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根斯坦中期的元哲学是“治疗型”的吗?

2024-01-01 00:00:00徐强
关键词:哲学

摘要:李国山基于对有关维特根斯坦中期哲学遗作的理解,认为其元哲学是“治疗型”的,而其“治疗型”哲学包括诊断和治疗。但是,从连续性视角考察中期维特根斯坦有关哲学本质讨论的两个“面相”,其中期的元哲学观点跟早期的元哲学观点存在实质连续性,其早期认为哲学研究的主要内容在于考察命题的本质,中期仍然认为哲学研究的核心在于考察命题的本质,只不过他所使用的方法和视角有所转变,即把语法研究作为方法、把考察命题各式各样的用法作为主要内容,因此,其中期的元哲学不是“治疗型”的。李国山对维特根斯坦中期元哲学的解读只抓住了其中期哲学的其中一个“面相”,他的理解是部分受到了新维特根斯坦学派的影响。实际上,哲学研究作为语法研究才是维特根斯坦中期元哲学的根基。

关键词:维特根斯坦中期哲学;“治疗型”哲学;哲学语法;新维特根斯坦学派

DOI: 10.13734/j.cnki.1000-5315.2024.0214

收稿日期:2023-06-09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新维特根斯坦学派’研究”(21BZX097)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徐强,男,四川彭山人,哲学博士,西南民族大学哲学学院教师,E-mail: waismann@163.com。

李国山最近指出,维特根斯坦(下文简称“维氏”)在整个哲学生涯中都在坚定不移地倡导和实施他的“治疗型”哲学,并从不同时期维氏文本出发论证了“治疗型”哲学是维氏哲学中一以贯之的方面,这表明维氏整个哲学生涯中的元哲学是连续的李国山《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分期及其弊端》,《河北学刊》2019年第1期,第21页。。本文赞同李国山关于维氏哲学连续性的立场,但不认为“治疗型”哲学能够作为维氏哲学连续性论证的核心论据,“治疗型”哲学在整个维氏哲学生涯中并不是一以贯之的。本文从维氏中期哲学国内学者多以“中期维特根斯坦”表述维氏中期的哲学,本文则统一为“维特根斯坦中期哲学”或“维氏中期哲学”,或“维氏哲学中期”。文本出发考察他的元哲学思想,进而反驳李国山的立场限于篇幅,本文只把维氏哲学分为三个部分来考察。笔者跟李国山一样,坚持认为只存在着一个维氏,维氏哲学是一个整体。。

一" 李国山对维氏哲学连续性的阐明

在李国山看来,维氏哲学的连续性问题源于维氏哲学分期的张力。维氏哲学的分期是人为的,它来自于后世学者对分析哲学史的反思。他们认为,维氏前期和后期分别完成了分析哲学的“语言转向”和“语用转向”,因此维氏哲学可分为两个阶段李国山《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分期及其弊端》,《河北学刊》2019年第1期,第20页。。但是,维氏哲学二分法存在着许多弊端。自20世纪80年代出现的新维特根斯坦学派,目前该学派的成员俨然成为国际维氏学界的中流砥柱,该学派其中的一个观点就是强调维氏前后哲学实质的连续性Oskari Kuusela, Wittgenstein on Logic and Philosophical Method (Cambridge: Cambridge Uniervsity Press, 2022).。李国山的目的就在于为新维特根斯坦学派的维氏哲学的连续性辩护,他的主要论据就是维氏的元哲学观念:维氏在整个哲学生涯中有关哲学本质的看法是一样的,都是“治疗型”哲学。

李国山的维氏哲学连续性内涵可以归纳为四点:(1)《哲学研究》在序言中指出,要把《逻辑哲学论》和《哲学研究》参照思考,才能更好理解维氏的哲学思想,“这说明,维特根斯坦前后期的语言哲学思想具有内在的关联性,一定意义上可以视作一个整体”;(2)就语言哲学而言,维氏哲学连续体现在他从年轻时期的理想主义情怀到后期现实主义关切的发展历程;(3)中期维氏包括六年小学教师生涯,这让维氏有机会密切关注语言的日常用法,进而影响了维氏后期的哲学研究;(4)前期维氏关于语言的静态理想图画转变为后期动态的生活图景李国山《语言哲学的困局与出路——以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及其解读为例》,《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6期,第16页。。

李国山对维氏的“治疗型”哲学作了定义。在他看来,维氏“治疗型”哲学包括两部分:哲学疾病的诊断和治疗。第一部分是对传统哲学的批评和反思;第二部分是在批判的基础上所作的正面考察。具体而言,“治疗型”哲学共有五方面内容,前四方面属于“诊断”,第五方面属于“治疗措施”。在“治疗型”哲学的意义上,维氏“诊断”出了不同的“症状”,比如哲学家没有成功地按照语言自身的逻辑来使用语言,从而提出了一些“哲学问题”。维氏给出的“治疗措施”,就在于让哲学家完全抛弃原有的哲学研究方式,转而关注语言的用法,搞清楚语言自身的逻辑,由此哲学问题与哲学困惑便会随之解除李国山《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分期及其弊端》,《河北学刊》2019年第1期,第24、23页。。

二" 李国山对中期维氏哲学的理解

如果李国山的观点成立,那么,他必须要论证维氏中期的元哲学观点也是“治疗型”的。这样一来,李国山就要涉及到维氏中期的哲学文本,他在不同地方提出了他对中期维氏哲学的认识。他的观点可总结为如下三点。(1)维氏在20世纪20年代在奥地利乡村任小学教师,这种经历让维氏有机会密切关注语言的日常用法,进而影响了后期维氏哲学李国山《语言哲学的困局与出路——以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及其解读为例》,《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6期,第16页。。(2)维氏在《逻辑哲学论》中指出哲学和科学属于不同层次,目的在于极力强调哲学的自主性。维氏自1929年重返剑桥后逐渐淡化哲学和科学的对照,更为强烈地强调哲学的独特性和自主性。他指出,“在语法命题和经验命题之间存在着严格的区分,哲学上的许多混乱和迷惑都源自于对二者的混淆。他在《哲学研究》中把这种混淆视作需要医治的哲学病症之一”。(3)在“治疗型”哲学中,“一旦消除了传统哲学问题,哲学家就不再为这些似是而非的问题所困扰,哲学便可回归平静了。维特根斯坦在时隔10年重新开始哲学探究之后,一直还在为他早年所定下来的哲学目标作着持续而艰苦的努力”李国山《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分期及其弊端》,《河北学刊》2019年第1期,第21、22页。。上述观点可以得出两个推论:(1)李国山认为维氏中期时间段似乎是在1919年到1929年之间;(2)维氏在上述阶段没有从事任何实质的哲学研究为了最大程度地降低他的立场所可能带来的反驳,李国山还指出,维氏的“治疗型”哲学观念在维氏不同哲学阶段体现出不同特质。参见:李国山《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分期及其弊端》,《河北学刊》2019年第1期,第27页。。

(一)从1919年到1929年是否是维氏哲学“消失的十年”?

在《逻辑哲学论》的序言中,维氏坚信他已经解决了所有哲学问题。因此,正如一般阐释者认为的那样,维氏放弃了哲学研究,转而从事其他工作。绝大部分阐释者在谈到维氏后期哲学时通常都说,维氏自1929年重返剑桥从事哲学研究。那么,从1919年到1929年是否是维氏哲学“消失的十年”呢?

李国山认为,那十年属于维氏哲学的“休整期”或“沉寂期”。他指出:“这一时期内,他(维氏)确实没有专心从事哲学探讨,而是做了像教书、雕刻、建房等等这样的实际的事情;也没有坚持记哲学笔记,只是保持着与哲学界的偶尔接触。但是,我们不能由此断言,他完全停止了哲学思考。相反,更有可能的是,正是在从事具体工作的过程中才有了更多的机会让他反思自己早年的哲学思想。比如,他在教孩子们学习德语的过程中,一定深切感受到了语言用法的多样性和变动性……这种休整,大大缓解了他曾经紧绷的理智神经,使之得到治疗和平复,为他后来的思想爆发蕴积了巨大的能量。所以,他这段沉寂时期的客观存在恰恰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一回到剑桥很快便迸发出源源不绝的思想熔浆。”李国山《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分期及其弊端》,《河北学刊》2019年第1期,第24页。李国山这种论述中具有实质意义的地方在于,中期的维氏在从事具体工作如雕刻、小学教师、建筑师等的时候,他有更多机会反思自己早期的哲学。具体而言,他在教小学生学习母语的时候,很有可能切身地感受到了日常语言用法的多样性和变动不居的特征。在笔者看来,即使这些方面是实质的,李国山并没有给出具体的文本出处。

(二)李国山基于《大打字稿》有关文本,提出维氏中期“治疗型”元哲学观

李国山尝试考察维氏中期哲学,以此来构筑维氏哲学的连续性。李国山的论据主要来自后来编辑出版的维氏中期遗作《大打字稿》。李国山认为,《大打字稿》中的元哲学讨论跟《哲学研究》中的元哲学讨论是一脉相承的。《大打字稿》中的“哲学”一章,“可视作他重新开始哲学工作后关于哲学研究的性质、目标与方法的一系列思考的结晶”李国山《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分期及其弊端》,《河北学刊》2019年第1期,第22页。。这部分的内容很多被纳入到了《哲学研究》中的有关讨论中,“其中的很多评论被直接纳入《哲学研究》集中表达‘治疗型哲学’观的第89-133节之中。这表明,维特根斯坦后来的哲学观很早便接近成型了。此外,只要仔细加以解读,便不难发现,尽管他此时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和表述方式,但从总体上看,他仍在很大程度上延续了早年关于哲学作为一种独特的探究活动的基本认识”李国山《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分期及其弊端》,《河北学刊》2019年第1期,第23页。。

《大打字稿》中有关哲学本质的考察,到底哪些地方体现出了“治疗型”哲学呢?李国山只给出了一个例证,《大打字稿》中的一句话后来被完全保留在了《哲学研究》第119节,这句话就是:“哲学的成果就是揭示出某些清楚明白的胡话,揭示出理智顶撞语言的界限时产生的肿块。它们,这些肿块,让我们认识到这种揭示的价值。”维特根斯坦《哲学研究》,楼巍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9年版,第65页。李国山认为,这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跟《逻辑哲学论》中的哲学观几乎相同,“因为在那里他为可说者和不可说者划定了严格的界限,而在他看来,哲学问题的提出和回答所反映出的正是哲学家试图越过语言的界限去言说不可说者的冲动”李国山《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分期及其弊端》,《河北学刊》2019年第1期,第23页。,冲动的结果就是哲学家的头部冲撞语言界限时所产生的“肿块”。

三" 对李国山有关维氏中期哲学理解的初步回应

(一)六年小学教师生涯究竟在何种程度上影响了维氏的哲学思想?

维氏在农村从教的六年经历到底在哪些方面、在何种程度上影响到了维氏的哲学?李国山只是说,从教经历让维氏有机会密切关注语言的日常用法。范光棣指出,维氏的小学教师经历对他哲学研究的影响是中期的维氏逐渐萌发了作为“对话”的哲学观。首先,六年小学教师经历塑造了后期维氏哲学。“维(特)根斯坦教小学的那几年,可能是塑造他后期哲学最具决定性的因素。教导儿童如何读、写、算等等实际工作,以及为小学生编撰字典的经验,一定有助于后期维(特)根斯坦的语言实用观……他的教学经验对他的后期哲学之影响,在他讲课和写作中都表现得很明显”范光棣《维根斯坦》,(台北)东大图书公司1994年版,第65页。范光棣对于维氏哲学有独到的理解,他的阐释也在国际学界享有盛誉。参见:江怡《范光棣编著〈维特根斯坦的哲学观〉及其他论文》,《中国分析哲学2023》,浙江大学出版社2024年版,第152-167页。。其次,中期的维氏逐渐发展了一种以讨论形式展开的“对话”哲学。“早期维(特)根斯坦的哲学思考是孤独地进行,结果是发表独白。读《简论》(《逻辑哲学论》)可获得此一印象:其中的命题都是要人接受的,而不是要人疑问的。他的语气像一个为真理支配的人在发言……另一方面,他的后期哲学是在讨论和讲课中发生的,他所使用的是苏格拉底式方法。维(特)根斯坦经常强调:光听他讲课学不到他的方法:讨论才最重要。结果,《探讨》(《哲学研究》)的写作方式是一种对话体”

范光棣《维根斯坦》,第74-75页。。

(二)1929年维氏是如何看待哲学和科学的关系的?

李国山有关维氏在1929年对哲学和科学关系的说法是矛盾的。《逻辑哲学论》提出哲学和科学属于不同领域和层次。然而,李国山指出,“如果说维特根斯坦早年还有意识地参照科学来理解哲学的任务的话,那么,他自1929年重返剑桥之后便逐步淡化哲学与科学的对照,直至完全从哲学本身理解哲学,并不时提醒人们将哲学探究与科学研究(如语言学、心理学等)严格区分开来,从而愈益彰显哲学的独特性与自主性。他提出,在语法命题和经验命题之间存在着严格的区分,哲学上的许多混乱和迷惑都源自对二者的混淆。他在《哲学研究》中把这种混淆视作需要医治的哲学病症之一”李国山《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分期及其弊端》,《河北学刊》2019年第1期,第21页。。维氏在《逻辑哲学论》中严格地区分了科学和哲学,但他并不是参照科学来理解哲学的任务。在下面将谈到的“维特根斯坦式”阐释视角中,笔者将阐明维氏之所以要严格区分哲学和科学,那就是:维氏认为,全部可以说的东西构成了自然科学;其他不可说的比如美学、伦理学等这些东西具有重要价值;哲学研究的内容在《逻辑哲学论》中主要是命题的本质,因此,哲学跟科学是不同的。显然,维氏在《逻辑哲学论》中并没有从科学的角度来理解哲学。

李国山认为,1929年维氏重回哲学研究时,所致力的方向还是他早期所定下来的哲学目标。早期维氏的哲学研究的目标是“治疗型”的,即“通过对语言的逻辑分析,探究语言何以能图示世界,进而指明哲学语言何以无法对世界作出有意义的言说,从而消除哲学问题”李国山《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分期及其弊端》,《河北学刊》2019年第1期,第21页。。在这里,李国山的论点和论据出现了错位:他并没有从1929年的遗作中找出直接文本证据,相反,他使用的文本来自《逻辑哲学论》李国山《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分期及其弊端》,《河北学刊》2019年第1期,第22页。。当然,不可否认,《哲学研究》的序言也曾表明该书内容起源于1929年。

(三)中期的维氏仍在思考命题的本质

维氏在1929年从事的哲学活动到底是不是继续沿着《逻辑哲学论》中的“治疗型”哲学所制定的方向作努力呢?本文的回答是否定的。本文以《大打字稿》开篇的有关讨论为例。维氏在《大打字稿》中的工作实际上始于1929年Ludwig Wittgenstein, The Big Typescripts: TS 213, trans. Grant Luckhardt and Maximilian Aue (Oxford: Blackwell Publishing, 2005), vi.。《大打字稿》讨论的主题涵盖了“理解”、“逻辑”、“命题”、“意义”、“语言的本质”等。维氏在“语言的本质”的主题讨论之后,紧接着就讨论了“哲学”。

《大打字稿》开篇讨论的是“理解”(understanding)过程。就作为过程的“理解”而言,是不是“理解”只能是对“命题”的理解,而不是其他东西的理解呢?也就是说,是不是只有等到那些理解的对象被表述为命题的时候,我们才能谈论“理解”呢?维氏的回答是模棱两可的。但是,有一点则是明确的:维氏提醒我们,他对作为心理过程的“理解”不感兴趣。他所谓的“理解”,就是对命题的理解,“正如并不存在形而上学,也不存在元逻辑;因此,词语‘理解’、表达式‘理解一个命题’也不是元逻辑的。它们跟别的表达式一样,都是语言的表达式”Ludwig Wittgenstein, The Big Typescripts: TS 213,2.。

1929年,维氏指出,那种认为“理解”过程是核心,记号是偶然的观点,具有诸多缺憾。比如,它会产生心理主义的理解观,它会认为存在着某种“实体”般的“理解”对象。维氏给出的论点包括:“理解”是对命题的理解;对命题的“理解”,就是对命题意义的理解;我们理解了命题的意义,就可以解释命题的意义;理解命题的标准,就在于我们可以按照命题所描绘的情况行事;“理解”和“解释”存在密切联系;理解了一个词,就是知道如何使用这个词语Ludwig Wittgenstein, The Big Typescripts: TS 213,2-21.。《大打字稿》后续章节就是沿着“命题”、“意义”等主题展开的。就此而言,《大打字稿》中开篇的讨论,并不支持“治疗型”哲学解读视角。《大打字稿》中的主要任务是考察命题的本质,这一主题继续地展现在维氏中期的哲学探索中。维氏在《逻辑哲学论》中研究的问题是命题的本质,他在那里基于以逻辑哲学为方法的解说系统来考察命题的本质。在1929年,维氏思考的仍是命题的本质,只不过他那时候的着眼点是命题之理解过程的本质。《逻辑哲学论》考察的问题是:什么是命题?“命题”的构成部分是什么?而《大打字稿》开篇考察的问题是:我们是如何理解命题的意义的?

(四)维氏中期的时间划分

李国山认为,维氏中期时间段似乎介于1919年到1929年间;但他几乎认为维氏在上述阶段没有从事实质的哲学研究。本文认为,他的这两个推论并不完全成立。

首先,李国山对维氏中期的理解还有许多后续需要推进的地方。据以色列学者比列斯基的看法,维氏中期哲学研究目前急需解决两个问题,其一是如何界定维氏中期的具体时间范围。目前虽然有很多学者尝试从不同视角来论证维氏哲学的连续性,但这种建构或多或少地忽略了维氏中期哲学。换言之,我们需要具体地考察维氏中期的哲学文本,挖掘出中期和早期、后期三个时期之间具体的哲学联系,这样才能更具有说服力地论证维氏哲学发展的实质连续性Anat Biletzki, Anat Matar, “Ludwig Wittgenstein,” in The Stanford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 Archive (Winter 2021 Edition), ed. Edward N. Zalta, accessed May 5, 2023, https://plato.stanford.edu/archives/win2021/entries/wittgenstein/.。

其次,如果我没有误解的话,李国山隐约地认为维氏中期指的是从1919年到1929年实际上,李国山没有思考这个问题,可能认为这个问题不重要,也可能认为这已是学界的共识。。李国山对上述时间段的界定并没有给出解释。他可能会认为:1919年维氏完成了《逻辑哲学论》,觉得已经解决了所有哲学问题,于是不再从事哲学研究;1929年维氏重返剑桥,重启了哲学研究。这样一来,1919年至1929年自然而然就被界定为维氏中期。如果是这样,那么,上述看法是值得商榷的。目前,国内外学界对维氏中期哲学具体时间段的界定仍然是悬而未决,存在着多种版本。比列斯基列举了一些代表性观点,如1929年(更早)到1944年(维氏开始对《哲学研究》作最后的校对)、1929-1935年、1930-1935年、19世纪20年代末期到30年代早期徐强《论魏斯曼对“中期”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的阐释与发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0年版,第62-64页。。上述每一种分期都有具体的论据和详细的阐明。李国山似乎认为,1929年以后的时间段都属于维氏后期。在这一点上,他的观点迥异于大部分国外学者的观点。

最后,李国山的理解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参阅大量的维氏中期一手和二手文献。比如,卑尔根大学维氏档案馆的研究人员已经翻译、整理和出版了大量维氏中期遗作徐强《卑尔根大学维氏档案馆的研究:历程及影响》,《自然辩证法研究》2017年第6期,第27-31页。;许多重要的维氏中期著作已经出版了,如《维特根斯坦之声》Gordon P. Baker, The Voices of Wittgenstein: The Vienna Circle: Ludwig Wittgenstein and Friedrich Waismann (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2003). ;国内外已经出版了许多关于中期维氏哲学研究的专著和论文集,比如恩格尔曼、斯特恩、菲格雷多、徐英瑾以及徐强等Mauro Luiz Engelmann, Wittgenstein’s Philosophical Development: Phenomenology, Grammar, the Genetic Method, and the Anthropological View (Basingstoke: Palgrave Macmillan, 2013); David G. Stern, Wittgenstein in the 1930s: Between the Tractatus and the Investigation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18); Florian Franken Figueiredo, Wittgnestein’s Philosophy in 1929 (New York and London: Routeledge, 2023); 徐英瑾《维特根斯坦哲学转型期中的“现象学”之谜》,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徐强《论魏斯曼对“中期”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的阐释与发展》。

(五)维氏于1919至1929年间仍在从事实质的哲学研究工作

1919至1929年间,维氏哲学没有“消失”,他仍在从事实质的哲学研究。巴特利(William Bartley, III)通过对维氏当时任教的奥地利乡村的村民的大量采访调查,尝试描绘出维氏“消失”的十年。尽管巴特利的一些结论充满争议,然而,无论如何,他发现维氏在那十年仍然在艰苦卓绝地从事着实质的哲学研究。他说,“我掌握了他(维氏)在下奥地利三个小山村做小学教师期间的生活、人格和文化背景的详细情况……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及出版了《逻辑哲学论》之后,根本没有放弃哲学,相反,他试图把自己早期哲学的伦理学部分付诸实践,与此同时,开始构思他后期哲学的主要思想”巴特利《维特根斯坦传》,杜丽燕译,东方出版中心2000年版,第4-5页。。

维氏“消失”的十年,实际上包含着两个重要方面的哲学贡献:(1)维氏一直尝试不断地修正他在《逻辑哲学论》中的逻辑哲学;(2)维氏亲自参与了当时盛行于奥地利的学校教育改革运动“维特根斯坦还是个参与者,在6年的时间里,他不是重复,而是以某种方式积极参与奥地利的学校改革计划。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是单纯地追随;而是在教育上改革了一种个人的方法,必将影响他的技术哲学。”参见:巴特利《维特根斯坦传》,第61页。。前者衍生出了后期维氏哲学的一些核心观念,比如“哲学语法”、“语言游戏”;后者则衍生出了维氏的教育哲学樊岳红《维特根斯坦教育哲学思想研究》,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22年版。。

四" 本文对维氏哲学中期的理解

前面已提过,比列斯基已经指出维氏中期哲学研究需要处理两个重要的问题。在此,笔者初步给出回答。

第一个问题是维氏中期的时间界定。江怡曾指出,的确存在一个独立的维氏中期哲学江怡《哲学就是对语言的误用——试论中期维特根斯坦对哲学的消解》,《自然辩证法通讯》1999年第5期,第14-20页。。本文认为,存在着对中期维氏哲学时间段的“广义”和“狭义”界定:维氏1919年完成《逻辑哲学论》之后就去从事别的事情,1929年他重回剑桥大学,自此他和维也纳小组主要成员魏斯曼(Friedrich Waismann)进行了富有成效的哲学合作,这一合作结束于1936年徐强《论魏斯曼对“中期”维特根斯坦语言哲学的阐释与发展》,第62-64页。。因此,从“广义”上说,维氏中期始于1919年,终于1936年。按照绝大部分学者的观点,维氏于1929年年底重回剑桥大学,正式系统地从事哲学研究工作,于1933年以后在各种场合所讨论的哲学主题、哲学风格已经趋于成熟,因此,从“狭义”上说,维氏中期指的是从1929年到1933年。

第二个问题就是,我们如何从散乱的维氏中期遗作中挖掘出维氏有关哲学主题之连续性的脉络,从而论证维氏哲学的实质的连续性。我们认为,这个问题才是维氏中期研究最为核心的问题。正如李国山所作的那样,我们可以从元哲学角度来尝试论证维氏早期、中期和后期哲学发展的连续性。上述论证的主题是多元的,我们可以尝试考察维氏哲学中的一些枢纽观念,尝试从不同时期的维氏文本中挖掘出维氏对那个观念的具体发展和演变过程。这种工作实际上是证明维氏哲学连续性的重要途径。

我们并不反对单独研究维氏中期哲学。如果从维氏哲学发展连续性之构筑的角度出发,我们可能会对维氏中期哲学获得更为深刻的理解。研究维氏中期哲学思想和文本是有必要的。维氏中期的研究价值就在于它能够为维氏前期、后期哲学的关联提供线索。维氏中期哲学是维氏哲学大厦不可或缺的部分,是连接维氏前期和后期哲学的纽带和桥梁。通过深入考察中期文本,或许就可以将维氏早期和后期哲学思想衔接起来,从而阐明维氏哲学发展的连续性。笔者曾从魏斯曼(Fridrich Waismann)的视角和语义学视角,分别阐明了维氏中期语言哲学发展的连续性徐强《论维特根斯坦语义思想发展的连续性》,《科学技术哲学研究》2022年第5期,第74-79页。。

我们能够在20世纪30年代的维氏遗作中发现其后期哲学的开端,包括他深刻地反思和批判《逻辑哲学论》中的有关思想,提出了诸如“语言游戏”、“哲学语法”等后期哲学的核心观念。但我们不能因此就认为,维氏中期哲学文本只能被当作维氏后期哲学研究的“背景”和“语料库”。维氏中期文本中大量地涉及到了心灵哲学和数学哲学,维氏在这些研究主题中提出的观点,不仅跟《逻辑哲学论》中的观点存在联系,而且他还提出了很多复杂难懂的观点,譬如唯我论和现象学语言。《大打字稿》的内容虽然更接近于《哲学研究》,但还是跟《哲学研究》存在诸多差异。韩林合曾客观地指出,对维氏前期哲学而言,中期哲学是对前期哲学的修正,但本质上是连续性的,维氏仍然是沿着《逻辑哲学论》所描绘的哲学道路往前发展的;对后期哲学而言,中期哲学是对后期哲学研究道路的初步铺设,后期的元哲学观点在中期哲学那里的表述和见解就非常成熟了。但是,在语言和世界的结构以及语言的界限方面,维氏中期哲学跟后期哲学存在着本质差异,跟维氏前期哲学存在着很多连续性韩林合《维特根斯坦〈哲学研究〉解读》下册,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第1604页。。

五" 维氏中期元哲学的两个“面相”

维氏后期反复提到我们应该从不同的视角来考察同一个哲学问题、哲学观念。我们可以从不同视角去“看”。维氏中期哲学可以分为不同“面相”:维氏本人所记录的哲学文本所体现出来的“面相”;维氏的学生、友人等所记录下来的维氏哲学“面相”,其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魏斯曼所刻画的“面相”徐强《魏斯曼论“实指定义”》,《自然辩证法研究》2016年第4期,第3-8页。,并且在魏斯曼保留的记录中还存在着维氏中期有关哲学本质的讨论徐强《论“中期”维特根斯坦“治疗型”哲学的两种解读》,《清华西方哲学研究》2022年第1期,第51-70页。。把上述不同“面相”综合起来考察,或许会更为深刻地理解中期维氏哲学。

(一)面相之一:“我们的方法”

“我们的方法”综合了石里克(Moritz Schlick)、魏斯曼和维氏在20世纪30年代初期分别所持有的元哲学观点。这种哲学方法的核心在于两点:对哲学问题采取综览视角;哲学研究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语法研究。“‘我们的方法’的落脚点在语言,目的在于通过建构不同的例子来获得对语言的语法图像的综览视角:综览就是一种哲学视野……魏斯曼认为我们可以通过对语言具体使用的规则的描述来获得。问题的核心在于关注语词具体使用的多样性:语词具体使用的多样性就是语词的语法规则的多样性”徐强《论“中期”维特根斯坦“治疗型”哲学的两种解读》,《清华西方哲学研究》2022年第1期,第59页。。

综览视角为什么对哲学问题至关重要呢?因为“综览可以消除不安”Gordon P. Baker, The Voices of Wittgenstein: The Vienna Circle: Ludwig Wittgenstein and Friedrich Waismann, 309.。哲学家为什么会对某个哲学问题、哲学概念感到不安呢?维氏中期哲学指出,在考察命题的理解的时候,哲学家常常假定存在着一个类似实体的命题意义、有关命题意义的心理图像、对命题意义的理解的神秘过程、对命题意义的瞬间理解以及意义是一种“无定形”之物。于是,哲学家便想方设法去搞清楚那些“以太物”,然而他们又无法把握那些东西,于是他们心中充满着不安的情绪Ludwig Wittgenstein, The Big Typescripts: TS 213,5-8;徐强《“无物隐藏”——论“中期” 维特根斯坦“意义体” 隐喻的第四种阐释路径》,《外国哲学》2023年第45辑,第102-138页。。

在此面相中,哲学研究是对语法的考察。“‘我们的方法’突出了语法研究的重要性。语法研究要求我们更多地从不同侧面考察哲学问题以及表达哲学问题的语言。多角度考察语言游戏的视角就是综览。综览的目的在于加深哲学家对哲学问题的理解,从而消除哲学家内心的不安”徐强《论“中期”维特根斯坦“治疗型”哲学的两种解读》,《清华西方哲学研究》2022年第1期,第60页。。

(二)面相之二:《大打字稿》中的“哲学”部分

《大打字稿》中的“哲学”一章,指出哲学问题源自哲学家自身。类比地说,就是“哲学家有病,需要治疗”徐强《论“中期”维特根斯坦“治疗型”哲学的两种解读》,《清华西方哲学研究》2022年第1期,第60页。。从疾病框架出发,维氏所思考的问题包括:那些患了哲学病的哲学家到底表现出了哪些“症状”?如何“治疗”那些有病的哲学家?最后,如何正确地做哲学?

《大打字稿》指出,有病的哲学家在做哲学的过程中表现出了诸多“症状”,比如内心总是充满不安与困惑、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等Ludwig Wittgenstein, The Big Typescripts: TS 213,309.。针对上述“症状”,维氏给出了三种“疗法”:(1)我们需要指出有病的哲学家在做哲学的过程中运用了错误类比,而最终抉择只能来自于有病的哲学家Ludwig Wittgenstein, The Big Typescripts: TS 213,303;韩林合《维特根斯坦〈哲学研究〉解读》下册,第1488页。;(2)“治疗型哲学”要让“有病的哲学家”对他所思考的问题获得综览式理解Ludwig Wittgenstein, The Big Typescripts: TS 213,307;韩林合《维特根斯坦〈哲学研究〉解读》下册,第1495页。,“综览式”理解的目的在于看到语言不同意义与哲学问题不同视角之间的关联Ludwig Wittgenstein, The Big Typescripts: TS 213,308;韩林合《维特根斯坦〈哲学研究〉解读》下册,第1452页。;(3)哲学目的在于清楚地描绘语言,展示出语言具体的用法和终结之处,对语言的具体描绘就是对语言具体用法的考察,也就是语法考察,因此,哲学研究的主要内容包括语法考察Ludwig Wittgenstein, The Big Typescripts: TS 213,321.。维氏认为,通过上述“疗法”使“有病的哲学家”变成为“健康的哲学家”。也就是,纠正“有病的哲学家”对语言的误用,让语言回到它原初使用语境中,并最终转变他们看待哲学问题的视角和态度Ludwig Wittgenstein, The Big Typescripts: TS 213,300;韩林合《维特根斯坦〈哲学研究〉解读》下册,第1527页。。

最后,哲学研究有如下本质特征:(1)哲学问题源于我们对日常语言的误用和错误的类比;(2)维氏要求我们对表达哲学问题的具体语词的语法进行研究,包括关注具体语词的不同用法、不同语境等;(3)语法的重要性跟语言的重要性是不相上下的;(4)哲学研究的方法是对语法所做的综观性再现,哲学研究的目标在于获得清晰的论证和不偏不倚的态度Ludwig Wittgenstein, The Big Typescripts: TS 213,302-306;徐英瑾《维特根斯坦哲学转型期中的“现象学”之谜》,第288页。。

六" 讨论

(一)维氏中期的元哲学是不是“治疗型”的?

维氏中期元哲学思想展现出了两个“面相”,二者既有差别也有共性。维氏中期的元哲学观点的核心在于提倡把语法研究当作哲学研究。而语法研究的具体展开方式,就是仔细地考察语言的不同使用情形,从而为哲学家就某个哲学观念或者词语提供综览的视角。

从连续性视角来看,维氏中期的元哲学观点跟其早期的元哲学观点存在着实质的连续性和一致性。维氏早期认为,哲学研究的主要内容是考察命题的本质。他在《逻辑哲学论》中所使用的方法是逻辑主义,通过他所提出的解说系统,从而阐明命题的本质。维氏中期仍然认为,哲学研究的核心在于考察命题的本质,只不过他所使用的方法和视角有所转变,即把语法研究作为方法、把考察命题的各种各样的具体的用法作为主要内容。

就此而言,维氏中期的元哲学不是“治疗型”的。李国山对维氏中期的元哲学的解读只是抓住了其中一个面相。在《大打字稿》所提供的“面相”中,诚然,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治疗型”哲学,然而这只是一种隐喻,其实质跟魏斯曼所描绘的“面相”是一样的,哲学研究作为语法研究才是维氏中期元哲学的根本观点。

(二)李国山对维氏中期元哲学的“治疗型”解读是受到了其他阐释者解读的影响

李国山通过对维氏中期哲学文本的阐释和分析,从而得出了“治疗型”解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李国山跟贝克(Gordon Baker)一样,都认为维氏的“治疗型”哲学跟精神分析联系紧密。贝克认为,维氏的“治疗型”哲学可以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模式中得到完满的解释徐强《论戈登·贝克对“中期”维特根斯坦“治疗型”哲学观念的“精神分析式”阐释》,《理论界》2022年第7期,第37-43页。。李国山也有类似看法。他说,维氏的元哲学“其前期是外科手术般的……而后期则是精神分析般的,即通过引导人们密切关注语言的用法而从哲学困惑中摆脱出来”李国山《维特根斯坦哲学的分期及其弊端》,《河北学刊》2019年第1期,第26页。。后来,哈克(Peter Hacker) 对贝克的解读给予了激烈批评,认为贝克误解了维氏徐强《论“中期”维特根斯坦“治疗型”哲学的两种解读》,《清华西方哲学研究》2022年第1期,第57-58页。。

笔者在别处讨论了哈克和贝克的争论徐强《论“中期”维特根斯坦“治疗型”哲学的两种解读》,《清华西方哲学研究》2022年第1期,第53-69页。,此处不再赘述。笔者只是指出了如下事实:阐释者对维氏的“治疗型”哲学的有关解读,基本都是源自维氏的中后期文本,可以说最早源于《哲学研究》。后来,随着《大打字稿》等维氏中期哲学遗作的出版,阐释者对维氏元哲学观点之“治疗型”哲学解读才回溯到了维氏中期。之后,随着新维特根斯坦学派的兴起,“治疗型”哲学的解读才被推到《逻辑哲学论》。

在笔者看来,“治疗型”哲学的说法,很大程度上是维氏在中期尝试将自己的元哲学观点通过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类比,以此来更好地表达自己当时所具有的元哲学观点。但是,就连维氏本人也没有直接说过,他的元哲学思想就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不但如此,维氏还激烈地批判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张巧《论维特根斯坦对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的批判》,《心理学探新》2016年第6期,第483-489页。。因此,本文认为,李国山跟贝克类似,他们所理解的维氏的元哲学是“治疗型”哲学,是源于他们自己的阐释视角。

(三)如何理解维氏的“治疗型”哲学观念?

维氏所谓的“治疗型”哲学观念只是类比,这只是维氏对哲学研究本质的思考所作出的众多类比中的一个。“治疗型”哲学主要策略在于让“健康的哲学家”跟“有病的哲学家”进行理性“谈话”,是一种“谈话疗法”。维氏的这种元哲学观点主要分布在《大打字稿》中。在《哲学研究》中,他的说法就很理性了。或者说,“健康的哲学家”、“有病的哲学家”这些人物最后都进入了维氏的“对话”世界中。

“治疗型”哲学的方法类似于“谈话疗法”,目的在于通过哲学讨论,让那些陷入某些哲学“偏见”中的哲学家对自己所处的情况有清晰了解。这种哲学的讨论是理性对话,其目的在于让对方对己方所提出的观点的自由的接受。为了更好地理解“治疗型”哲学,维氏主张两种类比:“治疗型”哲学可以类比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这是维氏提到的);“治疗型”哲学可以类比于苏格拉底的辩证式谈话(维氏虽然没有提到,但他实际上是这样做的)。“治疗型”哲学的本意是通过哲学对话,并以此来给对话者对他所思考的(哲学)问题提供一种综观视角,让对话者加深他对他所思考的那个哲学问题的本质的理解。进一步说,“治疗型”哲学本身也是类比。唯一值得讨论的问题就是,这种“哲学对话”到底是否需要真的在实际生活中践行,或者只是一种思想实验?

综上,维氏中期的元哲学不是“治疗型”的。维氏在早期和中期的元哲学中一以贯之的方面在于,维氏哲学研究的主要问题始终是关于命题的本质的问题,只是他在不同阶段所采取的研究视角不同而已。

[责任编辑:何" 毅]

猜你喜欢
哲学
油泼面哲学
文苑(2020年7期)2020-08-12 09:36:22
菱的哲学
文苑(2020年6期)2020-06-22 08:41:58
婚姻中的哲学
海峡姐妹(2019年7期)2019-07-26 00:50:50
小包哲学
逆境中的哲学
读懂哲学书是件很酷的事
学生天地(2017年19期)2017-11-06 01:45:11
奶豆哲学
爱你(2017年3期)2017-02-11 07:10:20
大健康观的哲学思考
中国卫生(2016年11期)2016-11-12 13:29:12
哲学
新校长(2016年5期)2016-02-26 09:28:48
关于治理滇池的哲学思考(中)
西南学林(2013年2期)2013-11-12 12:58: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