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曹仓舒
在党的二十大代表、古灶村党委书记、村委会主任陆秀兴的带领下,古灶村解决了多个历史遗留问题,近4年村组两级集体经济收入年均超1亿元。老村实现凤凰涅槃,成为乡村振兴的先进样本。
陆秀兴在古灶村村委会的办公室办公
走进广东省佛山市禅城区张槎街道古灶村,只见花红水清,村道平坦整洁。村中心公园的树荫下,几位老人悠然自得。说起这些年的变化,老人们打开了话匣子:“原来我们这里是脏乱差的‘城中村’,现在是人人羡慕的示范村。古灶有今日,多亏陆书记!”
古灶村一度是组织涣散、矛盾重重的“问题村”。在党的二十大代表、古灶村党委书记、村委会主任陆秀兴的带领下,古灶村解决了多个历史遗留问题,近4年村组两级集体经济收入年均超1亿元。老村实现凤凰涅槃,成为乡村振兴的先进样本。
身材瘦小,长相清秀,一头齐肩短发透着干练爽朗,这是陆秀兴给人的第一印象。
这种气质源自她多年的基层工作经历。从一名初出茅庐的硕士村官成长为“刚柔并济”的村党组织“领头雁”,陆秀兴“俯下身子、放下面子、耐着性子”,用实实在在的发展成果换来群众的支持。
2010 年,陆秀兴刚从暨南大学硕士毕业,找到了一份亲朋好友艳羡的高薪工作。然而2014 年,不顾旁人的质疑、家人的不理解,她毅然放弃了高薪稳定的工作、舍弃安逸,顶着名校生的光环,选择回归基层,成为一名大学生村官。
“好不容易走出农村,为啥还要回来?”对于陆秀兴的这个选择,她给出的答案是:“选择回到古灶,是基于一份情怀以及入党的初心。”
“奶奶是古灶村人,小时候我就经常在这里玩,长大之后,我也嫁到了村里,所以回村服务乡亲,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陆秀兴说。
在她的记忆中,古灶村村容整洁、河涌清澈、工业兴旺,“我当时觉得这里是一个繁华大城市,是我向往的地方”。长大后,却发现这个地方变了。“厂房还是以前的厂房,但都很老旧,河涌水黑臭……很多场景都让我觉得有很大的落差。”陆秀兴说。“我能为古灶村做点什么?”从那时起,她萌生了回村里工作的念头。
一封信让她下定决心、找到方向。2014 年年初,习近平总书记给山东省烟台市福山区福新街道垆上村大学生村官张广秀回信。信里面“扎根基层,青春无悔”8个字,深深触动了陆秀兴。习近平总书记的殷切寄语,坚定了陆秀兴回乡建设、振兴古灶村的想法。
当时又恰逢广东省正在实施“党员人才回乡计划”。经过选拔,陆秀兴成为古灶村一名后备干部,运用自己所学知识助力乡村振兴。
2017 年年初,古灶村的经济发展出现了较大问题,村里负债累累,村民对村干部失去了信心,看不到村里未来的希望。陆秀兴临危受命,被任命为古灶村党总支部书记,成为张槎街道唯一一名女硕士村干部。
当时有村民私下里议论:以往都是老一辈做书记,像这样年轻的姑娘,能行吗?
不过陆秀兴很快用行动打消了所有质疑。
上任后,陆秀兴要面对的不仅是村里背负着近3 亿元的历史债务,还有人心涣散、村民对新上任村“两委”班子不熟悉等问题。面对负债严重、村务管理混乱的古灶村,如何整顿软弱涣散村党组织,统领村经济发展、让村民致富,成为她和团队的首要考验。
陆秀兴(右二)在广东省佛山市禅城区张槎街道古灶村内一处产业园了解企业投资生产情况(2022 年9 月7 日摄)
为此,她首先定下了一个3年工作计划——“党建引领,经济和民生作两翼”,以党建为统领推动各项工作,促进农村善治和谐。体现在行动上,定下了3个目标:抓党建、兴产业、谋共富。
陆秀兴认为要想消除人们的质疑只能靠实干,首先她花了一段时间“摸家底”,走街串巷,实地调研古灶村,全面了解村集体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情况。在调研中,一名老党员曾拉着她的手,流着眼泪说:“为什么我们村变得这么差,为什么变成这样啊!”这一幕令陆秀兴感慨万分,同时也让她充分意识到:要发挥党建引领作用,凝聚党员先锋力量!
为了杜绝村干部违纪违法问题,推动农村各项事务更加阳光规范,古灶村首先实行“先党后村”议事决策机制。即村里重大事项决策经过“村党委会提议——村‘两委’会议商议——党员大会审议——村民代表会议或村民会议决议”的流程,推动古灶村成为佛山首个推行农村重要事权清单管理制度的示范村。这一创新举措涵盖村级重大事项决策、村级组织建设、村干部队伍建设、村级制度建设等。古灶村地块活化、维修报批、财务三资管理、停车规范管理、治安保洁上平台等大大小小的村务,都严格以制度规范推进,有效杜绝了“打人情牌”现象。
为进一步发挥党员先锋模范作用,陆秀兴在古灶村推行党员亮相制度,在村委会、村民公寓都设置党员宣传栏,将党员亮相到家门口,同时为党员进行设岗定责,让村民有问题、有意见就找党员。
古灶村党群服务中心的公告栏上,公布着村里88 名党员的姓名和照片。为了让村民第一时间能找到身边党员反馈情况,陆秀兴动员村里的党员“上墙”,主动亮身份。
陆秀兴还积极推行党员“亮灯服务”模式。立足在古灶村里八成村民都住在村民公寓的特点,陆秀兴将村民公寓打造成了解民情的阵地。在公寓楼下设置了“问题墙”“回应壁”,村民的意见、问题,都可以写在墙上,党员、楼长看到了就要跟进,在“回应壁”上反馈解决进度,以身作则,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
有着20 余年党龄的陆秀兴深知,解决乡村治理难题,必须充分发挥村党组织战斗堡垒作用和党员先锋模范作用,“只要广大党员带头,再难的事也不难。”
在她的带领下,村组干部、党员与群众之间的沟通联系加深了,古灶村党组织和党员在群众中的威信重新树立起来,村党组织软弱涣散的局面再也不见。古灶村各项事务变得更加规范,形成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上下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干事创业的良好局面,实现了“由乱到治”。
陆秀兴刚到村里工作时,古灶村是个典型的城中村,村里人口密度大,功能布局混杂,产业结构单一,多数物业是被抵押的低矮厂房,土地使用率低下,房地分离,租金收益不高等,诸多方面问题使得古灶村无力偿还沉重的历史债务。
伴随着基层党组织日益夯实,陆秀兴及其班子团队把工作重点逐渐延伸到经济发展和民生领域。经查阅资料、开会讨论、走访了解村里情况,一个拓展村集体收入渠道的思路渐渐清晰,陆秀兴决定从盘活土地资产入手。计划将一片产值低下的旧厂房,开发成“高大上”的现代产业园区。
不料,村“两委”班子的踌躇满志很快被泼了盆冷水:在村民代表会议上,这一优质项目并未获得村民代表会议的表决通过,超过一半的村民代表投了反对票或弃权票。
村民为何不支持?会后,陆秀兴与党员和村民代表逐一谈心,发现村民对村“两委”班子的不信任是问题症结所在。
“村民觉得新班子没经验,我们必须用实际行动重新获得他们的信任。”总结、反思后,陆秀兴并没有气馁,选择从啃“硬骨头”问题着手,推动解决村里历史遗留问题,让大家重拾发展信心。
一方面,陆秀兴坚持村里重大事项决策实行“四议两公开”的方针,即召开村党支部会提议、村“两委”会商议、党员大会审议、村民代表会议或村民会议决议,并决议公开、实施结果公开的方针,组织党员带头参与村中事务,推动村务公开,为大家算清楚“收益账”。
根据党员建议,陆秀兴带着村民代表走出古灶村,实地探访投资方的其他产业改造项目。充分沟通和“眼见为实”让村民们直观地感受到项目的收益前景。最终,这个改造项目在村民代表大会上高票通过。
另一方面,逐一解决村里历史遗留问题,以实际成效取信于民。在古灶村,宝日二期项目是出了名的烂尾项目,属于典型的房地分离现象。开发商承担不起工程款,工程方擅自占地出租经营,导致村里应得租金迟迟不到账。
“基层治理要用法治思维。”陆秀兴咨询了驻村法律顾问,并和村“两委”干部一起,花费两年时间整理好宝日二期项目的材料。最终,在各方努力下,古灶村通过司法拍卖的方式,回购了宝日二期(现称兴业园)约5 万平方米的物业,并顺利出租。如今,其年租金近千万元。
烂尾项目实现扭亏为盈,一下子获得了村民的认可: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女村官带来的新思路,竟推动解决了长达6 年的集体土地房产纠纷问题。
历史遗留问题的解决,也换来了干群同心谋发展。经过几年的发展,古灶村村组两级集体收入从2016 年的6860 万元,到2019 年的首次突破1 亿元,近4年村组两级集体经济收入年均超1亿元。同时,部分被抵押的物业及土地实现解押,村内土地经营活力得到了释放。
良好的经济效益让村民对这位年轻的女书记刮目相看。赢得了村民的信任后,陆秀兴带领大家继续迎难而上,一鼓作气解决了一批历史遗留问题、办成了一批实事好事,村民的幸福感大大提高了,古灶村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
一张古灶村的发展蓝图,正在陆秀兴心中徐徐展开。
多年来,陆秀兴带领古灶村不断增强农村党组织战斗力,持续提升村集体资产,带领村民走向富裕。面对大家的肯定,她说:“我只是一名勤务员,必须俯下身子跟群众深入接触,耐着性子跟群众沟通,做出实实在在的成绩来。”
整村改造工作就是其中一个很好的例子。
2020 年,古灶村开始谋划整村改造。但对于整村改造这个概念,很多村民,甚至是当时的村干部都不太了解,认为整村改造等同于征地。于是陆秀兴带着村民的疑问,与村干部、村民代表等到多个相关部门了解政策,多次到整村改造成功的广州猎德村、禅城区祖庙街道果房实地参观考察。
结合本村实际和现有政策,在陆秀兴带领下,古灶村探索出一套整村改造模式。“包括把产业这个‘母鸡’留住,以及打造宗祠广场,留住乡愁等。”陆秀兴说。
“你这是要卖祖宗的地,我们古灶村‘皇帝女不愁嫁’,不需要改造!”起初,在提出整村改造方案时,一位村里的长者找上门来。
针对这一说法,陆秀兴用接地气的语言与村民沟通。古灶村成为城中村已有30 多年,民居老旧、产业园区分散,从经济状况和财务情况来看,可以说是一个比较穷的“老姑娘”了。
“老姑娘要不要趁着相亲的东风,也找一个好对象过好日子呢?”陆秀兴跟村民说,整村改造的前期服务单位就是一个免费的媒婆,招聘市场主体就是在找婚恋平台,之后协商拆迁补偿方案类似于协商礼金彩礼。通俗的语言获得了大家的理解,形象的比喻让村民频频点头,原本质疑的村民时不时到村党群服务中心来询问进展。通过党员、干部的广泛沟通宣传,最终在村民表决会上,古灶村整村改造工作获得超93%的同意率。
陆秀兴(右)在古灶村里与居民聊天(2023 年10 月17 日摄)
“大家事,大家一起商量办。”陆秀兴广泛听取村民意见,对改造方案进行一次次修订:把能分红的物业留下来,把代表乡愁的宗祠留下来。如今再谈起整村改造项目,村民们都竖起大拇指:“高材生果然眼界高!”
陆秀兴畅想,未来实现整村改造后,老人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广场上的歌舞声,将萦绕在美丽的花木和整齐的公寓间。
出席党的二十大后,陆秀兴对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抓紧谋划古灶村未来的“施工图”,加快土地综合整治,科学规划发展空间,推动产业升级,完善基础设施与公共配套,改善人居环境……平日里,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还要处理大量家长里短的琐事。
“农村是一方很广阔的舞台和天地,我真的很荣幸,能够获得这个机会在基层一线淬炼。”陆秀兴和同事们没有停下脚步,在村里推行整村改造,成了他们提升村民生活质量路途上的新目标。“村子发展‘不进则退’,只要乡亲们能过得更好,我们不怕再多啃几次‘硬骨头’。”陆秀兴语带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