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橙子在冬天成熟（外二首）

董立平

在一个冻手冻脚的季节  如果

还去吃冰凉的食物

这一定会被人说是反常  甚至是发疯

这个时候

一个橙子显得特别尴尬

就像是投错了胎的孩子

用孕育多月的甜汁去讨好所有人

还是有很多人不为所动

难道就因为它来自冬天

冬天的冷  橙子的凉

两者任何时候都是一組近义词

没有什么好责怪的

如果有来世

请一定在夏天成熟

光凭皮层的颜色

你已经远远醒目于西瓜

父亲的扁担

把我扔进一个箩筐里

另一个箩筐

放进和我体重差不多的石头

我像是被叫卖的货物

被父亲在一条扁担上称重

到了上山下河的年龄

我没少偷邻居家的果子

还有溜进以树枝为锁的老屋

被发现之后

父亲一边追着我  一边骂

“叫你不学好  长大只有吃公家饭”

他手中握着扁担

一头向着天

像是在对天发誓

如今  我如父亲所愿

吃上了公家饭

反倒成了他的骄傲

他向邻居炫耀

这全是那根长长扁担的功劳

书房里来了一只老鼠

在我看书的时候

总感觉有一双眼睛

躲在暗处偷窥我

这不是幻觉

几粒老鼠屎可以为我作证

那天清晨

有两本书都少了一个角

一本是关于为人处世的

一本是关于社会伦理的

我知道了它的意思

于是端正地坐了下来

我翻开书

一边看

一边轻声念

为它作出了最正确的示范

我想告诉它

书本的知识要看进脑里

而不是吃进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