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鸡的个人生活

修红宇

劳拉、佩特里娜、伊波妮娜、泽菲莉娜……难以想象，这些好听的名字都属于母鸡。它们栖居于巴西女作家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笔下的鸡舍，正在啄食着她用打字机敲出的字，以及她平庸而有趣的个人生活。

“个人生活指的就是那些你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关于你自己的事情。”克拉丽丝说。其实，喜欢小动物正是克拉丽丝的“个人生活”。作为作家科尔姆·托宾口中的“二十世纪被隐藏的天才之一”，克拉丽丝从不隐藏自己对动物的热爱，她曾写过四部与母鸡有关的儿童文学作品，《母鸡的个人生活》便是其中之一。

“当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我经常花好几个小时盯着母鸡观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克拉丽丝笔下，许多角色跟她相似。比如，《爱的故事》中的小女孩会久久地观察母鸡是在了解它们的灵魂与内心的焦虑；《濒临狂野的心》中的约安娜会注视邻居家的母鸡来打发时光，然而，在父亲眼中，她像一颗活生生的“小鸡蛋”……

无论是讲儿童故事，还是写成人小说，母鸡都是克拉丽丝偏爱的主角。她的三部短篇小说《爱的故事》《一只母鸡》《蛋与鸡》被称为“母鸡三部曲”。其中，《爱的故事》中的妈妈对被家人吃掉心爱的母鸡而伤心的女孩说：“人吃了动物，动物更像人了，因为它们进入了我们体内”，于是，女孩再吃鸡时，比任何人吃得都多；不想成为午餐的《一只母鸡》疯狂逃命，从屋顶摔到地上，在惊吓中产下一枚蛋，它不顾危险坐在蛋上，想要将其孵化，这一充满母性的举动，打动了所有人。

《蛋與鸡》浓缩了克拉丽丝所关注的一切要素：起源、时间、存在、母性与爱……“蛋可能从前是三角形，在空间中滚啊滚，最后变成了蛋形”，这句话让我想起谢尔·希尔弗斯坦的绘本《失落的一角遇见大圆满》，它们的主题相似，到底是谁启发了谁？这是一个类似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问题。

《母鸡的个人生活》融合了“母鸡三部曲”的元素——劳拉有自己的小心思，正如《蛋与鸡》所讲，“母鸡有很多内心生活”。路易莎夫人保证，“这只鸡，我是永远也不会杀的”。“我”喜欢的血酱鸡，正呼应了《爱的故事》中的鸡血汤……

母鸡的内心拙笨，而人类的内心复杂。克拉丽丝用简单的表达方式，在人类和动物的世界之间巧妙地建立联系。

在克拉丽丝美丽的脸庞上，两道眉毛如母鸡的羽翅一样张开，悄然遮住她丰盈的内心。她的作品不以情节取胜，只致力于用真实的表达来探寻人们的内心世界。在译者闵雪飞看来，用中文还原克拉丽斯的作品，是在揭示她“如母鸡一般笨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