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战士学习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思绪飘飞。

我是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国防军事频道的一名记者。孕期过半，因身体原因，我不得已暂时在家休息。我想念我的采访现场，虽然四处奔波，但当一个个感人肺腑的故事在报道中呈现时，那种自豪感无所能及。

2023年7月，我做了一期纪念抗美援朝战争胜利70周年特别节目。当时采访了几位抗美援朝老兵，其中杨注魁老先生对我说，他入朝参战是在1951年11月，那时他才18岁……

不只人们熟知的上甘岭、杨根思、冰雕连，抗美援朝战场上还有太多太多的英雄故事。如今90岁的杨注魁，是人民空军轰炸机部队的首批飞行人员，虽然已时隔70余载，但他对当时的作战任务印象深刻。

“当时我们的飛行员，从训练到参战，飞行时间也才约100小时，而敌军飞行员（飞行时间）都在3000小时以上。敌我力量太过悬殊，可我们的战士不怕苦、不怕死，哪有轰炸机打得着火了后还继续编队？大家毅然决然起飞、迎战，也不跳伞，更有战士直接带着炸弹冲向目标……那就是玩命了，真的是玩命了啊……”

回忆让老人泪眼婆娑，倾听让我感慨万千。回望历史的烽烟，我们虽不曾亲眼目睹志愿军将士在战场上的英勇，但我们一直享受着他们守护的和平，也一直分享着属于他们的荣耀。

“那时的我们，缺吃少穿，可心中有股热血，就不觉得苦……”杨老先生分享他的故事时说。

这句“不觉得苦”，之前我也听过。

2021年12月底，我前往阿尔山边防部队进行采访。阿尔山地处大兴安岭西南山麓，冬季寒冷又漫长，全年无霜期仅有90天，最低温度可达-45℃。在这样的苦寒之地，我见到了那些脸上挂满冰霜的边防官兵。

采访拍摄时，正赶上了阿尔山最冷的季节，“有幸”体验了怎样的冷才算得上刺骨，那冷痛达骨髓，感觉喘口气胸腔里都会刺痛。摄像机时不时就冻到自动关机，摄像师们更是冷得握不住这些“冰疙瘩”，而我，已经思维迟缓、言语困难。难以想象的是，我们的边防官兵，还要时常在天寒地冻中巡边守防。

经过一天的沟通了解，我们决定，跟随官兵的脚步，一起走一次祖国的北疆边防。

凌晨五点，天色依然黑压压的不见亮，营房外的灯映照着纷纷扬扬的雪片，大家睫毛上都挂满了霜花。根据不同的地形，官兵分成三组：一组驾驶全地形车，一组乘坐摩托雪橇，还有一组骑着军马。我们摄制组选择跟随军马组执勤巡逻。

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各种类型的车都不好行驶，军马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这些军马是蒙古马，体型矮小但身体健硕，还能耐得住严寒，它们也成了边防官兵最亲密的“战友”。有时走到危险地形，军马偶有滑倒，连带马背上的人会一同翻倒在地上，但这些训练有素的官兵、军马，都是瞬间起身继续巡逻。那些粘在身上的雪渍，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着就像挂在他们身上的勋章，很耀眼。

边境巡逻一走就是一天。中午时分，官兵拿铁锹凿出一个地灶，用新式多功能热水壶的外罩煮饭吃。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做饭工具，我特别好奇。官兵告诉我：“除了水壶的外罩可以煮饭，水壶也是由特殊材质制成的，瓶盖上还可以显示壶里水的温度，保温效果特别好。老款水壶保温效果差，外出巡逻2个小时水就冻成冰疙瘩。用上新式水壶，我们即使巡逻一天，水还是温热的。”

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我很钦佩：“你们真辛苦。”

“我们不觉得苦，吃得好，穿得暖，为祖国守边，我们觉得骄傲。”

摄制组跟随官兵巡逻了一天，也用脚丈量了漫长的边防线。路上看过的每一座界碑，都被官兵擦得干净又耀眼。

“我们就是祖国的界碑，要永远守好祖国的边境线”“我是中华好儿郎，青春献给绿军装”……巡逻一路，他们口号响亮。

走到国门的那一刻，我真的大受震撼，这道门，就是边防官兵誓死捍卫的祖国，站在国门面前，这份家国责任与担当被具象化了。

这次采访，让我感受至深。我们摄制的《边防利器》，获得了第28届中国纪录片系列片好作品奖。

官兵脚下是祖国，身后就是万家灯火，他们可以卫国戍边，也可以捍卫世界和平。

就如我的爱人，他是陆军某旅的一名连长。我和他相识，是在他即将出国维和前。2020年9月，他所在单位接到出国维和任务，而我刚好去他们单位采访。

2022年1月，栾雅杰（左）在边防采访。

与他的相识，都是缘分。我拍摄的一些画面需要，凑巧都是他带人来配合。相处下来，他那军人的憨厚、耿直打动了我，他那义无反顾为国出征的信念更让我仰慕……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等他维和任务结束回国后，我们结婚了。

如今，我在孕期，他却又去边防驻守。虽然他无法陪我，但我知他的不易，也懂他的心。知责任，行责任，他有他的家国情怀，我亦如是。

“锋芒执笔，肩担道义。”作为一名军事记者，有国防担当，有新闻情怀，这是我的使命；“上天入海”奔赴在一线，躬耕在军事新闻这条路上，也是我的责任。

我心中也有一种信念，要离官兵近一点，离一线部队近一点，把镜头对准更多的官兵，让笔下写出更多更好的故事，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了解他们。

（作者单位：央视国防军事频道）

编辑/吴萍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