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庚隆 金蕊
(1.新疆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2.新疆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 新疆乌鲁木齐 830046)
民族体育属于公共政策的目标对象与产品,它的组织机构管理、物质资料保障、活动项目开展、科学技术指导、信息供给服务需要依托公共政策的供给与落实。从这个意义上讲,探索当前民族体育中政府行为中公共政策的供给与落实现状,能有效把握民族体育发展脉络。
要理解经济和社会发展,政府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在民族体育发展中,政府扮演着调控资源配置的角色,进行着前瞻性规划、全程式负责的工作。改革开放以来,虽然以政府放权市场占据主导调控作用的服务型政府在持续建设,但就经济和社会发展来看,政府的力量仍是无所不在且至为关键的。随着服务到达社区最后一公里的基层治理模式的普及,政府对社会的影响更为显著。
政府行为是政府及其职务人员通过公共权力的使用,实现政府作为事务代理人和服务公众主体所拥有的对公共事务的管理职能。政府通过其信息获得渠道和反馈机制得到对社会生活环境的认知,出于满足公众需求的使命,着手优化对公共事务的管理。政府行为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
第一,政府行为关乎如何使用公共权力。其主要评价标准是能否有效履行职能、是否能够准确体现实现目标的工作效率。因此,政府行为的特质主要包括普遍性、强制性和受监督性。
第二,政府行为的范畴源自公众基于宪法和法律赋予政府的职能范畴。政府行为是政府职能的具体落实执行的环节,是文本职能的体现。主要体现的是对公共事务的管理,即为公众需求提供相应的社会服务,以及对服务事项的管理。《体育强国建设纲要》印发以来,党和政府不断发挥举国体制与市场机制相结合的重要作用,大力推动全民健身与全民健康深度融合,以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满足将体育事业建设成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标志性事业的目标。
第三,政府行为通过公共政策实现。党和政府响应社会变化,为实现体育强国目标规划,对公共体育生活各方面进行管理。自2014年起,国务院先后印发《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体育强国建设纲要》等,部署推动体育强国建设,切实阶段规划的战略任务,充分发挥体育在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新征程中的重要作用。2023年1月,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法》就保护传承创新推广民族传统体育作出明确规定[1]。这是国家法律层级对民族传统体育项目的传承发展作出的明确规定,以推动民族传统体育发展兴旺。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体育的体制改革、赛事举办、竞技成绩、项目发展和全民参与度实现了质的飞跃。新时代开放的发展理念引导社会多元力量共同参与体育建设,提高了民族体育的发展水平。如2020年东京奥运会中国首金得主杨倩所在的清华大学射击队,由国家体育总局射击射箭运动管理中心与清华大学共建;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上,创造历史勇夺金牌的中国三人篮球男队的组建班底,是在层级擂台赛选拔中脱颖而出的广东东莞麻涌队,队中有广州体育学院的职工、广东工业大学的在校生以及地方文体局的职工。
民族体育是指一个民族所开展的体育活动总称,其范畴大于民族传统体育,在时序上包括民族传统体育在内的整个人类世界的民族体育活动。民族体育的概念范围并不是固定的,而是流动的,受政治和经济影响,是不断更新的社会文化组成部分。民族体育直接或间接地促进社会的发展,而社会的进步又表现为民族体育的强盛。作为公共产品,民族体育属于政府向公众提供公共体育服务的职责范畴。合理划分政府公共体育服务职责,是构建“服务型”政府的重要内容,也是提高政府公共体育服务能力的有效途径与体制保障。
政府行为和民族体育产业之间的关系主要有以下两个特点。
第一,积极的民族体育政策、上升发展的竞技体育产业与民族传统体育发展落差明显。我国农村地区民族众多、地域辽阔,具有丰富的传统体育项目资源,且呈现出鲜明的传统体育文化特色。但传统体育项目的开展更多集中在特定的时间节点,组织频率偏低,且参与人群多为项目传承人,并非全民参与。在农村老龄化空巢化的人口背景下,也没有运动适龄群体与政策目标受众[2]。参加体育活动既要付出时间成本,又要付出经济成本,且在短时间内收效甚微,锻炼方法不当还容易引起运动损伤。
虽然政府在颁布的发展群众体育一系列文件中,涉及民族体育的内容有很多。例如,国务院《关于实施农民体育健身工程的意见》就广泛开展农村体育活动,建设文明和谐的新农村提出具体举措[3],并给出了农村公共体育场地设施建设的基本标准。但在体育保健投资意识不强、能力不足的农村地区,这种功利理性思维阻碍了农牧民参加体育运动。此外,在民族地区存在着各种基于地区经济生产基础的特色运动项目,这些项目在党中央、国务院和相关部门过往的文件中鲜少得到具体提及和针对性、持续性的关注。民族特色体育文化与现代体育管理的结合还处于探索阶段,地方民族传统体育公共财政支出仍旧不足[4]。
第二,民族体育文化产品供给主要依托政府支持。在体育强国的大背景下,中国农村体育活动开展愈加丰富。然而,随着乡村人口向城市大规模迁移,农牧民传承和发扬民族体育文化的意识逐渐弱化,这对公共体育文化资源的供给端产生了负面影响。过去,公共体育资源的来源途径有居民自身提供、社会捐赠和政府供给,其实质是当地居民对过往劳动生产过程中积累形成的体育文化产品的消费。共同的文化和价值观是吸引村民积极参与的主要推力[5]。目前,乡村公共体育文化资源的供给主体主要是政府。村民个人捐赠或自筹的传统供给模式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形成了体育文化资源的单一供给。
公共产品供给效率不足为社会组织提供了成长的土壤,形成了政府和社会组织之间的合作模式,但过高的公共产品供给效率反而会抑制社会组织的发展。政府向社会组织购买公共产品,一方面能够提升社会组织的影响力;另一方面也能够为社会提供大众所需公共产品。为满足公民在公共产品某些方面的个性化需求,政府鼓励社会组织参与到特殊公共产品供给行列,降低职能型社会组织准入门槛,提高了公共产品供给整体效率。总体来看,民族传统体育处于依附于旅游业发展的初级阶段,其收入属于旅游业的一部分而未能剥离开来。
SWOT分析按照由内部要素到外部要素的纵轴和从正面因素到负面因素的横轴区分为4个象限,即优势(S)、劣势(W)、机会(O)与威胁(T)。民族体育产业往往附属于地方旅游业和文化产业,十分依赖于外部条件的利好变化。
在第一个象限“优势(S)”里,“优势”即相较于竞争者所拥有的自身优势。在对民族体育产业进行评估时,主要考虑3个因素:产品的优势、能吸引客户上门的原因、掌握的关键资源。民族体育产业自身相对优势就体现在:产品价格低廉,可以吸引购买;企业很注重生产线以及服务线上的每一步流程,确保产品是高品质的;企业拥有规模经济,也即企业的高资本额度可以买进大量原材料压低成本,同时拥有高品质的管理确保产品质量。以冰雪体育产业为例,东北的雪场相比较新疆的雪场而言,在冰雪运动配套项目多元、冰雪旅游品牌市场化运作、冰雪旅游项目经验、冰雪艺术人才、交通运输成本等方面具有明显优势。
第二象限是“劣势(W)”,即相较于竞争者所拥有的自身劣势。政府及投资方对民族体育企业进行评估,主要考虑公司的组织架构是否有缺失,技术、设备是不是不足,公司政策执行失败的原因。
研究开发技术落后是劣势的主要因素,往往可以作为民族传统体育项目评价的指标体系之一。在民族传统体育项目上,研发的投入不等,产出成效不尽相同。如同样是民族体育项目,秋千是民族地区特色体育项目,体育设施水平停留在牛毛绳、架梯、圆木轴上。作为地方文化风俗旅游体验的一部分,游客对秋千等项目一般为一次性体验。项目运动员未形成职业化体系,没有形成稳定的参与群体和固定开展场所。而多见于北方民族地区的弓箭射击运动,拥有代代更新的机械弓与箭,室内以及户外射击场所,专业化教练、学生、研究人员和职业运动员群体。1896年第一届雅典奥运会,射箭即被列入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正式比赛项目。
内部的暂时劣势在目前国内消费者在冰雪旅游项目上一次性的消费习惯下,更加容易形成选择倾向的负面口碑。消费和资金投入双向影响,造成地方体育产业不可持续的发展,资金投入和消费市场进一步萎缩。
第三象限是“机会(O)”,即因外在现象带来的机会。民族体育企业进行外部条件评估时,政治经济形势的变化带来的有利机会可以转化为适合的商机,政治经济政策的推出直接提供和推动着新的技术与服务[6]。在国企混改的政策背景下,拥有国企背景的民族体育企业无疑整合了国有制和私有制的长处。网络的兴起,促进了电子商务市场的发展,这对于民族体育产业是孵育财富的机会。企业可以利用利好政策与财政补助,结合短视频和自媒体搭建垂直产品的网络平台或贯通链条;借助人工智能大数据技术持续发展的技术扶持,将已有的数据结合数据分析技术,优化企业公司管理流程和产品销售流程。国际关税壁垒的解除和新增对民族体育产业的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
中国冬奥会开幕之前以及开幕式中,党、政府和社会都表达出希望通过举办这项全球体育盛会,普及冰雪运动,带动三亿人参与冰雪运动。据官方于2022年1月发布的数据,中国已超额完成申奥计划中提出的目标。截至2022年10月,中国冰雪运动参与人数达到3亿4 600万人[7]。自中国2015年成功申办冬奥会以来,滑雪场和滑冰场建设数量持续增长。截至2021年初,中国已有654个标准滑雪场和803个室内外各类滑雪场,分别比2015年增加317%和41%[8]。
在2022年北京冬奥会张家口赛区崇礼,建有七个大型滑雪场共169条雪道,总长超过160公里[9]。当地直接或间接从事冰雪产业和旅游服务的约有3万人[10]。借助北京冬奥会的热度,花样滑冰、冰球甚至冰壶等冷门冰上运动,在黑龙江、吉林、辽宁、北京、新疆等地,以及经济发达的大城市中被更多人熟知。而其中的定期参与者增多,系统性训练的冰雪运动队数量增加。冰雪运动在中国的升温,离不开政府的政策引导和宣传呼吁,也得益于中国社会经济基础和消费能力的支撑。
第四象限是“威胁(T)”,即外部现象带来的威胁。政治经济形势变化带来的一些变化不利于行业和企业的发展。社会出现的新技术与服务会影响企业,行业政策的变化中竞争者的动向也需要民族体育企业格外关注。譬如环保政策的收紧,限定功耗和废污排放。企业势必付出更多的成本来支撑运营的功耗;周期性的经济衰退使得体育产业消费市场萎缩;或新技术迭代更符合消费者的新需求。
在企业实际运营中,外部因素并不表现为纯粹且固定的机遇或危机。外部因素在初始阶段虽然对行业和企业施以暂时超出正常、科学发展速度的促进作用。但在高质量可持续发展中,外部因素则又对行业企业发展未来的走向呈现为外部危机。以冰雪运动产业为例,冰雪运动在中国正以“中国速度”发展,一场冬奥会从硬件设施、社会文化和人才培养上促进了冰雪文化和冰雪产业的发展,但与夏季运动相比,中国冰雪运动在社会文化、人才培养体系和产业链成熟度上还稍显不足。
与其他体育项目一样,冰雪产业需要有稳定高收入有时间有情怀的人去支撑。官方数据显示,中国参与冰雪运动的3亿多人中,超过七成属于娱乐休闲玩家[11]。滑雪度假胜地投资规模大、融资渠道窄、人力和能耗的经营成本高。但绝大多数走进雪场的人,仍以一次性滑雪或戏雪为主。即使是崇礼等成熟的滑雪度假地,仍面临亏损压力。
在人才培养机制上,绝大多数父母投资孩子参与体育运动,除了健康的目的,不乏功利驱使以获得履历和特长。像谷爱凌一样,有足够经济实力和清醒认知,让冰雪运动成为孩子可以自主选择的爱好的家庭属于极少数。而这些极少数家庭并不足以支撑一个产业的发展。这些外部要素在现在和未来限制着冰雪运动的进一步发展,成为外部因素中的危机。
在面对政府行为时,通常的思路是把其作为外部环境划分为机会和挑战,再把企业内各种资源能力划分为优势和劣势,然后再把4个方面的要素结合起来,得出企业如何抓住机遇(O),回避威胁(T),发挥优势(S),弥补弱项(W)的相应战略。但政府行为所产生的政治经济外部环境对于民族体育企业的作用,并不能先入为主识别出“S”“W”“O”“T”4个分类,而是需要通过具体企业的内外部环境因素对照分析后才能确定。这意味着企业需要因地制宜,要做出有针对性的SWOT分析,需要进行内部因素和外部因素相结合对比的分析,而不是割裂开来。在民族体育产业化的道路上,企业需要研究和应对政府行为促进城市及农村发展的对策。只有作为个体的企业共同繁荣,行业才能发展,产业才能兴旺,农村和城市才能获得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