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及驱动因素

2023-11-19 05:29陈明华谢琳霄
山东财政学院学报 2023年6期
关键词:共享性协调性城市群

陈明华,王 哲,谢琳霄,李 倩

(1.山东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2.山东财经大学 高质量发展研究中心,山东 济南 250014;3.上海财经大学 财经研究所,上海 200433)

一、引言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并提出促进区域协调发展,深入实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区域重大战略、主体功能区战略、新型城镇化战略,优化重大生产力布局,构建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经济布局和国土空间体系。作为新型工业化和城镇化的重要载体,城市群对我国高质量发展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十四五”规划明确指出,开拓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动力源,要以中心城市和城市群为重点:以京津冀、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为重点,提升创新策源能力和全球资源配置能力,加快打造引领高质量发展的第一梯队;在中西部有条件的地区,提升城市群功能,加快工业化城镇化进程,形成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区域。可见,城市群正逐步成为新时代推动国家经济发展的关键引擎。事实上,国家一直致力于城市群的建设和发展,并取得了一系列非凡成就。尽管如此,城市群发展依然面临着严峻挑战——地理条件、发展阶段与功能定位的巨大差异使我国不同城市群经济社会发展的空间异质问题日益突出,这严重阻碍了我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进程。因此,本文将测度我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水平、全面分析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及来源并深入探究其驱动因素,这不仅能够精准把握我国城市群的高质量发展现状,还可以揭示不同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及其驱动因素,从而为加速形成区域经济增长极、促进我国城市群协调发展提供理论支撑和政策参考。

自党的十九大提出“高质量发展”这一概念以来,众多国内学者对地区高质量发展进行了实证研究,大致可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通过构建评价指标体系测度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而考察地区差异的统计研究,其中多以全国范围内的省际、三区域、四区域和八大经济区或黄河流域、长江经济带等局部地区作为分析对象。聂长飞和简新华[1]测算了我国各省份的高质量发展指数,从时间、空间和区域等视角分析其水平差异;马茹等[2]从我国四大区域入手,衡量各省份和各区域的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而比较我国区域高质量发展差异;徐辉等[3]从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安全这两方面研究了黄河流域九省区的高质量发展状况,并分析了流域内不同省份的高质量发展差异。另一种则是探寻全国或地区高质量发展驱动因素的计量研究。已有文献从金融结构[4]、产业集聚[5]、科技创新[6]和环境规制[7]等方面探寻促进我国高质量发展的动力来源。城市群作为当前我国高质量发展关键的增长引擎,具有极大的研究价值,已有文献多从高质量发展的某一侧面进行研究。有学者测算了我国城市群的全要素生产率,并考察了群际差异[8];也有学者通过研究中国城市群金融业联系网络进而探寻其演化特征和驱动机制[9];还有学者通过考察各城市群的绿色发展水平和绿色发展效率来分析城市群绿色发展的时空特征及其异质性[10]。此外,一些学者从城乡发展[11]、能源效率[12]、环境污染[13]等视角出发,考察中国城市群发展差异并提出相应对策。

上述文献为本文研究中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和方法支持,但仍存在一些局限:(1)关于高质量发展,统计研究往往只专注于差异比较而缺乏深度的驱动因素分析,大多计量研究局限于计量框架而忽视了对地区差异的全面考察。(2)大多文献对高质量发展区域差异进行了简单的比较差异分析,也有文献利用Dagum 基尼系数对空间差异予以分解,但高质量发展作为一个综合指标概念,少有文献对空间差异的驱动因素进行深入探究。(3)鲜有研究对城市群内部和城市群间发展差异的驱动因素进行探究。鉴于此,本文基于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科学内涵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利用熵权法测度中国城市群的高质量发展水平,运用Dagum 基尼系数从总体、城市群内、城市群间视角考察空间差异及来源,采用地理探测器从单驱动因素、交互驱动因素分别对城市群内和城市群间进行因子探测,多维度探寻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的驱动因素,为协同提升中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水平提供借鉴。通过以上的探索性研究工作,分析中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揭示中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的驱动因素,为协同推进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提供依据。

二、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一)研究方法

1.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测算:熵权法

熵权法是一种客观的赋权方法,在评价过程中,它通过测算信息熵的大小来确定指标在综合评价中的权重客观性和准确性高,也克服了主成分分析等方法易受极端异常值干扰的局限。因此,本文使用熵权法测度高质量发展指数,计算步骤如下:①根据指标属性确定其评价高质量发展式的处理方向,数值越大代表高质量发展水平越高的为正向指标,反之则为逆向指标,并根据各指标的上、下限阈值计算出单个指标指数(即标准化),标准化后的值为Zij,如式(1)(2)。②同度量化各指标,计算每年各城市第j项指标的比重Pij,如式(3)。③计算第j项指标的熵ej,如式(4)。熵越大,说明指标间差异越小,指标则越不重要;反之,指标越重要。④计算第j项指标的差异性系数aj,如式(5)。⑤计算第j项指标的权重gj,如式(6)。⑥基于熵权法得到各指标权重,并按权重将各指标合成高质量发展指数HQDI,如式(7)。

2.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分解:Dagum 基尼系数

本文采用Dagum[14]的基尼系数计算方法来考察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Dagum 提出的子群分解方法把总体基尼系数分解为区域内、区域间以及超变密度贡献,有效解决了地区差距的空间来源问题。该方法将基尼系数G分解为城市群内高质量发展差异贡献Gw、城市群间差异贡献Gnb以及城市群交叉重叠贡献Gt,分别表示城市群间的交叉重叠效应、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的差异来源、城市群内高质量发展的差异来源。具体公式见杨骞等[15]。

3.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的驱动因素探测:地理探测器

本文使用地理探测器探究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空间分异的驱动因素。作为探测研究对象的空间分异性并揭示其空间驱动因素的统计学方法,其核心思想为,若影响某事物变化的因素具有一定的空间分异性,这些因素与该事物的空间分布存在显著的相似性或一致性,这说明这些因素对该事物的空间分异产生了重要的影响[16]。其模型如式(8):

其中,q为高质量发展驱动因素探测力指标,取值范围为 [0,1],q越大表明该因素对总指数空间分异的作用越大,反之越小。q=0 表明该因素不对总指数空间分异产生影响,q=1 说明整体空间分异完全受该因素影响。N为全部城市的样本个数;h=1,2,…H为总指数和各因素的分区;Nh为h城市群的样本个数。和σ2分别为h城市群和全部城市的方差。

(二)研究区域概况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 年远景目标纲要»中指出的城市群规划,同时参考方创琳[17]关于城市群分类的研究,本文选取了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长江中游、中原、晋中、成渝、关中平原、辽中南、哈长等10 个城市群作为中国城市群样本展开分析,具体见表1。

表1 样本城市群概况

(三)数据来源

利用2006—2019 年我国10 个城市群134 个城市的指标数据,构建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指数及其所含六个维度的类指数,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各省份及城市统计年鉴。采用插值法补全缺失数据。

三、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

(一)高质量发展的理论基础

已有不少学者对高质量发展内涵进行探讨:田秋生[18]指出高质量发展是我国转变社会主要矛盾的必然要求,是以质量为核心目标的经济发展理论创新;任保平和文丰安[19]认为高发展质量可以从投入产出的有效性、经济结构的协调性、影响发展潜力的创新性、可持续发展的持续性、经济发展成果的分享性以及经济健康发展的稳定性等指标综合衡量;李金昌等[20]认为高质量发展应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为根本目的,以“五大发展理念”为根本理念,以“高质量”为根本要求,以“创新”为根本动力,以“持续”为根本路径。本文认为,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科学内涵应从有效性、协调性、创新性、持续性、共享性和稳定性六大维度展开:①经济运行效率对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作用。每单位经济资源的投入产出比越高,经济资源的产出效率则越高,这说明经济发展更加有效,发展质量也就更高。②经济结构的协调程度作为评价高质量发展的基本标准,对整个经济系统的整体协调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③科技创新是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不竭动力,不仅对企业提高产品质量、生产效率具有重要意义,也是衡量新时代中国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标准。④在城市群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必须把环境保护和资源利用考虑在内,生态可持续发展是新时代中国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⑤民生发展作为高质量发展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深刻贯彻“以人为本”的理念,使更多人从经济发展中得到好处,实现发展成果共享。⑥经济社会稳定发展能够维持国民经济稳定运行,也是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有力保障。综上,立足于新时代背景,高质量发展是解决当前社会主要矛盾、满足人们“质量追求”的发展,是生产质量提高、经济结构协调、创新成为第一动力、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共享成为根本目的、社会稳定和谐的发展,是经济发展的高级形式和经济社会综合发展的帕累托改进状态。

(二)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借鉴任保平和文丰安[19]、李金昌等[20]、魏敏和李书昊[21]等学者对高质量发展的研究,在遵循系统性、客观性、易获取性和代表性等原则的基础上,基于有效性、协调性、创新性、持续性、共享性、稳定性六个维度选取了27 项指标作为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见表2),构建高质量发展指数及六个类指数,进而测度2006—2019年我国10 个城市群中134 个城市的高质量发展及其涵盖领域发展水平。

表2 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选取指标的依据具体说明如下:①有效性维度。包含技术效率、劳动效率、资本效率等3 个二级指标,分别用全要素生产率、劳动生产率、资本生产率表示。②协调性维度。包含产业结构、金融结构、消费结构等3个二级指标。使用产业结构高级化指数反映产业结构优化程度,用投资率反映金融结构,用消费率代表消费结构。③创新性维度。包含创新投入、创新产出、创新环境等3 个二级指标。通过科技和教育的财政支出占比反映创新投入水平,发明专利授权比表示创新产出水平,选择城市高校比、高校学生占比和外商直接投资额占比共同反映创新环境。④持续性维度。包含资源利用、环境代价、环境规制等3 个二级指标。选择单位GDP 电耗和单位GDP 水耗反映资源利用情况,单位GDP 废水排放量和单位GDP 二氧化硫排放量表示环境代价,用一般工业固体废物综合利用率表示环境治理水平。⑤共享性维度。包含人民生活和公共服务2 个二级指标。采用人均GDP、人均道路面积、每万人互联网用户数表示人民生活水平,用每万人拥有公交车数、每万人医疗床位数、人均公园绿地面积、每万人拥有小学教师数、每万人拥有公共图书馆藏书量分别代表公共交通、医疗水平、城市绿化、教育水平、文化水平,这些指标共同表示公共服务情况。⑥稳定性维度。包含经济波动和就业波动2 个二级指标。使用经济波动率代表经济波动水平,计算方法参考詹新宇和崔培培[25];用城镇登记失业率代表就业波动水平。

(三)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客观事实

基于上述评价指标体系,本文测算了2006—2019 年中国城市群的高质量发展水平。图1 展示了各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水平均值的演变态势。

在样本期内,各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水平都明显呈上升趋势,但城市群间差异显著,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梯队:第一梯队为珠三角,其高质量发展水平不仅明显高于其他城市群,且仍稳定上升,年均增长为2.52%;第二梯队包括长三角、晋中、京津冀、辽中南和哈长等城市群,其高质量发展水平在样本后期与第三梯队拉开显著差距,年均增长率分别为2.18%、2.66%、2.46%、3.18%和3.46%,具有明显的趋同现象;长江中游、中原、关中平原和成渝等城市群属于第三梯队,其中各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水平差异较大,成渝城市群水平最低,但其增长速度明显高于同梯队的其他城市群,年均上升3.44%。由此可见,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水平存在明显的空间非均衡性,但在不同梯队内部存在趋同现象。

四、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及其来源

为揭示中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及其来源,该部分利用Dagum 基尼系数将总体差异分解为城市群间差异、城市群内差异及超变密度,并考察各部分贡献大小。

(一)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

表3 报告了中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总体、城市群内、城市群内差异以及超变密度大小。

表3 中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

由表3 可知,从演变趋势来看,总体、城市群间差异的样本期均值呈现明显的下降趋势,平均下降速率分别为0.88%、0.89%,而城市群内差异和超变密度在样本期内波动幅度较小,基本保持稳定水平。

对于城市群内差异,珠三角、晋中内部的高质量发展差异远大于其他城市群,中原城市群的差异最小。珠三角城市群内差异上升明显;中原上升幅度较小;而其他城市群内部差异有所下降,其中辽中南城市群下降幅度最大,长江中游下降幅度最小。具体来讲,珠三角城市群存在明显的发展不平衡现象,城市群内部资源集中流向广州、深圳两个中心城市,产生“虹吸”效应,加之两个城市的带动能力较弱,加剧了珠三角高质量发展不平衡程度;中原城市群根据区域比较优势和环境条件逐步进行产业结构优化与空间重组,缩小内部的发展差距,实现经济社会健康协同发展。

值得注意的是,珠三角城市群内部的高质量发展差异处于较高水平,且仍呈现继续扩大的态势;中原城市群内差异最小,但城市群内差异近年出现上升趋势。而辽中南、哈长和成渝城市群在保持内部差异水平较低的同时,也在继续缩小内部差异,说明这些城市群内部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异质性在逐渐缩小,其缩小差异的政策实施取得了明显的正反馈效果。因此,应加快转变城市群内差异较大的空间格局,针对不同城市群的差异情况,提高城市群的协调协作水平。

对于城市群间差异,珠三角与成渝、关中平原城市群之间的高质量发展差异远高于其他城市群间,长江中游与中原城市群间的差异最小①限于篇幅,其他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结果不在文中汇报,留存备索。。长江中游与中原城市群同属中部地区,自2004 年国家实施中部崛起战略以来,两城市群在区域协调发展方面形成了良性互动,从而减小了城市群间的发展差距。而珠三角与成渝、关中平原产业结构、发展阶段差距较大,难以形成产业承接、资源共享的协同发展局面,因此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差异较大。

(二)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来源

从样本期平均贡献看,城市群间差异是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最主要差异来源,其贡献率均值为49.89%,城市群内部的差异贡献为10.54%,超变密度贡献为39.57%。在城市群内差异的各城市群来源中,长江中游的平均贡献最大且明显高于其他城市群,样本期内贡献率均值分别为33.22%,此外长三角的贡献率均值也高达30.37%。其他城市群的平均贡献按逐级递减顺序可划分为如下:京津冀、辽中南、中原、长三角、哈长、关中平原、晋中和珠三角,贡献率均值分别为9.99%、8.48%、4.59%、4.40%、3.21%、2.57%、2.26%和0.91%。在城市群间差异的各城市间来源中,长三角与长江中游、长三角与成渝、珠三角与长江中游的平均贡献率较高,分别为12.66%、10.00%、7.35%。

图2 展示了2006—2019 年城市群总体的高质量发展空间差异来源,包括城市群内差异、城市群间差异以及超变密度。

图2 城市群空间差异及来源的演变趋势

由图2 可知,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差异的贡献率在2006—2009 年有缓慢上升,随后从2010—2019 年逐渐下降,在此期间年均下降速率为1.54%。城市群内部高质量发展差异基本保持不变,而超变密度的贡献度在平稳缓慢上升,年均上升速率为0.50%。这说明我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水平在共同增长的同时,各城市群存在一定程度的趋同现象。随着城市群发展成熟,各城市群对自身定位更加明确,落后城市群利用自身优势向更高水平发展,从而形成了城市群之间的良性合作竞争关系,促进各城市群协同发展。

就城市群内差异的贡献度而言,中原、珠三角、长江中游的城市群内差异贡献度有较大提升,中原城市群的增长速度最快,年均上升2.10%。晋中、成渝、哈长和长三角城市群内部差异的贡献度变化较小;关中平原、京津冀和辽中南城市群内差异贡献度均明显下降,且辽中南的城市群内差异贡献下降速度最快,年均下降速率为1.57%。就城市群间差异的贡献度而言,长三角与长江中游、长三角与成渝、珠三角与长江中游等贡献率较高的研究对象的年均下降速率较大,分别为9.04%、7.24%、7.29%;关中平原与辽中南、哈长城市群间差异贡献率小,但其年均上升速率很大,分别为30.73%和27.97%。这说明随着长江经济带的国家战略提出,经济发展从沿海转向沿江进而转向内地,产业转型速度、人才要素流动效率等得到极大提升,从而推进长江沿岸以及其他地区协同发展,这也是长江沿岸城市群之间高质量发展差异下降较快的原因。

五、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的驱动因素

为揭示中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的驱动因素,该部分使用地理探测器的因子探测与交互探测方法对城市群内、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差异的单驱动因素、交互驱动因素进行考察。

(一)城市群总体及各城市群内部高质量发展差异的驱动因素

1.单驱动因素

表4 汇报了地理探测器对中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的样本期内因子探测结果,包含驱动因素的作用强度及显著性水平。

表4 中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驱动因素的作用强度

由表4 可知,创新性是城市群总体高质量发展差异的最主要驱动因素,作用强度为0.747 6;协调性和共享性为次要驱动因素,其作用强度分别为0.693 5 和0.560 1,远高于其他三个因素。持续性差异、稳定性差异、有效性差异的驱动力依次降低,作用强度依次为0.189 3、0.131 0、0.097 4。科技作为第一生产力,关系到城市群经济社会的发展速度和发展质量,也关系到高新技术产业、民生发展的速度、水平与质量。这意味着高新技术产业正逐渐成为城市群的核心竞争力,而现代化制造业、服务业等高附加值产业将使经济得到飞速发展。因此,提高各城市群科技创新能力是促进城市群总体高质量发展的关键。

对于各城市群而言,按其主要驱动因素可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为协调为主—创新、共享为辅驱动型城市群,包括长三角、京津冀、晋中、关中平原、辽中南和哈长,其高质量发展差异的最主要驱动因素为协调性差异,这些城市群的协调性差异作用强度分别为0.831 3、0.633 3、0.809 5、0.655 2、0.775 4、0.748 8,这说明经济结构差异对这些城市群内部高质量发展差异的影响作用最大;第二类为共享为主—创新、协调为辅驱动型城市群,包括珠三角、中原和成渝,其共享性驱动因素的作用强度分别为0.745 7、0.785 7、0.620 1,说明民生发展状况对这些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的驱动作用较大;第三类为创新为主—协调、共享为辅驱动型城市群,包括长江中游城市群,其创新性驱动作用为0.758 0,说明长江中游城市群内部的高质量发展差异主要受各城市创新水平差异的影响。此外,有效性、持续性和稳定性差异在各城市群内的驱动作用相较于其他因素均较小,大多数未超过0.500 0。

2.交互驱动因素

图3 报告了地理探测器对总体及部分代表性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的因子探测结果。根据图3,从城市群总体来讲,创新性和协调性的综合作用是总体高质量发展差异的主要驱动力,作用强度高达0.891 8。一方面,对于创新性和协调性发挥“正向效应”的城市群,创新性为经济发展提供动力,而协调性有利于市场结构和产业布局趋于合理;另一方面,对于创新性和协调性产生“负向效应”的城市群,创新能力低下和经济结构不合理会阻碍市场经济运行且生产效率低下,进而不利于高质量发展顺利进行。此外,与协调性、创新性相交互的各驱动因素作用大小均较高,说明经济结构和创新能力对城市群总体高质量发展差异的影响较大。

图3 总体和部分城市群内部驱动因素地理探测结果

从单独城市群来讲,各城市群主要的交互驱动因素具有明显的异质性。对于珠三角城市群,相较于自身城市群内部其他交互因素而言,创新性与共享性的交互作用最高,其强度为0.910 7,协调性与创新性、有效性与共享性的交互作用也较强,其作用大小分别为0.892 7 和0.888 5,说明影响珠三角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的主要交互因素是创新能力与人民生活的融合发展。珠三角作为我国高质量发展水平最高的城市群,提升科技创新能力并结合其他因素共同发展是其突破当前发展瓶颈的关键。对于京津冀城市群,创新性与协调性的交互作用强度远高于其他交互驱动因素,说明该城市群内部创新能力与经济结构的差异对其高质量发展差异有显著的驱动作用,应在实现产业承接转移的基础上提升产业创新水平,建立京津冀城市群内部资源共享、优势互补的新格局;对于成渝城市群,创新性与协调性、创新性与共享性为主要的交互驱动因素,其强度分别为0.865 8 和0.814 6,说明成渝城市群创新能力与经济结构、民生发展的差异对高质量发展差异具有重要影响,成渝城市群内部亟需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从而提高其经济发展水平和人民生活质量;对于关中平原城市群,主要交互驱动因素集中在协调性、创新性、持续性、共享性之间的交互作用,说明该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所受到的主要交互驱动因素较多,且强度较高,关中平原城市群的传统工业较为密集,应兼顾产业优化、技术创新、生态环境保护和民生发展等方面以综合提升高质量发展水平;对于哈长城市群,与协调性、创新性相交互的驱动因素对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的作用强度较大,说明哈长城市群应注重其他各驱动因素与经济结构、创新能力相结合,进而协调推动高质量发展。作为我国重要老工业基地,传统经济结构老化、重工业占比过大、市场经济活力较低等问题一直存在,推动体制机制改革、传统产业创新成为促进哈长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动力引擎。

本文在该部分选择了不同类型且具有代表性的城市群,其他城市群与总体和各代表性城市群的探测结果特征相似。其中,长三角、长江中游、晋中和中原城市群与城市群总体的主要交互驱动因子探测结果基本一致,辽中南与哈长的驱动因素特征相似,因此不再赘述。

(二)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差异的驱动因素

由图3 的探测结果可以看出,不同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的决定性驱动因素存在显著性差异。表5 报告了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空间异质性的驱动因素分类,所有城市群间探测结果中的主要驱动因素均显著。

表5 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差异的驱动因素分类

对于具体城市群间差异,从单驱动因素结果来看,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以单一因素为主要驱动因素:京津冀与长江中游等城市群间影响高质量发展差异的最主要驱动因素为协调性即经济结构;长三角与珠三角等城市群间的最主要驱动因素在于共享性即民生发展;而京津冀与辽中南为持续性。第二类以双因素驱动为主:长江中游与晋中城市群主要受到协调性和创新性的影响;长三角与京津冀等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的主要驱动因素为协调性和共享性;而长江中游与关中平原等城市群的主要驱动因素为持续性和共享性。第三类为多因素驱动型,该类型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差异由多种因素共同驱动:成渝与哈长城市群主要受到有效性、持续性和共享性的驱动影响;珠三角与中原、珠三角与成渝城市群之间高质量发展差异的主要驱动因素为协调性、创新性和共享性;长江中游与中原城市群的主要驱动因素为协调性、持续性和共享性;而长三角与成渝、珠三角与长江中游城市群受协调性、创新性、共享性和稳定性的多重影响。

由此可见,绝大多数城市群间受单一因素和双因素驱动,其中大多城市群间主要受到共享性、协调性和持续性等驱动因素的影响。民生发展有利于社会保障与人民生活质量的提高,是高质量发展的真正落脚点,而经济结构合理和绿色发展是市场经济有效运行和经济社会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也是推动民生发展的重要手段。因此,民生发展在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非均衡问题中起到了重要的决定作用。

从交互驱动因素的探测结果来看,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异质性主要源于多种交互驱动因素综合影响,这些驱动因素的交互影响在不同城市群之间作用强度虽有较大不同,但各交互驱动因素的作用强度都较高,说明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差异受各种交互驱动因素的影响都较大。值得注意的是,大多数城市群间的共享性、协调性、创新性与其他驱动因素的交互因子尤为突出,这与总体城市群间差异探测结果相一致,说明城市群之间的高质量发展差异主要受到民生发展、经济结构和科技创新等方面的影响。这也意味着以资源环境为代价的粗放式经济已不适应当前城市群的发展需要,落后地区应借助高新技术促进产业升级以提高经济发展质量、优化城市环境、改善城市群民生发展,从而缩小城市群间的高质量发展差距。

六、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基于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科学内涵构建评价指标体系,通过熵权法测度中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水平,利用Dagum 基尼系数考察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来源,使用地理探测器探究高质量发展差异的驱动因素。研究结果表明:(1)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水平呈明显上升趋势,且存在显著的空间非均衡性。其中珠三角城市群水平最高。(2)在样本期间,我国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总体差异和城市群间差异呈平稳下降趋势,城市群内差异保持稳定。城市群间差异贡献显著大于城市群内部差异,其中珠三角与成渝城市群间差异最大。(3)城市群内部的主要单驱动因素为创新性、协调性和共享性,城市群间则为共享性、协调性和持续性,各交互驱动因素的作用强度普遍较高,与强单因素相关联的交互影响因子尤为突出。

(二)政策建议

基于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首先,根据城市群间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绝对差异来源不同,政府应加强对落后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工作的关注与政策扶持,增强其高质量发展动力,避免高质量发展出现严重的极化现象。对于长江中游、中原、关中平原和成渝等高质量发展水平较低的城市群,应贯彻新发展理念,因地制宜加快产业转型升级,利用国家政策与政府支持带动社会和企业投入,协同提高城市群内部的功能划分与产业布局,提高整体城市群综合实力。对于珠三角、长三角、晋中、京津冀、辽中南和哈长等高质量发展水平较高或居中的城市群,应以创新驱动为核心驱动力,制定有利的创新和创业政策来吸引投资,聚集更多创新型生产要素和创新主体,为高质量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其次,根据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来源不同,政府需加快推动低水平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缩小城市群间的发展差异是实现城市群高质量协同发展的关键。在协调城市群内部发展的同时,建立城市群之间的合作竞争机制减少利益损耗,强化城市群的功能与分工定位,制定合理的城市群功能布局与产业布局,实现城市群科技创新、公共交通、教育医疗等领域的协同发展,提高城市群间协调度。

最后,根据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的驱动因素不同,创新性、协调性和共享性是大多数城市群高质量发展差异的主要来源,且对高质量发展差异的单独驱动作用较强,因此政府需要通过增强创新驱动发展动力、加快产业升级与协作、实现发展成果共享等方式加强各城市群高质量发展的协同性,缩小城市群内和城市群间的高质量发展差异。

此外,共享性、协调性、创新性与其他驱动因素相互作用的驱动强度普遍大于其自身的驱动作用,因此在推动城市群高质量发展时,政府应将生产效率、经济结构、科技创新、绿色发展、民生发展和社会稳定协同提高,不能割裂任何一方面,充分利用其强有力的交互驱动作用,形成“1+1>2”的高质量发展新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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