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均学,赵 艳
(西华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2)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城镇化和工业化的快速发展,农村青壮年大规模涌入城市,为中国式现代化作出了重要贡献。与此同时,却产生了留守老人这一特殊群体。为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及农村留守老人生活面临的诸多问题,中共中央国务院先后出台了《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十四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服务体系规划》《关于做好2023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等文件,要求我国养老工作必须坚持城市与农村协调发展,物质与精神协调发展,全面满足老年人日益增长的多层次、高品质养老需求。城市养老受到了社会的关注,有关养老模式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农村养老特别是农村留守老人精神养老尚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因此,解决农村留守老人的精神养老是我们必须面对和思考的问题。
农村留守老人是指因子女长期远离他乡,自己滞留在农村的老人。由于身边缺少亲人,精神慰藉难以满足。关注农村留守老人精神养老,是共产党人对初心使命的坚守,是中华民族传统孝道文化的践行,更是化解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追求的重要抓手。
孝道文化是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纵观我国孝道文化的发展史,无论在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还是在当今社会,孝道文化在维持家庭关系和社会道德建设上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有关“孝”的内涵,《尔雅》认为:“善事父母为孝”。强调对父母“善待”“和颜悦色”即为孝。孔子在《论语·为政》指出:“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意思是对待父母如果不能发自内心的尊敬,仅仅在物质上勉强赡养父母,那将和饲养动物没有区别。在孔子看来,所谓“孝”,必须强调对父母的尊敬和爱戴。《礼记·祭义》中也提出:“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顺父母,关键之处在于感激和敬爱,即子女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感激并且能够使父母因此感到欣慰,从而在精神上得到慰藉。千百年来先贤们对孝道内涵的解释主要围绕“养老”和“敬老”这两个关键词,并且诸多学者也强调“敬老”对“养老”起着根本性作用,可见“孝”字具有物质与精神双层涵义。中华孝道文化经过千百年的积淀,纵观历史,其在调节家庭关系和维护社会秩序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由此可见,其不仅是传统文化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同时对应对我国现阶段老龄化问题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新时代,关注农村留守老人精神养老问题,既是对我国传统文化的有力践行,更是应对我国老龄化问题的积极回应。
“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是百年大党的初心使命。一方面,人民幸福涉及诸多方面,概括而言主要体现在物质富足和精神富有两方面,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快速发展,人民在物质层面的满足感大大提升,制约人民幸福感的关键因素上升到精神层面,这在著名心理学家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中能得到确切的解释,即人的需求从低到高分为五个阶段,可概括为物质和精神两方面,人们在物质需求得到满足后,会进一步产生精神层面的需求,并且物质与精神需求两者之间具有不可替代性。现阶段,我国不断完善社会保障体系,能够在衣食住行上给予农村留守老人一定保障,农村留守老人在物质上的困扰大大减少,与此同时,伴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发展,年轻一代纷纷涌向城市求学、就业以及创业,农村家庭联系逐渐松散,家庭养老功能弱化,农村老人留守成为常态,因此,农村老人在精神层面面临着巨大的需求。新时代,我们党必须高度重视农村留守老人的精神慰藉,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从物质和精神上全面提升人民的幸福感。另一方面,为中华民族谋复兴是一个综合性命题,党必须带领人民攻克时代之困,谋求时代之发展,在人口负增长的今天,老龄化成为阻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梗阻之一,养老问题的解决,是时代赋予中国共产党人的一大考验。农村作为中国现代化发展的短板,随着年轻人纷纷流入城市,农村出现空心化和三留守困境,留守老人在精神上的诉求更加强烈,解决好农村精神养老问题是乡村振兴的一部分,关系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推进,更关系到民族复兴的实现。综上所述,关注农村留守老人精神慰藉,是共产党人对初心和使命的坚守与践行。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2]这一论述有两层内涵,一是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再局限于物质文化层面,而是对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诸多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二是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不平衡主要体现在一二三产业发展差异,城市和农村之间的差异,各领域发展差异以及发达和欠发达地区间的差异等,不充分主要体现在发展总量和发展程度上。现阶段,我国所面临的社会主要矛盾正是新时代所提出的时代之问,需要共产党人去回答,去解决,去谋求发展。进行美好生活建设,共产党人应意识到农村老龄化问题正是制约我国现代化建设的短板,同时也是建设美好生活必须攻克的难题。面对农村逐渐空心化,农村留守老人增多,农村留守老人养老主要涉及经济支持、生活照料和精神慰藉三方面。在现有的社会保障制度以及子女的经济支持下,农村留守老人在物质层面的需求基本满足,影响其幸福感的关键在精神层面,农村留守老人精神需求的满足具有重大现实意义,一方面,关系到农村留守老人的心理健康以及幸福感的获得;另一方面完善农村社保体系,健全农村社会关爱体系,满足农村留守老人精神需求,提升农村社会和谐度,有力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有利于减轻城乡发展不平衡的问题。总之,农村老人精神上的富足不仅是美好生活的应有之意,同时也有利于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促进乡村振兴,缩小城乡差距,有利于缓解现阶段的社会主要矛盾。
农村留守老人精神养老要求并不高,主要体现在精神慰藉方面。农村留守老人的精神慰藉主要体现在情感的满足、尊重和价值感的实现。[1]随着年龄的增长,精神慰藉的需求越强烈,这些要求在农业文明时代本不存在,但在我国独生子女政策的推行和工业化进程中,却是一个比较棘手的现实问题。
随着经济的发展,我国已实现全面小康,子女外出务工的收入远高于农活收入,能够很好的履行物质赡养责任,大部分农村留守老人对现在的衣食住行条件感到满足,制约其幸福感的关键在情感寄托上。一方面,代际交流是满足农村留守老人情感需求的内部途径。但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发展,青壮年外出务工,高龄老人被迫留在农村独自养老,伴随着子女的经济实力增强,农村留守老人基本实现物质富裕,但与子女的情感交流远不如改革开放前,子女对父母的情感支持与经济发展呈反向关系。从目前来看,大部分农村外出务工子女回家频率仅一年一次,农村留守老人与子女的情感交流主要通过电话、互联网等媒介来实现,低龄老人可以通过与子女打视频看到彼此,而高龄老人由于对互联网的接受度低,只能通过接听电话被动的与子女沟通交流,老人与子女的情感交流逐渐虚拟化。由于社会节奏加快,年轻人为前途打拼,部分年轻人身兼数职,忙碌的工作和巨大的生活压力使其无暇顾及留守父母的情感需求,只能通过汇款等物质赡养方式弥补内心对父母的情感亏欠;由于老人和子女的成长时代、环境以及受教育程度的不同,使父母与子女在眼界、观念上有诸多出入,从而使彼此之间的共同话题减少,部分年轻人在回乡探视父母期间,认为跟父母无话可说,将为数不多的时间用在玩手机上,从而使得探视无效化;部分年轻人习惯了都市生活,对农村生活感到厌倦,由于内心对回村生活的抵触,导致其在节假日不愿回家探视父母,面对父母电话里的期盼,只能通过物质层面弥补内心愧疚,亲情的淡漠,使部分子女在城市度假,不顾及父母情感牵挂。另一方面,邻里交流是满足老人情感需求的外部途径,但随着同龄人的离世,以及部分低龄老人随子女迁移到城市,农村逐渐空心化,使得老人情感需求面临更大的困境。农村留守老人在家庭内部和外部均不能获得有效的情感支持,老人对天伦之乐的期盼同现实缺乏陪伴的矛盾,使留守老人孤独感、不安全感、失落感加剧,长期如此极易引发心理疾病,从而影响老人身心健康、社会稳定和发展。
自我价值实现作为马斯洛需要层次论中的高级需求,显然,自我价值感的获得对农村留守老人的精神健康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当前,自我价值感的缺乏是农村留守老人精神困境之一。农村留守老人自我价值感的丧失主要体现在以下四方面:第一,随着年龄的增长,老人能敏感的意识到身体机能的老化,视觉、听觉、记忆力以及体力等方面的下降,使老人产生衰老危机,尤其对部分青壮年时期在农业和扶养孙辈上大有作为的老人而言,退出劳动生产领域和无力照顾孙辈使他们的价值感骤降,从而缺乏自信,产生老而无用的消极精神状态;第二,随着城镇化的发展,青壮年前往城市谋求就业机会,而老人由于年龄限制被工厂边缘化,只能留在农村且没任何经济来源,只能被动的接受子辈经济支持,从而使其感到自我价值的缺乏,尤其当农村老人生病需要子辈照料时,子辈缺乏耐心加重了农村留守老人的精神负担,当这种精神负担达到一定程度时,在思想上部分老人将自己视为子女的包袱,在行动上表现为抗拒治疗;第三,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功利风气盛行,为支持子女外出务工,大部分农村留守老人都有过帮助子女照料孙辈和料理人情的经历,在其年轻时能为大家庭贡献力量时能受到子女和孙辈的尊重,在家庭中有着较高的地位,随着家庭结构核心化、代际重心下移以及老人身体机能逐渐下降时,老人在家庭中的地位边缘化,家庭重大决策的参与度逐渐降低,从而导致其自我价值感骤降。[3]第四,农村留守高龄老人为社会奉献了毕生精力,作为村里常住人口积累了不少人情,本应受到邻里人的尊敬,但由于其各方面能力的降低,社会参与度低,为他人提供的帮助有限,使农村留守老人在邻里生活中有时存在被忽视的现象,其个体社会声望下降,社会角色边缘化,甚至在生活中存在被年轻人欺凌的现象,从而使老人陷入自我价值怀疑,老有所尊的愿望难以满足。
由于我国长期贯彻城镇先行的政策,导致我国农村长期处于被忽略的位置,习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中提出乡村振兴并进一步指出文化振兴是乡村振兴的重要组成部分。党的二十大报告再次强调文化的重要意义,“推进文化自信自强,推进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4]文化建设对国家、社会和个人的发展都有着重大意义,于国家而言,文化自信自强能谱写中国式现代化新篇章;于社会发展而言,文化建设能创建良好的社会氛围,提升公民整体文明水平;于个人而言,文化建设能丰富人们精神世界,使人民物质富裕的同时精神富足。在我国人口老龄化加快,面临养老困境的当下,学者们提出了居家养老、互助养老、自助养老模式,文化建设对这些养老模式的落实有着重大支撑作用。目前,受教育程度、观念落后和娱乐设施限制,与城市老人相比,农村留守老人的文化娱乐活动单一化。城市退休老人闲暇时可以通过老年大学、老年旅游团、合唱团等与同龄人聚在一起消磨时间,获得精神上的满足,而农村留守老人由于农村文娱场所和设施设备的匮乏,以及受到自身知识、眼界的限制,其只能通过看电视、打牌、听广播、逛集市、聊八卦,甚至通过参加迷信活动达到精神慰藉。[5]农村留守老人在文化娱乐活动中的单一化,受硬条件和软条件限制,硬条件指文化娱乐场所和设备,软条件即农村留守老人观念的转变和对文娱活动的接受能力。正是因为文化娱乐活动的单一化,使得农村留守老人可做的事情减少,内心的孤独感和对死亡的畏惧感难以排解,导致部分农村老人通过赌博、从事迷信活动寻求精神上的慰藉,这种非理性的精神慰藉方式,不仅使老人很难从中获得实实在在的快乐,同时也不利于乡风文明建设。
隔代照料是指由祖辈独立或参与孙辈扶养的行为。据中国老龄科研中心的调查,我国帮助子女照顾孩子的老年人比例高达66.47%。[6]我国隔代照料现象普遍增多,主要受我国社会环境、文化传统和年轻父母责任感缺乏的影响。[7]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我国的婴幼儿托育机构不健全以及社会激烈的竞争使年轻父母不能兼顾工作和育儿;第二,中国根深蒂固的“家本文化”为隔代照料提供了深厚的文化基础,从古至今,老人将“含饴弄孙”“儿孙满堂”作为其晚年生活的理想状态;第三,年轻父母的自我意识增强以及育儿责任的缺乏,使未婚先育、离婚、生而不养等现象增多,从而将育儿责任转嫁给祖辈。研究表明,适度的隔代照料具有诸多积极作用,其不仅使老年人在情感寄托、自我价值上得到满足,而且在快节奏的今天,适度隔代照料能减轻子女养老扶幼的压力。[8]但随着隔代照料义务化、剥削化以及子辈与父辈育儿理念差异,隔代照料对老人的心理健康产生了诸多消极影响。第一,老人陷入孙辈照料与社会参与的心理矛盾。子辈将育儿责任无界限的转嫁给父辈,由于隔代照料的群体主要是学前和小学阶段的孩子,该阶段的孩子身心发育不成熟,其衣食住行均需老人亲自照料,老人的生活因此被束缚,其无暇参与健身、娱乐、社交等活动,从而产生消极的内心体验。第二,隔代照料义务化,使老人价值感降低。由于部分年轻人无视老人在隔代照料中的付出,将隔代照料视为祖辈应尽的义务,不仅否认了老人劳动的价值,而且使老人背负着巨大的道德压力。第三,育儿观念差异,诱发代际情感危机。由于年轻父母与祖辈的育儿理念、方式的不同,双方经常因育儿琐事陷入争吵,从而使代际之间产生隔阂,进一步导致老人与子女的情感交流陷入危机。隔代照料的过度化是变相的“啃老”,加重了老人身心负担,严重影响农村留守老人的晚年幸福感。
解决农村老人精神养老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必须大力构建以家庭为主体、政府为主导、留守老人精神自养以及社会力量为补充的农村留守老人关爱体系。
“家庭养老”是我国长期以来的主体养老模式,其有着深厚的思想渊源和现实基础,一方面,传统孝道文化为“家庭养老”模式提供了思想上的遵循;另一方面,国家和社会对农村留守老人的关爱机制仍然处于探索阶段,由于没有成熟的机制和经济高度发达的经济水平,国家暂时无力全盘接管农村留守老人,家庭作为社会的细胞,国家治理的基本单元,[9]且子女与父母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因而家庭作为农村留守老人关爱的主体具有现实上的可操作性。近年来,由于主客观因素的影响,农村家庭养老功能逐渐弱化。客观上由于整个社会节奏加快,子女不得不流入城市谋取更好的出路,农村老人留守成为必然,主观上,一方面,由于现代各种非主流文化对传统孝道文化的冲击,孝道文化衰落,子女尽孝意识淡化;另一方面,农村落后的养老观念,子女普遍将养老片面理解为物质养老,没有意识到精神养老与物质养老的不可替代性。家庭作为国家治理的细胞,子女与父母的集合,在农村留守老人关爱工作中有着主要责任。新时代强化家庭精神养老功能,必须加强对子女的德治、法治和自治。第一,传统孝道文化为敬孝提供了道德遵循。“百善孝为先”,孝敬父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逐利风气盛行,孝养意识淡漠的今天,应当在全社会范围大力弘扬孝道文化,定期评选幸福感最高的农村老人,并对其子女给予荣誉称号表彰。第二,在法律上,应进一步强调子女对老人的精神赡养、加大惩治力度、并加以大力宣传,确保子女在精神赡养上知法、守法。第三,子女对父母的情感支持,是一种双向且难以测量的行为,为确保精神赡养的质量,子女敬孝意识的自我觉醒有着重大意义。在思想意识上,应鼓励子女对年迈的父母心存敬意、意识到赡养老人是子女应尽的义务以及意识到物质不能代替情感慰藉。在行为上,第一,在乡村振兴的大背景下,应鼓励年轻人抓住乡村振兴的发展红利,返乡创业就业,从而达到乡村振兴和留守老人精神慰藉的双重目的;第二,适度隔代照料是解决农村留守老人精神慰藉困境的又一途径,老人随子女进城照顾孙辈,对老人而言,在工作量适度且受子女尊重的情况下,隔代照料能够提升老人的自我价值,同时也符合老人对含饴弄孙的追求。对子女而言,能够缓解其养老扶幼的压力。
目前,城市对农村人才的吸虹效应仍发挥着作用,城市较完善的公共服务、优越的生活环境、较高的薪酬等使得农村青壮年群体性从农村撤离,农村子女对老人有限的精神慰藉难以满足老人的精神慰藉需求。发挥子女在农村留守老人精神关爱上的主体作用,需要经历观念转变、条件创造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政府应当通过完善政策法律、加大农村公共服务投入、引导舆论方向以及推进产业振兴发挥对农村留守老人精神养老的引导、组织和兜底的作用。第一,建章立制,各地政府应将农村留守老人幸福指数纳入绩效考核的范围,加大奖惩力度,对精神赡养表现优异的家庭,给予创业扶持、税收和育儿成本等相应优惠;第二,将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相结合,加大孝道文化与老人权益保护法的宣传,对社会舆论强把关,力求打造敬老、爱老的良好氛围[10];第三,增加农村公共服务投入,农村地区长期在资源投入上处于弱势地位,导致农村公共服务长期处于不平等状态。政府应当不忘城乡协调发展的初心,在财政投入上把关,为农村争取建立老年人文化活动中心、健身娱乐场所、老年棋牌室和提供精神关爱的专项资金,[11]尤其应增加在农村文娱项目上的投入,农村留守老人参与文娱活动,不仅有利于充实其老年生活,同时也有利于乡风文明建设,从而助力乡村文化振兴;第四,大力推进乡村产业振兴与县域产业的发展,为农村青壮年提供就地就业机会,使城镇化背景下外流的人才回归当地,一方面拉近老人与子女的距离,有利于满足农村留守老人的精神需求;另一方,有利于促进当地经济发展,进一步吸引人才回归,从而加快乡村振兴的进程。
2022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十四五”文化发展规划》,明确提出要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补齐公共文化短板。农村精神文化产品生产,农村乡土文化传承,必须以当地农民为主体,始终坚持乡村文化振兴为了农民,依赖农民以及成果由人民共享。农村留守老人参与农村题材文化产品创作对乡村振兴以及精神自养意义重大,其一,农村留守老人是农村地区的常住人口,其乡村记忆深刻,对乡土文化有着深厚的感情,是乡村题材精神文化产品生产的主力军;其二,农村留守老人参与文化产品创作,有利于实现精神自养。纵观国际精神养老经验,无论是日本自立的养老精神,还是美国的自我保障,都实证了精神自养有利于化解老人精神养老困境。[12]农村留守老人可以通过以下几种途径参与精神文化产品生产:第一,参与地方特色节日活动,传承地方名俗文化。农村留守老人通过宣传和举办地方特色节日活动,不仅能使民俗礼节和民俗工艺品得到代际传承,同时还能向外地人展现良好的当地精神风貌。第二,组建当地文艺团,创作具有当地特色的文艺作品。具有地域特色的文艺作品是当地民俗文化的载体,农村留守老人通过建立文艺团,进行小品、舞蹈、歌曲、书法等创作,不仅能在创作中传播当地文化,同时能提高农村留守老人的社会参与度,丰富其精神生活。第三,拍摄乡村题材短视频,利用新媒体做好美丽乡村宣传。目前,大部分低龄老人能熟练使用微信、抖音、快手等软件,应大力鼓励其拍摄具有乡村元素的视频,分享农作经验、乡村生活以及乡村特色产品等,农村留守老人利用互联网参与创作,不仅能扩大美丽乡村的宣传面,同时也能丰富农村老人的生活,增强当地居民对本土文化的认同感和自豪感。总之,农村留守老人参与乡村精神文化产品生产,不仅能丰富我国农村留守老人文化娱乐活动,实现其精神自养,同时也是我国乡村文化振兴的内生动力。
农村留守老人群体数量庞大,单靠家庭和政府难以使其精神得到充分慰藉,因而需要汇集各方社会力量,团结一致共同应对农村留守老人精神慰藉困境。其一,鼓励社会资本向农村养老事业流入,抓住乡村振兴发展契机。由企业出资租用农村大量空置的自建房作为老年中心的场地,由政府、高校和社会工作人员提供人才支撑,打造文体活动、心理咨询、健康保健讲座一体化的老年中心。由于前期处在观念转变阶段,老年中心可为农村留守老人提供免费服务,到后期成熟阶段,可转化为政府补贴家庭自费的运营模式。其二,鼓励企业创造适应老人身心状况的岗位。老人身体机能减退,不得不退出农业生产等体力劳动领域,但作为一辈子围着土地劳作的农村老人,他们劳作成习,虽体力减弱,但劳作欲望并未完全减退。因而可为农村留守老人提供一些轻松的岗位,比如传达室值班、卫生监督、乡风文明监督等工作。[13]一方面能增加老人收入,另一方面也能在人口负增长的今天,使老人发挥余热。其三,引导社区发力,搭建老人社会参与平台。自我价值的实现是最高层次的心理需求,是留守老人精神慰藉的重要方面。社区应该搭建平台,使老人在平台中发挥特长,实现自我价值。第一,农村老人在农业上奋斗几十年,有着丰富的农作经验,可以定期开展农作讲座和技能培训,供年轻一代学习;第二,农村现有老人是我国革命、改革和发展的见证者,他们经历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旧社会,同时也享受到了如今的小康社会,他们高度崇拜毛主席等党的领导人。他们切身的经历,是下一代良好的教学资源,因而社区可组织农村留守老人成立宣讲团,在当地各大中小学开展红色主题和勤俭节约主题宣讲,同时各省也可组织老年宣讲赛事,将红色教育和老人精神慰藉融为一体。
总之,在工业化、城镇化以及老龄化并存的当下,农村留守老人是一个数量庞大且对我国发展具有战略意义的特殊群体。我国农村留守老人长期被家庭和社会边缘化,其精神层面的需求长期得不到满足,因而当前我国农村留守老人精神养老面临诸多困境。留守老人精神慰藉工作具有艰巨性,不可能一蹴而就,更不可能靠单一主体提升农村留守老人精神养老质量,未来我国农村留守老人精神养老的主体需求呈多元化发展,只有依靠家庭、政府、农村老人自身以及社会共同发力,才能提升农村留守老人在情感交流、价值实现和文体娱乐上的良好体验,进而化解我国农村留守老人精神养老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