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昆,张亚芳,陈雨荷,朱震锋
(东北林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
“草木植成,国之富也”,良好生态本身蕴含着经济社会价值[1]。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积极探索推广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的路径,选择具备条件的地区开展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试点,探索政府主导、企业和社会各界参与、市场化运作、可持续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2021 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意见》,旨在建立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及推进生态产业化和产业生态化。基于上述背景,我国各地特别是生态资源禀赋优势突出的地区积极探索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可行模式、有效路径及与相应制度设计。其中,生态文化产业作为一项深度融入生态文明内涵与地方文化要素的典型代表,不仅是我国新时期文化强国建设过程中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也是实现生态富民的有效载体之一。更为重要的是,生态文化产业的发展符合党中央对生态文明建设提出的“要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的现实要求,更是对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强调“推动绿色发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积极回应[2]。
重点国有林区是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国民经济百废待兴这一特殊历史背景下形成的政企合一的特殊社会区域,长期以来在森林资源开发利用和支撑国家和地区生态文明建设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重点国有林区拥有着丰富的天然林草、湿地、清新空气、水、矿产等优质生态资源,同时又在长期发展中汇集了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神秘的民俗文化以及悠久的森林生态文化,具备发展生态文化产业得天独厚的资源禀赋条件。如何有效利用独特的生态文化资源,实现21 世纪生态建设转型的高位发展,充分履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绿色发展理念,是新时期重点国有林区面临的重大时代命题。对重点国有林区而言,积极发展生态文化产业是深刻践行绿色发展理念,营造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发展环境,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是激活林区资源、提振林区产业,培育经济绿色发展新动能的迫切需要;是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优质生态产品需求和精神文化需求的必然选择。此外,大力发展生态文化产业,也有利于扩大地区生态文化消费,传播生态文化发展理念和生活方式,打造以东北、内蒙古等生态区位下以森林为内核的特色文化品牌,树立文化自信,提升区域影响力。
鉴于林区生态建设转型的现实需要,适应全面停止天然林资源商业性采伐政策新常态以及后改革时代林区长期稳定和繁荣发展的紧迫性,充分发掘林区生态文化资源价值,将自然资源资产化、生态文化资本化、文化价值产业化,这对林区转型、保护、发展多重压力的关键窗口期,深刻探索实现林草经济新业态具有突出的现实意义。在此过程中,囿于生态文化产业属于新生事物,国内成熟案例和经验不多,且多地也都处在产业发展的探索阶段,如何在前期为产业发展布局提供科学指导就显得尤为必要。对重点国有林区而言,有效识别影响生态文化产业培育发展的关键因素,做到产业定位、规划及培育、高效资源配置等有的放矢,这对后续生态文化产业获得持续稳定发展基础和动力都具有重要意义。基于此,本文以生态文化资源均禀赋显著的重点国有林区为例,通过综合提炼、系统构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因素体系,并对各因素进行理论解析;进一步借助Grey-DEMATEL 模型对影响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关键因素进行识别定位,为我国区域性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因素研究及据此合理规划布局产业发展思路和模式提供参考和启示。
生态文化的概念由余谋昌教授于1986 年引入国内,此后众多学者积极投入生态文化的研究之中。生态文化是时代的产物,是对工业文明的反思[3],诞生在20 世纪末部分国家和地区面临自然资源渐渐枯竭、环境污染日益严重、生态危机等逐渐影响人类生存的历史背景[4]。当今人类面临的生态危机实质上是生态文化的危机[5]。而生态文化产业则是在文化建设和生态文明背景下催生的产物,是一项将生态文明理念融入文化产业、将文化内涵蕴于生态产业的新兴产业[6-8]。生态文化产业是一项综合性特征显著的产业体系,其产业发展涉及生态资源、文化创意、政策环境、市场需求等众多复杂要素,其产业链形成包含了有效供给产品和服务、传递生态文化以及实现资源价值的基本过程。
随着生态文化产业在国家生态文明建设中的重要性不断凸显,国内外学者针对生态文化产业发展也展开了广泛研究,目前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关于生态文化产业的基本内涵。学者普遍认为生态文化产业是文化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9],是以生态文化为内容、以生态资源为基础、以精神产品为载体、以文化创意和科技为纽带的超越工业生产的参与性产业,主要从事生态文化产品生产和提供生态文化服务的经营性产业[10-12]。生态文化产业具有产业层面的经济属性、文化传递的意识形态属性以及依托于生态资源的生态属性,生态文化产业既是文化产业的重要内容,也是生态资源与文化创意有机耦合的产物[9]。二是关于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现实价值即大力发展生态文化产业所能带来的深刻影响。部分学者认为生态文化产业实则借助蕴含“生态+文化”内涵的产业载体和产业化价值实现过程,形成了包括生态价值、文化价值、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等在内的复合型价值系统[10-12]。三是以特定区域为研究对象,探索发展生态文化产业的适宜路径和具体方式。例如,针对青海[4]、云南[8,10]、广西[13]、甘肃[14]、北京山区[15]等多个生态文化资源丰富的地区为研究对象,寻求激活生态资源内在文化特质、培育特色产业,实现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双赢发展的可行思路;部分学者结合民族地区产业转型面临的一系列问题,提出发展民族地区生态文化产业进而推动产业转型的基本思路[16-17];也有学者立足资源型区域转型的新视角,提出发展生态文化产业是资源型城市向新型工业化城市转型的重要选择[18]。此外,也有学者围绕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因素进行了探索性研究,其中,孙剑锋等[19]运用BP 神经网络模型对山东省文化资源禀赋和旅游发展水平进行定量评价,以文化资源丰度、优质文化资源和开发潜力评价文化资源禀赋,并得出文化资源与旅游耦合协调发展涉及文化资本条件、政府宏观措施、旅游市场需求和经济发展基础等多方因素。田红等[20]以黄河三角洲区域文化资源产业化开发为研究对象,提出资源禀赋是文化资源产业化开发的基础和前提,市场需求潜力是文化资源产业化开发的动力和方向。付洪良和周建华[21]以浙江湖州为例研究生态产业化的形成机制,提出生态产业化是将生态资源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主要受政府行为、生态资源、区位条件以及农民生态意识等多种因素共同影响。叶前林等[22]对区域文化创意产业进行实证分析,潜在市场、资源禀赋、人力资本以及政府扶持对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朱磊等[23]通过实证分析研究休闲乡村空间分布差异的影响因素,得出政策导向、客源市场和旅游资源禀赋素是其中的主要因素。
综合已有研究,多数学者均充分肯定了生态文化产业在发挥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和实现区域文化发展创新等经济价值上的重要作用,对典型地区发展生态文化产业的基础条件和潜力等进行了评价研究,并尝试提出产业发展的创新模式和可行路径。不过在深刻解构影响、驱动产业发展的关键因素和变量领域还处在探索阶段,已有研究中技术维度上的影响因素识别以定性分析为主,缺乏可量化的有效依据和支撑。为此,本文选择以重点国有林区为例,创新性引入Grey-DEMATEL 模型方法开展生态文化产业关键影响因素识别的量化研究,丰富该领域研究内容的同时,也为不同地区进一步寻求生态文化产业的科学规划布局和发展道路提供更充分依据。
Grey-DEMATEL 模型构建基于灰数理论和DEMATEL 方法。其中,灰数理论是借助灰色模糊概念解决具有不确定性的问题[24]。近年来灰数理论广泛应用于各个研究领域,其优势在于运用灰数区间而不是精确数值进行决策分析,可以有效克服将问题具体化的弊端,使决策更具柔性,进而有利于结果更贴近现实情况[25]。开展影响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关键因素识别研究中,一方面需通过专家打分和评估收集数据;另一方面考虑到影响因素之间的作用关系未必是一个精确数值。因此,本文采用区间灰数⊗X表示各影响因素之间的关联作用程度,以提高专家评价结果的客观性和有效性。DEMATEL 方法常被译为决策实验室分析法,该方法通过运用图论和矩阵原理识别系统中各因素间的相互作用关系[26],并被认为是识别和分析因素间逻辑关系的有效工具[27]。具体原理是通过分析两两因素之间的因果关系构建直接影响矩阵,并对其进行运算变换,分析出每个因素和其他因素之间的影响程度和被影响程度关系,最终计算出影响因素的原因度和中心度,明确各个因素在系统中的位置,将复杂的系统问题转化成简单的因果逻辑关系,以便于决策分析。
结合灰数理论和DEMATEL 方法的基本原理和思想,充分考虑重点国有林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过程中不同影响因素所形成的复杂系统及彼此之间的错综关联关系,形成了本文关于影响生态文化产业发展关键因素识别研究的基础模型。通过建立契合林区实际且柔性更强的Grey-DEMATEL 模型,解决前期专家评价过程和结果存在的模糊性及不确定性问题,分析影响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各因素间逻辑关系,进而有效识别关键影响因素及其作用机理,为生态文化产业合理布局及高效资源配置等提供直接参考。
Grey-DEMATEL 模型的基本方法过程如下。
(1)构建影响因素指标体系。结合重点国有林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特征及客观实际,首先建立起影响产业发展的因素指标体系,这是后续关键因素识别研究的前提基础。鉴于因素指标体系的重要性,在影响因素指标选取部分进行更充分论述。
(2)建立初始关系矩阵。邀请t位在生态文化产业发展、国有林区改革与转型发展等领域研究或实践经验丰富的专家学者对影响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各因素间的关系进行评估和打分,以此建立涵盖所有影响因素的初始关系矩阵。
(3)构建灰数矩阵⊗X。将不同影响因素之间的作用关系分为直接影响、有微弱的影响、低的影响、有明显影响、影响巨大,t位专家学者的语义变量详见表1。按照此原则将初始关系矩阵转化为灰数矩阵⊗X。鉴于工作经验、研究领域差异以及对重点国有林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主观认识程度不同,进一步赋予不同专家学者评价结果差异化权重,具体的权重语义变量如表1所示。
(4)计算直接影响矩阵A。根据公式(1)~(4)对灰数矩阵进行清晰化处理,t为专家数量。
①对灰数上下界进行标准化处理。
③计算清晰化数值。
④计算t位专家的加权权重矩阵A,即直接影响矩阵,其中Aij为权重矩阵第i行第j列的元素。
其中,加权权重矩阵A即直接影响矩阵Aij中为矩阵第i行第j列元素,。
(5)计算综合影响矩阵T。通过公式(5)~(6)对直接影响矩阵A进行标准化处理,得到标准化直接影响矩阵N,并利用公式(7)计算综合影响矩阵T,其中T=[tij]m×n,λi(1,2,…,n)为综合影响矩阵T的特征根。
(6)计算影响度Ri和被影响度Cj。影响度Ri为综合影响矩阵T中第i行影响因素之和,代表影响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因素中第i个因素对其他因素直接和间接的综合作用值;被影响度Cj为综合影响矩阵T中第j列因素之和,代表影响生态文化产业发展因素中第j个因素对其他因素直接和间接的综合作用值。
(7)计算各影响因素的中心度Pi和原因度Ei。中心度Pi表示某个影响因素在整个系统评估过程中的地位和作用程度,中心度越大表明该影响因素作用越关键;原因度Ei有正负之分,Ei>0,则表示该因素对其他因素影响大,是影响其他因素的因素,故称其为原因因素;Ei<0,则表示该因素受其他因素影响大,是被其他因素影响的因素,故称其为结果因素。
(8)分析模型计算结果。以原因度和中心度分别为横、纵坐标轴,构建笛卡尔直角坐标系,绘制影响因素因果关系图,同时标出各个影响因素的位置,分析每个因素的原因度和中心度以相应的重要性。结合影响度、被影响度、中心度和原因度排序情况进行综合分析,最终有效识别影响重点国有林区发展生态文化产业的关键因素。
在量化识别影响生态文化产业发展关键因素之前,首先有必要系统搭建基于重点国有林区实例的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因素体系。重点国有林区拥有良好的生态环境和丰厚的文化底蕴,依托生态资源优势和区域文化特色,发展生态文化产业实为林区经济社会转型的重要契机。发展生态文化产业涉及资源、要素、政策和市场等诸多内容,这个生态文化资源挖掘、利用和价值实现的过程是一个系统工程,其影响因素也是复杂的。
遵循科学性、系统性和可比性等原则,综合考虑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特点和重点国有林区区位优势等因素,本文采用“理论分析—文献研究—专家咨询”的基本逻辑构建了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因素体系。具体地,首先,通过“两山”理论、资源经济理论和产业发展理论等研究,初步确认影响因素选取方向。其次,通过文献分析,系统参考包括生态文化产业、生态产业、文化产业、森林休闲产业等在内的诸多同质性产业影响因素研究成果,初步确立因素体系。接着,通过咨询行业内20 余位专家,对因素体系进行筛选、修正,最终得到如表2所示的涉及资源禀赋、要素投入、政策法规和市场需求4 个维度、共计13 个具体影响因素的指标体系。
表2 国有林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因素体系
资源禀赋的影响维度方面:生态文化资源是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核心和基础。重点国有林区有着丰富的生态文化资源,涉及森林、草地、湿地等自然资源、历史文化资源和民俗资源等,也蕴含着长期历史实践中形成的尊重自然、崇尚自然、保护自然、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可持续发展理念。生态文化资源是发展生态文化产业的基础性元素,生态文化产业在发展中必然受到来自资源禀赋结构上的直接约束。其中,生态文化资源的禀赋结构包括数量和质量两个方面,具体因素指标包括生态文化资源多样性和生态文化资源丰腴度。其中,生态文化资源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提供基础物质支持,生态文化资源种类越多,可开发经营的资源也更丰富。而生态文化资源丰腴度则对文化产业发展水平存在着显著的正向影响。
要素投入的影响维度方面:表2 中所列各类要素投入共同构成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生产性要素体系,是影响生态文化产品和服务供给能力的重要因素。要素投入是为实现生态文化产品和服务的资源输出而进行的资源输入,既包括政府部门为了鼓励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要素投入和支持,同时也包括除了政府主体之外的其他经济组织、社会团体等对生态文化产业的要素投入。具体而言,其一,资本要素投入。资本是产业的能量,源源不断的能量投入是新兴产业形成和发育的基础[26],包括文化建设投入和生态建设投入。其二,劳动力要素投入。人力资源是驱动产业创新发展的重要因素,是促进生态文化产业创新发展最活跃的生产要素,包括生态文化产品和服务各个生产环节的相关从业人员。其三,创新要素投入。生态文化产业依托于科技创新和文化创意,这里的创新要素包括技术创新和文化创意。其四,基础设施投入。主要指生态文化产业发展所涉及的基础设施建设,其状况直接影响消费者体验感和满意度,以土地要素为主。
政策法规的影响维度方面:政策法规对产业兴衰至关重要,国家对产业采抑制或鼓励措施,将成为产业发展壮大的“催生婆”或“紧箍咒”[28]。适宜的政策法规可以为生态文化产业营造良好的发展环境,引导发展方向。具体地,包括政府鼓励与支持、资源保护约束、资源开发红线等。一方面,重点国有林区生态环境良好但经济发展滞后,生态文化产业发展初期有赖政府高位推动下的政策扶持;另一方面,重点国有林区作为我国的重点生态功能区,国家对其范围内各类资源开发活动设定严格限制,开发和利用资源发展适应性产业,必须在不破坏生态资源、不影响主体功能定位、不损害生态功能的前提下进行。为此,重点国有林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既有普遍性也有其特殊性,政府按照生态功能区定位要求进行产业规划管理和资源配置显得更为重要。
市场需求的影响维度方面:市场需求对产业发挥着引导和促进作用,产品和服务符合社会需要才能拥有生存空间[28],也是影响和刺激供给的重要因素。具体可以从需求构成及需求增长规模和形式两个方面考虑其影响作用。依据西方经济学理论,构成需求的充分必要条件为消费者消费意愿和消费能力。市场需求包括消费者需求差异、消费者消费意愿和消费者消费能力。消费者需求差异反映需求构成,影响产品和服务的开发设计种类以及生态文化产业的细分市场。消费者需求意愿和消费者消费能力共同反映需求增长的规模和形式,反映需求大小和购买力如何,进而影响产品和服务的有效市场需求。
研究所用数据通过问卷访谈、实地调研等方式获得。邀请4 位行业领域内专家(包括2 名具有丰富从业经验的森工企业高管和2 名具有丰富理论研究经验的大学教授)进行评价打分。结合研究经验及参考已有研究成果,赋予4 位专家各自评价的灰数权重,其中,理论研究专家1 和2 分别为[0.7,1.0]、[0.3,0.5],企业高管1 和2分别为[0.5,0.9]、[0.4,0.7]。
根据Grey-DEMATEL 模型方法的应用过程,首先得到如表3 所示的重点国有林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影响因素的关联作用测度结果,包括不同因素的影响度、被影响度、中心度及原因度;并以测得的中心度为横轴,原因度为纵轴建立笛卡尔坐标系,绘制重点国有林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影响因素的“原因—结果”图(图1),进一步清晰探明各个因素在整个影响因素体系中去影响或被影响的作用状态,完成对生态文化产业影响因素体系内部关联关系网络的刻画与理解,这是后续关键影响因素识别的重要前提,也是据此指导产业发展布局和实践的重要参考。
图1 重点国有林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影响因素的“原因—结果”图
表3 重点国有林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影响因素的关联作用测度结果
第一,基于中心度的测算结果分析。中心度越大,则相应因素对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效能越大,在整个影响因素体系中其地位也更突出、关键性更显著。据此,结合表3 和图1 来看,影响重点国有林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突出因素主要有:政府鼓励与支持(A8)、创新要素投入(A6)、资本要素投入(A4),影响效能最不突出的因素则是劳动力要素投入(A5),其他因素则处在中间位置,彼此影响效能和因素体系内的突出水平相差不大。在众多因素中,政府鼓励与支持对林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效能排在首位,这与林区客观实际高度契合。重点国有林区作为生态功能区,尽管其生态文化资源丰富,但资源开发利用受到来自国家生态红线政策的严格限制,其产业经营发展开发范围和程度与资源管控政策密切相关,政府在其中扮演着关键角色。此外,创新要素和资本要素的中心度水平紧随其后,深刻揭示了作为蕴含“生态+资源+文化”丰富内涵的转绿水青山为金山银山的新发展思路,离不开文化产业发展所需的最为根本的创意投入与自然资源型产业发展初期对资本要素投入的天然依赖,生态资源本身受到自然环境条件影响而内生的弱质性决定了现阶段生态文化产业发展与资本要素之间的密切关系。而传统的劳动力要素之所以无法成为对生态文化产业发展产生重大影响的因素,根源在于生态文化产业具有较强的文化产业内涵,实现生态文化价值化需要更高素质的专业人才,而林区现有的大量传统林业劳动力对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直接促进作用不显著,甚至出现一定的劳动力冗余。
第二,基于原因度的测算结果分析。据表3 和图1所示,原因因素方面,影响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因素体系中消费者消费能力(A13)是最突出的原因因素,对其他因素的影响程度最大,并通过作用其他因素进而强化对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效应。消费能力本质上代表了能够实现生态文化资源经济价值的有效市场需求,而有效需求则客观上倒逼或引导其他影响因素形成前向态势驱动力,最终促使不同因素“多管齐下”形成合力,共同推动生态文化产业向前发展。资源开发红线(A10)和资源保护约束(A9)作为次要的原因因素,同样对其他影响因素产生重要影响,主要源于国家重要生态功能区的基本定位下,重点国有林区内各类资源开发活动都要受到严格制约,在不损害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前提下方能适度发展适宜产业。从4 个维度来看,原因因素主要集中在市场需求和政策法规两个维度。一方面,发展生态文化产业需要考虑生态文化产品需求端,消费者的有效市场需求对生态文化产业的拉动作用不容忽视;另一方面,政府应当积极制订或完善相应政策法规,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提供切实保障。结果因素方面,劳动力要素投入(A5)成为最突出的结果因素,该因素更容易受到来自其他影响因素的作用和干扰,并在其他因素对生态文化产业发展产生影响的过程中扮演中介变量角色,通过对劳动力要素投入水平施加影响,进而作用于产业发展的相关环节。为此,在生态文化产业发展具体实践中需充分考虑与劳动力要素相关联的政策和制度设计,注意政策叠加及政策关联效应。
根据表3 的测算结果,按照中心度、原因度、影响度、被影响度4 个指标中至少2 个指标在生态文化产业发展影响因素体系中排名在前50%的位次原则进行关键因素识别,最终得到如表4 所示的影响重点国有林区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6 个关键因素,分别是:政府鼓励与支持(A8)、资本要素投入(A4)、创新要素投入(A6)、生态文化资源价值量(A3)、资源开发红线(A10)、资源保护约束(A9)。
表4 国有林区发展生态文化产业影响因素识别结果
在对不同影响因素进行作用度分析的基础上,结合关键因素识别结果对涉及因素进一步展开深刻解析。
首先,政府鼓励与支持、创新要素投入和资本要素投入的中心度排名靠前,表明这些因素处于整个生态文化产业影响因素体系的中心位置,在整个系统中作用最大;结合影响度和被影响度的排序结果进一步发现,3个因素在整个影响因素体系中发挥作用的方式并不相同。其中,政府鼓励与支持和创新要素投入对其他因素的影响程度最大,而资本要素投入则更容易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为此,在具体实践上,一方面要充分发挥技术创新和文化创意在生态文化产业发展过程中的驱动作用,通过政策引导和鼓励技术创新在生态文化产业领域的应用,同时激发市场主体和社会公众的文化创意活力,推动生态文化资源价值实现;另一方面则需要政府出台相关政策,鼓励优质社会资本进入生态文化开发项目,缓解资本要素投入压力。
其次,关键因素中生态文化资源价值量的中心度、原因度排名都较靠前,说明其在整个生态文化产业影响因素体系中同样处于重要位置,且能够影响其他因素发挥作用。为此,重点国有林区在发展生态文化产业时要深刻理解其根本任务在于开发利用生态文化资源,提供优质的生态文化产品和服务,满足人们精神文化需要和生态需要,而其前提则是深刻认识和有效挖掘生态文化资源的经济价值、生态价值和文化价值,通过投入必要的生产要素,向市场提供优质的生态文化产品和服务,将生态文化资源价值最大化。
第三,关键因素中资源开发红线和资源保护约束的原因度排名靠前,是重点国有林区发展生态文化产业必须认真考虑的原因因素。资源开发红线和资源保护约束对林区发展生态文化产业的制约作用不容小觑。一方面要重视林区生态文化建设和宣传推广,发掘更广阔的市场空间,面向全国市场提供优质的生态文化产品和服务;另一方面作为重点生态功能区,林区上下需充分重视生态文化资源的保护性开发利用,必须在法律法规政策约束范围内,在不损害国有林区生态功能的前提下发展适宜产业。
在我国持续深化“两山”理论、大力推进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新背景下,生态文化产业凭借其生态赋值、文化建设、产业创新的独特优势成为我国推进生态经济发展的一项新业态。有效识别影响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关键因素对各地区在前期产业规划布局、资源调配、制度设计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本文以此展开探究,主要结论如下:
(1)政府鼓励与支持影响效应最大。从影响因素的中心度和原因度上来看,来自政府层面的政策引导和扶持对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效能最大,政府对区域生态文化产业培育和发展尤为重要,而在资本投入及文化创新方面的作用则紧随其后,三者在整个影响因素体系中处于中心地位,且同时扮演着原因因素的角色,对其他体系内因素也具有关联影响。
(2)劳动力投入对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影响效能最小。且作为结果因素也会受到来自其他体系内因素的关联影响,但不能因此忽视其在生态文化产业持续发展过程中所发挥的中介效应。从影响因素的关键性上来看,政府始终在区域生态文化产业经营发展中占据关键地位,既有来自政府的政策引导、扶持等高位推动,也有其在生态文化资源保护与利用层面的制度设计,尤其是生态保护红线下有限度地资源开发利用等顶层设计对生态文化产业发展至关重要。
(3)生态产业化离不开必要的资源投入,资本、创新要素成为驱动生态文化产业向前发展的关键投入因素。
根据本文借助重点国有林区探讨影响区域内生态文化产业发展的关键因素识别研究的过程及结论,对我国其他地区生态文化产业培育发展有以下几点启示和建议可供参考:一是强化政府效能,实现高位推动,充分明确政府在生态文化资源价值化过程中的核心、主导地位,发挥对前期产业培育层面的顶层支持,并有效规避生态文化产业作为具有显著正外部性产业的市场失灵问题;二是充分探索生态文化资源开发利用制度创新,立足生态红线约束寻求适宜的生态文化资源价值实现方式与路径;三是为生态文化产业培育和扩大发展提供必要的财政支持,弥补产业前期获利不足、投资吸引性差等劣势;四是鼓励优质社会资本进入生态文化资源开发项目,缓解政府财政压力,特别是支持生态文化产业领域技术创新活动,激发市场主体和社会公众文化创意活力;五是重视地区生态文化宣传和推广工作,不断发掘其更广阔发展空间,持续开发新业态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