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扎根理论的技艺类非遗传承影响因素研究——以滁菊制作技艺为例

尹 乐,肖 靓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各族人民世代相传的并视为文化遗产组成部分的各种传统文化表现形式以及与传统文化表现形式相关的实物和场所。它是人们代代相传的与生活密切相关的各种传统文化,例如民俗活动、传统技艺、传统知识和表演艺术等,以及与之相关的建筑、物品、手工艺品等[1]。技艺类非遗的历史发展改革于两汉和唐朝时期,其发展水平较高并且有相对固定的社会文化环境进行创作,手工艺品种类繁多,它是在与自然和社会的实践中不断的调整、完善发展出来的生产技术,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和生活气息,具有传承性、民族性等特征,是人类文化多样性的重要表现。作为独特的手工工匠制作技艺应该在当代保持生机,并开拓出更大的世界,在此过程中,学者们在不断的探索和研究技艺类非遗,以期让其更有效地传承与发展。

关于技艺类非遗的保护研究,学者们从保护策略、保护工具、保护人员、保护方法等角度出发,以实例阐述技艺非遗保护的重要性、可行性[2-6];技艺类非遗传承方面,学者们提出数字化的记录保护模式、借助高新技术跨界创新的多种方法和结合新媒体的传承路径[7-11]。目前对安徽省某项技艺类非遗的保护和传承相关研究不多,文章将会借鉴之前学者的研究思路,运用质性研究方法根据所搜集的访谈内容来分析技艺类非遗传承的影响因素。

1 方法与过程

1.1 研究方法

扎根理论于1967年由社会学家Glaser和Strauss首次提出,是一种从资料中建立理论的质化研究方法,提倡在基于数据的研究中发展理论[12]。本文根据所搜集的资料运用MAXQDA质性分析软件对事物中所具有的特殊性的变化进行分析,运用扎根理论的思维进行三级编码来寻找反映事物现象本质的核心概念。本文按照扎根理论假设的系统分析程序,通过与受访者面对面地交谈来了解受访人的心理和行为,构建技艺类非遗传承影响因素的识别维度。访谈研究法是指调查者根据预定的计划,围绕专门的主题,运用一定的工具(如访谈表)或辅助工具(如录音机、网络、电子邮件),直接向被调查者口头提问,当场记录回答并由此了解有关社会实际情况的一种方法[13]。对不同受访者采用了面对面的方式进行了直接访谈,事先设计并列举了一些对技艺类非遗传承影响因素的提纲,在正式面谈进行时,根据这些规定的访谈内容依次提问,也对访谈者熟悉或感兴趣的点继续提问深聊。

1.2 案例选择与数据来源

滁菊,俗称甘菊、白菊,在滁州已有上千年历史。光绪二十年出版的《滁州志》中写道 “甘菊产大柳者佳,味胜于杭州而不多得”。解放后,中科院学部委员、著名中药学家叶桔泉先生主编的《现代实用中药》一书中对药用白菊花的评价为“安徽滁州产者味最清凉,不苦不甘,白菊中以此为最良,浙江杭州次之”[14]。滁菊的加工工艺,主要为采摘—摊晒—薰花—揉形—晒花等,它操作严谨,工序细密,要求严格,环环紧扣,才造就极为上乘的品质。中医在处方中常以滁菊代替其他菊花,而其他菊花不能代替滁菊。因此,滁菊制作技艺,被列为安徽省第二批省级技艺类非遗项目。

访谈调研工作于2022年5月至11月这个时间段展开,主要掌握访谈者对安徽本地技艺类非遗传承的影响因素等认知信息。为了对滁州地区20名居民或游客更有效地访谈,每位受访者按访谈提纲上的问题以滁菊为例,接受问询及回答时间至少15分钟,经过后期的筛选处理去掉无意义的段落内容最终获取500条访谈数据约3万字。随机抽取其中450条用于模型的建构,剩余的50条用于理论模型饱和度检验。

2 研究内容与分析

2.1 访谈对象样本分析

采访的对象中有从事非遗、文化、旅游教学研究的老师,有非遗传承人及相关工作人员,有普通的工薪阶层、退休人员,从事景区等旅游行业的工作人员;男性8人,女性12人;年龄层次30岁以下10人,31～50岁的共6人,50岁以上的共4人。

2.2 访谈结果分析

2.2.1 开放式编码

开放式编码是对收集的数据进行初步比对、命名和分类的工作,目的是从资料中分析出大致的概念类属, 并对这类概念加以命名确定类属的属性和维度, 然后对研究的数据加以命名及类属化[15]。本文将筛选出来的500条数据用MAXQDA软件进行初步编码,提取话语中的关键字进行命名,包含了出现率较高的关键字在内,最终获取到了61条开放式编码。A表示访谈者,E表示开放式编码,B表示主轴编码,C表示选择性编码。见表1～3。

表1 访谈对象的基本信息

表2 开放式编码示例

2.2.2 主轴编码和选择性编码

主轴编码是对访谈数据的第二次处理,将开放式编码阶段的初范畴再进行不断的对比找出之间的联系,将属性相似的编码链接在一起来提取更加核心的主范畴[16]。选择性编码是数据处理中的最后环节,通过整理主轴编码之间概念属性的关键字,比对筛选和链接获取了17条主轴编码,将主轴编码得到的主范畴进一步归纳为6个维度,如表3。

根据此表,可以把技艺类非遗在传承中的影响因素归纳为市场、政府、文化、传播、承袭方式、乡愁情感六个主范畴。

2.2.3 饱和度检验

为了验证上述结论的理论范畴是否达到饱和,对预留的50条访谈资料按照相同的编码步骤进行分析,随机选择部分访谈文本进行举证:“作为当地的一个产业,政府肯定是要花钱、花精力扶持的 (A20:经济扶持—政府扶持—政府影响因素)”“家乡的东西出名自己的脸上也有光,想想就非常有自豪感 (A7:文化自豪—精神文化—文化影响因素)”“自身的品质、质量应也是非常重要的 (A19:产品质量—产品价值—市场影响因素)”。可见根据剩余访谈资料新提取出来的概念范畴已经被包含在核心范畴之中,说明研究得出的核心范畴在理论上已经达到饱和。据此建立技艺类非遗传承影响因素模型,见图1:

图1 技艺类非遗传承影响因素模型

3 技艺类非遗传承影响因素探讨

技艺类非遗的传承和发展跟市场、政府、文化、传播、承袭方式、乡愁情感这6个因素紧密相连。

3.1 承袭方式对技艺类非遗传承的根本影响

非遗以个体或群体世代相传进行传承,传承人维系着非遗的兴衰,是技艺类非遗传承的根本,但实际面临着传承人匮乏、年龄偏大、传承技艺承袭方式不公开的情况。

在人们对技艺类非遗的态度上,调研的青年群体和中老年群体的态度区别较大,大部分青年群体对学习技艺类非遗都不太感兴趣,持消极态度,而中老年群体则更加注重自豪感、文化认同和归属感。可针对银发旅游团、中老年消费市场开辟关于滁菊的养生讲座、品茗体验,让他们感受严格的工序过程,如播种、采摘、晒花、冲泡等;也要让滁菊这项传统技艺加入年轻人的参与,如滁菊相关的外包装设计,加入新时尚元素,通过学习、实践承袭该项非遗技艺。年轻人在手工制作工艺品的过程中还可获得难得的精神放松与价值实现。

3.2 传播渠道、手段对技艺类非遗传承的影响

传统非遗技艺展示局限于展览、艺术等场馆,大多以实物纪念品、特产形式出现在消费者身边,而忽略了技艺本身。

为了让更多人认知技艺的魅力,拓宽技艺类非遗传播渠道,丰富传播手段是非遗技艺传承的重要保障。滁菊企业利用媒体深度融合趋势,丰富传播手段,拓展传播渠道。滁州的文旅官网、抖音、微信公众号等媒体设立非物质文化遗产专题、专栏等,支持加强滁菊题材纪录片的创作,重点培育、打造像网红李子柒那样的滁菊技艺类非遗短视频博主,提升视频的制作质量,提高点赞和转发量,讲好非遗文化,讲好滁菊故事。

3.3 乡愁情感对技艺类非遗传承的影响

乡愁是对故土地理空间的情感,是对家乡“过去”时间的一种记忆及对家园“未来”的期望[17]。中国人普遍比较含蓄内敛重情抑理,特别重视“情”。由于儿时记忆产生的愁绪,无法体会家乡独有的特色产生的思念,对未来家乡发展的期望萌生的忧虑,对钢筋水泥现代化的排斥、焦虑都是影响技艺类非遗传承的情感。

保护传承技艺类非遗,其本身及其物质载体就是乡愁记忆延续的基础和条件;重视乡愁情感的维护,就必然对滁州当地的滁菊制作技艺要有效保护。在访谈中了解到民众比较重视滁菊这项技艺所包含的情感,是滁州人民的骄傲和拿得出手的特产。让手艺传承更地道、更原生态,滁菊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新的文化体验方式也会吸引本地及周边的居民游客购买、品尝相关产品。

3.4 文化对技艺类非遗传承的影响

文化内涵是技艺类非遗的核心,传统文化的优秀内核在传承保护过程中得不到联系与传播,但文化具有时代性和继承性,技艺类非遗要与现代生活结合、与时尚结合,让非遗不再是“活在博物馆里的古董”“口袋背包里的特产”,而是成为“火”在当下、“活”在当下的一种存在。可以举行以品茗滁菊为主题的诗歌、书画创作等活动;举办“滁菊文化节”“滁菊茶艺表演大赛”等活动。以提高滁州地区滁菊文化的社会影响,创设良好的滁菊文化氛围,使更多的人了解滁菊文化。要能通过一个又一个精巧的创意,让古老的非遗技艺不再“养在深闺人未识”,而是活化成为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潮流样式,才能迎来更多的受众者。

3.5 政府对技艺类非遗传承的指引影响

政府是技艺类非遗保护的主体,是保护传承计划规则的制订者和实施的指导者,要做好领头羊及监管工作。

“公家”要做好带头作用,把滁菊宴、滁菊茶会列入机关、事业和企业迎宾待客的礼遇,增加其曝光度。政府部门利用自己的优势,设立专项资金扶持非遗项目创新传承,政府要积极推动如非遗短视频传播平台与有关部门进行协作,从政府层面上给予滁州这类技艺类非遗产品更多的扶持,拓展其变现渠道,推动其发展,为其发展赋能。另外,政府在举办非遗活动,如开办展览展示技艺作品、增加手工体验项目上要不断推陈出新,吸引更多民众的兴趣,提升他们的认知。

3.6 市场因素对技艺类非遗传承的驱动影响

市场需求引发关注、购买欲望。好的技艺类非遗更多地通过实物产品的方式呈现在市场上,销售方式的拓展和产品包装的设计创新是技艺类非遗传承有效驱动。

互联网平台要多助力非遗技艺类产品,如开展线上购物节、线下展会、市集活动等,帮助这些滁菊手艺人提升线上运营能力,增强在消费市场的曝光度,促进技艺类非遗商家的发展与成长。滁菊这些地方特产及老字号拥有世代传承的独特产品、技艺和服务,可通过对接时尚元素,联合文创品牌等实现跨界互动,技艺类非遗产品可以成为国货复兴的中坚力量,引领新国潮。

4 结语

经访谈调研,并经过质性分析后归纳出影响技艺类非遗传承的6 个主范畴,即乡愁是依托、传播是保障、市场是驱动力、政府是主导、承袭是根本、文化是核心。而六个主范畴所携带的本质内涵也是技艺类非遗传承的重要保证,乡愁携带的思乡情感,政府的把控调整,承接的方式方法以及传播渠道的广度深度,则是技艺类非遗传承的依托、引导、根本、保障。

本文依据扎根理论的研究思路得出的结论是否具有普适性有待更多的实证研究佐证;被访对象的选择具有随机性,对技艺类非遗认知程度不同。在今后的研究中可以选择更有针对性的群体进行访谈调研,更全面地分析不同群体对技艺类非遗传承的认知和态度的差异,从而得到更多切实可行的关于技艺类非遗传承和发展的途径与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