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帝的水族箱，孩子们说了算

西施惠

你想过吗？去一个小岛度假，入境时，游客需要签署一份对当地儿童的承诺书，宣誓为了孩子们的未来，在岛上以对生态和文化负责的方式旅行。

这就是帕劳，这个约有1.8万多人口的小岛国教会我们的第一课——我们的行为不但影响当下，还影响着子孙后代的未来。

对破坏环境的游客说“不”

帕劳是西太平洋上的一个岛屿国家，被浩瀚无垠的大海和宝蓝色的潟湖所环绕，还有数以百计的火山岛和珊瑚岛。岛上植被丰富，郁郁葱葱，从飞机上俯视这星罗棋布的岛屿，美若天堂。

帕劳地处热带，有着异常丰富的海底生物资源，加上常年温暖湿润，水温宜人，是世界著名的潜水观光胜地。每年慕名而来的游客有十几万人，对于人口仅有1.8万余人的小岛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当地人原本生性热情，喜迎游客，但短短十来年，他们对游客过多产生了抵触情绪。

为了避免旅游业对脆弱生态的破坏，《帕劳誓词》应运而生。来自帕劳各地的儿童共同参与了誓言的起草工作，从他们的角度呼吁游客以更环保、更负责任的态度，来访问他们的家园。为此，帕劳甚至成为第一个为了环境保护而修改移民法的国家——从2017年年底开始，它只向签署生态承诺的游客发放签证。

杰克號水上飞机残骸

它是地球上唯一一个明确对破坏环境的游客说“不”的国家。虽然环保第一的立场坚定，但帕劳人民对远道而来的游客又充满了善意的理解，他们相信：游客的破坏并非蓄意为之，只因“不够了解生态的脆弱”。于是，他们制作了一个温情的动画，向游客解释誓词的必要性。

故事讲述了力量强大的巨人来到了美丽的小岛帕劳，它兴奋地践踏珊瑚，吞噬珍贵的动植物……当它想和当地孩子一起玩耍时，大家拒绝了它，并告诉巨人，小岛不欢迎破坏他们家园的人。失落的巨人终于意识到，自己鲁莽的行为给小岛带来了麻烦，于是，它诚恳地向孩子们道歉，保证会学习善待小岛的一切。最后，孩子们也张开双臂，接纳了巨人。这便是可爱的帕劳人民解决问题的方式：坚持原则又充满同理心。

梦幻水母湖

虽然大部分游客是冲着深潜去的，但我迷上帕劳，却是因为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梦幻水母湖。水母湖是科罗尔州洛克岛南部潟湖的一部分，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

向导向我们介绍道，水母湖形成于12000年以前，由于地壳运动，它逐渐与外海隔绝，成了咸水湖，分为两层，上层含氧层和下层缺氧层，并且不会随季节发生变化，这种永久分层的海洋湖泊十分稀有。

但这样的环境对于湖中大多数海洋生物并不友好，随着养分耗尽，只有依靠少量微生物生存的水母幸存了下来。由于天敌的消失，湖中的水母在成千上万年的进化中失去了自己独特的防御毒素，成了人类可以亲密接触的无毒水母。

为了保护美丽而脆弱的水母，当地政府禁止游客穿戴脚蹼潜水，就连防晒霜也不能涂。向导告诉我们，水母的身体像果冻一样柔软，脚蹼一划，也许就会有数十只水母受伤。

水母湖

椰子蟹

2016年，因为气候变化加上游客带来的影响，水母从数百万只锐减至数十万只，最严重的时候，湖里基本看不见成年水母。当地人都非常伤心，以为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再也不复存在。幸运的是，经过将近2年的景点关闭和保育，水母的数量稳步上升，恢复到了百万只以上，让无数游客流连忘返的水母湖得以再次开放。

我们在午后的阳光中潜入湖中，澄澈幽蓝的湖水中，漂浮着成千上万只晶莹剔透的黄金水母，在阳光的渲染下，它们呈现出透亮金黄的颜色，如同一群轻盈起舞的小精灵。湖水静谧，远离喧嚣， 我随着水母群缓慢潜行，如梦如幻，像进入了一个神秘而美好的新世界。

潜水初体验

帕劳陆上的风景并不突出，正如民宿老板的介绍——“90%的风景都在水下。”

踌躇再三， 我和同伴两个旱鸭子还是报了一个两天的浮潜小团。非常幸运的是，我们刚下水不久，就看到了小群的鲨鱼路过。

在大部分海域，都需要深潜才有机会遇到鲨鱼，但在帕劳，浮潜就能清楚看到成群的鲨鱼在你身下游动。当然，鲨鱼也有很多种，我们遇到的是黑鳍礁鲨，是一种体型较小的鲨鱼，身长1米左右，圆滚滚的，非常可爱，一点也不吓人。这种鲨鱼其实很少主动攻击人类，胆子大的话可以游到鲨鱼群里，合照会非常好看——和鲨鱼共浴，想想就是很酷的朋友圈素材！

但更大的惊喜是我们看见“尼莫”啦！虽然在动画和图片中看过很多次，但在大海里看到欢快游动的小丑鱼，还是感觉心都被融化了。除了鲨鱼和小丑鱼，在帕劳潜水，还能看到海龟、海豚、大型苏眉鱼、石斑鱼、各类彩色珊瑚等多达上千种的海洋生物，难怪这里有“上帝的水族箱”之称。

如果你是深潜爱好者，帕劳有更多精彩的潜点可以探索。在20世纪40年代，帕劳曾是美军和日军激烈争夺的主要战场之一，被击落的军舰和飞机沉入海底，成为鱼类和珊瑚的栖息地。这些战争遗址，也是不少潜水爱好者喜欢打卡的景点之一。

椰子蟹与蝙蝠汤

民宿老板跟我们介绍，帕劳的鱼市场十分值得一逛，不少国内的高档渔获，在这里都是非常亲民的价格。他说，帕劳人出海捕鱼，就跟在船上开派对差不多，唱着歌喝着酒，随意撒个网，就是满满的收获。

民宿附近的鱼市并不大，我们逛了一会儿，大开眼界，尽是些不认识的鱼，活蹦乱跳的，十分新鲜。我们买了少许，回到民宿，老板神秘兮兮地说：“今天你们有口福啦，朋友送来了好吃的！”

一看，厨房台面上正躺着一只巨大的椰子蟹，足足有七八斤重。椰子蟹是一种寄居蟹，它是最大的陆生节肢动物，能长到十几斤重，身体能展开1米左右，它善于爬树，还会用螯弄破椰子的外壳吃果肉。它的肉质有点像龙虾的口感，加上常年以椰肉为食，椰子蟹吃起来还有一种淡淡的椰香，这是帕劳最出名的美食之一。除了吃蟹肉，老板还给我们做了一道他拿手的蟹膏蟹肉炒饭，顿时整个厨房溢满了蟹油和椰子混合的香气，让人垂涎三尺。

另外一道老板推荐的帕劳特色美食，就多少有些“黑暗料理”——帕劳的国宴名菜蝙蝠汤让我们望而生畏。大家都知道蝙蝠经常会带许多病毒，但帕劳的这种蝙蝠以吃水果为生，据说是比较安全的。

至于味道，据老板说，加上各种香料炖煮之后，有点儿像牛肉汤，但如果处理不好，还是会有些奇怪的腥味。为了减少视觉冲击，大部分餐厅都会将汤和肉渣分开，让游客品尝。

至于帕劳人为什么会开发出这道菜，是因为帕劳本土除了海鲜，陆上可食用的动物并不多，为了补充肉类，自古以来，他们就有食用蝙蝠的传统。

到了今天，蝙蝠汤演变成一种用以招待外宾和游客的特色美食，据说不少访问帕劳的名人政要，都尝过这道独一无二的帕劳蝙蝠汤。

栋梁//摘自《看世界》2023年第8期，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