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紫砂泥料的捶练异同

穆明龙

紫砂艺术是中国传统艺术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紫砂艺术品的制作过程中，泥料的制作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紫砂泥的炼制工艺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工艺的提升不断发生变化，通过对比古今制泥方法的异同，能够看出紫砂艺术兴盛的原因与工艺精神的传承。

一、紫砂泥的基本特征

紫砂泥是自然形成的泥料，早在亿年之前，紫砂泥在地质演化的作用下便开始形成，其原矿石包含石英、氧化铁等多种矿物质成分，不同种类的紫砂泥成分不同，在烧制后会呈现出不同的色彩与质感，因此紫砂泥也被称为“五色土”。[1]

运用紫砂泥制作而成的代表性作品是紫砂壶，早在春秋末期便有关于紫砂壶的记载，相传“陶朱公”范蠡是紫砂壶的首创者。受制于时代环境与制作工艺，紫砂壶艺术直到明朝正德年间才兴起，并发展迅速。从紫砂壶艺术的兴盛可以看出紫砂泥的诸多特点与优势。其一，紫砂泥具有极强的透气性，这种透气性可以使紫砂壶充分吸附茶汤的香气与热力，在色彩、质感上发生变化；其二，紫砂泥的可塑性极强，因此塑造成的紫砂壶造型多变。基于紫砂泥的特点，捶练紫砂泥的工艺也十分多样，且随着时代发展有所变化。随着工艺技法的不断提升，当代紫砂泥的捶练必定更为精细，且呈现出现代感，但这并不是没有根据的，而是要充分继承古法工艺才能有所创新，通过对比古今紫砂泥的捶练工艺更能看出紫砂泥制作工艺的发展。

二、古法炼泥工艺的特点

在科学技术还不是十分发达的古代，紫砂泥的开采与炼制可谓极为困难，由此便可看出中国古人的智慧与创造精神。古法炼泥基本分为以下几个步骤，首先就是粉碎和风化。刚刚开采出来的紫砂泥是矿石状的，并不是柔软的，所以制作者要将紫砂矿石砸成小块，自然风化，再用石头将小块紫砂泥研磨，才能得到细腻的紫砂泥矿石粉。[2]之后要对泥粉进行筛分，古时所用的筛子较粗，因此得到的泥粉有较多的杂质。之后要将筛滤后的泥粉进行陈腐，这也是炼泥环节中极为重要的环节。在陈腐时首先要准备一口大缸或石盆，将泥粉倒入其中，搅拌均匀，再将湿润的泥团捏制成泥块，放置于阴凉处，剩下的便要交给时间了，等待泥块慢慢地转化和陈腐。陈腐的时间多达数月，必须要等到泥料中的成分充分氧化，才能得到性能极佳的原料泥，因此紫砂泥的炼制可以说是“慢工出细活”。陈腐好的泥料就要经过“捶打”了，也就是紫砂陶器制作前最重要的一环：打泥。制作者需要用有一定重量的槌子在厚泥凳上槌打，至少要重复20次以上，直至能用刀轻松地将泥片划断，且断面之处可见明显的光泽，这样紫砂泥料便制作完成了。

从古法炼泥的环节可以看出，传统的炼泥工艺或许谈不上复杂，但却需要大量的时间，这是现代工艺也难以代替的。每一个炼泥环节都十分考验制作者的耐心，单就从砸原矿石这一环节来说就格外辛苦，要将坚硬的原矿石砸成小块并研磨成细腻的石粉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而陈腐也是漫长的等待，因此美丽的紫砂泥也可以说是“时间的艺术”。

紫砂制品之所以受到人们的青睐与古法炼泥的流程也存在关系。今天的我们很难想象到创作者是怎样总结出这样一套炼泥流程的，这其中或许经过了几百次的失败尝试，才最终获得了那一坯柔软、美丽、散发着神秘光芒的紫砂泥。在古法炼泥工艺中包含着中国传统的工艺精神与无法替代的智慧，一直到几百年后的今天，古法制泥工艺仍然备受推崇，紫砂陶器的制作并不是只追求艺术表现的独特性与大批量的盛产，更为重要的还是凝结于传统技法中的精神。

三、当代紫砂泥炼制工艺的演变

随着紫砂陶器艺术的不断发展，人们发现传统的炼制泥料工艺已经无法满足市场对紫砂陶器的需求，因此紫砂泥炼制工艺急需变革与提升。早在民国时期，就已经有手工艺人开始利用一些大型的工具去研磨矿石，只不过当时还是以人力为主，并未上升至工业化的程度。进入当代以来，紫砂泥炼制工艺可谓大幅度提升。[3]首先，在粉碎矿石这一步基本已经完成工业化，这大大缩短了紫砂泥炼制的时间。在筛分方面，当代普遍运用四十目、六十目的筛子，可以最大限度地剔除杂质，筛滤出的泥料极为细腻。在陈腐与打泥方面并未有过多机械化的加入，这两个环节主要是依靠时间，如果强行运用工艺，只会显示出当代紫砂泥炼制急功近利的一面，反倒不利于紫砂艺术的发展。除上述几点外，当代工艺中有一种是极为卓越的，也是最能体现出当代紫砂泥炼制工艺的科技感的，那便是真空。现代工艺普遍采用真空炼泥，这一工艺可谓是科技提升的直接成果。在真空中进行炼泥，使得泥料之中的空气含量极少，利于长期保存，为紫砂陶器的制作准备充足的原材料。

现代制泥工艺虽然大大提升了泥料的品质并极大地缩短了制泥的时间，但其中的一些环节是现代工艺所无法替代的。在现代制泥工艺与古法制泥工艺的对比中，可见紫砂泥制作工艺的发展与紫砂制作精神的传承。

综上所述，通过对比古今紫砂泥的捶炼方式，可见当代制泥工艺在古法制泥的基础上有所改良与发展，极大地促进了中国紫砂艺术的发展。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紫砂泥炼制工艺也将进一步提升，但亘古不变的是工艺中蕴含的工匠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