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冈石窟纹样在文创设计中的创新性研究

蔚小燕

（山西开放大学人文与经济学院，山西 太原 030027）

云冈石窟始建于北魏时期，经历了1500 多年的历史变迁。在这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佛教思想和民间信仰在石窟的艺术创作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使云冈石窟成为佛教和民间文化的重要载体。对于云冈石窟的纹样研究，学界已经有了较为深入的研究和剖析，主要集中于云冈石窟纹样的文化内涵、审美特征、文化交流和构成要素等方面。当前，运用符号学理论探讨云冈石窟纹样在现代设计中的创新应用研究还较为少见。已有党琳靖《云冈石窟装饰纹样文创设计研究》（2021）、乔雯靖《基于格式塔原理的云冈石窟忍冬纹平面设计研究》（2022）、曹政娇《云冈石窟边饰植物纹样在现代文创产品设计的应用研究》（2022）和成雅楠《云冈石窟中的外来艺术样式研究》研究。符号学是一种研究符号系统的科学，它关注符号的意义、符号的载体及符号间能指与所指对象之间的关系。现代符号学视域下，我们看待云冈石窟纹样不仅仅要从装饰的角度入手，更要将其视为一种文化的表达和传播。因此，运用符号学理论进行云冈石窟纹样研究，可以促进跨学科的交叉研究，将艺术史与社会学、宗教学等相关学科结合起来，提供更全面、更深入的研究视角；并且，云冈石窟的纹样被视为一种符号，以独特的方式承载着丰富的历史学、社会学等文化信息，传递着古代人民对宗教、信仰的理解和追求。因此，运用符号学理论与方法，挖掘云冈石窟纹样的现代价值，解读云冈石窟纹样的文化寓意，探究云冈石窟纹样在现代设计中的多元化应用，既可以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创新，又能够为现代设计提供新的设计思维与研究方法。

一、云冈石窟纹样的符号学特征

云冈石窟，作为中国佛教艺术的瑰宝，以其精美的石刻艺术和深厚的文化内涵，向世人展示了古代中国的高超艺术成就。在符号学的视角下，云冈石窟的纹样是一种多层次、多角度的复杂视觉语言，它不仅是一种装饰艺术，更是一种文化的表达和传播方式。索绪尔提出符号的二元结构，即能指与所指。[1]“能指”是符号的形式，而“所指”是符号所代表的意义。在云冈石窟的纹样中，“能指”是纹样的具体形式，如线条、色彩、形状等，而“所指”则是纹样所代表的特定意义和象征价值。它们通过点、线、面等基本元素，以及特定的纹样组合，传递出丰富的象征意义和文化信息。[2]

云冈石窟纹样的能指特征，主要从符号的形态（线条、几何形状、动植物形象）方面展开。忍冬纹是云冈石窟中最为常见的植物纹样之一，其造型独特，线条流畅，以螺旋形状为主干，枝叶缠绕其间，展示了一种顽强生命力和自然美；莲花在中国文化中一直被视为纯洁和高雅的象征，经常被用来比喻人的品格和修养，莲花纹样的能指主要体现在其纯洁、高雅和神圣的象征意义上，同时，莲花纹样的形状和线条也表达了一种自然美和艺术美，给人们带来了视觉上的享受；而飞天纹样的线条流畅、动感十足，给人一种向上的力量和生命力，飞天纹样的能指主要表现在其动态美和象征意义上。

云冈石窟的纹样不仅具有独特的装饰效果，更蕴含了丰富的象征意义和文化内涵。云冈石窟的纹样大量采用了佛教元素，如佛像、佛塔、背光等，这些元素与当时佛教信仰的普及和深入人心密不可分。在石窟中出现的北魏鲜卑族的供养人形象，展示了北魏时期的民族风情。祥云、莲花与狮子在云冈石窟的纹饰中频繁出现。莲花是佛教中的纯洁、高雅和神圣的象征，而狮子则代表力量和自由。这些元素的运用，表达了人们对佛教价值观的追求和崇敬，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风俗习惯和民众的精神追求。[3]云冈石窟的纹样既体现了北魏时期的审美品位，又为我们提供了了解古代社会、文化、艺术和历史的珍贵线索。[4]通过对这些纹样的研究和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中国的文化传承和社会发展。

二、云冈石窟纹样在现代设计中的创新运用

现代文创设计不能只依靠高级的技艺和昂贵的材料来提高产品价值，还需要提高文化附加值，以传统文化为灵魂，提升文创产品的文化内涵和精神价值，最大限度提升作品的魅力。因此，将云冈石窟的纹样应用于现代文创设计中，不仅是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弘扬，更是对现代设计的创新和发展。通过这种方式，设计师们可以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找到一个完美的结合点，使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中焕发出新的生机和活力。

（一）视觉传达：灵活运用点、线、面的语言进行拆解和重构

在现代设计中，云冈石窟纹样以符号形式被创新性运用，其中最显著的就是设计师灵活运用点、线、面的语言进行拆解和重构，将云冈石窟的纹样符号转化为现代设计语言，不仅可以提高了纹样的视觉美感，还为作品赋予了深厚的文化内涵和历史价值。图1 为云冈石窟纹样的标志设计，从其所指来看，作品运用忍冬纹的枝叶线条，来形成具有动感和韵律感的图案，并以线的形式，增强其流动性和力量感；面在这里主要是表现为云冈石窟纹样的体积和空间感，因为在现代设计中，通过对面进行分割、重叠、透视等手法，可以营造出具有层次感和立体感的视觉效果。而点在这里更多是以抽象的形式出现，它的运用并不仅仅是简单的装饰和点缀，而是通过精心设计和排列，表达出北方文化的粗犷和历史感。从其能指来看，这种简约的设计方式也与北方的气候特点和地理环境相呼应，体现了北方人民的实用主义精神。

图1 云冈石窟LOGO纹样

设计师对点线面的应用，不仅体现在线条的变化和穿插中，还运用在色彩对比调和的过程中。以图2 的标志纹样配色为例，如果说运用黄色和红色搭配可以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营造出了一种热烈、欢快的氛围，那么黄色和紫色、蓝色和白色的搭配则更倾向于表现出一种优雅、宁静的气氛。通过色彩对比，进一步强调了云冈石窟的神秘性和庄重感。色彩的设计元素不仅突出了云冈石窟纹样的特点，还从所指上进一步强调了其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

图2 云冈石窟LOGO纹样配色

（二）功能延伸：从装饰走向实用，实现文化与生活的融合 云冈石窟纹样的应用不仅提升了产品的审美价值，也增强了产品的文化内涵。让消费者在使用这些产品的过程中，也能够感受到深厚的文化底蕴，从而更好地理解和传承传统文化。

图3 是一家以云冈石窟纹样为主题的餐厅空间设计。这家餐厅的装修设计充满了云冈石窟元素，无论墙面的装饰，还是餐具的设计，都借鉴了云冈石窟的纹样。这种设计不仅使得餐厅具有独特的风格和氛围，也使得顾客能在用餐的过程中感受到浓厚的文化气息。这家餐厅在业界和消费者中都取得了很高的评价，成为现代设计中一个成功案例。

图3 云冈石窟纹样主题餐厅内部空间设计

图4 则是将云冈石窟纹样的应用引入公共空间设计中，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这样的设计形式不仅提升了空间的审美价值和文化内涵，也使得公众在享受服务的同时接触、了解云冈文化。

图5 和图6 的家居用品设计亦是如此。3D 餐具设计（图5）将云冈石窟的纹样巧妙地运用于餐具设计中，既满足了产品的实用功能，又展现出独特的文化韵味。[5]图6这款陶瓷产品巧妙地将云冈石窟的纹样元素融入设计中，既保留了传统文化的厚重感，又具有现代设计的典雅美。这样的设计方式不仅为产品在市场上赢得了很好的反响，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深入分析和理解云冈石窟纹样在现代设计中应用价值的视角。此外，这款陶瓷产品使用了金色和黑色来表现云冈石窟的厚重感和历史感，同时配以柔和的白色基底，使得产品具有一种既古朴又现代的美感；而形状的变化也是这款陶瓷产品设计中的一大亮点，流畅的曲线设计使得产品不仅具有强烈的动感和生命力，而且使得消费者在触摸和使用产品的过程中能够更深刻地感受到云冈石窟纹样的独特魅力。总之，该陶瓷产品通过灵活运用点、线、面的组合，以及色彩对比和搭配等手法，成功地将云冈石窟的纹样元素与现代设计语言相融合。创新性的应用方式不仅为现代设计注入了新的灵感和动力，也进一步证明了云冈石窟纹样在现代设计中的重要价值和无限潜力。

图5 原创3D餐具样机

图6 家居用品陶瓷

可见，多样的设计手法令云冈纹样从装饰走向实用，实现文化与生活的融合，使得文化得以更好地传承和发展。此外，随着数字媒体和虚拟现实技术的发展，云冈石窟纹样的应用也得到了更广泛的发展。通过将云冈石窟纹样应用于游戏设计、动画制作、VR 体验等新媒体和新技术中，云冈石窟的文化魅力以更为立体和互动的方式呈现出来了，不仅吸引了更多的年轻人参与和体验，也实现了文化的传承和创新。

（三）手工再现：保留手工质感，增加人文关怀 在文创产品设计过程中，云冈石窟纹样以肌理的形式被完整保留。设计师在制作中注重细节处理，运用熟练的手工技艺，将云冈石窟纹样精致地再现出来，使得文创产品更加具有触感和质地，透过作品人们能够切实感受到云冈石窟纹样的历史感和文化感。此外，手工制作的过程也使得每个设计作品都更具独特性，因为每一件手工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也提升了设计作品的收藏价值。其次，手工再现的过程增加了人文关怀的元素，设计师在制作过程中，必然对云冈石窟的文化内涵进行更为深入研究，对云冈文化的传承更加重视。同时，手工制作的过程也体现了工匠精神的内核，因为每一件手工作品都蕴含了设计师的心血和情感，它使得文创产品不仅仅是一件实用物品，更是一件充满故事和情感的艺术品。

（四）跨界融合：与现代元素结合，丰富表现形式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创新思维的内在需求,设计日趋跨界和综合化。云冈石窟纹样符号作为典型的中国北方文化符号,其表现形式也在跨界融合的实践中不断丰富和拓展。通过与现代艺术形式的结合,云冈石窟纹样跳出了原有的装饰功能和石窟艺术语境,实现了在视觉传达和审美体验上的突破。

首先，云冈石窟纹样与动漫IP 图像的融合设计是一种创新的尝试，将石窟纹样的符号要素融入动漫人物和场景之中，通过卡通形象来表达纹样的乐观与生动（图7）。这种设计手法吸引了年轻人的热衷参与，同时也实现了对传统文化的传播，将云冈石窟纹样的独特魅力与动漫的流行文化相结合，创造出具有吸引力和创新性的文化产品。

图7 原创IP人物

其次，云冈石窟纹样与现代平面设计的手法相结合，其线条、点面变化以及组合美感充分融入布料印花、家具装饰、酒店环境设计之中。这种融合设计使得传统符号在现代生活创意产品中得到延伸，达到了文化融合的效果。云冈石窟纹样为现代设计注入了传统文化的精神和内涵，其美感和文化内涵在现代设计中得到了新的生命和表现形式。

最后，云冈石窟纹样通过数字化设计与现代科技手段相结合（图8），实现了在动画设计、环境设计和影像装置艺术等领域的创新应用。数字技术不仅丰富了纹样的多媒体表现形式，也拓展了人们感知传统文化符号的渠道。这种创新应用使得云冈石窟纹样地方特色的文化资源在跨界融合中释放出更加活跃的文化能量。[6]数字化技术使得云冈石窟纹样的表现形式更加多样化和创新化，同时也为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提供了新的途径和可能。

图8 IP场景中国风海报

三、云冈石窟纹样创新设计的启示

现代文创产品设计理念的变革日新月异，云冈石窟纹样的应用和传承也面临着新的挑战和机遇。在符号学视域下，重新解读和应用云冈石窟这一文化符号，挖掘其现代价值和启示意义，对于实现文化的传承与创新具有重要意义。

（一）挖掘文化符号的现代价值，实现文化的传承创新 首先，我们需要从现代意义和价值角度重新解读和应用云冈石窟这一文化符号，实现文化传承与创新。云冈石窟纹样的装饰性和视觉美感是现代设计中重要的设计元素。这些纹样的点、线、面的构成和组合变化所体现出的独特美感，可以作为现代纹样和平面设计的源头灵感和参考。通过运用现代设计手法，将这些传统纹样进行解构与再构造，可以创造出具有独特魅力和现代感的视觉形象，既体现了传统文化的韵味，又符合现代审美需求。

其次，云冈石窟纹样中的佛教价值与民俗色彩也为现代设计提供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和故事性。这些纹样所蕴含的文化寓意和隐喻，在现代设计语境下得到重现和延伸，为现代设计注入了深厚的文化底蕴。这种文化创意和交流不仅丰富了现代设计的表现形式，也使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中得以传承和发展。

最后，云冈石窟纹样线条流畅、点面变化丰富的手工艺特征，彰显了中国古代朴素大方与质朴自然的美学品位。这些手工艺特征为现代手工设计和生活美学提供了借鉴，使我们在现代设计中感受到传统文化的精神和内涵。通过运用现代设计理念和工艺技术，将这些传统纹样的特征进行创新应用，可以创造出兼具传统与现代美感的艺术作品。[7]

（二）运用符号学理论，深度解读文化符号的寓意 符号学视域下，还需要注意的是云冈石窟纹样符号的二元性、社会性和动态性，要深入研究这些纹样符号的文化寓意和象征意义，更好地理解其文化内涵和审美特征。首先，符号具有二元性，既有表面的象征意义，也有深层的隐含意义。云冈石窟纹样中，我们可以看到大量二元性的体现。例如，一些纹样符号表面上象征着某种动物或植物，但在深层次上，它们象征着某种宗教信仰或哲学思想。其次，符号具有社会性，即符号的意义是在特定社会和文化背景下形成的。我们解读云冈石窟纹样，需要充分考虑北魏时期的社会和文化背景，只有深度理解这个时期的社会和文化，才能更好理解这些纹样符号的意义。最后，符号具有动态性，其意义是不断变化和发展的。随着社会和文化的变化，云冈石窟纹样符号的意义也可能发生变化，需要我们不断解读和理解这些符号，才能跟上其意义的变化。[8]

（三）跨界整合，激活文化符号的潜在活力 与现代设计元素的跨界结合，可以激活云冈石窟纹样这一文化符号的潜在活力，实现从古到今的有效传播（图9）。首先，云冈石窟纹样的视觉形态与现代平面设计、装饰设计高度契合，这使其点、线、面构成的变化丰富的视觉效果得以在现代设计语境下得到延伸与创新，产生视觉新意。其次，云冈石窟纹样代表的佛教文化内涵与故事性，也可以在现代设计中通过文化寓意的方式得到体现，从而丰富现代设计的文化内核。再次，云冈石窟纹样体现的手工审美与质朴审美，为现代手工设计和生活美学提供了源头灵感，在现代产品中重现了质朴之美。可以说，云冈石窟纹样与现代设计元素的跨界整合，实现了这一古老文化符号的现代传播与延伸。设计师可以选择与云冈石窟纹样视觉形态契合的现代设计类型，把云冈石窟纹样的点、线、面构成与变化组合应用其中，达到文化融合的效果；也可以在现代设计作品中以文化寓意的形式，表达云冈石窟纹样蕴涵的佛教思想或故事，实现文化内涵的传达；或者可以选择与手工、质朴审美相符的现代设计类型，融入云冈石窟纹样中特有的朴素与自然之美。

图9 原创跨界设计案例

（四）关注手工与人文，彰显设计情怀与文化底蕴 在现代设计中，关注云冈石窟纹样所代表的手工智慧和人文关怀，实现与云冈石窟纹样符号精神的深度融合，可以彰显设计作品的人文情怀与文化底蕴。首先，云冈石窟纹样体现的手工制作和雕琢技艺，代表了中国古代艺人的手工智慧与精湛技巧。手工质感和质朴审美在现代机械生产时代显得弥足珍贵，也越来越受到设计师和消费者的青睐。因此，在现代设计中，通过手工再现云冈石窟纹样的造型或装饰效果，或者采用手工方式加工与之相融合的现代材料，都可以营造出手工与质朴的审美体验，彰显设计作品的文化底蕴。其次，云冈石窟纹样代表的佛教艺术和民间信仰，蕴涵了先人对生命与自然的敬畏与关怀。这种人文关怀也是现代设计师和消费者关注的理念之一。因而在现代设计作品中，融入云冈石窟纹样的文化寓意，例如佛教图像或者故事性装饰，通过形态致敬表达这种人文精神，都可以营造出温暖的文化氛围，彰显独特的设计情怀。

结语

云冈石窟纹样不仅是一种独特的文化符号，更是一种充满历史感和文化价值的设计语言。它在现代设计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和创新，从视觉传达、功能延伸到跨界融合等方面，都展现出了独特的魅力和价值。通过深度挖掘其文化符号的寓意和应用符号学理论进行创新设计，我们可以激活云冈石窟纹样的潜在活力并彰显其设计情怀，为现代设计注入更多的灵感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