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 琴,许 松
(陕西理工大学人文学院,陕西 汉中 723000)
清代是我国古代历史的完结时期,也是古代学术的集大成时期。正如郭绍虞先生所言:“清代学术有一特殊的现象,即是没有它自己一代的特点,而能兼有以前各代的特点。……清代没有一种比较特殊的足以称为清代的文学,却也没有一种不称为清代的文学。盖由清代文学而言,也是包罗万象兼有以前各代的特点。”[1]梁启超在《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中指出:“有清二百余年之学术,实取前此两千余年之学术,倒卷而缫演之,如剥春笋,愈剥愈近里;如啖甘蔗,愈啖愈有味;不可谓非一奇异之现象也。”[2]诚如斯言,楚辞学至有清一代可谓是兼收并蓄、异彩纷呈,已然达到较高的水准,取得了卓越的成就。陈欣教授多年来湛思覃力于楚辞学研究,其选题“清代楚辞学文献考论及阐释研究”获得2014 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的支持,最终凝成了《清代楚辞学文献考释》这一力作。整部书煌煌四十余万言,除绪论外析为六章,分别是清代楚辞学文献综考、清代楚辞学者资料考、清代楚辞学者多元化的阐释取向、清代楚辞文学研究的特点和成就、朴学之风与清代楚辞学和地域文化视野下的清代楚辞学,对清代楚辞学文献尤其是楚辞著作进行了详尽且细致的探索,是清代楚辞学研究的拓展与深化。
清代是楚辞研究的集大成时期,其成就蔚为大观,研究著述汗牛充栋。据饶宗颐《楚辞书录》、姜亮夫《楚辞书目五种》、崔富章《楚辞书目五种续编》等楚辞书目类文献可知,清代楚辞学著作多达百余种,散见于地方志、别集、随笔、诗话、笔记中的相关论述更是车载斗量。厘清清代楚辞学文献的全貌是首要工作,陈欣教授善于运用图表来统计、罗列、整理材料,此一过程不仅工作量大、耗时长,需要研究者兼备锲而不舍的耐心和见微知著的细心,亦是对其学术敏感度、学术功底和学术素养的巨大考验。然而,这项基础工作一旦完成,不仅为其后期开展相关研究奠定了扎实的文献基础,也为读者检索相关文献提供了便利。作者对此用力颇深,所列图表清晰直观,有条不紊。
该书第一、二章从文献资料的考录入手,力求展现清代楚辞学著作的概貌和楚辞学者的相关资料。陈欣教授旁搜远绍,并亲自前往全国各地大型图书馆,已考证一百二十四种清代楚辞著作,条疏了其版本信息和馆藏情况,制成“现存清代楚辞学著作综录”一表,并取得以下四个方面的创获:一是发现了十一种未曾著录于任何楚辞书目类文献的清代楚辞学著作,二是找到两部之前国内未曾发现的清代楚辞学著作,三是发现了七种亦未曾著录于楚辞书目类文献的清代佚名楚辞著作,四是找到了一些著录于楚辞书目文献却一直未被寻得的原书。这些稀见的楚辞学著作或不曾著录于楚辞书目类文献,或未被当代楚辞学者所寓目,具有相当重要的文献价值,为日后楚辞研究者奠定扎实的文献基础,为楚辞学的研究提供了更为广阔的文献材料。在此过程中,作者还发现了较多著录在楚辞书目类文献中的错误之处,其中如著者姓名讹误,导致原书难被寻踪,例如“庞垲”误作“庞恺”,“顾大申”误作“顾大中”,“张道旭”误作“张通旭”,以上几例应是著作在流传过程中由于形近而误。陈尚君先生指出:“文学作品的传异、传讹,是文学传播中的特殊和必然现象。”[3]及时纠正讹误现象,对开展进一步研究有着重要意义。
陈欣教授十分重视已经亡佚的楚辞文献和楚辞学者资料的考索,在历代地方志、别集、笔记等文献资料中检索已佚清代楚辞著作,并将搜罗成果制成“已佚或未见的清代楚辞著作综录”一表,展现了比现存文献还多十余种的已佚或未见的清代楚辞著作。按照地域的不同,制成清晰明了的综录表格,表格中包含十五个省份(含直隶)的清代楚辞佚籍及著录情况。而且,还关注到已佚文献在地方志或别集中被收录的自序或为他人作的序,反复寻绎,从中窥见学者的楚辞观和一些有价值的蛛丝马迹,例如楚辞学者原著的卷帙信息、大致内容、所用底本及参校本、创作缘由及方法。此外,陈欣还对部分序文进行了分析与总结。例如王棠三千多字的长文《离骚》被概括为以下三个特点:“重视章法段落,详细疏解《离骚》的结构”,“设言与寓言”,“文本细读,以《骚》证《骚》。”[4](P94)清代楚辞学者屈复认为:“《楚辞》惟《离骚经》最难解。句有同者,意自各别,并非重复。长篇大作,原有条贯。和氏之璧,御玺材也。搥碎作零星小玉,连城失色矣。兹分五段,庶得要领。”[5]因王棠文集之引录而得以保存下来的三千字长文《离骚》,其重视章法段落的分段解读与屈复的文脉大义的整体观照似乎是两种背道而驰的阐释方法,却是王棠楚辞观的集中体现,“其具体分法略嫌琐碎,然其评结构章法确有启人思绪之处”[4](P94),于后人多有裨益。陈欣关注到亡佚或未见的清代楚辞文献,从历代地方志、别集、笔记中以及序文中发现诸多蛛丝马迹,可弥补现存楚辞文献中不曾涉及或遗漏甚至讹误的现象,具有较高的文献价值。
该书第一章和第二章的表格,数量仅有四张,但内容却涵盖了有清一代几乎全部可考的楚辞著作和相关学者的资料。由此可以考见作者用力之勤,搜采之广。当然除此四表之外,陈欣教授在每当需要对比学者论说或列举文献时都会制作相应的表格,全书大大小小表格、图画、地图数十处,总能在适宜的时机映入读者的眼帘,结合文字的论述,文章欲表达之脉络无不跃然眼前,有效提升了读者的阅读体验。附录也体现了作者严谨踏实的学术态度和深厚的学术功底。附录展示了自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至民国五年(1916)320 余年间的楚辞学著作简要年表,考证年限范围横跨有清一代,在这一时间段内的楚辞学者和楚辞著作,陈欣都尽力挖掘,虽说囿于部分文献史料的缺漏,有的资料并未明确系年,但这一“清代楚辞学简要年表”背后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是作者数十年如一日潜心于楚辞研究的学术沉淀,是为数十万字精彩论述奠定密栗间架的榫卯要件,也为有兴趣学习、从事和钻研楚辞学的读者提供了宝贵的文献资料。
读《清代楚辞学文献考释》一书,颇有置身古文献渊海的厚重感,究其原因在于作者对文献大量且合理地征引,以证实其自身观点,其论述过程和结论并非凭空得来,而是在丰富的文献资料的佐证下,剥茧抽丝,反复辨疑,最终得出极具说服力的论断。几乎所有的分析都具详密的文献依据和他人研究的参考,可见其治学之不苟。
清代高压的文化背景下,文人雅客对于时政常常避而不谈,“迨康、雍、乾三朝迭兴文字狱,学者相率不复治近史,且不敢涉政治以干时忌,然后举世之心思才力,乃一窜于穷经考礼”。[6]楚辞学在这一时期也达到考释的高潮,聚焦于楚辞笺注的学者不在少数。很长一段时间内,学界于清代楚辞研究所关注者,特跼蹐于有清一代之楚辞名家,如王夫之、戴震、蒋骥等人。关于这些楚辞名家的里籍、著作、交游、思想和成就等都备受当世乃至后世学者的关注,肄力甚勤,创获尤多。但一些淡出焦点之外的楚辞学者却慢慢被遗落在历史长河中,陈欣关注到这些湮没不彰的楚辞学者,并选取其中八位身份受争议较大的学者进行考订。通过地方志、序文、跋文、凡例等资料,考证出以下结论:《楚辞贯》的作者董国英为今浙江省昌化县人,而非他邦人士,生于雍正七年(1729),卒于嘉庆十五年(1810)左右,家贫,以诸生终老,传世著作唯《楚辞贯》一书。《楚辞达》的作者鲁笔为安徽望江人,《望江县志》所载鲁笔生卒年前后抵牾,依《续修四库全书》和《楚辞达》书末附同乡人方城跋文,鲁笔应生于康熙十四年(1675)前后,卒于乾隆十二年(1747)之后不久。[4](P134-142)尤其是对陈大文的里籍生平考证一部分,可谓精彩绝伦,“批大郤,导大窾”,逐一解决疑惑点,以扎实的材料佐证猜想,并得出最终结论。关于陈大文的里籍,学界有三种说法,分别是康熙年间太仓人、乾隆年间河南杞县人和光绪年间广东石城人,且每种说法都有学者表示肯定。陈欣教授认为前两种说法的论断不够审慎,来源不够可靠,难以令人信服。文献学家崔富章先生和杜泽逊先生支持第三种说法。然而,陈欣详加考索大量广东地方文献,也未曾见支持此观点的铁证,于是开始质疑陈大文是否为广东石城人。再从潘雨廷的《读易提要》一书中得知陈大文在江西为官的经历,又猜想是否为江西石城人?远绠再汲,终于在《江西通志》中钩稽出陈大文的记载,由此得知陈大文实为江西石城人。关于陈大文的里籍研究本可在此告一段落,但陈欣具有“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的求索精神。外证已经明了,内证便会锦上添花。陈欣关注到了陈大文的著作本身,在其《周易浅解》卷首《自序》中再一次印证其里籍信息——江西石城人,并依据序中内容涉及的时事勾勒出其生平的大致轮廓。至此,陈大文的里籍、生卒年、生活年代、传世著作已完全清晰,这一过程可概括为:列举论断——斟酌辨析——推敲求证——质疑商榷——援据文献——务求确解,各个环节紧密相扣,层层推进,不断接近最后真相,读来实在让人惊叹于作者严谨缜密的思维与井井有条的逻辑结构,以及细致搜寻文献资料、反复质疑求证的学术态度。
陈欣教授著述中的论点无一不以大量文献材料为依据,于“清代楚辞文学研究的特点与成就”一章,为体现清代《楚辞》评点“注评结合”[4](P288)的特色,作者引12例以证之;为体现清代楚辞学者基于文脉贯通、重视结构段落,“采取最重要的研究方法之一是分节分段解读”[4](P322)以及“节段结合”[4](P322)的结构分解方式,作者引8例以证之;为体现清代楚辞学者“把虚实结合作为《楚辞》的重要文学成就来看待”,[4](P334)并“在此基础上建构起初具规模的‘寓言’说”,[4](P334)作者引10 例以证之。此类例子,于此书中俯拾皆是,尽显作者所下的功夫。以充实的文献材料支撑观点的阐发与论述,可有效提升作者观点的信服力。此外,关于《屈原附注·音义》之撰者是否为戴震一说,历年来颇受争议,前辈学者从体例、文本等方向对《音义》一书的撰者进行考察,陈欣则将戴震之作《屈原赋注初稿》与《音义》的注音作了精细比较,以证《音义》确为戴震所撰。通过对大量条目的对比,发现了二书的注文以及注音方式相似或沿袭等特征,再结合戴震本人音韵学理论和转语理论的特点分析,基本可断定《屈原附注·音义》出于戴震之手。论证过程可谓字字有依据,句句有来处。陈欣教授行文逻辑缜密,考证精审,其踏实谨严的治学态度足以启牗后生。
本书浩浩汤汤四十余万言,所引文献数量尤为繁伙。参考古今著作多达三百二十余种,期刊及硕博论文一百一十余篇。楚辞类古籍中包含一些尚未经整理出版的清代刻本、稿本、钞本、活字本和油印本,例如鲁笔《楚辞达》、董国英《楚辞贯》、郑武《寄梦堂屈子离骚论文》、朱冀《离骚辩》、张诗《屈子贯》、奚禄诒《楚辞详解》、吴世尚《楚辞疏》、丁元正《楚辞辑解》、陈大文《楚辞串解》等四十余种清代楚辞文献著作,此类材料的检索和获取属实不易。参考文献规模甚是浩大,据此可觇作者涉览之博。
陈欣教授的著作在清代楚辞研究的深度和广度上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其文针对现有研究成果的不足,作出了有益的尝试和研究,体现出了“主体与客体并重”“纵向与横向并行”两个特点,为楚辞研究者提供了更为开阔的学术视野和更为新颖的探索思路。
首先,本书体现了主体与客体并重的特点。针对现有研究成果存在偏重著作而忽视作者的研究倾向,陈欣不仅在清代楚辞著作上下苦功夫,还侧重阐释学视野下的主体性介入,多方考证清代楚辞学者的生平家世、个人际遇、交游情况、学术渊源和著书心态等,力求建立起清代楚辞研究者与楚辞学之间的关联。在“有传世楚辞著作的清代学者综录”和“清代佚籍楚辞学者考录”两表中,陈欣将楚辞学者分为“有传世著作的楚辞学者”和“佚籍楚辞学者”,与第一章内容前后辉映。清代楚辞学者有248人,其中有74人身份不可考,其余174人一一进行了考察,并依据地域省份、科考、官职等身份分类整理,在可考的174 位清代楚辞学者中,统计出约有57.6%的学者属于上层绅士,学术影响力较大,有力推动了当地学术尤其是楚辞学的发展与进步。陈欣还考察到清代楚辞学者的为官经历,并得出“不管是上层绅士,还是下层绅士,有很多从事与教书相关的工作”[4](P128)的结论,诸如胡濬源、江中时、林有席、陈大文等学者在教书中传授楚辞知识与文化,滋兰九畹,树蕙百亩,启蒙培养了一大批优秀学子,为清代楚辞学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陈欣将清代楚辞学者的学术师承关系做了系统归纳,总结为三大方面:一是家学渊源;二是师门传承;三是乡贤交谊。[4](P129)从历代地方志和族谱中挖掘作者的地域、简介、生平著录情况,不仅可以补充现有成果的缺失,甚至可以校正书目文献中的著录错误。
客体性特征则表现在作者对清代楚辞作品阐释倾向的分析与总结中。李金善在《近现代转型期楚辞学的学术特征》一文中提到:“传统楚辞学的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文字训诂、名物考证、音韵研究和义理阐释四个方面,这就决定了传统楚辞学的研究方法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直觉感悟,一是分析归纳。”[7]关于清代楚辞学者对楚辞作品的阐释取向,陈欣用“多元化”来概括,此评价属精粹之语。明清嬗变,政治背景的错综复杂,文化环境的临深履薄,自我意识的不断觉醒,种种因素催生清代学者对楚辞作品的多角度阐释。明末清初的前朝遗老反对明朝“置四海之困穷不言,而终日讲危微精一之说”[8]的空谈学风,主张经世致用,将家国之情和身世之感融入楚辞学研究中;康雍时期统治者为加强思想控制,采取一系列拉拢文人学者的政策,加之程朱理学的兴盛,理学名儒和学者亦纷纷投身于楚辞学研究,开启了以经治骚的新篇章;在不同利益、不同阶层群体的需求驱使下,屈原形象亦随之被赋予新的阐释,屈原圣贤化的过程与楚辞经典诠释的过程是相辅相成的;正所谓“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文心雕龙·知音》),不少学者将楚辞作品反复涵咏玩味,“神游冥想”,以达到对屈原的“了解之同情”。[9]无论是明季遗民学者的兴怀故国、清代学者的深耽经学、对屈原本人的审视与评价,还是异代同心的直觉感悟,都是清代楚辞学者由内而生的与屈原心灵世界的桴鼓相应,心香长馨。正是由心而生的感悟,隔代演绎了楚辞留存千年的深刻之旨,点缀了清代灿烂的楚辞学史。
其次,本书还体现了纵向与横向并行的特点。陈欣教授指出,“地缘关系与亲缘关系是人文学术形成的重要链条,而这两种关系又是相互涵摄的”。[4](P443)如果说亲缘关系是学术的纵向传承,那么地缘关系即是学术的横向延伸。钱泰吉说:“大抵为学必有师承,而家学之濡染为尤易成就。”[10]陈欣以清代桐城楚辞研究为代表,详细论述了桐城派成员父与子、祖与孙、师与生之间的迭代传承,相互推引,从而促进桐城楚辞学乃至整个桐城学派的学术发展。
屈原等人的楚辞作品生生不息绵延了数千年,前代学者注重从纵向角度探索楚辞学两千多年来的辉煌发展历史,并从中挖掘出众多闪光点,不断升华了《楚辞》的深远影响和宝贵价值。然而,任何事物的发展不外是时间与空间的两相结合,时间是其流传的见证,空间是其传播的崖涘,二者同等重要,不可小视各具特色的空间即地域因素对文学作品传播的意义与推动作用。刘保昌在《地域文化视野中的两湖现代文学研究》中引入了罗伯特·墨菲的“文化区”概念,即“相邻或相近社会文化的趋同倾向造成某些地域中文化的相似性”。[11]此识此议,与陈欣之说甚为接近。“文化区”在陈欣的论述中主要体现在地域文化视野下楚辞学的发展,以湖湘地域为例,楚文化千年来深刻浸润着这片土地,可以说楚文化是长江流域文化的底色,在这一“感觉文化区”内,学者耳濡目染受到相同或相似文化底蕴的熏陶,必然受其影响而有所试作。王夫之、丁元正、毕大琛、王闿运、曹耀湘等一批著名楚辞学者皆是湖湘英杰,这与该地域的学术文化和气质品格是密不可分的。陈欣在前贤时哲的研究成果之上,将视野转向主体与客体并重、纵向与横向并行,为读者提供了更加灵活可取的学术思路和阐释取向。
综上所述,对楚辞学的深度耕耘贯穿了陈欣教授的硕博求学之路乃至其后的学术道路,其创作实践凝结了清代楚辞研究的鲜明特色和内在逻辑,在传统学术成就的奠基和现代优越的检索条件下,以一丝不苟的学术态度和严谨细致的求证精神,撰成《清代楚辞学文献考释》这一大作。尚有一点需与作者商榷:清末政治形势变化,“在西来说的影响下,出现了晚清的《楚辞》研究热潮,也促使《楚辞》学的研究方法发生了质变。”具体表现在“文学人类学及神话学的方法在晚清的《楚辞》研究中得到了应用,取得令人瞩目的成果”。[12]由此可见,晚清学者对楚辞作品神话色彩的初探,以及将中国人种起源与楚辞学相联系,可称为晚清楚辞学的新特色,是有别于传统研究方法和理论的全新角度,或可在“清代楚辞文学研究的特点和成就”一章中稍加论述,以期刺激新的学术生长点。瑕不掩瑜,陈欣《清代楚辞学文献考释》一书为楚辞研究者奠定了扎实的文献基础,为读者阅读并理解清代楚辞文献提供了一个整体性的思路,是清代楚辞学研究的进一步拓展与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