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晓明
(同济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092)
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党的主要任务都在于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提出,新时代要“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1]35;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再次强调,新时代要“坚持把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现代化建设的出发点和落脚点”[2]22。从物质文化需要到美好生活需要的演进,就生产力维度来讲,反映出中国生产力发展价值诉求的深刻变化。厘清这种变化的具体发展进路,探究其背后隐藏的深层逻辑,对于深入理解中国生产力发展价值诉求变化的必然性以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具有重要意义。
中国长期存在的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社会主要矛盾,决定了党把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特别是物质生活需要(从根本上而言,文化需要受制于物质需要的满足)作为生产力发展的首要目的。这种突出生产力发展价值的物质诉求,尽管对生产力发展,人民物质生活水平提高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但是在客观上,也致使生产力发展价值生态诉求相对弱于物质诉求。
复杂事物由多个矛盾构成,其中主要矛盾支配和决定事物的发展。据此,社会主要矛盾决定生产力发展的价值诉求。近代中国,战乱频发,社会生产力遭到严重破坏,这使得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生产力“一穷二白”,经济基础薄弱,物资短缺,人民生活极其穷困。据统计,1952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仅为679.1亿元,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低至119元[3]。确如毛泽东所言:“中国经济落后,物质基础薄弱。”[4]如此现实国情,必然决定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是中国长期面临的社会主要矛盾。1956年,党的八大立足基本国情,科学揭示了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指出其中一个重要方面体现为:“人民对于经济文化迅速发展的需要同当前经济文化不能满足人民需要的状况之间的矛盾。”[5]1981年,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历史决议,更加准确地把中国社会主要矛盾表述为:“在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我国所要解决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6]之后,1987年党的十三大、1997年党的十五大,直至2012年党的十八大,党都反复重申和坚持这一科学判断。显然,要有效解决这一矛盾,就必须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物质生产力。换言之,由于上述主要矛盾的存在,生产力发展就必然要以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为最直接和首要的价值诉求。
马克思恩格斯曾指出,物质生活需要的满足是人类能够创造历史的“第一个历史前提”,因此,物质需要是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基本诉求。同时,根据马克思恩格斯的人与自然关系理论,人是“生态的人”,人的生态属性是人的一种基本属性,它构成人的本质的一部分[7]。因而,人与生俱来就存在着向往优美生态环境的生态诉求。可见,物质和生态诉求都是关涉人类生存与发展、内在于人的本性的基本诉求,二者不可偏废一方。这必然要求,生产力发展既要重视满足人民的物质诉求,也要注重满足人民的生态诉求。
鉴于此,党一直以来都高度重视生态建设,可以说,加强生态环境保护是党一以贯之的发展战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至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党在大力发展物质生产力,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的同时,也在不同历史时期实行了多种不同的生态环境保护政策,以加强生态环境保护,满足人民对优美生态环境的需要。然而,实事求是地讲,长期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由于上述社会主要矛盾的存在,中国生产力发展更为突出和注重满足人民的物质生活需要,这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生产力发展价值的物质与生态诉求失衡以及人民的生态诉求彰显不足的现实困局。
第一,从生产力视角而言,在以突出满足人民的物质诉求为生产力发展价值取向的导引下,人们往往把发展物质生产力作为第一要务和根本使命。由此,在认识上,把“发展经济与环境保护对立起来,将经济价值与人的价值分离开来”[8],将人的物质诉求与生态诉求割裂开来,从而陷入“生产力第一主义”的误区之中,而所谓“‘生产力第一主义’不问生产力的真实内涵,片面地把生产力的发展降低为生产力的量的增大,只追求生产力的量的增大”[9]。继而,在实践中,一些基层政府部门工作人员高扬经济理性而漠视生态理性,置生态规律和民众生态诉求于不顾,以牺牲生态环境换取经济发展,由此造成了严峻的生态环境问题,以致严重破坏人民群众的生活环境和损害他们的身体健康。
第二,从人的需要视角而言,当把满足人民物质生活需要置于特别突出的位置时,一方面,易使人们专注于物质需要的满足,而无暇顾及生态需要的满足;另一方面,也易使人们错误地认为,发展生产力的唯一目的就是满足人民无限增长的物质生活需要,进而把包括生态需要在内的、内容丰富的生活需要简化为日益增长的物质需要的不断满足。由此,便容易激发出人们无穷的物质消费欲望,致使人们在物质欲望的追逐中自觉或不自觉地忽略人的生态环境需要,使人沦为马尔库塞所言的“单向度的人”,从而不利于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
就生产力发展价值诉求而言,新时代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热切期盼,体现出中国生产力发展的价值取向的深刻变化,即生产力发展不再把物质诉求置于特别突出的位置,而是在强调更好地满足人民的物质文化需要的基础上,更加注重满足人民日益强烈的生态需要。这既是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转化使然,也是美好生活需要内在的逻辑要求和人民群众的现实生态吁求。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10]22也就是说,世间一切事物都是变动不居的。因而,社会主要矛盾也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具有相对稳定性和变动性的。当社会经济条件发生全局性的根本性变化时,社会主要矛盾就会发生新旧矛盾的转化,即新的社会主要矛盾在原有社会主要矛盾的基本解决中随之生成。换言之,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主要取决于经济社会的发展变化。
改革开放40余年来,中国生产力水平总体显著提高,其中,最为重要的标志是国内生产总值的大幅增加。1980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为4 587.6亿元,2020年增加至1 015 986.2亿元[3],及至2010年超过日本后,一直稳居世界第二位。随着生产力快速发展,人民物质生活水平也得到了极大提升。从人均可支配收入来看,中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1980年的247元增长至2020年的32 189元。从恩格尔系数的变化情况来看:1980年,中国居民恩格尔系数为59.9%,其中,城镇居民恩格尔系数为56.9%,农村居民恩格尔系数为61.8%;而2020年,这3个数值分别降为30.2%,29.2%,32.7%[3]。及至建党百年之时,中国已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历史性地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由此表明,中国长期存在的短缺经济问题和供给不足的状况已经发生根本性变化。进入新时代,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广泛和多样,不仅对物质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且在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生态环境等方面的需求也日益强烈,而经济社会各领域不平衡不充分发展则成为制约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主要因素。
基于上述经济社会发展的新情况新特点,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对新时代中国社会主要矛盾变化作出新的科学判断,即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1]133。其中,人民生态环境需要内在于美好生活需要,成为社会主要矛盾的重要体现。随着新时代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人民群众对优美生态环境需要已经成为这一矛盾的重要方面,广大人民群众热切期盼加快提高生态环境质量”[11]253,提供更多的优质生态产品。这表明,新时代凸显生产力发展价值的生态诉求,是当下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客观要求。
马克思指出,于人而言,“他们的需要即为他们的本性”[12]。所以,人在物质生活需要得到满足后,“已经得到满足的第一个需要本身、满足需要的活动和已经获得的为满足需要而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13]531。这种“新的需要”的不断产生和满足表明,人生来就具有向往和追求美好生活的内在特性。因此,人不会在某一规定性上再生产自己,而是在对象性的活动中生产出其所需要的全面性和无限性。即是说,人的需要具有丰富多样性,呈现出“一个内容十分丰富的结构体系”[14]。鉴于此,恩格斯把人的需要划分为生存资料需要、享受资料需要和发展资料需要三类。
但是,在历史进程中,人的需要的具体内容无论如何发展和丰富,其自产生之时起就蕴含着一个必不可少的内容——生态需要。因而,在美好生活需要的整个“结构体系”中,人的生态需要是不可或缺的内容。换言之,人的生态需要内蕴于美好生活需要。其原因在于,人的生态需要之于美好生活需要具有“双重”价值和作用,即人的生态需要既是美好生活需要的基础性需要,也是美好生活需要中的享受性需要。
第一,就生态环境对人类生存和发展的作用来说,生态需要构成美好生活需要的基础性需要。人直接是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只有凭借现实的、感性的对象才能表现自己的生命”[13]210。即是说,人无法脱离自然环境,只能以生态环境作为自己生存和发展的最基础的条件。因而,生态需要是人必不可少的基本需要,在美好生活需要的整个结构体系中处于基础地位,如果不能满足人的生态需要,那么美好生活需要便会因失去基础环节而无法建构。
第二,就生态环境的美学功能而言,生态需要构成美好生活需要的享受性需要。马克思指出,“动物只是按照它所属的那个种的尺度和需要来构造”,而人却懂得“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13]163。这表明,人具有渴望美、欣赏美和创造美的需要,这内在于人的本性之中。随着基本物质生活需要的满足,人对美的需求就愈发强烈。于人而言,生态环境不仅具有生存价值,还具有独特的美学意蕴,其所呈现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天蓝地绿的生态之美,对于陶冶心性、愉悦心情、提升居住环境、提高生活品质、构建美好生活都具有重要价值。
综上所述,人的生态需要是美好生活需要的重要内容。如果不能有效满足人民群众的生态诉求,人民的美好生活也就不可能实现。因此,在美好生活需要的逻辑之下,突出生产力发展价值的生态诉求就成为必然趋势。
如前所述,由于生产力水平落后,中国社会主要矛盾长期体现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这合乎逻辑地决定了改革开放新时期党必然把经济建设作为中心任务,并提出发展是硬道理以及把发展作为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以促进生产力发展,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
在此逻辑下,人们自然更加重视和突出生产力发展的速度和规模。因而,此时所谓发展是硬道理、发展是第一要务中的“发展”的内涵更多地体现为生产力的速度增长和数量扩张。这在某种程度上,易使人们陷入“生产力第一主义”之中,具体表现为采取“高污染、高能耗、高排放”的规模型粗放型发展方式,追求GDP高速增长和规模扩张。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取得了令人骄傲和自豪的经济发展成就,但同时,“我们也积累了大量生态环境问题,成为明显的短板,成为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突出问题”[15]11。
当前,重污染天气、黑臭水体和垃圾围城等生态环境问题已成为一些地方的民心之痛、民生之患,已严重影响当地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和身体健康。据中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2020)》显示:2019年,地方性氟中毒(煤污染型)病区县171个,病区村32 299个,氟斑牙病患者约134.7万人,氟骨症患者约2.2万人;2019年,地方性氟中毒(水型)病区县1 044个,病区村73 715个,氟斑牙病患者约124万人,氟骨症病患者约6.4万人[16]。
综上可知,突出的生态环境问题严重削弱了人们的生活品质和幸福感。一方面,生态环境污染损害人们的身体健康,降低了人们的主观幸福感;另一方面,恶劣的生态环境,不仅使人们承受着因担心环境污染而患病所带来的巨大的心理压力,而且给人们带来了视觉上和感官上的负面刺激,直接影响人们的心情,从而降低人们的生活质量和削弱幸福体验[17]。由此可见,生态环境问题越来越成为制约新时代人民群众构建美好生活的突出性因素。因而,新时代广大人民群众“对清新空气、清澈水质、清洁环境等生态产品的需求越来越迫切”[11]31。这也就必然要求新时代生产力发展要更加突出人民的生态环境诉求。
在新时代美好生活需要的逻辑之下,更加凸显生产力发展价值的生态诉求,则是必然趋势。然而,如果局限于传统生产力理论和发展模式,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则将无法获得有效满足。因而,新时代以实现人民美好生活为旨归,在更好地满足人民的物质生活需要的同时,发展生态生产力,为人民提供更多的优质生态产品,满足人民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无疑是合乎时代发展的必然选择。这就要求新时代“必须牢固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站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度谋划发展”[2]50。
詹姆斯 • 奥康纳曾诘难马克思生产力思想缺少生态因子:“丰富的生态感受性在马克思主义思想中的缺失,在历史唯物主义的经典阐述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现。”[18]事实上,马克思生产力思想中富含“生态意识”,自然力和自然生产力思想就是其重要表现。所谓自然力,在马克思生态语境中,是指“单纯的自然力——如水、风、蒸汽、电等”[19],也就是“自然要素”。马克思认为,这些不费资本家分文的自然力如自然科学一样,只要“并入生产过程,必然大大提高劳动生产率”[10]444,引起劳动生产力的提高。在《政治经济学批判(1861—1863年手稿)》中,马克思承袭李斯特的“自然生产力”范畴,明确把自然力所蕴藏的生产力称为“自然生产力”:“劳动的自然生产力,即劳动在无机界中具有的生产力,和劳动的社会生产力一样,表现为资本的生产力。”[20]
在新的时代条件下,习近平赓续并创造性发展了马克思“自然力”和“自然生产力”思想,明确提出了生态环境就是生产力的重要论述。早在2003年,习近平就曾提出“环境就是生产力,良好的生态环境就是GDP”[21]的命题,这是他关于生态生产力理论的初步阐述。此后,他明确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15]23和“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15]21的科学论断。在此,习近平用形象化、大众化的语言阐明了生产力与生态环境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同时基于生态环境的基础性地位,强调了生态优先的原则。这样,习近平就超越了近代以来西方基于主客体对立的“二元”认识论分析框架把生态环境与生产力直接对立起来的“生态中心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实现了生态环境与生产力发展、生态理性与经济理性的辩证统一。循此理路,习近平进一步指出:“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15]4
由此可见,习近平生态生产力重要论述既遵循了马克思“自然力”和“自然生产力”的思想逻辑,又创造性地拓展和丰富了马克思生产力内涵,即“完整的生产力是人(社会)的社会经济生产力和自然界的自然生态生产力的有机结合的统一整体”[22]。这为新时代发展生态生产力提供了科学的思想基础和行动指南。
在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上,习近平创造性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1]134的新发展理念,这为新时代发展生态生产力,切实满足人民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提供了理念遵循。新发展理念具有显著的战略性、纲领性和引领性特征,规定了生态生产力的发展思路、发展方向、发展着力点和价值旨归,从根本上决定着能否切实满足人民日益强烈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
第一,绿色发展规定着生态生产力发展的生态底蕴。绿色发展不仅凸显了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确立了实现人民生态诉求的基本指向,而且在五大发展理念中居于核心地位,贯穿其他四个方面。绿色发展的核心要义在于解决好人与自然之间和谐共生的问题,这要求在新时代生产力发展中必须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坚持节约优先、保护优先的原则,“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11]180。唯有如此,才能切实满足人民群众对清新空气、清澈水质、清洁环境的优美生态环境的迫切需要。
第二,创新发展规定着生态生产力发展的根本动力。传统生产力发展模式主要依靠资源、能源等要素投入驱动,易导致较为严重的生态环境破坏与污染,对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和生活质量易造成严重影响。显然,传统生产函数驱动生产力发展无法满足人民日益强烈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创新是第一动力”[2]33,这就需要以绿色发展为取向,把生产力发展动力从主要依靠资源、能源和低成本劳动力等要素投入转向创新驱动,着力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以绿色创新推动生态生产力发展。
第三,协调发展规定着生态生产力发展的基本要求。协调包含多个方面的内容,它既是发展的基本要求,又是发展的重要目标。从生态视角而言,协调主要是指正确处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传统生产力发展方式易出现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人们破坏了人与自然之间的统一、协调和平衡,造成了人与自然之间的严重失衡。因此,发展生态生产力,保护生态环境,必须坚持协调发展,正确处理好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
第四,开放发展规定着生态生产力发展的重要途径。习近平指出,“建设生态文明关乎人类未来”[15]131,保护生态环境是“全球性挑战,任何一国都无法置身事外”[15]132。这就要求秉持开放发展理念,着力深化与世界各国之间的环保交流和合作,积极学习国外先进的生态环境保护理念、引进国外先进的生态修复和污染治理技术,以此推动中国生态环境治理和生态文明建设,进而为人民群众提供更多的优质生态产品。
第五,共享发展规定着生态生产力发展的价值依归。共享发展集中体现出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鲜明地彰显出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本质要求。因此,就生态生产力发展而言,“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15]4。即是说,优质生态产品不是为着少数人享受,而是要让广大人民群众共享生态生产力的发展成果,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
发展生态生产力,关键在于实践。因此,新时代发展生态生产力必须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生态环境需要为价值诉求,在实践上促进生态环境高质量发展。所谓“促进生态环境高质量发展”,是指以习近平生态生产力重要论述为思想指引,遵循新发展理念,从生态保护原则、生态保护意识、生态保护制度、治本之策等方面促进新时代生态环境持续向好发展。
第一,必须坚持全方位、全地域、全过程的生态保护原则。所谓全方位生态保护,是指把生态文明建设置于突出位置,将之融入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建设的各个方面;全地域生态保护,是指从空间上把所有国土空间都纳入生态文明建设之中;全过程生态保护,是指把生态文明建设,生态环境保护贯穿于生产、流通和消费各个环节,融入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的整个过程之中。全方位、全地域、全过程保护原则体现出党坚持整体谋划,统筹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系统思维和全局视野,为保护和改善生态环境指明了方向。
第二,必须加强环保宣传教育,增强全体公民的生态保护意识。习近平强调:“广大市民要珍爱我们生活的环境,节约资源,杜绝浪费,从源头上减少垃圾,使我们的城市更加清洁,更加美丽、更加文明。”[15]115保护生态环境,建设美丽中国需要每一位公民积极主动参与。这就要求加强宣传教育,切实增强人们“绿化祖国,改善生态,人人有责”[15]119的生态意识和责任意识,从而将生态文明建设转化为人民的自觉行动。总之,加强环境保护宣传教育,强化人民的生态意识是新时代保护和改善生态环境的基础性工作。
第三,必须完善生态制度体系,建构最严密的生态保护制度。习近平指出:“保护生态环境必须依靠制度、依靠法治。只有实行最严格的制度、最严密的法治,才能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可靠保障。”[15]99这就要求必须完善生态文明制度体系,建立和完善生态环境考核评价制度、责任追究制度、资源生态环境管理制度、环境损害赔偿制度等多种制度,强化制度的约束作用,从而为新时代生态环境保护提供坚实的法律制度保障。
第四,必须推行绿色发展和生活方式,构建生态保护的根本之策。反生态的传统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是造成生态环境问题的根源所在。因而,要从根本上改善生态环境状况,就必须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推动形成绿色发展和生活方式。就发展方式而言,必须改变外延式粗放型扩张的传统发展模式,建构以创新为第一驱动力,立足质量和效益的内涵式发展模式;就生活方式而言,必须坚决摒弃“大量生产—大量消费—大量废弃”的生活方式,推动形成以绿色为底蕴,有益于生态环境保护的生活方式。唯有如此,生态环境问题才能得到根本解决。
理解新时代生产力发展凸显生态价值诉求的必然性,以及在实践上推动生态生产力发展,应正确认识和处理好新时代生产力发展物质诉求与生态诉求之间的关系:
第一,新时代生产力发展价值更加彰显生态诉求,并不意味着否定或者忽视生产力发展的物质价值诉求。即是说,不能割裂二者之间的内在联系,更不能把二者对立起来认识,而是要正确认识到,新时代两种价值诉求统一于美好生活需要的内在逻辑之中。
第二,一方面,物质需要始终是人生存与发展的首要前提;另一方面,生态需要内在于人的生态属性,同样具有基础性地位。二者统一于人民美好生活需要,都是人民美好生活建构的重要内容,偏颇任何一方,都将无益于人民美好生活的建构。
第三,新时代要以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为价值旨归,在更好地发展物质生产力满足人民物质生活需要的同时,也要注重发展生态生产力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二者不可偏废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