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村庄

黄锦灿

门前的树，笔直的树干，嫩绿的芽儿，冬去春来，生生不息。水田从家门口铺向山的一边，早稻下秧的时节，小芽冒出头来，长成嫩绿的秧苗。插秧时，它们会从一块水田铺满无数亩水田。微风吹过，水波粼粼，金光闪闪，柔弱的秧苗有的跌入水田，有的依然挺立，但过些日子它们都会生长起来。多雨的季节，河里的水也涨起来了，水花拍打着两岸的石头，激起更多水花，然后慢慢变小，化作一缕水汽，与空气融为一体。此时的田野总是氤氲着一层水汽，能隐约看见几个移动的身影。几只白鹭用高而细的脚在田埂上行走，尖细的喙在水中探索，觅食完毕就扑棱着翅膀飞远。

白昼一天天變长，盛夏悄无声息地来了。太阳从屋后的竹林升起，翠竹间透出金黄色的阳光，交错着洒落在泥土上，光影如同舞动的金色精灵，落在窗边的书桌上，光点在文字间跳动。鹰尖啸着从房顶的天空掠过，打破清晨的宁静，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夏天是水果的季节，吃上鲜甜解渴的水果真是快活似神仙。宋代范成大《桂海虞衡志·果》曰：“火炭子，如乌李。”火炭子，房前屋后到处都是，开花结白果，成熟后呈黑色，果核外包着一层透明果肉，清甜可口。它的茎可以剥开皮，像甘蔗那样吃，因此也称“老鼠蔗”。像小珊瑚珠一样攒成的果实是覆盆子，酸酸甜甜。混凝土路铺到了门前，逼退了野果的去处，昔日随处可见的小野果如今难觅踪迹。六月的火染红了满山的荔枝，“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荔枝是岭南人的最爱，我们家吃荔枝不按个算按斤算，把荔枝清洗干净，咬开果壳，圆润可爱、晶莹剔透的果肉滑入口中，唇齿间萦绕着果壳的清香。果壳的甘性中和了果肉的温性，吃荔枝就不容易上火，这是人们在品尝美食中悟出的智慧。

黄昏时分，灶膛里红彤彤的火苗贪婪地舔着锅底和灶壁，时而传来竹节燃烧的噼啪声，水在锅中翻滚，厨房里氤氲着米汤的清甜，炊烟从一节节烟囱里爬出来，黑白交织，悄然散去。鸡鸭伸长脖子等待晚餐，装着米和糠的桶被拎到门口时便一拥而上，哄抢起来。它们吃饱回笼后，天也慢慢黑了。夏季的夜晚，在天井抬头看，四四方方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月亮从窗口溜进来，落在床边，水泥地上铺满洁白的月光，那便是诗中的“地上霜”吧！这里的夜晚没有炎热，有的只是水一般的透彻与凉爽，窗外月华如练，生命清澈见底，在万籁俱寂的夜空下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我的老家，我的乡村，我的南方，每一个村庄都是一个美妙的存在。在乡村，每个心灵都会被净化，这里没有世俗的纷扰，有的只是勤劳和富足，每天都有新的希望。

（责任编辑/李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