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昌
(南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天津 300350)
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意识形态理论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思想体系,它切实回应并有效解决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过程中所遇到的诸多思想难题与现实困境,在毛泽东思想这一科学理论体系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近20年来,国内学者主要围绕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的基本概念、形成条件、发展历程、主要内容、历史贡献与当代价值进行探讨,形成了比较清晰的研究脉络。本文通过对国内学界已有的相关研究成果进行归纳综述,以期有助于后续研究的纵深推进。
1.对毛泽东最早使用意识形态概念时间的考证。关于这一问题,学术界较为普遍的一个观点是,毛泽东在1938年初批注李达所写的《社会学大纲》时最早使用了“意识形态”一词,后来在1939年5月读艾思奇所编著的《哲学选辑》一书时,继续在批注中使用了这一概念。[1]这一观点主要集中于俞吾金的《意识形态论》一书中,朱继东、唐忠宝、肖琴、肖唤元和秦龙、卢永欣和吴林芳等人在其文章中也有着相同的看法。
此外,周兵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他通过考证指出,毛泽东最早在1937年为红军大学(后改为抗日军政大学)做辩证法唯物论的讲演时就已经明确地使用了“意识形态”这一概念,将毛泽东首次使用意识形态概念的时间向前推至1937年9月出版的《辩证法唯物论(讲授提纲)》阶段。[2]汪洋、任志锋等人也持有共同的观点。
我们应当注意到,无论毛泽东最早是在1937年讲演时,还是在1938年、1939年批注时开始明确使用“意识形态”的概念,此时更多是对“意识形态”这一“舶来”概念的消化与吸收,尚未对此进行集中系统的阐述,同其后来所理解的意识形态概念还存在一定的差距。
2.对毛泽东之后使用意识形态概念频次的考证。学界普遍注意到,毛泽东于1937-1939年数次使用“意识形态”一词之后,在同一时期以及接下来的理论著作中并没有接续沿用这一概念,特别是在1940年发表的被认为是“毛泽东关于意识形态的最重要的论著之一[3]”的《新民主主义论》中,“意识形态”的概念更是一次都没有出现。基于这一现象,武东生、李国忠等人就此问题对毛泽东使用“意识形态”一词的频次进行了调查与统计:自1939年之后,直到1956年,毛泽东基本上不再使用“意识形态”一词;而自1956年开始,毛泽东重新使用意识形态概念并成为常态,在1957-1958年间使用频率高达23次,涵盖10余篇不同的著作、讲话与批语;1959-1966年间使用频次总体呈降低趋势,1966年“文化大革命”发生后,毛泽东对“意识形态”一词的使用再次达到一个高潮,仅此一年便使用了17次,之后再次降低。[4]
1.关于毛泽东对意识形态相关概念的表述研究。卢永欣、吴林芳注意到,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所频繁使用的不是“意识形态”之类的语词,而是与意识形态意蕴大致相同的“文化”“观念形态”“思想体系”等更为宽泛的概念,指出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的一个突出特点便在于运用“文化”这一话语平台来对意识形态理论加以阐述。[5]
俞吾金认为,延安时期毛泽东所使用的“文化”“观念形态”“思想体系”等概念也就是意识形态概念的同义语。[6]任志锋认为这种看法并不全面,并从毛泽东对“文化”概念的使用上所表达出的不同含义出发,指出包括“文化”在内的这些相关概念在毛泽东的话语体系中并非天然地称之为“意识形态”,而要将其放在具体的问题和情景中进行辨析。[7]吴起民则认为,毛泽东在延安时期使用“观念形态”“思想体系”“意识形态”等概念所特指的是党内意识形态,其目的在于从思想观念层面对中共革命的经验教训进行反思。[8]
2.关于毛泽东对意识形态基本概念的解读研究。朱继东认为,毛泽东在对意识形态问题研究伊始,即批注《社会学大纲》与《哲学选辑》时就对哲学之于意识形态的重要地位,以及意识形态的鲜明阶级性有了深刻的认识。[9]范湘涛、范贤超认为,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强调,观念文化也即意识形态是一定社会政治和经济的反映,是从意识形态的阶级性和唯物主义基础出发对其内涵作出的明确回答,并指出毛泽东在此对意识形态概念的阐释是同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所使用的“社会意识”“意识形态”等概念的内涵一脉相承的。[10]
任志锋指出,毛泽东在建国后,特别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对意识形态概念进行了多重维度的解读,认为毛泽东分别从社会主义社会矛盾维度、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维度,以及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条道路、两种制度相斗争的维度,阐释了意识形态概念在不同问题、情景和语境中的不同含义与用法。[11]
唐忠宝认为,毛泽东将马克思主义创始人的观点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对意识形态范畴作出了新的解读,指出毛泽东的意识形态范畴主要具有三重意蕴,即强调意识形态范畴的肯定性与科学性色彩、明确提出意识形态在一定条件下能够起决定作用,以及强调意识形态的阶级性与文化维度。[12]
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是在特定的历史时代背景和社会实践条件下形成的。黄世虎认为,中国近代以来的革命实践,特别是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实践,是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形成发展的历史背景与实践根基。[13]
于秋叶、李庆霞认为,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是我国思想主体多元对立、新旧意识形态激烈交锋的一个极其特殊的阶段,中国人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新的思想来引领近代中国的救亡图存运动,在这一背景下,毛泽东对中国革命的实际与去向进行了科学分析,大幅提升了党对意识形态的重视程度,并在革命实践过程中形成了一系列革命思想。[14]张蓉蓉指出,应当将这一思想形成的历史背景划分为国际与国内两个维度:一方面,国际形势的剧烈变动,以及帝国主义国家间的明争暗斗使得青年毛泽东继续思考并努力寻求真正适合中国的先进思想。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无产阶级政党的发展为近代中国示范了一条崭新的革命道路,建国后国际形势的稳定与变化也为毛泽东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思想的形成发展提供了丰富的经验和教训;另一方面,中国近代以来所面临的民族危机、众多仁人志士们探索国家出路的实践探索以及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广泛传播都大大促进了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的形成。[15]
毛泽东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忠实继承者和发展者,也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优秀传承者和弘扬者,其意识形态思想的形成离不开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意识形态理论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资源的借鉴与吸收。
武计海认为,马克思列宁主义意识形态理论文本中的内容对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的形成有着重要的影响,分别从作为“观念上层建筑”“阶级社会维护”意义上的意识形态,以及经典作家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批判这三个方面讨论了二者间的密切关联。[16]
黄世虎认为,一方面,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充分吸收借鉴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斯大林等经典作家的意识形态理论,并指出尽管毛泽东所直接阅读的马克思恩格斯意识形态理论著作较之列宁和斯大林的要少很多,但我们仍然不能忽视马克思恩格斯意识形态理论所发挥的基础性作用。另一方面,天人观与人的主观能动性、知行观与实事求是路线、德治教化思想与意识形态教育、大同思想与社会理想等中国传统思想文化资源中的优秀成果,则为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的形成奠定了深厚的文化底蕴。[17]
汪洋指出,列宁的意识形态理论在对俄国十月革命乃至整个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产生积极影响的同时,也成为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的直接理论来源。[18]申晓晶认为,儒家民本思想、中华传统德化思想、“知行合一”思想,以及近代湖湘文化注重经世致用的传统都深刻地影响了青年毛泽东,为其意识形态相关思想的形成提供了丰富的文化资源。[19]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是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形成与发展的重要历史阶段。白冰梳理了毛泽东在五四时期的思想发展历程,阐明了五四时期毛泽东面对多种社会思潮而最终选择马克思主义、成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的多种主客观因素。[20]符长喜、姜正国指出,自中国共产党成立之日起,李大钊、陈独秀、毛泽东等人就高度重视马克思主义之于中国革命事业的核心引领作用,毛泽东本人更是多次深入基层,在下层人民群众之中展开对马克思主义的宣传、传播与普及工作,有效扩大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影响力。[21]
杨帆指出,毛泽东在井冈山时期创建并巩固革命根据地的过程中,通过进行理论创新、推进从严治党、开展群众工作和思想政治教育、创新话语表现形式等路径切实加强了党的意识形态话语权建设,从而更好地凝聚力量以投入根据地的巩固发展。[22]刘佳系统考察了中央苏区时期毛泽东的意识形态建设思想,认为毛泽东从提高苏区民众文化知识水平、繁荣发展苏区文艺事业、加强党在苏区的政治宣传与政治动员,以及制定政策以团结知识分子等举措着手,为解决中央苏区时期苏维埃政府所面临的意识形态危机提供了强大精神力量。[23]
吴起民指出,延安时期毛泽东开始以“意识形态”概念分析党内思想观念,分别从内容结构、理论原则、思想方法、管理路径等方面确立了党内意识形态工作的框架,并通过党员教育和党内整风实践推动了新民主主义意识形态的形成与普及。[24]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国进入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毛泽东在这一时期的思考与探索中逐渐形成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思想。
杨俊指出,建国初期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共领导人主要通过“破”“立”结合的方式来确立新国家意识形态。“破”,即破除旧国家意识形态在新闻宣传、教育文化等方面的设施、规范和准则;“立”则是大规模开展“思想改造”活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学习活动”,以及建构新国家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管理机构、新闻传媒制度、群众宣传网等工作。[25]
颜杰峰、邵云瑞认为,建国初期毛泽东在意识形态战略问题上是十分清醒的,他善于将意识形态工作与党的中心工作结合起来,不断思考由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问题,并自觉领导全党同封建的、买办的、法西斯主义的思想进行斗争,在建国初期的意识形态工作中取得了许多重要成果。[26]
于秋叶、李庆霞指出,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后,毛泽东从中国实际出发,通过开展全党范围内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来整顿党的思想与组织建设,通过领导人民群众进行“三反”“五反”等运动来制止腐败现象,不断探索巩固党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中领导地位的可行道路。[27]苏丽亚考察了党在1956年到1966年间加强意识形态建设的历史,指出这10年间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领导全国各族人民进行大规模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过程中,既形成了一系列正确的理论成果,提供了宝贵的历史经验,也出现了严重的挫折,有着深刻的教训。[28]全面系统考察、客观辩证分析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在不同历史时期的现实实践,应当是今后有待于继续深入研究的方向之一。
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是一个宏大的思想理论体系,部分学者从整体性视角出发,对这一思想在宏观层面上的几个问题进行了考察分析。
李延明认为,毛泽东意识形态理论有着丰富的内涵,其核心在于无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建设时期,毛泽东始终都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阵地中的指导地位,重视马克思主义在武装全党、教育群众中的关键作用,强调在加强意识形态工作时要紧紧围绕党的中心工作展开。[29]
黄世虎、赵建梅系统分析和探讨了毛泽东的意识形态理论,将其本质归纳为“对经济和政治的反映”“鲜明的阶级性”“多元并存的格局”三个特征,并根据毛泽东对意识形态的表述将其划分为引领、动力与维护三大功能。[30]汪洋梳理了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的理论渊源,并指出这一思想主要体现为毛泽东围绕意识形态本质、意识形态领导权、意识形态斗争,以及意识形态建设等方面所进行的探索与实践及其提出的创造性思想观点。[31]
范湘涛、范贤超认为,毛泽东始终对意识形态问题给予着特别的关注和重视,指出毛泽东先是赋予了“意识形态”概念以科学的内涵,后确立了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深刻地阐明了意识形态的先导功能及其在社会主义社会中的规律,同时还亲自领导了意识形态的工作实践。二人进一步将毛泽东意识形态理论的基本特征归纳为阶级性与人民性的统一、理论性与实践性的统一、批判性和包容性的统一,以及先进文化与大众文化的统一,对毛泽东意识形态理论之于中国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的价值意蕴给予了高度肯定。[32]
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有着丰富的内容构成,国内学者从不同角度和主题出发,围绕其具体内容进行了详细的分析与探讨。
1.毛泽东对意识形态建设的重要性论断。朱继东指出,毛泽东同志对意识形态工作的重视是一以贯之的,无论是革命斗争时期强调“普及政治宣传”“红军宣传问题”“整风运动”“掌握思想教育”等问题,高度重视革命理论之于无产阶级革命政党、中国革命胜利的极端重要性,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对意识形态工作,特别是意识形态斗争方面所作出的多次指示与警示,将意识形态工作同国家政权安危密切联系起来,都充分展现了毛泽东对于意识形态工作的高度重视。[33]颜佳华、邹煜认为,在中国国情和中文语境下,毛泽东所高度重视并不断强调的意识形态建设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思想教育”和“政治工作”这两个叙事词汇上,“对于思想教育是中心环节和政治工作是生命线这两个著名论断,虽然在话语表达上有所差异,但其所蕴含的实质都是强调意识形态建设工作的重要性及作用”[34]。
2.毛泽东对意识形态领导权、管理权和话语权的确立和巩固。王路坦认为,毛泽东在领导我国革命和建设的现实实践中,虽没有明确提出过意识形态领导权、管理权和话语权的概念范畴,但在强调无产阶级思想领导、指导宣传教育工作,以及推动马克思主义话语转换的过程中,本身就蕴含有深刻的意识形态领导权、管理权和话语权思想。[35]
符长喜、姜正国指出,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第一代中国共产党人对意识形态领导权的确立与巩固进行了不懈探索,主要通过大力宣传普及马克思主义、广泛开展整风运动、合理满足民众利益诉求等实践活动,逐渐获得了意识形态领导权主体与客体的认同与拥护,并最终确立了中国共产党的意识形态领导权地位。[36]
申晓晶指出,毛泽东在早期领导中国革命的伟大历史征程中就已经孕育出了意识形态管理权思想,其基本内容主要体现在将革命报刊视作服务革命事业的重要武器、规范宣传工作以强化意识形态阵地管理、坚持问题导向并培育广大农民群众的革命政治意识等方面。[37]
霍畅、杨永志指出,毛泽东历来十分重视意识形态话语权问题,在继承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理论的基础上,毛泽东立足于中国具体国情与人民群众诉求,在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大众化的过程中,充分实现了马克思主义话语转换与话语创新,巩固了话语地位、增强了话语引领、丰富了话语内涵。[38]
3.毛泽东对意识形态安全问题的深入思考。田改伟、李会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国共产党人面对新中国所处的国际国内形势,就如何维护我国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安全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其意识形态安全思想主要体现在,通过加强对资产阶级及其知识分子的改造来巩固马克思主义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主体地位,开展整风运动强化马克思主义在党内的指导地位,以及在人民群众间进行大规模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等举措。[39]
郑黔玉、郭燕来指出,作为社会主义国家中第一个提出反“和平演变”问题的领导人,毛泽东非常重视意识形态领域内的“和平演变”与反“和平演变”的斗争问题,将其视为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强烈要求必须加强执政党自身的建设,积极开展反腐防变的斗争。同时,高度重视培养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这些反“和平演变”的理论与实践,对维护我国意识形态安全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40]
4.毛泽东对意识形态教育对象方式的指导。黄世虎指出,毛泽东将意识形态教育视为党的各项工作的“中心环节”与“生命线”,强调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意识形态教育的核心内容、以历史知识为基本内容、以反面教育为重要内容来对党员干部、青年、农民、知识分子,以及一般民众进行具体的、有针对性的意识形态教育。[41]高古城指出,毛泽东对于意识形态地位和作用的重视,推动了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也使得“使贯穿于一切工作的思想政治工作成为中国共产党意识形态教育的一种传统特质”[42]。
余保刚、赵雅琦指出,20世纪50年代,基于我国社会主义改造完成的现实背景,毛泽东从当时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具体实际出发,强调要采取教育与批评相结合的方法,对广大青少年、知识分子等重点人群开展显性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教育,对社会大众则要运用好报纸、广播、剧团、文学艺术等媒介开展隐性教育,以此来巩固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43]
5.毛泽东对意识形态斗争的鲜明认识。伍志燕指出,毛泽东运用阶级分析法与矛盾学说深入剖析了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斗争思想,并联系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实践具体情况将意识形态斗争划分为社会不同阶级的思想斗争和党内的思想斗争,强调意识形态斗争必须区分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划清思想斗争和政治斗争的界限。同时,还必须分清楚党内政治路线斗争同个别问题间的分歧。[44]刘仓指出,基于对意识形态鲜明阶级性的认识,毛泽东高度重视意识形态斗争之于阶级斗争的意义,认为一定社会的思想意识和一定阶级的思想理论著作反映着一定阶级的利益和意志,而思想文化领域的阶级斗争反映着不同阶级的生产方式,因而必须重视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45]
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有着突出的历史贡献。肖唤元、秦龙指出,在全面抗战时期,毛泽东通过对党的意识形态理论进行创新,成功拨开了全国人民在思想上的迷雾,有力地激发了全民族抵抗日寇、精忠报国的民族精神;有力地宣传了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并有效提升了其政治地位,逐步获得了人民群众的真正认可和支持,促成了全民族抗战的宏伟局面,并最终取得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46]赵付科认为,建国初期的意识形态整合运动虽然出现了学术政治化、教育简单化和活动形式化等缺陷,但也帮助人民群众广泛树立起了对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信仰,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主导地位的逐步确立、新生政权的巩固发展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47]
肖琴指出,毛泽东在实践探索中不断深化并发展了马克思的意识形态理论,开辟了具有中国特色的意识形态建设新纪元,为中国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中国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充分的理论与实践基础。[48]韩佳君、谭群玉认为,在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方面,毛泽东通过规避苏联已经暴露的严重问题,并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在思想认识、基础格局以及新型方法三个方面所展开的思考和探索,充分彰显了人民群众的主体性地位,取得了较为突出的奠基性成果。[49]
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有着丰富的当代价值。黄世虎认为,毛泽东的意识形态思想为我们在新时代加强和改进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工作明确了指导思想,有助于我们正确认识和理解意识形态在社会主义建设中的重要作用。同时,为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方法提供了历史启示。[50]舒毅彪指出,毛泽东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虚假性的深刻批判于今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其一有利于人们有效认清资产阶级所宣扬的所谓普世价值之本质;其二则有利于防范好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在社会主义社会所推行的“和平演变”战略,以及颜色革命,维护社会主义文化安全。[51]颜佳华、周万春认为,以意识形态思想为主要内容的毛泽东政治意识思想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其一在于为当代中国政治意识文明建设提供了理论基础;其二在于当代中国政治意识文明的发展本身就是对毛泽东政治意识思想的继承和创新。[52]
近20年来,国内学界对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展开了多方位、多层次的探讨分析,构成了蔚为壮观的研究图景。这些成果为后续相关的研究奠定了学术基础,但也仍然存在着一定的不足,需要我们今后继续深入思考并不断拓展深化其研究视域。
毛泽东经典著作是毛泽东思想精华的凝结,是毛泽东历史活动的记录,也承载着毛泽东对意识形态等诸多问题的探索与思考。对毛泽东经典著作文本中所包含的意识形态概念及其相关内容进行研究,有助于直观、完整地展现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存在和发展的清晰脉络。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新民主主义论》《反对本本主义》《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改造我们的学习》《整顿党的作风》《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论联合政府》《论人民民主专政》《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等经典著作中,都蕴含有丰富的意识形态思想。在研究毛泽东经典著作文本文献时,应始终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准确把握相关文本文献所写作发表的时代背景与社会环境,客观分析毛泽东本人在不同历史时期意识形态思想的发展与变化,以期形成最为科学的研究成果。
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的形成有着丰富而重要的理论基础和实践依据,这一思想不是无根之水、无本之木,而是在不同时期、不同阶段特定的主客观条件相互作用和影响下所初步形成并不断发展的。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是处于近代中国复杂时代背景下的毛泽东基于个人学习生活、革命实践过程中的所思所想,通过吸收借鉴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经典作家的意识形态理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相关思想资源,并将其与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逐渐形成的思想理论体系。从理论和实践的双重维度出发,积极探索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的生成逻辑,具体分析和探求其与马克思主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以及中国革命实践的关联所在,通过多方面、多领域的比较和研判,力求理清严密而客观的逻辑进路,对于准确把握这一思想内涵和内容具有重要意义。
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有着一个不断发展的历史过程。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的不同阶段,其所围绕的中心工作是不同的,因而所表现出的具体内容也是不同的。按照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的发展演进,可以将其细化为五四时期、建党初期、井冈山时期、中央苏区时期、土地革命时期、延安时期、建国初期,以及从新民主主义社会到社会主义社会的过渡时期、全面建设社会主义时期、社会主义曲折发展时期等。当前学界对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毛泽东关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思想的研究颇多,而对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特别是土地革命时期和延安时期的研究则较少,需要我们进一步分析和探讨。研究毛泽东意识形态思想在某一特定发展阶段上的具体内容与表现形式,应当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分析方法,准确把握当时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状况,客观分析当时的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间的关系,进而对这一思想形成具体的、深刻的理解和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