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日照市新诗高地编辑部
暮色使河水凝重起来
一条河流穿境而过,倾听岸上风语
夕阳拂照水面,隔岸生出
一种别离的思绪
水流不息。水中
有了隐约而生动的倒影
凝视或者守望
空间如此开阔,而流水握不住一寸光阴
我也曾抵达对岸,转过身来
此岸又远成了彼岸
隔岸相望,无非是
相念,或是某个相忘的距离
还没来得及挥手告别
一些静下来的物事,重生于岸边
流水从群山缝隙绕过半间石屋
继续向东,从未停歇
它每天都诉说着,从上游
到秋天的忧患意识
若非经历风暴和雷鸣就不会产生的恐惧
我像是局外人
站在几座山峰的脚下仰望着
那么多无法释然的日子
有时柔软,随季节
变成坚冰凝结成我对情感的迷途
我向远山呐喊,没有答案
返回生活的日常
却再也激不起内心湖水的波澜
——只待大雁飞过之后
从高山凸显的
石壁,听到水火爆裂纹理中的回音
为了能让宁静深入更长远一些
山又重复了几座山
蝉鸣的波纹
还未从我的圆里一圈一圈散去
这是初秋,落叶声远
云雾在风的帮助下越来越放松
清晨将露珠攥得更紧
到处都是时间的点染
草丛中的小绵羊
在我耳鬓厮磨的格桑花
我们认定蝴蝶的丰茂
就是自己的丰茂
就像长江
认定天空的云也是它自己的云
夜风有一双会辨认的眼睛
每晚绕过煤油灯
轻轻掠过祖母的发丝,遇见它
我记得那些快速往返于一场场
光阴之战的黑白马
感受到它连接的紧密
或说周详
白战袍褪下的稻谷、黄烟、小白菜……
让在夜幕下穿行的一根线
替它串联
我记不清有多少莲花
牡丹和云朵,绣在祖母的天空
直至一盏长年征战的夜灯,油尽枯竭
与祖母相互告别
那枚绣花针,它才退出舞台
一个活得越久的小镇,像煅烧的瓷器
接近人们想象中的完美
在不明风中
也听见过更多破碎
以青花瓷片作为配饰,那是小镇
一位陶瓷人的恩情
通过他掌心里的温度
把山水放到我的胸前、腕上
一段截取的光陰,像瓷片一样具体
发出幽微的光
我回到汹涌人群。人们从时光中
探出头来
通过我,阅读小镇风声
在苦难的生活中
用时间、悲欢塑成一方岛屿
种下未知的花,放牧顽劣的骏马
将墟落的炊烟拧成一股绳
拉近我与蓬莱的距离,等待
自在的接引,笑口常开
清晨放生游鱼,目视着它激起波浪
打碎昨日糟糕的沙堆,裹进海洋
像鹅卵石被流水磨去不平的烦优
化身圆润的雨滴从天空修正岛屿的峥嵘
蜷缩在岛上,岸边的惊涛
被层林所抵抗,做一个千年前的猿人
站在山巅上,用怒吼回应晃动的海面
如这升落起伏的人间
她有玲珑心,纤细的指
翻着彩线也翻着故事里的番外
缠绕处,隐约有旧日香溢出
并不急于完成,过程中
总有雪花忽至,在窗前,在梦里
在每个跳跃的词语里摇曳
两种颜色就足够,抓住一道闪电
和抓住一朵浪花有同样的敏锐
隐秘的力又把思绪向上抬高了半分
用一颗珍珠作结,所有的盘桓
就有了出口,起了波澜
如春风,漫过河堤和柳树梢
比夏天急了一些。八月的风
脚步里有回转的声音
檐下走来,有了金属的质感
也有了颤音,和熟悉的磁性与辨识度
时光挂在锈迹上,放下杂念
顺着檐的指向,天空更近
流云真实得如想见的亲人
就像昨夜月光回来的时候
睡着的,和睡醒的人
听到檐铃又开口喊了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