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9月,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签署了一份过渡性和平协议,被称为“奥斯陆第二阶段自治协议”,协议扩大了巴勒斯坦人在约旦河西岸的自治。尽管向和平迈进了一步,但整个以色列的氛围变得阴郁起来。激进组织认为同敌人和谈是非法的,因此拒绝和谈。
这些情况对拉宾(时任以色列总理)和我(西蒙·佩雷斯,时任以色列外交部长,后担任过以色列总理、总统)的领导权是一种巨大的挑战。考虑到必须重新唤起人们对和平的热情、平息宣战的呼声,我建议举行一个大型的集会。拉宾担心人们不会来,他说:“西蒙,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他们会来的。”我向他保证。
1995年11月4日,拉宾和我来到集会地点,惊讶地看到超过十万人聚集在当时被称为“以色列国王广场”的地方,他们呼唤和平。
拉宾真的很吃惊,这是我所见过的他最为幸福的时刻。和拉宾共事这么多年,我从未听到过他唱歌。而现在,他突然从一个歌本里挑了一首和平之歌,唱了起来。过去,拉宾也从未拥抱过我。但突然,他拥抱了我。
集会接近尾声,我们准备离开。情报部门的人员进来跟我们说,有人可能要夺取我们的性命。出于安全的目的,他们希望我们能分开走。过了一会儿,我开始下楼,走向我的轎车。在踏进车前,我回头看到拉宾正走下楼梯,大约在我身后30米的地方。警卫人员为我打开车门时,旁边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响声,我分辨出那是三声连续射击的声响。在许多年之后,这些声响仍然会在夜晚把我惊醒。
我努力站起身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向安全警卫喊道。但他没有回答,而是将我推进了车内,尔后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驶向以色列安全局总部。
我不停地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直到那时我才听说,拉宾被击中,已被送往医院。“医院在哪里?”我质问道,“我马上要去那里。”
“你不能去,”一名警卫说,“你仍有生命危险,我不能让你出去。”
“随你怎么说,”我说,“但如果你不把我开车送到那里,我就走着过去。”意识到他们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选择,安全专员答应了我的要求,飞快地驾车送我去了医院。
到医院后,院长声音沙哑地说:“我很遗憾,但不得不说,总理已经死了。”这话就像一把刀刺进我的胸口,令心脏受到重击。
过了好一会儿,司法部长走近我说:“我们必须立即任命一位新总理,”他强调,“我们将提名你,现在正在召开紧急内阁会议,我们必须离开医院,直接去那儿。”
在会议中,所有的部长都认为,我应该接任总理,并在现场投票任命我为拉宾的继任者。这是我一生中感到最为孤独的时刻。
我们的整个国家处于震惊之中,不仅因为我们的总理遇刺,还因为行凶的那个男人。他是以色列人——我们自己人中的一个,这个极端主义分子糊涂至极,企图阻止我们走向和平。人们自发地举行游行,不是为了抗议,而是出于爱,成千上万人走上街头守夜,为我们失去的领袖点燃蜡烛。我感到整个国家的重担现在落在了我的肩头。(摘自《大梦无疆》 西蒙·佩雷斯(以色列)著 吴越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