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法国作家艾什诺兹是龚古尔文学奖的获得者。在其小说《一年》中通过孤独者的形象展现和独特的艺术方式进行了孤独主题的书写,小说通过描述个体存在的孤独生命体验和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困境,通过真实和虚构的混杂叙述、人与物的互置、灰暗残缺的空間意象来表现孤独主题,在后现代语境下揭示了主体性的去中心化和人的精神异化与空虚。
【关键词】艾什诺兹;孤独书写;精神困境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48-0026-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48.008
《一年》通过描述一位因误以为自己导致男友死亡而出逃的女性薇克图娃(victoire)的流浪路径,展现了现代社会中人们的交流困境和心灵的隔阂,揭示了物质镜像下的时代精神症候和人类灵魂本质上的孤独与迷茫,引发人们对普遍精神困境的关注与反思,具有深刻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一、“孤独”的定义
“孤独”(solitude)的定义有多种,在法国词典新罗贝尔词典(Nouveau Robert)中孤独有两种释义:一是指一种通常或几乎独自生活的状态,很少与其他人接触;二是指在社会或人类意识前感到一种被抛弃(abandon)和分离(séparation)的状态。这里将“孤独”分为地理和心理上两个层次的距离。存在主义心理学将孤独分为三种:人际孤独意指因地理的隔绝造成的与他人的分离;心理孤独是指个体去除了对体验的情绪,使得体验脱离了通常的思维过程;存在孤独是指在深不可测的寂寞面前为恐惧所征服,不能够真正和他人建立联系[1]。
综上所述,“孤独”浅层意为个体在环境中与他人的物理距离感和心理隔阂感,深层意为个体对自身的压抑和抗衡。
二、孤独的文本表征
(一)形象表征
在人物设定上,文本中的主角为独自生活的个体,在地理上与其他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仿佛一座孤岛。在此次流浪开始之前,薇克图娃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波尔多甚至更大范围的法国南部都一无所知;她没有家人,全都断绝了关系;她害怕自己被怀疑杀人,因而逃避一切需要自证身份的场合,不想在世界上留下任何书写的痕迹,成为一个来去无痕没有身份的人。这种自己对世界一无所知的无力感,离群索居无人问津的生活状态,被迫逃避身份而导致潜意识里对自我存在的否定,三者共同影响,使她无力把握这个世界以及与这个世界相关的人和事,共同构建了薇克图娃孤独的基础。这样一种独身的人物状态,既是造成人与人之间心理隔阂的部分原因(即主动切断与外界联系),也是人际交往中心理隔阂的结果。
(二)交流困境
“交流”(communiquer)一词在新罗贝尔词典中的意思是人际沟通,分享(faire partager)。在这里,交流是一种双方共同作用的过程,任何一方的消极心理和行为都会使交流陷入困境,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在心理上人与人之间的警惕戒备;在行为上语言失去了应有的效力,人物或是不善言辞,无法清晰地表达自己,或是无法听懂他人的言语,答非所问。这种现象导致人与人之间互不理解,人际关系因此逐渐疏离、恶化。沟通障碍使人们陷入了孤独之境。
1.消极的交流心理
人与人之间的戒备心,这一因素直接导致交流基础的缺失。在让陌生人帮忙拍照时表面微笑对镜头,内心却保持戒备,“想到那个人可能会突然拿着照相机跑掉,他们的笑容便有着轻微的扭曲(légèrement altéré)。[2]” 这种“扭曲的”“变质的”不仅仅是微笑,更是人们不再坦诚的心。无法交付信任,即使寻求帮助也在依旧做着最坏的打算,这样随时戒备的心理状态为个体束上交流的枷锁,削弱敞开心扉的可能性。
不仅对待陌生人如此,艾什诺兹在描述两性关系时也依旧保持戒备心的介入状态。在薇克图娃与自己的情人共眠时,男方却一直对她以“您”相称(la vouvoyait toujours),不肯变成“你”。“即便是夜里,躺在床上,色情地过渡到第二人称单数,只需要一点点什么,停顿或是消遣,他就重拾复数称呼。”从心理学上讲,人对人的称呼是对其关注程度、二人关系、心理距离的一种外在表现。对待枕边人以“您”相称,表示一种带有高低位区别的非坦诚交流,将关系主动拉开距离,止步于肉体接触。即使欢愉过后有片刻的松懈,但又立刻恢复清醒与戒备,也是交流困境的一种表现。
这种对于情感的淡漠和疏离感在小说一开头便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薇克图娃一觉醒来发现男友菲利克斯死在自己枕边时,她表现得异常冷静和淡然,“收拾行装”“去银行”“坐上去往蒙帕纳斯火车站的出租车”。一连串简洁、干净利落而有秩序的动作描写,使人看不出薇克图娃情感的任何波澜,即使是自己相恋多年的男友死在枕边,也没有给出任何担忧害怕和惊恐的反应,只是冷静地撇清关系自保,这样对生命和死亡的漠然态度究其根源是缺乏同理心和感知爱的能力,缺乏交流的基础,造成内心的长久孤独。
2.消极的交流行为
除了生活上的独身状态,文本中的人物也对“交流”这一活动持消极态度。首先表现在薇克图娃的谈话策略上“遇见人时要说话,她就用提问题的方式摆脱困境。别人回答的时候,她稍事休息并准备另一个问题,她始终如此行事。” 对于薇克图娃来说,“交流”是一个需要抽身逃脱的空间场域,就像一场“博弈”一样需要做足万全的准备。“提问题”是一个主动进攻避免陷入被动的战术,同时也是防守(避免透露自己信息)的措施。对方回答问题的空当只是她“稍事休息”的时机而已,她根本无意倾听了解对方语言中的内容。她对交流这一双向行为持一种警惕和戒备的消极心理。
甚至为了避免交流这一行为的发生,薇克图娃费尽周折。“她表现得像个迟钝的人,像她想象之中发育迟缓者的样子。有时她自言自语,像是在回答采访、口语考试、接受审讯。”艾什诺兹观察到了后现代社会中人际交往的沟通异常,回避信息交换和刻意“迟钝”暗示了人物的自我封閉状态。而“采访”“审讯”这样的类比词说明了人物面对“交流”这一活动时紧张焦虑的心理状态;而“口语考试”则暗示了交流中词汇的干涸,语言的贫瘠,对话缺乏实质性意义,在塑造出一种语言表达障碍的人物形象同时,也呈现出一种荒诞性,反映出听者对话欲望的丧失和情感的淡漠。
作者通过对交流困境的刻画描写,表现出理解力和语言的枯竭,进而表现出“孤独”感在现代社会中对人类现实生活的全面侵袭,并且希望人们意识到这种普遍的问题,引起一定的警惕,与语言的无力,情感的干涸和人际交流的困境做斗争,只有这样,人们才能从孤独感中摆脱出来。
三、孤独主题的艺术呈现
除了文本内容上的孤独命题,作者还以富于特色的艺术手法来表现孤独主题,具体包括:蓄意混淆叙述的真实和虚构,物的拟人化和人的物化,灰暗残缺空间意象的大量运用。
(一)有意混淆真实和虚构
在小说里,薇克图娃在二月某天早晨醒来发现菲利克斯死在身边,从而踏上了长达一年的“逃亡”之旅。在这趟环旋形的旅途中,薇克图娃带着仅有的现金和物品身入大城市和小镇,从郊区换到农村,既避眼目,也为了能够生存下去。这是小说的虚构,必须按照现实的逻辑来发展(具体的地点、行为),来让读者进入切实可感的物质环境之中。
但作者在文中随后给出的一系列不合理的叙述信息将叙事拖入不可言明的混沌之中,来制造一种神秘感和不安感。比如在描写菲利普这个人物时写道“不管她在何处,何时(n’importe quand),只要他想找,总能找到她”,这是不合理的,没有人可以随时找到想找的人,这显然不符合现实逻辑。菲利普如同幽灵,不断出现在薇克图娃逃亡的路途中,让大家不禁怀疑菲利普是否是薇克图娃在紧张状态下出现的幻觉,臆想中的帮手,来帮助她解脱孤独无依的困境和逃离心理症结。这样蓄意地混淆真实和虚构,设计了一种问题未得到解决的悬疑气氛,而随着故事展开,这种气氛变得具有威胁性、紧迫性,读者也能深入地体验到人物在面对未知状况时所感受到的焦虑感、危险感、不安感和孤独感。
而《一年》最后莫名抛出菲利克斯未死、菲利普却已亡的信息,大大超出了读者的预期。使整个文本的神秘和侦探效果达到了顶峰。读者虽然自由游移于种种晦暗不明的视角,但仍在真实和想象中摇摆,必须努力在字里行间寻找线索。当意义本身变得难以捉摸时,威胁就会发展。艾什诺兹把存在的问题建立在摇摇欲坠的话语上,而不是在明确陈述的事实之上,这是他获得独特的威胁感的方法。让我们感受到面对未知时的精神压力,使得人陷入迷茫和孤独的状态中。
(二)人与物的互置
人无时无刻不处在物的包围中:穿着的衣物、佩戴的饰物、使用的物。人具有能动的主观性,有想法,有情感,能行动。相反,物则保持着被动的客观性:无所思、无所感、被使用。这幅固定的画面,在艾什诺兹的笔下得到翻转,原本作为背景的物开始发挥出潜在的能动性,好似伸出舞动的魔爪,将人的想法吸附干净,其结果是人虽然仍旧作为画面的中心,却丧失了思想和情动能力,只余行动。这给我们的感觉类似于:物在“使用”人。
1.人的物化
艾什诺兹以描写物的方式描写人,这意味着描写只发生在人的外部,无法进入人的内心。
薇克图娃在菲利克斯“死”后,坐上前往波尔图的火车。在车厢内,薇克图娃对着镜子审视自己:“一个苗条的紧张不安的二十六岁年轻女子,表情果决,严厉的目光富有攻击性又严阵以待,黑色鬓发形如一顶起伏不平的头盔。她毫不费力气地将所有的激动从脸上擦掉,将所有感情蒸发掉,但她还是局促不安,返回到了她的座位。”
这幅从镜子中端看到的面容,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作者的描写简洁客观,顺带描写了薇克图娃紧张的神情。这些描摹内在情感的表达包括:“紧张不安”“将情感蒸发掉” ……给读者的第一感觉叙述似乎进入了薇克图娃的内心,但这些对薇克图娃情绪状态的描写,是基于外部观察的基础上推断的,而不是将叙述视角移入人物内心获得的结果。
作者如同架设一台摄像机,将镜头前的物像描摹记录下来。可以以结尾处的“局促不安”为例说明,这显然不是叙述者进入薇克图娃内心获得的信息,而是观察薇克图娃的行动后获得的结果,这类似于电影中对画面的解读,而不是源自小说的叙述特点。这种类似电影镜头的客观化描写方式,将人当作物来描绘的特点,在女房东和菲利普分别第一次出场时都有所运用。
同时,小说里所有的对话都几乎没有个人特色,都是极简主义的,个人的色彩在小说里被抹杀。如薇克图拉和情夫热拉尔的对话“不舒服吗?没什么,薇克图娃说,没事。您脸色不好,热拉尔强调说,是因为警察吗?不是,没事,薇克图娃重复道”这种轻描淡写的,似乎不掺杂个人情感的对话,零星地分散在小说的各处。如薇克图娃在途中遇到的搭载她的几个司机:“您不介意坐在我身边吧,他说,要不我就建议您坐后面了,可是棺材,显然,唉。”“到图卢兹了,男人的声音说,这是火车站。把您送到这里可以吗?”“我感觉已经失去了自我。这还不是更糟的,布森说,如果我们不失去自我,那就没救了。”这里流浪者和薇克图娃的话同样简洁,且带有艾什诺兹式的哲理,不像是惯常的流浪汉能说出来的话,而是经过了叙述者的加工。这些话仿佛是出自一人之口,对话以一种毫无感情和温度的方式呈现,人物在艾什诺兹的笔下变得没有个性,变得冷静而虚无。
2.物的拟人化
相反,作者在描写物时,却运用了拟人化的手法,赋予其情感色彩。
“出租车将薇克图娃放(déposa)在阿里维街尽头。”“那些列车像从冷冻抽屉里钻出来的,脚趾(orteil)上贴着标签,朝着即将谋杀(tueront)您耳膜的一条条隧道滑行过去。”“一个顺从(résigné)的客厅,一个迟疑(réticente)的厨房和两间楼上的卧室。”
出租车“放”、列车的“脚趾”、隧道“谋杀”、客厅“顺从”、厨房“迟疑” ……这些动词、名词、形容词原本只用来表示人,如今却用在了物上。这是典型的拟人手法,将无生命的物看成有生命的东西。第二句说列车“脚趾上贴着标签”,这是将寒冷天气里的列车比作从冷冻抽屉里推出来的死尸或死去的冰冻的动物。不止在物理温度上,同时也在心理温度上,让人不寒而栗。
以上这些例子说明作者看待人与物的态度,与大家平常的认知恰好相反。物不再无生命,他们像人一样思考和行动;人也不再富有生命,好似无生命的物。这种悖谬的观点反映了作者对当代社会的一个精准观察:人淹没在海洋般的物品之中,丧失了个性。
大家可以发现当代社会的一个特点是,物在商品化生产之后带来的不再是消费社会中物的可替换性,而是不可替代。这预示着“物联网”时代的到来,物品不再是流水线批量生产出来的,而是根据人的个性化需求进行定制。到时候,每一个物都将独一无二,它们闪现着物品主人独特的个性。
与此同时,人却变得越来越没有个性,越来越虚无。同样,这也带来了人的异化与空虚。如同作者笔下的薇克图娃,虽然我们能看到她的形体和容貌,但这终归是从外部观察到的,宛若剪影。作者很少提供人物心理层面的信息,我们无法进入薇克图娃的内心。这不是艾什诺兹不愿提供此类信息,而是薇克图娃的内心确实已然没有富足的活动可以提供。人在当代社会的生活场景中已经异化,变得越来越空虚,演变为无生命的物。只能行动,却无法情动。这也是孤独感的表现。
(三)灰暗残缺的空间意象
“故事空间”(story space)[3]又指背景地、空间、环境,是叙事学家西摩·查特曼(Symour Chatman)在著作《故事与话语》中提出的概念,他认为“故事空间”不仅是故事的环境背景,也参与并影响小说的形态,是展示人物心理活动、塑造人物形象、揭示作品题旨的重要方式。人必须生存在一定的空间中,人对环境有依存性,人是环境产物的一部分。所以环境对人的影响不仅存在于外部生存层面,也在心理情感层面造成影响。
在作者对孤独进行书写时,他不惜笔墨地选择用冷色系灰暗意象填充故事空间。在小说一开头,作者就给蒙帕纳斯车站一个黑白镜头特写:“三种灰色调(trois notes grises)构成了一个温度调节器”“黑灰色(anthracite)的站台”“原铁色(fer brut)的混凝土”“朱灰色(perle)的车厢”,作者细心刻画各种不同层次的灰,极尽渲染薇克图娃开始漂泊时的寒冷和孤寂,这一场景不仅是对现实站台的刻画,更是她对此次未知旅程茫然虚无的心境的写照。
同时,在文中反复出现对于天空的描写:“世界笼罩在银白色的(étamé)天空下”“黑暗的(obscur)天空下苍白的路灯闪动”“天光暗淡(grise)”“天空像昨日一样阴沉(couvert)”“苍白(pâle)的天空”“薇克图娃的眼前便只有一片矩形的天空,恰如一页纸,时白,时灰(grise),时蓝”。这样乌色灰色意象反复出现,不仅是天气的原因,更是孤身一人的薇克图娃沉郁孤寂心情的外化。
色彩的视觉效果可以给人不同的冷暖感觉,作者巧妙地运用灰暗和冷色系意象让孤独成为视觉下的印证物。这种意象的隐喻表达使得孤独感有了承载物,被具象化,变成可触可摸的实体,让人观摩凭吊。艺术是通感的,视觉世界里的色彩注入主观情绪后推演出内心世界的情愫。黑灰是孤独的颜色,黑的凝重肃穆,灰的委顿萧条演绎出一种丰富的内心体验,造就一种疏离和孤立感。
无独有偶,除了灰暗空间,作者在文本中还使用了大量的残缺意象,史铁生说“残缺就是孤独,寻求弥补就是要摆脱孤独”[4]。
在描写薇克图娃的第一个住处时“弃置不用的(désaffecté)照相簿、没有(sans)标签的钥匙、没有(sans)钥匙的扣锁、把手配件和门把手、一段段蜡烛、床柱子的碎片(fragments)、缺了(privé de)长针的手表,蜗形脚桌子上立着几只空烛台和几盏没有(sans)插座的灯。”
在某种意义上,充满残缺破碎的物品的环境直接指向了现代人“碎片化的精神特质”:不知来处,不知去处,感到自身是孤独个体,认为生活是非连续性的,一切都令人迷惑茫然。但即使是这样置身于充满残缺物品的环境中,薇克图娃也只是“很快安置下来,没改变一楼的任何布置”,她并不急于去弥补,而是任由自己投身于孤独之中。
四、結语
在艾什诺兹的笔下,孤独者或是置身于自我隔绝或闭塞的环境,或是处于需要藏匿身份的关系之中,拒绝沟通,警惕戒备,生活的不确定性伴随始终。作者以小说为镜,让我们窥见孤独感在现代社会中的全面侵袭以及自我意义的日趋落空,并且希望人们意识到这种普遍的问题,与语言的无力,情感的干涸和人际交流的困境做斗争。同时,艾什诺兹还以富于特色的艺术手法来表现孤独主题,通过一系列含混视角和不合理叙述,让读者在真实和想象中摇摆,使意义本身变得难以捉摸,任由文本中的“威胁感”发展,让我们感受到面对未知时的精神压力,营造一种书写上的孤独;通过人与物的互置,呈现一种“人被物淹没”的感觉,剥离人的个性,表现出人的异化与空虚,只能行动,却无法情动,进而对“孤独感”进行深刻演绎;同时作者还通过一系列灰暗残缺的空间意象来营造一种沉闷压抑的氛围,凸显人物孤独的生存状态。孤独的轮回与绵延伴随人类繁衍的长河,对孤独的书写与解读也将持续不绝,艾什诺兹的孤独书写无疑为法国文坛增添了独特的一笔。
参考文献:
[1]欧文·D·亚隆.存在主义心理治疗[M].黄峥等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353.
[2]Jean Echenoz,Un an[M].Paris:Éditions de Minuit,1997.
[3]西摩·查特曼.故事与话语:小说和电影的叙事结构[M].徐强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
[4]史铁生.务虚笔记[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
[5]孙圣英.真实与虚构之间的张力——评让·艾什诺兹传记三部曲[J].江苏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39(05).
[6]解玲玲.论苏童小说中的孤独书写[D].广西师范大学,2019.
作者简介:
许晴,苏州大学外国语学院法语语言文学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法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