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游记

2023-11-21 04:11徐晓玲
作文周刊·高一版 2023年43期
关键词:西塘西溪

徐晓玲

【导语】

花柳无私,江山有待,出去走走,淌一淌溪流,翻一翻山峦,你会收获美景,你会对美丑、人生都有更深层的认识,你会更加明白自己到底要追寻什么。如果你把这些美景与感悟记下来,那就是山川游记了。

选文一

西溪的晴雨(节选)

◎郁达夫

天色是阴阴漠漠的一层,湿风吹来,有点儿冷,也有点儿香,香的是野草花的气息。车过方井旁边,自然又下车来,去看了一下那座天主圣教修士们的古墓。从墓门望进去,只是黑沉沉、冷冰冰的一个大洞,什么也看不见,鼻子里却闻吸到了一种霉灰的阴气。

把鼻子掀了两掀,耸了一耸肩膀,大家都说,可惜忘记带电筒了,但在下意识里,自然也有一种恐怖、不安和畏缩的心意,在那里作恶,直到了花坞的溪旁,走进窗明几净的静莲庵堂去坐下,喝了两碗清茶,这一些鬼胎,方才洗涤了个空空脱脱。

游西溪,本来是以松木场下船,带了酒盒行厨,慢慢儿地向西摇去为正宗。像我们那么高坐了汽车,飞鸣而过古荡、东岳,一个钟头要走百来里路的旅客,终于是难度的俗物,但是俗物也有俗益,你若坐在汽车座里,引颈而向西向北一望,直到湖州,只见一派空明,遥盖在淡绿成阴的斜平海上;这中间不见水,不见山,当然也不见人,只是渺渺茫茫、青青绿绿,远无岸,近亦无田园村落的一个大斜坡,过秦亭山后,一直到留下为止的那一条沿山大道上的景色,好处就在这里,尤其是当微雨朦胧、江南草长的春或秋的半中间。

从留下下船,回环曲折,一路向西向北,只在芦花浅水里打圈圈;圆桥茅舍,桑树蓼花,是本地的风光,还不足道;最古怪的,是剩在背后的一带湖上的青山,不知不觉,忽而又会得移上你的面前来,和你点一点头,又匆匆地别了。

此后便到了交芦庵,上了弹指楼,因为是在雨里,带水拖泥,终于也感不到什么的大趣,但这一天向晚回来,在湖滨酒楼上放谈之下,源宁却一本正经地说:“今天的西溪,却比昨日的西湖,要好三倍。”

前天星期假日,日暖风和,并且在报上也曾看到了芦花怒放的消息;午后日斜,老龙夫妇,又来约去西溪,去的时候,太晚了一点,所以只在秋雪庵的弹指楼上,消磨了半日之半。一片斜阳,反照在芦花浅渚的高头,花也并未怒放,树叶也不曾凋落,原不见秋,更不见雪,只是一味的晴明浩荡,飘飘然,浑浑然,洞贯了我们的肠腑。老僧无相,烧了面,泡了茶,更送来了酒,末后还拿出了纸和墨,我们看看日影下的北高峰,看看庵旁边的芦花荡,就问无相,花要几时才能全白?老僧操着缓慢的楚国口音,微笑着说:“总要到阴历十月的中间;若有月亮,更为出色。”说后,还提出了一个交换的条件,要我们到那时候,再去一玩,他当预备些精馔相待,聊当作润笔,可是今天的字,却非写不可,老龙写了“一剑横飞破六合,万家憔悴哭三吴”的十四个字,我也附和着抄了一副不知在哪里见过的联语:“春梦有时来枕畔,夕阳依旧上帘钩。”

(选自《郁达夫散文集》,有删改)

◆含英咀华

西溪是杭州西北面的一处景点,以深秋在溪中看芦花怒放而闻名。本文即是记叙作者偕友人两次游览西溪的经历:一次是在雨中,一次是在晴日。由于两次所偕的友人都是文人雅士,因而途中所见所为,无不充满着文人的雅兴,洋溢着诗人的气质,也使本文读来有一种美的享受、悠然的诗情。

选文二

沙原隐泉(节选)

◎余秋雨

脚下突然平实,眼前突然宽阔,怯怯地抬头四顾,山顶还是被我爬到了。完全不必担心栖宿,西天的夕阳还十分灿烂。夕阳下的绵绵沙山是无与伦比的天下美景。光与影以最畅直的线条流泻着分割,金黄和黛赭都纯净得毫无斑驳,像用一面巨大的筛子筛过了。日夜的风,把山脊、山坡塑成波荡,那是极其款曼平适的波,不含一丝涟纹。于是,满眼皆是畅快,一天一地都被铺排得大大方方、明明净净。色彩单纯到了圣洁,气韵委和到了崇高。为什么歷代的僧人、俗民、艺术家要偏偏选中沙漠沙山来倾泻自己的信仰,建造了莫高窟、榆林窟和其他洞窟?站在这儿,我懂了。我把自身的顶端与山的顶端合在一起,心中鸣起了天乐般的梵呗。

刚刚登上山脊时,已发现山脚下尚有异象,舍不得一眼看全。待放眼鸟瞰一过,此时才敢仔细端详。那分明是一弯清泉,横卧山底。动用哪一个藻饰词汇,都会是对它的亵渎。只觉它来得莽撞,来得怪异,安安静静地躲藏在本不该有它的地方,让人的眼睛看了很久还不大能够适应。再年轻的旅行者,也会像一位年迈慈父责斥自己深深钟爱的女儿一般,道一声:你怎么也跑到这里!

是的,这无论如何不是它来的地方。要来,该来一道黄浊的激流,但它是这样的清澈和宁谧。或者,来一个大一点的湖泊,但它是这样的纤瘦和婉约。按它的品貌,该落脚在富春江畔、雁荡山间,或是从虎跑到九溪的树荫下。漫天的飞沙,难道从未把它填塞?夜半的飓风,难道从未把它吸干?这里可曾出没过强盗的足迹,借它的甘泉赖以为生?这里可曾蜂聚过匪帮的马队,在它身边留下一片污浊?

我胡乱想着,随即又愁云满面。怎么走近它呢?我站立峰巅,它委身山底;向着它的峰坡,陡峭如削。此时此刻,刚才的攀登,全化成了悲哀。向往峰巅,向往高度,结果峰巅只是一道刚能立足的狭地。不能横行,不能直走,只享一时俯视之乐,怎可长久驻足安坐?上已无路,下又艰难,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与惶恐。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君临万物的高度,到头来只构成自我嘲弄。我已看出了它的讥谑,于是急急地来试探下削的陡坡。人生真是艰难,不上高峰发现不了它,上了高峰又不能与它亲近。看来,注定要不断地上坡下坡、下坡上坡。

……

一湾不算太小,长可三四百步,中间最宽处相当一条中等河道。水面之下,飘动着丛丛水草,使水色绿得更浓。竟有三只玄身水鸭,轻浮其上,带出两翼长长的波纹。真不知它们如何飞越万里关山,找到这儿。水边有树,不少已虬根曲绕,该有数百岁高龄。总之,一切清泉静池所应该有的,这儿都有了。至此,这湾泉水在我眼中又变成了独行侠——在荒漠的天地中,全靠一己之力,张罗出了一个可人的世界。

以此推衍,人生、世界、历史,莫不如此。给浮嚣以宁静,给躁急以清冽,给高蹈以平实,给粗犷以明丽。惟其这样,人生才见灵动,世界才显精致,历史才有风韵。

山,名为鸣沙山;泉,名为月牙泉。皆在敦煌县境内。

(选自《文化苦旅》,有删改)

◆含英咀华

作者以旅行的心情为线索来表现观隐泉的旅途感受,紧紧围绕沙原隐泉来写鸣沙山的壮美和月牙泉的静美,同时也表现出作者对于人生之路该如何攀爬的思索与叩问。

探究任务

【文本呈现】

廊棚,就是带屋顶的街。江南古镇中,西塘最具特色的就是千米廊棚了。建筑学家称廊棚为“灰空间”,因为它既不是室内,也不是室外,是一种介于室内与室外的过渡空间。一色的黑瓦盖顶,如乌鸦的翅膀在河边连为一体。一根根圆木柱子,支撑着向河边倾斜的屋顶,雨水顺着屋面流到河里,俗称“落水”。长廊的地面是斑驳的旧式青砖,有古典诗的感觉。有些砖是空心的,踩在上面,宛若听到琴瑟的颤动。当然,这是西塘人有意的铺设,可以使积水流走。

过去,西塘的廊棚大多集中在北栅街、南栅街、朝南埭等商业区。现在,全镇依水建棚,挂起一盏盏、一串串大红灯笼,在白墙青瓦间与水中的倒影连成一片,点缀出生动的色彩。

我在那里的时候,正是盛夏。西塘人在廊下摆张小竹椅,一盘煮青豆,一壶菊花茶。盛夏就点点滴滴沁人心扉,化作波波涟漪,缕缕茶香。男人女人,坐在阴影里摇扇子。老人们的身边,都搁着一个旧式的茶壶,聊一阵,端起悠悠地喝。猫或狗,或卧在树根下,或躺在主人脚旁。它们张开嘴喘气的时候。主人就端起茶壶给树根下的碗和碟里倒一点,猫或狗就直起腰过去舔干净。

(节选自张丰《西塘,雕琢的细节》,有删改)

◆思想探究

此选段抓住古镇特色,起笔勾勒了西塘廊棚的历史久远和独特风格,吸引读者。同时,作者也描绘了西塘的生动、静谧与祥和。盛夏时节,西塘人家均在廊棚下纳凉,就着青豆,品着菊花茶,摇着扇子,聊着天,悠悠地享受这一方天地。既有历史烙印,又焕发新的生命,这样的西塘,怎能不让人心驰神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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