐蕃的丝绸之路南道首当其冲被吐蕃占领,唐朝在这里的势力范围逐渐不存。现在南道遗留下的米兰戍堡、麻札塔格戍堡、烽火台等唐代军事设施都曾事实上被吐蕃占领使用过。
国家文物局《关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长城资源认定的批复》认定:唐代烽燧南线东起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经和田地区墨玉县、和田县、皮山县,喀什地区叶城县、莎车县、英吉沙县,西迄喀什地区塔什库尔干县。
北道位于天山北麓山前地带,故名。北道的大方向为从今中国北疆经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西南部到巴格达。这条道在隋代就已经叫北道了,据《隋书 · 裴矩传》记载:“北道从伊吾,经蒲类海铁勒部,突厥可汗庭,渡北流河水,至拂菻国,达于西海。”
《新唐书 · 地理志四》记载了这条路及守捉的设置。守捉是唐朝边地的驻军机构,只分布在陇右道和西域。每一守捉驻兵300 多人或更多一些,将领为守捉使。守捉根据人数设相应的屯田范围,由驻军兵卒耕种,这些军屯是为了避免战争而设置的,以军事力量震慑试图扰乱丝绸之路秩序的势力。
在新疆考察汉唐长城烽燧,差不多就是绕着塔克拉玛干沙漠走一大圈。国家文物局《关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长城资源认定的批复》认定:唐代烽燧北线东起新疆哈密市伊吾县,经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昌吉回族自治州奇台县、吉木萨尔县、阜康市、呼图壁县、玛纳斯县。
这几年有一个热词“一带一路”,分别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简称,借用古代丝绸之路的历史符号,打造“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济合作伙伴关系,构建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同时也是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
古代丝绸之路本来就是这样的利益共同体。西汉时张骞出使西域,开通了联结地中海各国的陆上丝绸之路,以长安(今西安)、洛阳为起点,经甘肃、新疆到中亚、西亚,是一条波澜壮阔之路。
1877 年,“丝绸之路”这个名称由德国学者李希霍芬提出。丝绸之路和长城一样,都是典型的线性文化遗产,积淀着深厚的历史文化。
汉朝丝绸贸易的盛况可以从两个方面反映出来:一方面是往来使者把丝绸等货物往西运,并将中国文化传播出去。另一方面是商业性质的交易给中国带来了西方的货物和文化。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时,《汉书·张骞传》记载:“赍金币帛直数千巨万……道可便遣之旁国。”
汉代丝绸贸易的盛况不但见之于文献,而且为考古出土的实物所证明。据《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物考古工作概况》记载,在新疆昭苏等地发掘的乌孙墓群中有丝织遗物,在吐鲁番、楼兰等地也发现了汉朝丝织物。
借助丝绸之路这条欧亚通道,中西各国除经常互派使节友好访问、赠送礼物外,还彼此输送自己的物产和技术。如从西方各国传入中国的植物有棉花、葡萄、苜蓿、石榴、胡桃、无花果、胡麻(芝麻)、胡瓜(黄瓜)、菠菜、胡椒、胡葱、西瓜等;还有玻璃、海西布(呢绒)等特产。从中国传入西方各国的物产除大量的丝织品、铁器、手工艺品,还有养蚕、缫丝、冶铁、灌溉、造纸等技术。
汉代打通西域可以说是以当时的视野,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的战略布局。两汉时期丝绸之路的走向包括北道、南道、中道三条路线。
北道:由长安出发沿渭河到宝鸡,翻越六盘山,沿着祖厉河,在靖远西渡黄河到武威。北道的路程比较短,沿途的供给条件差,是早期走的一条路线。
南道:从长安出发,沿渭河过陇关、天水、临洮、今河州,由永靖渡黄河,再经过青海的西宁向西,越过祁连山的扁都口,到达河西走廊的张掖。
中道:中道和南道在天水分道,过陇山到达兰州,然后西渡黄河,沿着庄浪河翻越乌鞘岭到达武威。南道虽绕道较远,但补给条件好,因此中线在较长时间内都是干线。
北、南、中三道会合后,由张掖经酒泉、瓜州到达敦煌,然后从敦煌西进至葱岭(今帕米尔)地区,向西延伸到中亚。
西域常会出现军事冲突甚至战争,如果丝绸之路一直处在燃烧的战火之中,发展有规模的贸易往来就谈不上了。以丝绸为代表的贸易交流肯定要早于丝路上长城的修建,而在长城提供的屏障下,丝绸之路才有了更大规模的发展。汉长城的修筑不仅能够抵御匈奴等游牧部族的掠夺,设置的城障还可以为过往的使者及商旅提供住宿、粮食和饮水等生活物资给养。这里说的“城障”是在长城沿线为官兵驻守所筑的小城。《汉书·匈奴传》中“出五原塞数百里,远者千里,筑城障、列亭至庐朐”,指的就是这种戍边的小城。
不管王朝控制的这条西域商路是否畅通,这条路上的商贸始终以不同的形式存在着。这是东西方经济与文化发展的需要,并不仅仅是官方的意志。丝绸之路的畅通见证了中华民族在西域地区的融合过程。纵观古代历史,中华民族大家庭的成员彼此之间也曾有过战争,但总体来说最后都加入到了这个大家庭中。
本书包括元代的皇家生活、士人生活、平民生活、经济社会生活、文化艺术生活等内容,通过对元代的政治、皇室家族、经济行为、社会生产生活、文化现象等多方位的考察论述,力图还原元代社会的真实面貌,是读者了解、认识和体味元代社会历史文化的一个较好的读本。
翟禹
先后毕业于内蒙古大学历史系、南京大学元史研究室,历史学博士,内蒙古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研究员。从事元史、蒙古史研究。主要著作有《话说元朝》《少年简读中国史·宋元卷》,合著《中国蒙古族服饰》《内蒙古自治区长城资源调查报告·明长城卷》《内蒙古自治区长城资源调查报告·赵北长城卷》《话说长城·内蒙古篇》《简明内蒙古地方史》等著作,发表各类文章百余篇。
《元代社会日常生活》翟禹 著/中国工人出版社/2023.10/98.00元
蒙元时期,蒙古骑兵在成吉思汗及其子孙的率领下横扫欧亚大陆,建立了地域辽阔的庞大帝国。忽必烈时期又将中原汉地纳入大一统帝国之内,传统的几条丝绸之路全部被纳入整个帝国的管理体系,使得东西文化交流非常活跃,丝绸之路呈现空前繁荣的景象。
蒙古统治者从多年的征战中认识到,要想使这个横跨欧亚的庞大帝国保持正常运转,交通运输的便捷和信息传递的快速畅通是必不可少的。成吉思汗时期,“乃为地方行旅谋安,转诸大道中置卫士”,以保护往来商贾贸易畅通和财物的安全。公元1203 年,阿三等穆斯林商人自汪古部处携有羯羊一千、白驼一个,来额尔古纳河蒙古部易貂鼠、青鼠(皮)。公元1217 年,来自中亚花剌子模城“有摩诃末臣民三人,皆穆斯林,运载绢布入蒙古境”,贸易后,待其将返回时“成吉思汗令其诸王、诸那颜、诸将等各出私货,遣信仆一两辈,随以往,购易花剌子模珍产”。他组织的商队“有约四百五十人,皆穆斯林也”,前往中亚地区为其进行交易。
蒙元帝国还在欧亚草原上设立了大量的驿站,“北方立站,帖里干、木林、纳怜等一百一十九站”,其目的是“盖以通达边情,布宣号令”,客观上对古已有之的草原丝绸之路起到了加强联系、促进沟通的重要作用。四通八达的驿站极大地促进了东西陆路交通的发展,保证了丝绸之路的畅通。有元一代,各路驿站始终处于政府的有效管辖之下,政府对驿站和驿道时时维护,并提供充足的财力、人力保障,使往来的行人安全得到保证。正如《元史·兵志》“站赤”条所说:“于是往来之使,止则有馆舍,顿则有供帐,饥则有饮食。”从中亚、欧洲前往中国的漫长路途上,使者和商人日夜通行都能够保证安全,这在许多中外游记文献中均有记述。
蒙元时代草原丝绸之路路线主要有如下几条:以大都(今北京市)为起点,向北至上都(今内蒙古锡林郭勒盟正蓝旗境内),从上都分出三条道路:一条向东北至辽阳行省各地;一条向西经过丰州、东胜州,沿黄河河套折向南至甘肃河西走廊;一条从上都或经亦集乃路(今内蒙古额济纳旗黑城遗址)折向北进入漠北戈壁,或自丰州地区向北过汪古部地界进入漠北戈壁,这两条路均直达岭北行省哈剌和林城,从哈剌和林城继续向西经过天山以北,通往中亚、西亚和欧洲。
蒙元帝国的上都和大都是各国使者、商队往来会聚之地,极为繁华。公元1245 年,罗马教皇英诺森四世(Innocent Ⅳ)派遣以方济各会修士约翰·普兰诺·加宾尼(John of Plano Carpini)为首的使团出使蒙古汗廷。加宾尼一行人于公元1246 年进入钦察草原,首先来到了钦察汗国拔都的营帐,之后穿过钦察草原,从里海、咸海北面的也的里河(今伏尔加河)、押亦河(乌拉尔河)流域通过中亚,穿过锡尔河北部、巴尔喀什湖南部、察合台汗国辖地,向东翻越阿尔泰山,到达大蒙古国当时的都城哈剌和林。此外,公元1253 年自东罗马帝国出发的方济各会士卢布鲁克和不久之后欲到东方觐见蒙古大汗的小亚美尼亚国王海屯均沿着草原丝绸之路的北线来到了蒙古草原中心的哈剌和林城。
蒙元时期的草原丝绸之路交通路线可以通过当时著名的旅行家马可·波罗的来华路线得到很好的证明。公元1271 年,马可·波罗及其父亲、叔父一行三人从意大利威尼斯出发,进入中亚以后,转经丝绸之路的南道进入河西走廊,考察了亦集乃路,又折回,转经河套进入天德(今呼和浩特)并继续向东行进,于公元1275 年到达上都觐见了元世祖忽必烈。公元1295年,马可·波罗返回威尼斯,后著《马可·波罗行纪》,此书详细记载了马可·波罗入华的情况,尤其是对草原丝绸之路沿线的风土人情、历史地理等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记述。
公元1318 年,意大利圣方济各会修士鄂多立克离开欧洲向东行进,花费了十余年游历了东方诸国,回去以后将自己的经历与见闻口述出来,由一位叫作威廉的教士进行笔录,书名为《鄂多立克东游录》。他首先从威尼斯乘船过黑海海峡游历西亚、南亚诸国,辗转于公元1328 年来到中国南海并在广州登陆,然后一路北上到达大都,三年后启程归国。其归国行程从大都出发,向西北经过上都地区进入东胜州,沿着黄河一线折向西南,从中兴府(今银川)进入河西走廊,经新疆、青藏高原地区,最后通过中亚、波斯回到意大利,可见其回程部分路线走的是草原丝绸之路。
当时不仅有从欧洲来华的外国旅行家,中国这边也有不少西行之人,较为著名并留下文字记载的主要有耶律楚材、丘处机、乌古孙仲端、常德、列班·扫马等。
耶律楚材是蒙元时代非常著名的契丹族政治家、文士。公元1218 年,成吉思汗将其请至漠北行宫,处之左右以备顾问。公元1219 年,成吉思汗西征,耶律楚材奉命跟从,后又随之东归。此次西行,耶律楚材在中亚留居长达六年,行程六万里。自公元1218 年3月始,耶律楚材的行程路线大致如下:自永安出发,过居庸关,经武川,出云中(今大同),向北行进到达天山北面的成吉思汗营地。第二年(公元1219 年),耶律楚材随军西进越过阿尔泰山,过瀚海,经轮台、和州(即古高昌)继续西行,经阿里马、虎思斡耳朵、塔剌思、讹答剌、撒马尔罕,到达花剌子模国首府今布哈拉。耶律楚材返回中原后写成《西游录》,记录了西行沿途的路线、地理风物等情况。
金元之际,道士丘处机受成吉思汗的邀请,自中原远赴西域,为成吉思汗讲经说法。《长春真人西游记》上卷写的是丘处机一行西行至撒马尔罕,再上兴都库什山西北坡的成吉思汗行宫觐见,然后又回到撒马尔罕,等候正式讲道。下卷则记录了丘处机一行东归的行程,并对沿途居民生活习俗多有记述。丘处机一行的往返路线基本沿着草原丝绸之路,其西行路线如下:从今山东蓬莱出发,至北京,出居庸关,北上至克鲁伦河畔折向西行,至今蒙古国的哈拉乌斯及哈拉湖南岸,再向西南过阿尔泰山,越过准噶尔盆地,至赛里木湖东岸,再南下经过中亚,到达兴都库什山西北坡的八鲁湾;东归时,经新疆霍城县,向东至昌吉,经吉木萨尔北上,过乌伦古河,至镇海城,此后再向东至阴山丰州城,过大同,到达河北宣化。《长春真人西游记》翔实地记录了从山东登州直至阿富汗兴都库什山的沿途见闻,对于途经的山川道里的记载很是详细。
成吉思汗西征时,木华黎率军继续进攻金朝。金兴定四年(公元1220 年),金宣宗派安延珍与乌古孙仲端出使蒙古求和。二人来到木华黎处,安延珍留驻,乌古孙仲端继续西行至中亚谒见成吉思汗,结果求和未成,乌古孙仲端于第二年(公元1221 年)返回中原汴京。乌古孙仲端回来以后,将远赴中亚的见闻口述给太学生刘祁,撰成《北使记》。
常德,字仁卿,生平无详载。他曾于公元1259年奉蒙哥汗之命从漠北哈剌和林城出发,远赴西亚觐见旭烈兀,次年(公元1260 年)冬返回哈剌和林城复命,往返共花费14 个月。他此次西行的沿途见闻由河北真定人刘郁记录成书,即《西使记》。常德所走路线大致是从哈剌和林城向西越过杭爱山、阿尔泰山,再经新疆境内进入中亚地区,然后再至西亚,同样是沿着草原丝绸之路而行。
蒙元时期通过草原丝绸之路开展的东西经济文化交流的实物证据非常丰富。例如,在亦集乃路故址额济纳旗黑城南墙外侧保存有元代礼拜寺遗址;在包头明水墓地中出土有纳石失辫线锦袍和绣有狮身人面像的刺绣;在赤峰地区发现了元代伊斯兰教墓顶石和景教徒瓷质墓碑;在包头燕家梁遗址、赤峰翁牛特旗等地发现的元代青花瓷器,所使用的青花颜料为西方产品。蒙古时代的四大汗国中的钦察汗国、伊利汗国均位于中西亚和东欧,在那里进行的考古发掘也能够证明当时存在着非常频繁的物质文化交流。例如,从俄罗斯考古学家在钦察汗国境内的考古发掘来看,在新、老萨莱城曾有大量中国商品,如绸缎服装、经过装饰加工的青铜器、古钱币、青花瓷器、磁州窑系褐瓷器等。
本书对丝绸之路研究中若干学理问题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对于丝路文化中具有代表性的特点、作用和价值等问题进行了细致的考察,对于能够充分体现丝路特质的若干重要的敦煌文书进行了深入的剖析,注重发掘敦煌文化对于丝绸之路繁荣和发展的历史作用和价值,由此摸清了丝路沿线线路及一批重要遗址的历史面貌,纠正了前人的若干疏误,凸显了丝绸之路重大的历史贡献和意义。
李并成
西北师范大学研究员,博士研究生导师,国家“百千万人才工程”第一、二层次人选。长期从事敦煌学和中国历史地理学的教学与研究。独著、合著出版学术著作《敦煌学教程》《河西走廊历史地理》《河西走廊历史时期沙漠化研究》《丝绸之路文化大辞典》等12 部,发表学术论文300 余篇,获全国先进工作者、甘肃省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称号。
《丝绸之路与敦煌文化研究》李并成 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3.5/128.00元
“国之交在于民相亲,民相亲在于心相通。”由于敦煌在丝绸之路上的独特地位,以及敦煌文化、敦煌学所具有的国际性、开放性、包容性、亲和性等禀赋,敦煌有条件、有优势成为唤起“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同记忆,加强我国与沿线各国人民文明对话、民心相通的重要“外交”媒介和平台。笔者为之提出“敦煌外交”的概念,旨在充分利用“敦煌外交”这一座特殊的、极为重要的对外文化交流的桥梁,服务于共建“一带一路”。对此,我们应有足够的认识与作为。
其一,“敦煌外交”的提出,首先是由于历史上的敦煌在丝绸之路上独有的重要地位。敦煌是古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和东西方文化交汇交流交融的重镇,是我国最早最重要的国际化都市之一。诚如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所说,世界上四大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中国的敦煌和新疆地区,再没有第二个。”正因为此,敦煌拥有人类历史上最灿烂的文化遗迹,是人类文化皇冠上耀眼的明珠,成为享誉世界的知名品牌,被誉为“文化圣殿,人类敦煌”。敦煌不仅是万余千米丝绸之路上文化积淀最丰厚、最富有合作基础、最能代表丝路精神与文化精髓的城市,而且敦煌文化对人类文明进步的影响历久弥新,它所体现的国际性、包容性、开放性、亲和性和跨时空的创新力使其成为了今天东西方文化交流对话、中华文化“走出去”的重要媒介与渠道。
西魏-285 窟-窟内景:左边是西壁龛,右边是北壁
其二,“敦煌外交”的提出还由于敦煌资料本身所具有的国际性。敦煌出土的6 万余件文献中不仅蕴藏有大量的汉文文书,还保存着许多我国少数民族文字以及西方国家民族文字的写本,例如吐蕃文、回鹘文、粟特文、于阗文、突厥文、梵文、婆罗迷字母写梵文、怯卢文、希腊文等语言文字的文本;莫高窟北区发现了西夏文、蒙古文、八思巴文、叙利亚等文字的文书;敦煌文献中有大量佛教典籍,还有来自西方的袄教、摩尼教、景教的书卷。真可谓兼收并蓄,应有尽有。
此外,敦煌石窟的造型艺术(壁画、雕塑等)亦具有国际性。诚如著名学者姜亮夫先生所说:“它包罗了中国传统的艺术精神,也包罗了中西艺术接触后所发的光辉,表现了高度的技术,及吸收类化的精沉的方式方法,成为人类思想领域中的一种最高表现。它总结了中国自先史以来的艺术创造意识,也吸收了印度艺术的精金美玉,类化之,发恢之,成为中国伟大传统的最高标准,它是人类精神的最高发扬。”
正是由于上述原因,敦煌资料被誉为“学术的海洋”“中古时期的百科全书”“中古世界的图书馆”。
其三,“敦煌外交”的提出还由于敦煌学研究的国际性。敦煌学的诞生是以1900 年敦煌莫高窟藏经洞的发现为嚆矢的。敦煌文书发现后遭到一些外国“探险家”的劫夺,大量流散到国外,这是中国学术的伤心史,也是中华民族的伤心史,但在客观上起到了催生国际敦煌学发展的作用。敦煌学自其诞生以来就受到许多国家和学者的关注,除我国外,日本、法国、英国、俄罗斯,以及美国、韩国、德国、印度、丹麦、瑞典、挪威、加拿大、新加坡、澳大利亚、捷克、比利时、匈牙利等国,均有学者对敦煌学或其相关领域做出过重要贡献,敦煌学遂发展成为一门举世瞩目的国际性显学。1992 年9 月,在北京房山举行的“敦煌吐鲁番学国际学术研讨会”上,著名学者、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会长季羡林先生提出:“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属于全世界。”这一提法得到了中外学者的高度赞同。
其四,敦煌学本身的许多重要课题与“一带一路”的研究项目具有高度的契合性、一致性。如敦煌出土的丝绸之路上众多“胡语”文献(回鹘文、粟特文、于闻文、突厥文、梵文、婆罗迷字母写梵文、怯卢文、希腊文、叙利亚文等)的释读与研究,敦煌文献中的“西域行记”与“印度行记”,佛教及佛教艺术的传播与东渐,袄教、摩尼教、景教的传播与东渐,敦煌的萨宝制度与胡袄祠,敦煌的“赛袄”习俗,丝绸之路上物品、科技的交流与传播,敦煌饮食文化、服饰文化所体现的中西文化交流,敦煌医学文化、体育文化所体现的中西文化交流,敦煌吐鲁番通往印度的“香药之路”与“法宝之路”,敦煌吐鲁番文书中所见的拜占庭,波斯通往敦煌吐鲁番的“白银之路”“珠宝之路”与“琉璃之路”,敦煌的“波斯僧”“波斯使主”与波斯文化流播,敦煌吐鲁番与丝绸之路上的突厥人、粟特人、天竺人、朝鲜人的交往交流,敦煌的“星占”与波斯“星占”,敦煌文献中的“印度制糖法”,敦煌壁画中的“胡商”形象,敦煌壁画中的西亚、印度纹样等等,不胜枚举。以上均是敦煌学中的紧要事项,同时也是“一带一路”学术研究中的重要课题。敦煌学堪称丝绸之路学术体系中最具权威性的杰出代表,在“学术外交”中独具优势。
其五,历史经验表明,文化的影响力是可以超越时空、跨越国界的,文化以一种潜移默化的力量和方式影响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敦煌文化即是如此。其本身所体现的国际性、包容性、开放性、亲和性等禀赋以及跨时空的创造力是唤起“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同记忆、联络沿线国家人民情感、加强我国与沿线各国人民文明对话、扩大文化交流、民心相通的重要的渠道和平台,也是增强沿线国家人民对中国文化的亲近感和认同感、提高中国文化感召力、加强中国国际话语权、“讲好中国故事”、“以文化人”、“以文促情”、“以文建信”、“中国内涵、国际表达”的国际文化交流的重要媒介。
由上可见,“敦煌外交”具有特殊的魅力与重大意义,在服务共建“一带一路”中独具优势,大有可为。如何充分发挥敦煌文化、敦煌学在此方面的优势,挖掘、释放“敦煌外交”潜能,使之更好地服务于“一带一路”,是我们今天所面临的不容忽视的重大议题。
本书作者将自己对河西走廊、黄河两岸以及天山南北的历史古迹、风土人情、民俗民风的探访,放置于对西北大地悠久灿烂的中华文明的亲身体验之中,向在这里奉献与耕耘的一代又一代同胞捧上了自己的敬意。
姜野
一个一无所有也要出发的青年人,一个为热爱而生的探险家。从小就对新疆、丝路充满了幻想和兴趣,长大后曾多次踏访中国西北地区,希望自己能像丝绸之路上伟大的探险者们一样,用实际行动去记录眼前的一切。
《复古之路:中国西北行记》姜野 著/中国华侨出版社/2023.8/98.00元
固原市坐落在清水河畔,同甘肃的河西四郡一样,是一座毫不起眼的西北小城。它们无法与今天的深圳、广州、上海等东部沿海大城市相提并论,但你知道吗?几百上千年前,这些西北小城无论是在军事地位还是经济地位,在当时的中国甚至世界上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如果按辈分算起来,深圳这些城市还真的是后生呢。那时,它们就像一颗颗珍珠散落在漫长的丝绸之路上,一同串联起了一个绚丽多彩的时代。
在丝路贸易繁盛的时期,从长安向西北出发,几天后就会到达固原,这也意味着如果从西方而来到达固原,繁华的长安和洛阳也就不再遥远。那时的固原胡商杂居,奇珍异宝汇聚于此,东来的丝绸瓷器,西来的珠宝香料,琳琅满目,让人流连忘返。从固原小马庄村的隋唐史氏家族墓中出土的文物可以证明,这里在千年前曾经居住着众多昭武九姓中的史姓后裔,他们的祖先从今天的乌兹别克斯坦沿着丝绸之路来到固原,是众多西域胡商之一,后来慢慢步入仕途,从此在固原这片土地定居了下来。墓中出土的文物令人称奇,有波斯萨珊王朝的玻璃碗,有马其顿帝国的金币,有雕刻着希腊神话故事的鎏金银壶……这些充满了异域色彩的名贵器物让21 世纪的我们充满无限的遐想。固原距离乌兹别克斯坦近2000 千米,距离伊朗近3000 千米,距离罗马近5000 千米。在隋唐时期,这些器物从如此遥远的西方被带到东方,本就是一件令人惊讶和感动的壮举。这是一段多么浪漫的旅程。我和老王在固原博物馆见到了这些珍贵的文物,穿越千年,它们依旧散发着夺目的光彩,伟大的丝绸之路就这样在我们眼前活了起来。
在固原市向南17 千米的山谷中,有一处名为“东海子遗址”的地方,这里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水库,据考证这里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我和老王在一个上午来到水库边,站在山坡上,水库尽收眼底。水库表面已经全部封冻了,岸上一片萧瑟,岸边有一块黑色文物碑,石碑对面的土层中夹杂了非常多的灰瓦碎片和陶片。过去这里一定有一座房屋建筑,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的岸边建一座房子呢?它的作用又是什么?
翻开有限的史料,人们发现在古时有一片叫“朝那湫渊”的水域,这里曾是秦汉时期皇家祭祀的重地。为什么要在这里祭祀呢?因为相传在很久以前,六盘山一带生活着很多个部落,其中一个部落由伏羲带领。伏羲统一了众部落后,运用各部落图腾的一部分组成了龙的形象,以龙为本部落的图腾。六盘山在古时被称作“陇山”,这就是“龙”的谐音。史书有记载,在华山以西有四个重要的祭祀点,其中一个就叫“湫渊”。还有史书记载说湫渊就是龙的所在地,找到湫渊就意味着找到了伏羲部落的所在地。史书中还说:“湫渊,祠朝那。”根据这条线索我们可以认定,也许找到朝那就可以找到湫渊。1977 年,固原彭阳县的一个农民在古城村的古城墙边挖水渠时意外发现了一个铜鼎,“朝那”两个字赫然出现在铜鼎上,这说明眼下这座古城很有可能就是“朝那古城遗址”。再后来,人们又在古城西边不远的一个叫“东海子”的湖边发现了一处遗址废墟,在废墟中出土了一块残碑,碑上有“那之湫”三个字。由此我们可以认定,这里就是史籍中所说的帝王祭祀之地,也是伏羲部落的聚居地,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学者们后来又结合唐、元、明各时期的县志进行对比,进一步确定了东海子就是《史记》中的“湫渊”。
第二天,我和老王来到彭阳县古城村,就是为了看一眼朝那古城。周末的市场上人头攒动,热闹极了,我们穿梭在狭窄的胡同街道中,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朝那古城的城墙。古城的东西墙都已不在了,南墙大部分被当地人家当作房屋院落的围墙,北墙剩下一小截屹立在道路旁。这就是刻有“朝那”字样的铜鼎出土的地方,也是铭文中说的那个“朝那”古城。这里在秦汉时期就是帝王举行祭祀的地方,从这里向西北走15 千米就是湫渊了。
我们顺着古城村一路向东到达彭阳县,走进县博物馆,寻找揭开湫渊所在地的那块残碑。第一眼看到它时,我只觉得它很小,比想象中的小得多,石青色的碑面上篆刻的字迹十分清晰。这块残碑的年代为北宋,已然是这座县城博物馆中的明星展品。我十分好奇当年的帝王们是如何祭祀祖先的,猜想在这里可以找到答案。果然,就在残碑的一侧,现代数字影像技术为我们还原了秦惠文王祭祀的场面。整个过程从请神到献祭品,再到诵读祭文、跳傩舞、祭拜、送神,流程清晰简洁,祭祀大典庄严隆重,整个祭祀过程被浓缩为十几分钟,形象生动地为我解开了这个疑惑。
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城博物馆里,展出的文物非常丰富,从石器时期到春秋战国、秦汉乃至明清都有所涉及,甚至还有来自贵霜帝国和萨珊王朝的异域钱币,这在古代一定算得上是一件很时髦的事吧?
走出博物馆,向城南眺望,一座戍堡和一段黄土长城耸立在山岗之上。行走在这片土地上,每一步都踏着前人的足迹,每一眼都是一段未曾磨灭的传奇。
本书作者从中国启程,由东而西、自北向南走遍了亚洲所有国家(共计47 个国家),记述了各国的地理、历史、文化及国情,展示了不同的自然风光和人文景观,将读者带进一个真实的、动人的亚细亚。书中配有作者实地拍摄的700多幅照片,图文并茂,引人入胜。
王喜民
资深记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走过两万五千里长征路、2.28 万公里国境线,去过全球230 个国家(地区)及南极、北极点。曾获长江韬奋奖。
《走遍亚洲》王喜民 著/当代世界出版社2023.10/128.00元
中亚,濒临中国的西部;哈萨克斯坦,与中国比邻,两国边境线绵长。
因此,我选择了哈萨克斯坦作为中亚之行的起点。
来到阿拉木图,别有一种感觉:民俗、民风和穿戴极似我国的新疆。
翻开地图,可知它与新疆同在天山山脉,同饮伊犁河水。同一方水土养育之下,甚至阿拉木图人的口音都有着新疆味。
阿拉木图是哈萨克斯坦前首都。哈萨克斯坦与中国疆域边境线长达上千千米,全国人口的68%为哈萨克族,与我国新疆的哈萨克族没有太大的区别。从土地面积上说,哈萨克斯坦是世界第九大国家,拥有272 万平方千米领土,是中亚面积最大的国家。这里自古就是哈萨克和突厥民族的神圣之地,“哈萨克”这个名字是斯拉夫语“游牧战神”的意思,从天山到里海的中亚草原是这个游牧民族活动的地点。公元前794 年至公元1840 年,哈萨克民族一直生活在这里。19 世纪的哈萨克王国也建在此地,后被沙俄占领并统治;1925 年称“哈萨克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1936 年成为苏联加盟共和国;1991 年宣布独立,改称为哈萨克斯坦共和国。
阿拉木图历史悠久,古代中国通往中亚的丝绸之路就经过这里。清代时,阿拉木图被称为“古尔班阿里玛图”,属中国疆域,由伊犁将军管辖。
尽管该国首都1997 年迁至阿斯塔纳,阿拉木图仍不失为中亚最大、最美的城市,其绿化面积达71%以上,到处都是绿树花草。
“阿拉木图”在哈萨克语中为“苹果”之意,因为过去全城及郊外均出产苹果,阿拉木图还有“苹果城”之称。阿拉木图位于哈萨克斯坦东南部,处在天山北麓外阿赖山(中国称外伊犁山)脚下,三面环山,居民除哈萨克族之外,还有维吾尔族、俄罗斯族、鞑靼族等。哈萨克人有“以右为上”的民族传统,出门进门皆要先迈右腿。
走在宽敞的大街上,两边绿树成荫。阿拉木图习惯以名人来命名街道,当我看到冼星海大街时,亲近感油然而生。冼星海大街位于阿拉木图东市区,同拜卡达莫夫街并行,不远处是中心广场。
拜卡达莫夫是哈萨克斯坦的著名音乐家,当年曾援助过背井离乡、流落到此地的冼星海,两人在艰难岁月结下了深厚友谊。
冼星海于1942 年底从莫斯科辗转来到阿拉木图,在此度过了他40 岁生命历程中的最后两年半时间。在这里,他深受当地人喜爱,获得了巨大的勇气和自信,创作了大批激情涌荡的传世佳作,其中包括第一交响曲《民族解放》和第二交响曲《神圣之战》及《中国狂想曲》《阿曼盖尔德》《满江红》等。他还收集、改编了大量哈萨克民歌,成为用音乐传递中哈友谊的使者。为纪念这位伟大的中国音乐家,哈萨克斯坦保留了冼星海故居,建造了冼星海纪念碑。纪念碑以荷花为造型,碑身正面用中、哈、俄三种文字写道:“谨以中国杰出作曲家、中哈友谊及文化交流使者冼星海的名字命名此街为冼星海大街。”纪念碑上还镌刻着冼星海的简历和他创作的歌颂哈萨克民族英雄的交响诗《阿曼盖尔德》。
阿拉木图的潘菲洛夫公园内坐落着世界第二高的纯木质结构的教堂升天大教堂,整座教堂没使用一根铁钉。升天大教堂于1903 年建造,2004 年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区文物古迹保护奖杰出项目奖。走近这座华丽多彩的教堂,我惊叹不已。1911 年这里发生过大地震,阿拉木图被夷为平地,幸运的是这座教堂保留了下来。
绕过升天大教堂南行是一处雄伟的群雕,这是为纪念1941 年在莫斯科郊外抗击德军坦克而牺牲的28位哈萨克步兵战士建的。雕塑中的战士们目光如炬、满脸愤怒,那英勇不屈的气势表现出了民族的气魄和精神。再向南行是哈萨克斯坦国家乐器博物馆,里面陈列着众多各式各样的古乐器。
在阿拉木图,我还参观了蓝顶白墙的中央清真寺、十二生肖喷水池、中央国家博物馆和文化广场,最后乘坐缆车登上绿山风景区,游览了山顶动物园、电视塔和山巅市场。最让人动心的是站在山顶观景台上,居高临下地俯瞰高楼大厦、纵横的街道、滑雪场、纪念碑、大广场……阿拉木图秀美的自然风光和独特的人文建筑一览无余。
在绿山顶峰还可以眺望城西北170 千米外的泰姆格里山,那里的岩刻于2004 年被联合国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在闪耀的星光与璀璨的灯火下,阿拉木图这座中亚最大的城市更加显示出了它别样的魅力与奥妙……
本书选取“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华文化对外传播力这一切口,涵盖了丝绸之路、“一带一路”与亚洲文明联系的回顾与展望,中华文化的对外传播路径与策略,以及不同视角下对意识形态、伦理冲突等的探讨,为推进中国国际传播能力的建设、讲好生动鲜活的中国故事提供了学术理论支持。
《东西方的相遇与文化边界:“一带一路”背景下的文化传播》中国社会科学院登峰战略“跨文化传播”重点学科课题组 主编南方日报出版社/2023.8/68.00元
考古证据显示,海上丝绸之路在汉代就有相当的规模。广州南越王墓中出土的希腊风格银器皿以及南越国宫殿遗迹发掘出来的石制希腊式梁柱证实了秦末汉初海上丝绸之路已经诞生,岭南地区向西方输出丝绸以换取各种物资,并且有希腊工匠来到中国参与了南越王宫殿的建造。
作为中国古代对外贸易的重要通道,海上丝绸之路在唐宋时期最为鼎盛,具体路线是:由广东、福建、浙江沿海港口出发,经中国南海、波斯湾、红海,将中国生产的丝绸、陶瓷、香料、茶叶等物产运往欧洲和亚非其他国家,而阿拉伯、欧洲商人则通过此路将毛织品、象牙等带到中国。
今天学者们普遍认为,郑和下西洋使中国和世界各国之间的“海上丝绸之路”得到了更为彻底的贯通,这一壮举也是证明历史上存在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依据之一。海上丝路被划分成东洋丝路、南洋丝路,其中南洋丝路西至非洲、欧洲,还有向东通往美洲的海上丝路,史学家称之为“太平洋丝绸之路”。
历史上曾有“马尼拉大帆船”和“中国船”这两个概念。“马尼拉大帆船”得名于南洋最大的贸易中转站马尼拉,西班牙人雇佣中国工匠建造大帆船,用于向美洲殖民地运输货物,由于马尼拉大帆船的货物主要来源于中国,且以风靡全球的中国生丝与丝绸为主,因此墨西哥人直接把马尼拉大帆船叫作“中国船”(China Ship)。这条“太平洋丝绸之路”谱写了绵延两个半世纪的中国与美洲贸易、人文交流的辉煌篇章。
正如我们将以交流互鉴为动力的世界文明史分成3个历史阶段,即从自在的文明交流时期、自为的文明交流时期到自觉的文明交流时期一样,从丝绸之路到“一带一路”,世界文明的全球化也经历了3 个历程。1500 年之前是以欧亚大陆为载体的古代丝绸之路,即东方文明导引的全球化,1500 年后是以西方文明从海洋东进西迁为载体所导引的全球化。进入21 世纪,以“一带一路”建设为载体,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导引的全球化开始了。
世界文明史的发展是以交流互鉴为动力的。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极为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一直在寻找着一种文化汇聚的福地,即人类文明交流最繁盛的地方,他把这个地方称作是“诗意的栖居”。他说:“如果可以选择出生的时代与地点,我愿意出生在一世纪的中国新疆。”他指的是塔里木河、叶尔羌河一带,这里曾经是东西方文明的最大交汇点之一。
20 世纪西域考古和海洋考古大发现之后,美国历史学家小约翰·威尔斯在其著作《1688:当中国走向世界》中作出判断:“直到今天我才开始明白,塔里木河流域比约旦河流域和莱茵河流域更为重要。”
丝绸之路对人类文明最大的影响并不仅仅是货品的流通,更在于丝路上穿行的人们将他们各自的文化像种子一样沿途撒播,包括观念、信仰、技术以及它们在物质上的表现。因此,丝绸之路是人类历史上诸种文明的穿行与交流之路。
古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和中国,以及作为西方文明基石的古代希腊和罗马,这些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文明通过丝绸之路相遇。自地理大发现以降,南北美洲的人类文明也深刻地介入了丝绸之路的人流和物流。尤其是中亚、西亚与东欧,它们位于欧亚大陆中部,是丝绸之路主体之所在。历史上不同文明在此相遇交流,古老文明在此创生成长。
今天我们可以从机体循环的层面上把丝绸之路描述为地球的血液系统,以陆路交通为静脉,以海洋交通为动脉,连通无数毛细血管,把从丝绸到瓷器、从动物到植物、从食物到语言等人类物质和精神生活必需品犹如营养物质一般交换到地球各个部位。
而从文化的角度,我们不妨把丝绸之路仍然比喻为蚕茧和丝绸,其物质财富和精神文化的相互影响犹如无数细丝,相互缠绕,把简单部落体制、单一民族体制和国家体制编织成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复杂结构。
丝绸之路的历史就是一部浓缩的世界史,丝绸之路就是人类文明最耀眼的舞台。它不仅塑造了人类的过去,还将影响世界的未来。透过这部包罗万象的史诗巨著,“一带一路”的发展进程将变得一目了然。
那么,什么叫丝绸之路?什么叫全球化?用一个字表达就是“通”。如果隔阂与冲突是痛,那么丝绸之路就是痛则不通、通则不痛的价值表达。
今天“一带一路”的文明价值就是五个通,即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和民心相通,将各个国家的交通、能源、航线、贸易、旅游等多种产业对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大规模的具有较强辐射效应的综合体系。这个通,不但超越了古代丝绸之路的全球化属性,更超越了以近代西方文明为中心的全球化属性。
中国学者认为,“一带一路”是一种包容型的全球化。习近平主席指出,通过“一带一路”建设,中国将开展更大范围、更高水平、更深层次的区域合作,共同打造开放、包容、均衡、普惠的区域合作架构。可以说,“一带一路”让老百姓有更多的参与感、获得感和幸福感,是“南方国家”的全球化。
当代“一带一路”建设的全球化属性可以概括为四个“互”:互联互融、互通互鉴、互市互易、互惠互利。
“一带一路”沿线大多是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总人口约44 亿,约占全球总人口的63%,经济总量约21 万亿美元,约占全球经济总量的29%,沿线大部分国家经济技术总体水平与中国有10—30年的差距。据估算,丝路基金与亚投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要实现“丝绸之路经济带”上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至少需要投资21 万亿元人民币。而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已经积累了5 万多亿美元的对外金融资产。
在文明交流的“一带一路”上,未来50 年内人类将进行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基础设施投资。铁路、公路、隧道、港口、电网、电缆、管道、互联网、物联网等的建设将超过过去5000 年的总和。
在人类逐渐成为一个命运共同体的当代,世界文明一体化的进程已经展开,“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就是要彰显中国作为大国的责任,就是要与世界各国一道,给世界提供最大的公共必需品——和平交往的政治空间与共同繁荣的价值目标、文明交流的安全模式与文明互鉴的发展平台。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仅三年,已经吸引了100 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参与,40 多个沿线国家同中方签署了共建“一带一路”合作协议,20 多个国家同中方开展国际产能合作,以亚投行、丝路基金为代表的金融合作不断深入,一批有影响力的标志性项目逐步落地。
众多西方学者发现,在丝绸之路上,丝绸作为一种奢侈品的同时,还成为了一种国际货币。今天,他们同样发现了货币流通在文明交流过程中的血液作用,丝路基金的投资项目已经展开,亚投行的成员增至100 多个国家。
随着新兴经济体的发展和中国话语权的增强,新一轮全球化将以均衡、包容、发展为要义。在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的带动下,“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贸和产业投资合作获得了新动力,出现新的经济增长点。2015 年和2016 年,中国同“一带一路”参与国双边贸易额突破1万亿美元,中国企业对沿线国家的直接投资额近150亿美元。
“一带一路”的合作机制已有上海合作组织(SCO)、中国—东盟“10+1”、亚太经合组织(APEC)、亚欧会议(ASEM)、亚洲合作对话(ACD)、亚信会议(CICA)、中阿合作论坛、中国—海合会战略对话、大湄公河次区域(GMS)经济合作、中亚区域经济合作(CAREC)等等。
“一带一路”的区域、次区域相关国际论坛、展会以及博鳌亚洲论坛、中阿合作论坛、中非合作论坛、中拉合作论坛、中国—东盟博览会、中国—亚欧博览会、欧亚经济论坛、中国国际投资贸易洽谈会,以及中国—南亚博览会、中国—阿拉伯博览会、中国西部国际博览会、中国—俄罗斯博览会、前海合作论坛等平台风生水起,沿线国家民间挖掘“一带一路”历史文化遗产,联合举办专项投资、贸易、文化交流活动,丝绸之路(敦煌)国际文化博览会、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和图书展等人文交流活动大量出现。
联合国认为,中国倡导的“一带一路”是联合国2030 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一个最重要支撑点,期待中国在全球发展中发挥更大作用。从2016 年4 月起,联合国亚太经社会、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等机构先后以多种形式认可并促进“一带一路”的开展与实施。
2017 年3 月17 日,联合国安理会以15 票赞成一致通过关于阿富汗问题的第2344 号决议,呼吁国际社会凝聚援助阿富汗共识,通过“一带一路”建设等加强区域经济合作,敦促各方为“一带一路”建设提供安全保障环境、加强发展政策战略对接、推进互联互通务实合作等。决议强调,应本着合作共赢精神推进地区合作,以有效促进阿富汗及地区安全、稳定和发展,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一带一路”是一条互尊互信之路,一条合作共赢之路,一条文明互鉴之路,若沿线各国和衷共济、相向而行,就一定能够谱写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新篇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是一场伟大的世界梦,世界文明大同梦正在悄然实现中。
中世纪的阿拉伯人如何来中国做生意?唐宋时期的中国人又如何去东南亚和印度洋沿岸经商?本书作者利用翔实的传世文献、现代发现的碑铭和商业文书,以及沉船考古资料,力图打破传统的断代史观,以商人的东来西往为视角,考察8—13 世纪初期海上丝绸之路的长时段历史发展。
陈烨轩
历史学博士,现为北京大学历史学系博雅博士后。研究方向为古代中外关系史、隋唐史。在《北京大学学报》《中华文史论丛》《西域研究》《唐研究》等刊物发表多篇论文。
《东来西往:8—13世纪初期海上丝绸之路贸易史研究》陈烨轩 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3.11/128.00元
无论是从广州港还是泉州港出发,舶商都会经过海南岛及其周边的岛屿,其海域被称为“七洲洋”。《梦粱录》载:
若欲船泛外国买卖,则是泉州便可出洋。迤逦过七洲洋,舟中测水约有七十余丈。若经昆仑、沙漠、蛇龙、乌猪等洋,神物多于此中行雨,上略起朵云,便见龙现全身,目光如电,爪角宛然,独不见尾耳。顷刻大雨如注,风浪掀天,可畏尤甚。但海洋近山礁,则水浅撞礁,必坏船,全凭南针,或有少差,即葬鱼腹。自古舟人云:“去怕七洲,回怕昆仑。”亦深五十余丈。
谭其骧先生结合元明文献考证后指出,此七洲洋“是今海南岛文昌县东七洲列岛附近的海面”。韩振华先生指出,此七洲洋为“广州七洲洋”,此外还有“广东外七洲洋,后来又称‘琼州七洲洋’,因它属于海南岛琼州管有,故名。琼州七洲洋有千里石塘(今南沙群岛)、万里长沙(今西沙、中沙群岛),并以万里长沙的东北部作为与中国北洋交接的界限,以千里石塘的南部作为与中国南洋所止的界限”。“广东外七洲洋”当是在元代后扩大了的地理概念。
(一)海南岛
宋商从泉州、广州出发进入七洲洋后,首个重要的中转站为海南岛。按《诸蕃志》的记载,宋时海南岛隶属广南西路,包括琼州、昌化军、吉阳军、万安军四州/军十一县,这四州/军均有海洋贸易的记录。普塔克(Roderich Ptak)指出,宋元时期的海南无疑是中国与东南亚贸易中重要的一站,但朝廷在一段时间里“将海南排除在国际商品流通之外”,同时海南靠近越南的海岸受到朝廷对交趾、占城政策变化的影响,因地处中国边境,“它必须服务于大陆,而没有反过来”,“它的内部问题频繁,特别是当地的黎民”,这使得海南岛没能成为主要的贸易中心,尽管它也从海洋贸易中收益颇丰。
不过在北宋中叶,朝廷显然已经认识到海南岛在海洋贸易中的价值。《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琼管安抚使朱初平等在元丰三年十二月上奏疏,希望能规范海南的海洋贸易,发展米粮运输,设置香药和买场,对舶商实行按照货物数量收税的制度。神宗为此下诏:
琼州、万安、昌化、朱崖军令依威、茂、黎、雅州罢免役法,依旧差役。其琼管州军,皆有常平,若推行如法,自无人户倍称出息之弊。据初平等所奏,措置海南事不少,并不及常平等事,令具析以闻,余皆从之。
由此可见,朱初平等的建议被神宗采纳。《诸蕃志》记载了泉州舶商和当地居民的贸易情况:
省民以盐、铁、鱼、米转博,与商贾贸易。泉舶以酒、米、面粉、纱绢、漆器、瓷器等为货,岁杪或正月发舟,五六月间回舶。若载鲜槟榔搀先,则四月至。
物货,海南土产,诸番皆有之,顾有优劣耳。笺、沉等香,味清且长,琼出诸番之右,虽占城、真腊亦居其次。黄蜡则迥不及三佛齐,较之三屿,抑又劣焉。其余物货多与诸番同,惟槟榔、吉贝独盛,泉商兴贩,大率仰此。
对于海南岛生产的笺、沉等香药,宋朝社会认为比中南半岛生产的更好,而槟榔和吉贝布(棉布)大受泉州商人的青睐,这显示了泉州与海南岛密切的商贸往来。
(二)西沙群岛
离开海南岛后,舶商可能会因天气变化等经过西沙群岛附近海域。1974 年3 月至5 月,广东省博物馆等“在西沙群岛所属永乐群岛的珊瑚岛、甘泉岛、金银岛、晋卿岛、琛航岛、广金岛、全富岛,宣德群岛的永兴岛、赵述岛、北岛、和五岛(东岛)等地进行了广泛的调查,并在甘泉岛和金银岛二地作了考古试掘”,“在甘泉岛发现了一处唐宋遗址”,“出土了一批唐宋瓷器以及铁锅残片”。其中瓷器共37 件,有11 件青釉瓷,据推测“时代应在唐至五代期间”;有26 件宋代青白釉瓷器,据推测有些应当是“广州西村黄帝岗窑场的产品”。根据瓷器的品相和出土环境,考古队认为该遗址是“一处唐宋时代的居住遗址”。
20 世纪90 年代至今,国家文物局在西沙群岛进行了多次考古发掘,并发现数艘宋代沉船。孟原召认为,“根据20 世纪70 年代的考古调查资料,发现有少量南朝至唐代陶瓷遗物,但其数量甚少,多属唐代晚期,再结合2009—2014 年西沙群岛水下考古调查最新成果,可知目前确认的数量较为丰富的水下文化遗存当为五代时期。这应与晚唐至五代、宋元时期的海上贸易航线变化有关”。换言之,这条航线是在10 世纪后形成的。孟原召依据出土瓷器对西沙群岛已发现的宋代沉船遗迹进行了更为细致的断代,其中北宋中晚期者为北礁五号、北礁四号、银屿八号;南宋早期为华光礁I 号、银屿七号,南宋沉船遗留的瓷器产自福建地区,可知是从福建沿海出发的货船。北礁五号出水的瓷器“与潮州窑、南安窑等产品较为接近”,这艘沉船也可能是从潮州出海。赵嘉诚指出,赵述岛二号也是两宋之际的沉船,遗物有青白瓷碗等。
(三)海商带回来的情报
宋代海商通过在南海的航行带回了丰富的地理信息,大大拓展了士大夫对今南海海域的认识。如《岭外代答》载:
海南四郡之西南,其大海曰交趾洋。中有三合流,波头喷涌而分流为三:其一南流,通道于诸蕃国之海也。其一北流,广东、福建、江浙之海也。其一东流,入于无际,所谓东大洋海也。南舶往来,必冲三流之中,得风一息,可济。苟入险无风,舟不可出,必瓦解于三流之中。传闻东大洋海,有长砂石塘数万里,尾闾所泄,沦入九幽。昔尝有舶舟,为大西风所引,至于东大海,尾闾之声,震汹无地。俄得大东风以免。
《诸蕃志》载:
徐闻有递角场,与琼对峙,相去约三百六十余里,顺风半日可济,中流号三合溜,涉此无风涛,则舟人举手相贺。至吉阳,乃海之极,亡复陆涂。外有洲曰乌里、曰苏密、曰吉浪,南对占城,西望真腊,东则千里长沙、万里石床,渺茫无际,天水一色,舟舶来往,惟以指南针为则,昼夜守视唯谨,毫厘之差,生死系焉。
刘迎胜先生据此指出,“有关‘东洋’与‘西洋’的概念,起初必与中国海舶下番时所选择的航线有关。凡沿上述南海东缘航线所经诸岛诸国,均为东洋;而沿其西缘者则为西洋”。结合《岭外代答》所云交趾洋“南流”“东流”记述,以及《诸蕃志》所云南海航行的危险程度,刘先生所云“东洋”与“西洋”概念的产生原因是成立的。
宋商带回的情报经过马可·波罗的叙述也传到了中世纪的欧洲。《马可·波罗寰宇记》云:
现在你可能知道,自刺桐城启程,向西方和西南方航行1500 哩时,就会穿过一片名曰“海南”(Cheynam)的大海湾。此海湾的长度足够两个月的旅程,航行时沿着其北境。它和蛮子地区的东南部相接,而另一边则与阿木(Amu)、秃落蛮(Toloman)以及其他业已陈述的许多地区相连。此海湾内的岛屿不胜其数,并且几乎都有人在此安然地居住。那些地方有大量的砂金,是在入海处的河口淘得的,也有大量的铜或者黄铜以及其他的物品出产。他们拿着各岛的特产进行内部交易,也和大陆的那些地区交易,他们出售金、黄铜以及其他物产,从对方那里买来他们需要的物品。此海湾如此广大,在此居住的民众又如此众多,仿佛它自己就是另一个世界。
马可·波罗提到的在“海南”湾当地居民与内地商人进行交易的情况与《诸蕃志》的记载可以互证,其中还提到了砂金,今天地质工作者也在海南岛发现了丰富的金矿资源。
这是一部全面系统性地介绍“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的成就、展望以及“一带一路”上我国一些代表性国门口岸发展历史的书稿。作者在分析、梳理和总结“一带一路”伟大成就的同时,抚今追昔,抒发了对国家过去所遭受屈辱的痛惜之情,并由衷赞美了祖国宁静祥和、富美生态的今天,也讴歌了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及“一带一路”倡议的带动下,祖国发生的惊天变化。
秦玉才
经济学博士。现任中国人力资源开发研究会副会长、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特聘研究员、浙江大学兼职教授。曾先后组织起草了党中央国务院关于西部大开发战略有关规划、政策文件,参与投资体制改革、生态环境保护与建设、西部重大基础设施、重点区域发展专项规划等政策措施的研究和文件起草,具有深厚的宏观经济管理理论基础和丰富的宏观管理实践经验。
《走进“一带一路”·看国门》秦玉才 编著/群言出版社/2023.1/59.00元
设施联通是共建“一带一路”的优先方向,是“一带一路”建设的“血脉经络”。基础设施在“一带一路”建设和发展中扮演着先导性作用,不仅本身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有着重要的经济贡献,也为政策沟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提供着强有力的基础性支撑。中国与沿线国家一道在尊重相关国家主权和安全关切的基础上,在港口、铁路、公路、电力、航空、通信等领域开展了大量合作,全方位、多层次、复合型基础设施网络正在加快形成,有效提升了这些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区域间商品、资金、信息、技术等交易成本大大降低,有效促进了跨区域资源要素的有序流动和优化配置,实现了互利合作、共赢发展。
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突破。在交通基础设施方面,加快建设交通强国,从经济走廊建设稳步推进到互联互通网络逐步成型,大大推动了交通运输行业的高质量发展。我国已建成了世界上最庞大的铁路网络,截至2021 年底,全国铁路营业总里程达到14.6 万公里,其中高铁(含城际铁路)大约3.9 万公里,并通过73 个陆上口岸开通了约360 条国际运输线路。目前我国已与9 个沿线国家实现了铁路联通,与43 个沿线国家实现空中直航,每周约4200 个航班,与60 多个沿线国家实现了海陆联通。我国港口与世界200 多个国家、600 多个主要港口建立了航线联系,海运互联互通指数保持全球第一。海运服务覆盖“一带一路”所有沿海国家,并参与希腊比雷埃夫斯港、斯里兰卡汉班托塔港、巴基斯坦瓜达尔港等34 个国家42 个港口的建设经营。“一带一路”初步完成规划布局,正在向落地生根、精耕细作、持久发展阶段迈进。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基础设施方面的技术规范、口岸管理、运输标准等差别较大,不利于提高贸易便利化水平。同时,我国涉及“一带一路”对接的西部各省区铁路、公路及高速公路密度远远落后于全国平均水平,基础设施需求旺盛。因此,中国政府建立了由主管部门牵头的双多边互联互通政策协商和对话机制,加强我国与沿线国家的沟通磋商,在基建规格、技术标准等方面共同制定国际标准;同时重视发展互联互通伙伴关系,重视和承认沿线国家在发展程度、文化背景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将加强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纳入共建“一带一路”合作协议,并根据各国实际因地制宜,建立差异化的对接模式。我国政府部门与欧盟委员会签署了谅解备忘录,启动中欧互联互通平台合作。中东欧国家通过“16+1 合作”规划,将深化基础设施和互联互通合作明确作为今后一个时期的发展目标。俄罗斯明确提出了“冰上丝绸之路”概念,积极推动北极航道与“一带一路”倡议的对接;波海三国签署了《波海铁路项目协议》,并以此为契机带动区域经济转型发展,进一步丰富了“一带一路”跨国基建的内涵。中国、老挝、缅甸和泰国共同编制了《澜沧江—湄公河国际航运发展规划(2015—2025 年)》。2016 年9 月,《二十国集团领导人杭州峰会公报》通过中国提出的建立“全球基础设施互联互通联盟”倡议。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15个国家签署了包括《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政府间国际道路运输便利化协定》《关于沿亚洲公路网国际道路运输政府间协定》在内的16 个双多边运输便利化协定,启动实施《大湄公河次区域便利货物及人员跨境运输协定》便利化措施,与“一带一路”沿线47 个国家签署了38个双边和区域海运协定,与62 个国家签订了双边政府间航空运输协定。中国政府有关部门还发布了《关于贯彻落实“一带一路”倡议加快推进国际道路运输便利化的意见》,推动各国互联互通法规和体系对接,增进“软联通”。
在尊重相关方主权和关切的基础上,中国积极推动与“一带一路”相关国家在标准、计量和认证认可体系方面的合作。中国政府部门先后发布了《标准联通“一带一路”行动计划(2015—2017 年)》《标准联通共建“一带一路”行动计划(2018—2020)》《共同推动认证认可服务“一带一路”建设的愿景与行动》《“一带一路”计量合作愿景和行动》,推进认证认可和标准体系对接,共同制定国际标准和认证认可规则。中国将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同努力,建立标准化国际合作交流长效机制,推动我国交通运输重点产品装备、服务管理标准的国际互认,构建稳定通畅的标准化合作机制,形成沿线国家认可的标准互认程序与工作机制;深入推进国际标准制修订,发挥我国具有优势的技术标准,与沿线重点国家联合开展国际标准研究,共同制定国际标准,提高我国标准与国际标准的一致性程度,联合推动国际标准化组织成立新技术机构;结合海外重大工程建设,加强工程建设标准在周边国家属地化工作;促进计量标准“一次测试、一张证书、全球互认”,推动认证认可和检验检疫“一个标准、一张证书、区域通行”。
中老铁路全长1035 公里,北起中国云南昆明,南至老挝首都万象。2021 年12 月3 日,在火车鸣笛声中,“复兴号”从中国昆明站、“澜沧号”从老挝万象站同时发车——承载着老挝由“陆锁国”变为“陆联国”梦想的中老铁路正式通车。中老铁路通车后,不仅将极大地带动老挝经济社会发展,也将为中国西南地区经济和澜湄流域国家发展注入新的动力,昆明到万象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长。2022 年3 月19 日,中国、匈牙利、塞尔维亚三国合作建设的匈塞铁路项目塞尔维亚境内贝尔格莱德至诺维萨德段(以下简称匈塞铁路塞尔维亚境内贝诺段)开通运营,贝尔格莱德至诺维萨德半小时可达。这条全长350 公里的铁路自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直达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设计最高时速200 公里。项目建成通车后,布达佩斯至贝尔格莱德两地之间的旅行时间将从目前的8 小时缩短至3 小时以内。同时,中欧班列初步探索形成了多国协作的国际班列运行机制。中国、白俄罗斯、德国、哈萨克斯坦、蒙古、波兰和俄罗斯7 国铁路公司签署了《关于深化中欧班列合作协议》。截至2021 年底,中欧班列开行量再次刷新历史纪录,全年开行1.5 万列,同比增长22%;运送货物146 万标箱,运送货物和货值同比分别增长29%、36%。中欧班列去回程综合重箱率高位企稳,全年达到98.1%,其中去程重箱率100%,回程重箱率95.7%;通达欧洲23 个国家的180 个城市,较去年增加2 个国家和88 个城市,通达城市数量增长了96%。国内开行中欧班列的城市共68 个,其中西安、重庆、成都、郑州、乌鲁木齐5 大中欧班列集结中心的开行量稳步增长。我国与中欧班列沿线国家间的货物贸易额总体呈稳定增长态势,经贸合作稳健发展并持续深化,充分彰显了物流集聚效应。
本书以广州地理地貌、城市营建史为背景,截取了广州城市史的几个阶段,在扎实详尽的史料基础上,讲述当时的代表性史实(如十三行的变迁),展现不同时期的广州城风貌,描绘这片岭南先民繁衍的肥沃之地不断壮大的历程。作者具有丰富深湛的历史及地理学术背景,结合多年行走岭南名城的亲身经历,将历史、人文、地理、风物融为一体,展示了凝聚于岭南地区市镇村落中的风土人情之美。
李若瑄
复旦大学考古学与博物馆学专业硕士。曾任《中国国家地理》中文繁体版执行总编,应邀为《南方周末》《中国国家地理》《中华遗产》和中国国家地理全景图书《地道风物》撰稿,发表过数十篇文章并结集出版。著有《生长在80 年代的小城》《艺述大湾区:广州十三行故事》《学院路7 号》。
《《广广州州生生长长录录》》李若瑄 著/南方日报出版社2023.11/48.00元
尽管海上丝绸之路概念的提出晚于(陆上)丝绸之路,但中国海上交通贸易的历史早在先秦时期就开始了。中国的北部与西部地区或崇山环绕,或黄沙漫漫,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成为阻断往来的天堑;而东南部地区有天然良港,有每年如期而至的信风,更重要的是有许多可供歇脚补给的岛屿,于是最早的对外交流通道在海上诞生,后来渐渐开拓发展成南海丝绸之路。
广州是南海丝绸之路的东方发祥地,黄埔古港是最早的始发港。自秦汉时期起,从这里扬帆的船只远航至东南亚、南亚甚至更远的非洲地区,不仅传递财富,也传递文化、艺术与宗教,点亮了中外文化交流的天空。
目前学术界一般把南海丝绸之路的形成时期定为秦汉之际。在这之前,海上贸易只是区域范围的“小动作”。公元前111 年,汉武帝灭南越,重新将岭南地区置于中央王朝统治之下后,以广州为中心的海上贸易首次将遥远的印度洋与广阔的中国内陆连接起来,一条突破区域局限、影响全国的陆海贸易大通道——南海丝绸之路出现了。
一旦阻碍南北交通的人为因素不复存在,中原的各种货物特产便畅通无阻地自水路、陆路和海路进入岭南,再从广州、徐闻、合浦等港口转运到波斯、锡兰(斯里兰卡),乃至古罗马帝国。广州的地位亦从岭南中心城市一跃成为全国九大都会之一。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里特意以“番禺(即广州)亦其一都会也,珠玑、犀、玳瑁、果、布之凑”指出广州是南海北岸著名的都会和舶来品集散中心。班固在《汉书》中则有更详细的描述:“处近海,多犀、象、毒冒、珠玑、银、铜、果、布之凑,中国往商贾者多取富焉。番禺,其一都会也。”两千多年前,广州是缔造传奇与财富的地方,两千多年后依然如此。
广东依山、拥江、面海,江海一体的格局让广州得以以海为商,充分展开海上贸易。魏晋至隋唐时期,广州与海外的贸易交通往来趋向频仍,魏晋南北朝时期已经有比较成熟的远洋航线,从锡兰到广州大约50 天便可抵达。
隋唐时期,由于西域连年战争,陆上丝绸之路被阻断,海上丝绸之路再次迎来辉煌,广州成为中国第一大港、世界著名的东方港市。唐代是中国古代海外贸易的重要转折点,其主要标志是唐王朝在广州创立了市舶贸易制度。得益于海上丝绸之路的发展,广州位列唐代四大港口(广州、泉州、明州、扬州)之一,并与扬州、汴州并称全国三大商业城市。据明代《广东通志》记载,贞观十七年(公元643 年),唐太宗下诏对番商运来的龙脑、沉香、丁香、白豆蔻四种货物征收10%的实物税,有学者认为这是中国历史上有史可稽的第一个外贸征税法令。
有唐一代,广州对外贸易虽因时局的变化动荡而有所起伏,但总体呈向上发展趋势,每年从海外来此做生意的商船络绎不绝,其繁荣景象给当时造访广州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地际南海,每岁有昆仑(即今马来半岛)乘舶,以珍物与中国交市”(《旧唐书·王方庆传》),“海外诸国,日以通商”(张九龄《开大庾岭路记》)。唐人萧昕在《张九皋神道碑》里对广州的地理区位和贸易状况作了精练的总结:“五府之人,一都之会;地包山洞,境阔海壖;异域殊乡,往来辐辏;金贝惟错,齿革实繁;虽言语不通,而贽币交致。”以大历五年(公元770 年)为例,当年到达广州的外国商船多达四千余艘,历史学家张星烺估计当时每年到广州进行贸易活动的中外商人可多至80 万人次。
由于往来朝贡经商的商船实在太多,唐高宗显庆六年(公元661 年)(一说为唐玄宗开元二年,即公元714 年),广州第一个创设市舶使,主要由宦官担任(也存在由广州刺史或岭南节度使兼任的情况),总管海路邦交外贸。而市舶司则是中国最早的对外贸易管理机构,也是宋、元、明三朝一脉相沿的市舶司的前身。当时市舶使的主要职责有四点:一、向前来贸易的船舶征收关税;二、代表宫廷采购一定数量的舶来品;三、管理商人向皇帝进贡的物品;四、对市舶贸易进行监督和管理。
唐代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高峰期,也是中国古代风气最开放、文化最包容的时期。有别于明清时期的“闭关锁国”,唐朝很欢迎外国人到来。据《新唐书·地理志》记载,当时进入大唐疆域的通道一共有七条:“一曰营州入安东道,二曰登州海行入高丽渤海道,三曰夏州塞外通大同云中道,四曰中受降城入回鹘道,五曰安西入西域道,六曰安南通天竺道,七曰广州通海夷道。”
“广州通海夷道”就是唐宋时期的南海丝绸之路,也是当时世界上最长的航线。由于陆上丝绸之路被战争阻断,加上这时的造船术和航海术有了长足发展,远洋航线不断被拓展与延伸,南海丝绸之路空前发达。它以广州为起点,长达一万四千公里,从今香港新界的屯门港驶向外海,经东南亚、印度洋北部诸国、红海沿岸、东北非和波斯湾诸国等三十余国,抵达奥巴拉港和巴士拉港,再换乘小船沿幼发拉底河辗转至阿拉伯帝国首都巴格达。广州海外通商区域也比前代有所扩大,十世纪阿拉伯地理学名著《黄金牧地》称:“中国之船直航瓮蛮(即阿曼)、波斯湾畔之西拉甫港(尸罗夫)、八哈刺因(巴林)、俄波拉、巴斯拉(巴士拉)等港,而以上诸港之船舶,亦直接航至中国也。”
为了适应海外贸易需求,唐代的广州城已经发展出内港码头和外港码头进行分流。内港有坡山码头和兰湖码头(今流花湖一带)。坡山码头即如今惠福西路五仙观所在地,因附近建有光塔,远洋而至的外国商船往往把通体洁白的怀圣寺光塔作为引航航标,停泊于此。外港码头也有两个,分别是在今香港新界的屯门码头和今黄埔庙头村的扶胥码头。从广州驶离的商船在两个外港码头作最后的停留补充之后,便驶向茫茫大海,追逐财富与希望。
北宋开宝四年(公元971 年),主管海外贸易的官方机构市舶司首设广州,又于元丰三年(公元1080 年)制定、颁布了《元丰广州市舶条》,以法令形式规定了广州市舶司的功能和职责,大致包括审批放行中国外贸商船,征收贸易税,管理外国朝贡船舶、贡使及其活动等。广州市舶司模式后来被复制到杭州、明州(宁波)、密州(山东诸城)、秀州(嘉兴)等地,足见两宋时期中央政府对于海外贸易的重视,国库亦因此充实不少。北宋仁宗皇祐年间(公元1049 年—公元1053 年),市舶每年收入为铜钱53 万贯上下;而到了南宋高宗绍兴十年(公元1140 年),仅广州市舶司一年税收已达110万贯,约占南宋商税总收入的5%(南宋政府商税年总收入为2000 余万贯)。
本系列以央视同名纪录片为蓝本进行再创作,由纪录片出镜专家蒙曼、于庚哲、田艺苗、何茂春、李山等5 位权威学者进行学术指导,分为《文明密码》《丝路商贸》《千年艺苑》《军事探寻》《社会生活》5 册,每册10 个主题,共50 个主题,包含750 幅图片,图文并茂地为读者讲述了丝绸之路的起点中国古城长安(今陕西西安)和终点古罗马(今意大利罗马)两座古都2000 多年的文明传奇。
“从长安到罗马”系列(升级版第一辑)中央广播电视总台 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 主编海豚出版社/2022.9/175.00元
本书是《人民日报》(海外版)“我在中国当大使”专栏选集。书中以国别区域体例编排,将专栏中21 国驻华大使相关采访内容结集成书,包括大使与中国的故事、对中国的印象以及对本国风土人情的介绍等,原汁原味呈现了多国大使的个性化中国故事。
《我在中国当大使》人民日报海外网 编著/人民日报出版社2021.7/78.00元
“我朋友的孩子们从小学甚至幼儿园就开始学习汉语。”俄罗斯驻中国大使安德烈·杰尼索夫近日在接受人民日报海外网专访时表示。在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即将启程对俄罗斯进行国事访问并出席第二十三届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之际,杰尼索夫指出,两国人文交往是俄中关系平衡稳定的重要见证,如今越来越多的俄罗斯人正在学习汉语。
4 月1 日,俄罗斯首次举办俄国家统一考试汉语科目考试,汉语成为俄罗斯继英语、德语、法语和西班牙语之后的第五种全国统考外语科目,来自全俄43 个地区的289 名考生报名参加了此次汉语考试。
“越来越多的俄罗斯民众对汉语感兴趣,我朋友的孩子们从小学甚至幼儿园就开始学习汉语。”杰尼索夫表示,“俄罗斯人对学习汉语有需求,也有兴趣,我对此非常乐见。”杰尼索夫本人就是个“汉语通”。他已经在中国工作了40 年,学习中文的时间长达50 年。他指出,俄罗斯的“汉语热”不仅仅是培养会讲中文的人,还要培养在航空航天、核能、能源、法律、经济等专业领域的中文人才。“这些学生不再需要在中国从零开始学习汉语,而是从小就具有很好的汉语基础。这(汉语作为俄罗斯国家考试科目)是非常积极的事情。”
汉语被纳入俄罗斯国家考试只是中俄人文交流日益活跃的一个缩影。2006 年开始,中俄先后举办“语言年”“旅游年”“青年友好交流年”等活动,为两国人文交流搭建平台,促进两国人民友好交往。
杰尼索夫表示,中国现在已经成了俄罗斯人的热门话题,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俄罗斯网民谈论看中医、练武术、吃中餐。他说,现在俄罗斯的中餐馆越来越多,以至于自己回莫斯科时都要问中国朋友哪家中餐馆更好,而他们回复有两条标准:有中国厨师掌勺和中国顾客光顾才是正宗的中餐厅。
2016 年杭州G20 峰会期间,俄罗斯总统普京带了一箱俄罗斯冰淇淋作为国礼,立刻成了中国街头的“网红”食品。如今,俄罗斯冰淇淋已经出现在中国多地的超市冷柜里。
除此之外,来自俄罗斯的冷冻鱼、大豆、面粉等也都走上了中国百姓的餐桌。“俄中两国正在讨论开通定期将俄农产品出口到中国的‘粮食走廊’,我希望我们两国的农产品合作可以长期发展。”杰尼索夫表示,“近几年,两国在这一领域的合作实现了增长,我希望还会有更进一步的增长。”
谈及经济领域合作,杰尼索夫表示,上世纪90 年代在俄驻华使馆工作时,俄中双边贸易额仅为50 亿美元,“当时我们提出了100 亿美元的目标,但觉得实现起来很困难”。而2018 年,俄中双边贸易额达到创纪录的1070.6 亿美元,中国已成为俄罗斯第一大贸易伙伴。
目前双方在能源、农业等传统领域的合作发展速度很快,俄方希望在双边贸易投资中高科技产品的比例能进一步提高。
杰尼索夫透露,他自己就正在使用一部华为手机,也曾将华为的手机和平板电脑送给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亲戚,“我希望看到两国贸易产品中出现更多的高科技商品,也希望未来更多的中国电子产品出口到俄罗斯”。
2019 年是俄中建交70 周年。过去70 年来,两国关系经历了风雨考验、历久弥坚。杰尼索夫指出,当前俄中关系处于历史最好水平,两国建立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成为国家关系的典范。“当前国际形势出现了很多令人不安的因素,而俄中双边关系是平衡、友好、向前的。对世界而言,俄中关系最重要的意义就是起到了稳定性作用。”
(原载于人民日报海外网2019 年6 月5 日,作者聂舒翼)
本书按照责任与贡献、行业与区域等综合因素,遴选出12 家各具特色的优秀民营企业,对这些企业进行了深入调查研究和访谈,以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发展的典型案例入手,聚焦高标准、可持续、惠民生的高质量发展目标,展示优秀中国民营企业参与共建“一带一路”的丰硕成果,彰显“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民营企业的卓越价值,展现优秀中国民营企业在中华文明跨文化传播中的独特贡献。
《带梦逐路2——民营企业参与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故事集》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 组织编写知识产权出版社/2023.8/98.00元
2017年8 月,正值盛夏时节,来自青海热贡的著名唐卡画家兰卡正在天津举办个人作品展。看着这些技艺精湛的唐卡作品,天津荣程祥泰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会主席张荣华知道,自己苦苦寻找的匠人出现了,她随即联系了兰卡。
“我当时不知道张总是荣程集团主席。”兰卡回忆起初次与张荣华见面时的情景,说道,“张总和我说,荣程集团要推动非遗出海,准备在海外举办非遗文化作品展览展示,邀请我一起去斯里兰卡展出我的作品。我一听可高兴坏了,我们辈辈相传的技艺如此精湛,但就是缺少向世界推广的平台,所以我立即就应下了。”四个月后,抱着把唐卡文化推向国际的期望,兰卡跟随“中国·时代记忆非遗斯里兰卡行”活动前往斯里兰卡科伦坡。
科伦坡时间2017 年12 月4 日至6 日,由天津荣程集团发起主办的“中国·时代记忆非遗斯里兰卡行”文化交流活动非遗展在当地中国文化交流中心如期举办。由张荣华女士亲自率队的荣程集团为当地民众带来的非遗文化展品一经亮相,便吸引了众多关注和赞许的目光。一时间,从政府官员到当地企业家,从普通百姓到大中学生都成为了中国非遗文化的粉丝。而攒动的人流中,唯独有两位斯里兰卡女学生仿佛时空凝固了一般,驻足在藏族非遗唐卡的展位前,一待就是一个下午。深深吸引她们的是兰卡手工绘制的唐卡作品《五百罗汉图》,眼前这幅长6 米、宽1.3 米的鸿图巨制给两位女学生带来了巨大的震撼,她们带着疑问反复询问道:“这是电脑合成的吧?”对于这样的疑惑,兰卡司空见惯,他从容地说道:“我花了近五年的时间,完全纯手工画了这幅唐卡。”两位女生听了简直要惊掉下巴:“花了五年,就为了完成这一幅作品!难怪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那么完美,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她们激动地拉着兰卡,留下了一张永恒的跨越国界和民族的合影。
斯里兰卡之行后,时隔近一年时间,2018 年11 月,时代记忆的东风又吹到了东欧的捷克,“中国·时代记忆非遗捷克行”在布拉格盛大开幕。兰卡带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文殊菩萨》《释迦牟尼佛》和《莲花生大师》等来到了遥远而浪漫的布拉格,一同前去的还有国家级满绣非遗传承人刘雅梅。在展览上,刘雅梅现场展示了刺绣技艺,只见小巧的绣花针在她手中上下飞扬,不一会儿栩栩如生的花鸟图便出现在案上,引来阵阵欢呼。瑰丽秀美的满绣深受捷克当地女孩的喜爱,她们簇拥在刘雅梅身边,拿起细细的绣花针,感受中国女红,场景热闹非凡。“我手把手地教她们怎么穿针引线,大家都特别热情。跨越了大半个地球,在其他国家我们的满绣也同样深受喜爱,虽然语言不同,但是通过刺绣技艺大家能有亲切的交流,如今回想起来依然非常感动。”刘雅梅回忆道。“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精湛的手工技艺和精美的手工艺品,真是令我们大开眼界!”这是刘雅梅在捷克听到最多的评价。
在斯里兰卡和捷克之前,时代记忆的非遗展览还在2017 年8 月光临过英国伦敦。老美华、益德成闻药、杨柳青木版年画、“风筝魏”、赫哲族鱼皮画、宋锦、满绣、津派花丝镶嵌、萨满剪纸、满汉双文书写艺术、津派玉雕、宫廷补绣、葫芦庐、联升斋刺绣、塞北泥人、龙菜等众多中华优秀文化遗产项目在当地展出。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风筝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风筝魏”第四代传人魏国秋回忆起这段旅程时感触颇深:“我带去的风筝,包括现场制作的风筝基本被抢购一空。很多外国人一看到我的风筝就爱不释手,好几天的展销,我的摊位前总是排起长队,人家都说那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其中最受欢迎的要属“室内太极风筝”,这种风筝在屋里就能飞,不需要风,这对英国观众来说可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汉特恩是当时在展览中买过风筝的一位英国朋友,他对魏国秋的制作技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几年后,在他的生日之际,汉特恩慕名特地来到中国天津“风筝魏”工作室,亲手制作了一只风筝,作为送给自己的礼物。“这个生日过得很有意义,让我非常高兴!”汉特恩手捧着自己花费一天时间制作的风筝,开心地说道。
魏国秋深情地说:“作为非遗传承人,特别感谢荣程集团和张荣华女士为我们提供了传承的信心和展示的舞台,不仅是在国内,而且走到了国际,感恩这份信任,感恩这份守护,我们一定不辜负这份热情和期许,会不断努力的。”
荣程集团作为民营企业,对中华传统非遗文化抱有深深的情愫,几度承办“中国时代记忆非遗行”,以实际行动推动更多的非遗文化走向世界舞台,做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人和传播者,为推动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传承,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和中华文化影响力,建设文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了力量。推动荣程这样做的,是心头那份割舍不下的情,还有那份对中华文化的挚爱。
本系列是以“一带一路”为主题的儿童长篇小说,讲述了孙小淘、诸葛能和沙晶晶三个小学生在西安、河西走廊、敦煌、天山、库车、和田、伊犁等丝路沿线城市发生的刺激、有趣的探险寻宝故事,用虚实结合的方式,将丝路沿线城市的历史地理、文化遗迹、风土人情等知识巧妙融入故事中。
王柳
“丝路书香书系·丝路大冒险”系列(全10册)王柳 著/广东新世纪出版社2019.5-2021.5/250.00元
儿童文学作家。代表作“丝路书香书系·丝路大冒险”系列、冒险推理小说《查理九世》、儿童悬疑推理小说《妖怪奇谈》。孙小淘满头大汗,惊叫着睁开眼,左顾右看,这里并没有沙漠和爸爸,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鼻孔边传来难以描述的异味。那是——
诸葛能的大脚丫!
“哈哈哈,看来我发明的第一百零一种叫你起床的方式奏效了!”诸葛能得意扬扬地跷起脚趾,戳了戳孙小淘的腮帮子,“这一招叫作臭脚丫塞鼻孔,孙小猴,是不是很酸爽啊!”
孙小淘恶心得差点把昨晚吃的红烧肉全部吐出来。他抓起枕头,劈头盖脸地朝诸葛能打去:“猪哥,你都多少天没洗脚了!”然后伸出自己的脚丫子凑到诸葛能白白净净的脸前,大吼一声:“我要报仇,看我的猴掌炮!”
两个孩子立马扭成一团。
孙小淘今年9 岁,不大的眼睛里闪着机灵古怪的光,头发剃成板寸,十分利落,皮肤被阳光晒得微微泛黑。孙妈妈在他3 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孙爸爸是一名考古学教授。按照孙小淘的话来讲,爸爸要么在办公室里苦哈哈地写论文,要么就带着一群学生跑到荒郊野外挖骨头。
孙小淘借住在姨妈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爸爸几次,不过在儿子心中,爸爸做的考古工作是有益于国家和人民的事,他比超人更厉害、更伟大。
诸葛能是孙小淘的表哥,皮肤白白净净,五官比女孩子还要漂亮,但性格嘛,就跟《西游记》里的猪八戒一个德行——又邋遢又贪吃。他能面不改色地吞下两份肯德基全家桶,却怎么也长不胖。华大附小四年(3)班全体女生说起他,语气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这两个男孩在家里睡上下铺,在学校又是同桌,包揽四年(3)班的倒数两名,所到之处必定是鸡飞狗跳、一片狼藉。没事改造下厕所水龙头,让它一拧开就喷使用者一脸;或者在路边草丛里抓条小蛇,拿到班里做驯蛇表演,吓得女生哇哇大叫;再或者在睡着的同学脸上画乌龟……
除了这些调皮捣蛋的“杰作”,两个男孩有时也会做点好事,比如帮同学找到丢失的签字笔、不见的橡皮擦,帮助迷路的小猫小狗找到主人等等。
诸葛能平时最喜欢看历史剧和推理剧,自称是中国的福尔摩斯,还拉着孙小淘一起成立了一个“小能侦探社”,广告词是:“怪事难事,请找我们,小能小能,探案万能!”
这一刻,两个孩子从双层床的下铺打到地板上,直到孙小淘气喘吁吁地用腿压着诸葛能胸口,战斗才算告一段落。
诸葛能求了一会儿饶,见孙小淘不愿挪开腿,立马转移话题:“孙小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从裤兜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神秘兮兮地说:“你猜,我今天早上在爸爸书房里发现了什么?”
照片里是一封邮件,无疑是诸葛能偷拍的,邮件发信人居然是“孙飞”。孙小淘两眼发光,一下跳起来,夺过手机高兴地大叫:“有爸爸的消息!你怎么不早说!”
“那是你爸爸发给我爸爸的,又不是发给你的。”诸葛能从地上爬起来,把脑袋凑到孙小淘旁边,伸出手指,将手机里的照片放大,“邮件内容看起来很奇怪。”
诸葛世品:
见信好!
我不在江西宁安。
找不到你我的那几本为编码号为82 的小工厂作业日风记录本子。
押达到城市墙壁,助副手刘张灭绝太来迎取。
诸葛能把邮件的附件内容也拍了下来。附件文档里有个电话号码,下面贴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子大概二十五六岁,留着络腮胡,眼睛很小,皮肤微黑,高大结实,看起来不像研究人员,反倒有点像孙小淘他们班的体育老师。
“要么是姨丈大人孙教授太有学问,写邮件的功力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要么是系统崩溃了,这邮件里全剩下乱码。”诸葛能摇头叹息。
“这是一封密信。”孙小淘读了一遍,笑了。
“密信?”诸葛能摩拳擦掌地跳起来,“跟侦探小说里提到的一样吗?因为要传递的信息非常重要,害怕被坏人截取,所以就采用了密码?”
孙小淘点点头,他经常死皮赖脸地缠着爸爸带自己出去玩:“我和爸爸探险时要是到了没信号的地方,就会做类似的文字游戏打发时间。猪哥,要是你能破解这封信讲的是什么,我就请你吃西安特色小吃。要是你破解不了,就得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西安特色小吃?羊肉泡馍、胡辣汤、肉夹馍、凉皮、烤羊蹄吗?”诸葛能舔了舔嘴唇,立即对他勾手指,“君子一言,那什么,宝马难追!孙小猴,你输定了!”
然而诸葛能绞尽脑汁也没想出答案,孙小淘笑嘻嘻地提示:“信里的文字需要用特定的顺序读取,你不要挨着读,试试跳一个字往下读。”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说请我吃西安小吃呢。”诸葛能恍然大悟。
孙小淘按住他的肩膀道:“猪哥,小吃不是白吃的,你要帮我一个忙——就是求姨丈带我们一起去西安!我想见爸爸!”
他已经快半年没有见到爸爸了,实在太想念他了!
“好,包在我身上。”诸葛能愿赌服输,很干脆地答应了,一溜烟跑进诸葛世品的卧室。
诸葛世品是个超级大胖子,身高将近一米九,体重超过两百斤。他在网上开了个零食店,做到了黄钻,有时间的时候也会为美食杂志、网站写点文章,算是凤凰镇小有名气的美食家。
他对零食的热爱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算是诸葛能,也只遗传到这个“优良基因”的十分之一。诸葛能还有个5 岁的妹妹,叫诸葛甜,他们两兄妹的名字是按照诸葛世品最喜欢的零食——“甜能圈”取的。
听了诸葛能的话,诸葛世品嘿嘿一笑,拍了下“大象腿”:“我说孙教授怎么发的是乱码呢,原来是让我给他送东西啊。”
他立即打了个电话过去,可是好半天对方都没有接听,过了会儿,孙教授回复邮件:我正在开会,有什么事情用邮件沟通。
“我现在就出发,目的地见!”诸葛世品发出这段讯息后,叼了块蔓越莓面包,又带上一大堆零食,这才拖着一身肥肉摇晃着出门,下楼进入地下车库,发动了他的红色皮卡车。
“那我们呢?”孙小淘和诸葛能跟在后面,着急地叫唤。
“大人忙事儿呢,小孩子掺和什么。”诸葛世品打算借机在那儿逗留两三天,吸取下当地的美食精髓,“我可没工夫照顾你们两个捣蛋鬼。”
诸葛能立即立正敬礼:“爸,我们哪里捣蛋了?保证表现得比小白兔还乖!”
“去去,你小子肚子里有多少蛔虫,我还不知道!”诸葛世品根本不吃那套。
孙小淘对诸葛能使了个眼色,笑眯眯地对诸葛世品说:“姨丈,爸爸不是让你帮忙取工作日记本吗?可是你好像没有带上我家的钥匙。”
“对哦!还得先去你家一趟。”诸葛世品拍了下脑瓜,转身回去拿孙小淘家的钥匙,等他下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去其他地方玩了吧,这样也好,懒得跟他们磨嘴皮子。诸葛世品吹起了快乐的小调,打开车门,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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