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振华
学界研究祥林嫂的文章许多聚焦于她的死因,众说纷纭,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概括起来,对祥林嫂之死的归因有二十种左右,较典型的是:依凭毛泽东思想归因的“四大绳索缚束论(父权、夫权、族权、神权)”、孙绍振的“封建礼教观念吃人说”、钱理群的“看客的麻木残酷论”、佘翠华的“民间习俗论”,还有不知名学者的“‘我’未给祥林嫂安慰论”“死于缺乏反抗的自觉性”“无主名无意识的杀人论”“民族资产阶级的逃避论”“集体无意识”,等等。
但对于祥林嫂的具体死法,只有少数文章在探究祥林嫂死因的基础上,顺带认为祥林嫂是自然死亡,如“穷死”“饿死”“冻死”“老死”等。目前,笔者受搜索限制,仅发现唐荣昆先生的《关于祥林嫂的死》[1]和袁国兴先生的《祥林嫂和子君的“隐性自杀”探微》[2]等文章谈到了祥林嫂的死是非自然死亡即自杀身亡,但仍认为是祥林嫂在封建制度压迫下不得不采取的被动行为。
这样,学界对祥林嫂的自然死亡论和自杀身亡论,都认可祥林嫂是在外界压力下的被动死亡,似乎契合了作家丁玲的“祥林嫂是非死不可的,同情她的人和冷酷的人,自私的人,是一样把她往死里赶,是一样使她精神上增加痛苦”的观点。但笔者认为,把祥林嫂的死看作被动死亡并没有探得《祝福》塑造祥林嫂这一人物形象的真谛,只有从鲁迅作品中表现出的“人”的心理性格去追寻,从文本语言内容去推理,从作者的创作心理视角去挖掘,才有可能探析出祥林嫂的具体死因来。
一、性格刚烈——选择主动赴死
布鲁克斯和沃伦在《小说鉴赏》中说:“人物的性格和人物的行为是不可分割地交织在一起的,……我们知道,不涉及性格问题,是无法讨论这些作品的。”[3]所以,只有深入探究《祝福》中祥林嫂所表现出来的行为,才有可能理解祥林嫂的“性格”,也才有可能探寻出祥林嫂的具体死因。
首任丈夫死后,祥林嫂从婆家“逃”了出来,到鲁镇四叔家做女工。“逃”字显示了祥林嫂倔强刚烈、不任命运摆布的性格,她有自己的想法:三十六计走为上。祥林嫂这一行为在“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封建社会可谓惊天之雷。虽然这一反抗有点消极,但对一个封建社会中的女子来说已难能可贵。她改嫁时“出格”地闹,“一路只是嚎,骂”,拜天地时更是挣脱众人的手,“一头撞在香案角上,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这一系列“与众不同”“异乎寻常”的行为举止把她的刚烈性格展示得淋漓尽致。有人说祥林嫂是为了封建名节才如此反抗的,但封建社会那么多改嫁的妇女,有几个能像她这样不自觉地追求个人自主权利呢?
对于祥林嫂的这种反抗性,夏衍曾撰文说:“我倒认为鲁迅笔下的祥林嫂是一个反抗性颇为鲜明的人物,婆婆要出去卖她,她用逃跑的方式来反抗;用‘抢亲’的办法来强制她,她用顽强的抗拒使一般人都觉得‘异乎寻常’。出格到什么程度,原著中有段精彩的描写。”[4]曾华鹏、范伯章在《论<祝福>——鲁迅小说研究之一》中也认可祥林嫂反抗行为的价值:“祥林嫂这种异乎寻常的吵闹、奋不顾身的冲撞,表现出她对于自己被像牛马似的买卖遭遇的强烈抗议,这仍然可以看作是一场捍卫人的尊严的斗争,它是具有一定的反封建意义的。”[5]
次任丈夫贺老六死后,祥林嫂又来到鲁镇,面对鲁镇人鄙薄的眼光和嘲笑,性格倔强的祥林嫂渐渐觉得她“自己再没有开口的必要了。单是一瞥他们,并不回答一句话”,或者“总是瞪着眼睛,不说一句话,后来连头也不回了”。对祥林嫂来讲,这沉默算得上她最强烈的反抗行为,因沉默的实质能揭示一个人的灵魂性质,深深的沉默里往往隐藏着无限的力量。
为了生存,祥林嫂在夫亡子夭的情况下再次来到鲁镇做帮佣,可封建礼教、封建迷信等旧制度束缚着祥林嫂,让她无法认清自己的命运。但在生存希望逐渐破灭后,她开始对人死后究竟有没有魂灵提出了疑问。钱谷融先生高度评价了祥林嫂的疑问:“这是一个伟大的怀疑,这是一个被旧礼教压死的活物最后的,也是最大胆的挣扎,这不是俯首听命,也不是捐门槛赎‘罪’,而是从根本上对自己身上背负了一生的沉重的‘罪名’产生了疑虑。从根本上对折磨了她一生的全部精神伦理道德观念产生了疑惑。”[6]祥林嫂敢于提出这样的问题,不仅表现出辛亥革命时期她这个中国农村妇女非自觉的心理觉醒,更从行为上展示了祥林嫂对社会压迫的强烈反抗性格,特别是祥林嫂选择死在祝福的大年夜,算得上她刚烈性格的极致行为表现。
细读《祝福》文本,会发现鲁迅多处用曲笔暗示性格刚烈的祥林嫂必然主动赴死的迹象。开头部分在“我”回答了祥林嫂的“有没有魂灵”“有没有地狱”“死掉的一家的人,都能见面的?”的“三问”后,“我”心中就产生了祥林嫂会主动赴死的感觉:“自己想,我这答话怕于她有些危险。她大约因为在别人的祝福时候,感到自身的寂寞了,然而会不会含有别的什么意思的呢?——或者是有了什么豫感了?倘有别的意思,又因此发生别的事,则我的答话委实该负若干的责任……”“我”一再推测祥林嫂是否有“别的什么意思”“有了什么豫感”,甚至还想到自己可能“委实该负若干的责任”,这些猜想无疑指向祥林嫂会主动赴死的可能性。接著,继续刻画“我”的心理活动:“我总觉得不安,过了一夜,也仍然时时记忆起来,仿佛怀着什么不祥的豫感。”“我因为常见些但愿不如所料,以为未必竟如所料的事,却每每恰如所料的起来,所以很恐怕这事也一律。”由“豫感”到“不祥的豫感”再到“恐怕这事也一律”,越来越强烈地道出了祥林嫂主动赴死的必然性。
布鲁克斯和沃伦说:“小说人物所感受到的是符合他性格的感受,并不是我们读者的感受。”[7]这告诉我们,读者只能通过小说人物的行为来探究他们的性格,而非想当然地把自己的感受强加于小说人物。因此,笔者认为学界把祥林嫂的死归因为被动死亡缺乏小说人物性格的发展依据,倒是主动赴死行为较能吻合性格刚烈的祥林嫂在“无路可走”时的心理性格发展。只有这样的死才符合鲁迅“我之所谓生存,并不是苟活”的人生观点,才能体现出鲁迅“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的创作理念,才能表达出鲁迅对人生存意义的要求:有尊严,而不是卑微苟且。
二、身份破灭——赴死的根本原因
因此,在“我”问及祥林嫂的死因时,鲁四叔家的短工用不可置疑的口吻说“还不是穷死的?”这句话就具有很大的遮蔽性。这就需要我们细读文本,探究话语内容,摒除表面遮蔽,还原祥林嫂的根本死因。
四十岁左右、“手脚壮大”“安分耐劳”的祥林嫂在死前的几个月还能“默默的跑街,扫地,洗菜,淘米”,充满活力;和四婶说已捐过门槛的事时,她还“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死前的头一天,对“我”“三问”时,她那“没有精采的眼睛”还“忽然发光了”。试想,如此“阳气”尚存的她,怎么会突然在祝福的大年夜死了呢?再者,祥林嫂性格刚烈要强,只要她有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求生欲望,在家家户户食物丰富的祝福年关,讨口饭吃来维持生命应该不算难事,而不可能“穷死”。
鲁镇是个封建愚昧、势利冷漠的社会,死了丈夫和孩子的祥林嫂在这样的社会中就成了一个不被他人尊重和关怀的人,她的生存受到最直接的冲击。阿兰·德波顿曾说:“在势利的社会,如果一个身份低贱的人所遭受的痛苦,在物质层面表现为贫困的话,那么被人忽略、受人白眼则是这些缺乏重要身份标志的人们在精神层面所遭受的痛苦。”[8]这是因为,一个人对自己的认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人的看法,一个人的自我感觉和自我认同也同样受制于周围人的评价以及在他人眼中的价值和重要性。在鲁镇,“这百无聊赖的祥林嫂,被人们弃在尘芥堆中的,看得厌倦了的陈旧的玩物,先前还将形骸露在尘芥里,从活得有趣的人们看来,恐怕要怪讶她何以还要存在,现在总算被无常打扫得干干净净了”。祥林嫂被鲁镇人视为“玩物”“尘芥”,已达到了作者所谓的“无聊生者不生,即使厌见者不见,为人为己,也还都不错”的地步,此时的她已没有了“人”的尊严和价值。
实际上,祥林嫂成为“玩物”“尘芥”的过程正是她的社会身份一个接一个破灭的过程。
1.儿媳身份的破灭:祥林嫂最初嫁给了小自己十岁的祥林做妻子,可是在她二十六七岁时丈夫在某个春天死了。随后祥林嫂来到鲁四老爷家做工,但婆婆为了小儿子的婚事,竟把祥林嫂从鲁镇掳回家,卖给深山里的贺老六做媳妇,得钱八十千,除了给第二个儿子娶媳妇用去五十千外,还能剩下十多千,祥林嫂成了一件交易的商品。至此,祥林嫂作为祥林家儿媳的身份终结。
2.妻子身份的破灭:虽再婚嫁给了贺老六,她却仍被人称为祥林嫂。这表明祥林嫂作为贺老六现实妻子的社会身份是不存在的,只是个虚空的名声。“从一而终”“一女不侍二夫”的封建礼教观念深深地囚禁着祥林嫂。更可悲的是,当贺老六得风寒在又一个春天里病死后,大伯就来收屋子,把祥林嫂赶走。这样,祥林嫂连虚空的社会妻子的身份名声也不存在了,“祥林嫂”三个字就成了她的指称符号,就像可以随便换成的“冬瓜嫂”“二狗嫂”“阿豆嫂”一样。
3.母亲身份的破灭:母亲身份应是一个婚后女子的幸福追求和终极希望。祥林嫂与贺老六婚后有了一个儿子阿毛,他懂事可爱,最听她的话,她也身体发“胖”,生活“交运”,称得上美满幸福。可在某个春天,幼小的阿毛听了祥林嫂的话,坐在门槛上剥豆子,竟被饿狼给叼走吃掉。这不仅对祥林嫂有着致命的精神打击,更造成了祥林嫂的母亲身份荡然无存。
4.下人身份的破灭:祥林嫂初到鲁四叔家时,四叔听到祥林嫂“死了当家人”,立即“皱了皱眉”表示嫌弃,只是四婶看到祥林嫂“模样还周正,手脚都壮大,又只是顺着眼,不开一句口,很像一个安分耐劳的人,便不管四叔的皱眉,将她留下了”。等祥林嫂丧夫失子后再到四叔家时,四婶迫于找不到合适的下人,无奈留下祥林嫂,四叔却说祥林嫂“败坏风俗的,用她帮忙还可以,祭祀时候可用不着她沾手”。为了当一个合格的下人,祥林嫂听从柳妈的话去捐门槛,但捐了门槛,她仍不被接纳。可想而知,祥林嫂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亚当·斯密在《道德情操论》中说:“被他人注意,被他人关怀,得到他人的同情、赞美和支持,这就是我们想要从一切行为中得到的价值。”在四叔家,祥林嫂感受不到被人关怀、被同情、被赞美的温暖,有的只是做下人的价值缺失,是下人身份的名存实亡。
5.乞丐身份的破灭。祥林嫂“全不见有伶俐起来的希望”,“他们于是想打发她走了,教她回到卫老婆子那里去”。她可能是在离开四叔家后成了乞丐,也可能是到卫老婆子家后成了乞丐,但成了乞丐的祥林嫂在问了“我”三个问题后,就不愿再做讨食为生的乞丐了,而选择在大年夜主动赴死。如果祥林嫂其他身份的破灭是被动的,那么她乞丐身份的破灭应是主动的。试想,如果祥林嫂降低对自己的期望,不追求得到他人的尊重,以“躺平”“摆烂”的心态泰然面对苦难的生活,她不可能主动赴死。德波顿说:“只要不觉得羞辱,人完全可以长期过着艰苦的生活而毫无怨言,如士兵和探险家们,他们愿意过着一种极其艰苦简陋的生活,其物质之匮乏远甚于现今社会上那些最窘困的群体,然而,他们能熬过一切的苦难。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因为他们清楚自己受到他人的尊重。”[9]
一言以蔽之,祥林嫂以上所有身份的破灭,从根本上说都是她作为“人”的身份的破灭。“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眼睛窈陷下去,精神也更不济,而且很胆怯,不独怕黑夜,怕黑影,即使看见人,虽是自己的主人,也总惴惴的,有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小鼠,否则呆坐著,直是一个木偶人。”在鲁镇,已成了“小鼠”“木偶人”的祥林嫂在阳世已没有了“人”的特征,没有了“人”的尊严,没有了“人”的价值,这必然导致性格刚烈的祥林嫂选择主动赴死,而不是静待死亡的降临。
三、走近作者——挖掘创作意图
钱谷融在《要审视作家的创作心理》中说:“我们研究这些伟大作家的作品,尤其是一些比较深奥复杂、难于理解的作品时,如果不能从深层心理学、审美心理学的角度对作家的创作心理进行透彻的审视,是很难发掘到它们的深层含义和全部意蕴的。”[10]我们要想发掘祥林嫂这个人物形象主动赴死的内涵和意蕴,须探究鲁迅当时创作此文的创作心理。在“五四运动”之后的中国现代文学发生时期,新文化运动勃然兴起,从日本归国的鲁迅成为《新青年》《每周评论》《新潮》以及《小说月报》等文化阵地的主要骨干,他追求“人的文学”“活的文学”,讨论社会、人生、人性的特点,反对旧道德,倡导和推崇文学作品要写人生的创作理念。
许寿裳与鲁迅同在日本留过学,既是同乡同学又是终身挚友,他曾在《办杂志、译小说》中说:“鲁迅在弘文学院的时候,常常和我讨论下列三个相关的大问题:一,怎样才是最理想的人性?二,中国国民性最缺乏的是什么?三,它的病根何在?”许寿裳接着评论道:“他对这三大问题的研究,毕生孜孜不懈,后来所以毅然决然放弃学医而从事文艺运动,其目标之一,就是想解决这些问题,他知道即使不能骤然得到全部解决,也求于逐渐解决上有所贡献。因之,办杂志、译小说,主旨重在此;后半生的创作数百万言,主旨也重在此。”[11]鲁迅在《我怎样做起小说来》中的说法也印证了许寿裳的评议:“自然做起小说来,总不免自己有些主见的。例如,说到‘为什么’做小说罢,我仍抱着十多年前的‘启蒙主义’,以为必须是‘为人生’,而且要改良这人生。”[12]
木心指出:“鲁迅早年受尼采启示,他的才华品格也合乎尼采。”[13]1941年10月,在鲁迅去世五周年之际,他的弟子孙伏园在一篇纪念文章中提到刘半农曾把一副对联“托尼学说,魏晋文章”赠给鲁迅,当时不但知道的文友们认为很恰切,连鲁迅自己也未表异议。在文中孙伏园解释说:“所谓‘托尼学说’,‘托’是指托尔斯泰,‘尼’是指尼采。”[14]对《鲁迅文集》中出现的尼采其人其事的印记,张钊贻教授曾做过精心的统计:“除日记及译文外,鲁迅提及尼采及其著作的文章书信,共42篇,包括译后记及说明6篇,书信12封。其中1918年至1927年间,共15篇(封),另译《查拉图斯特拉前言》2次(第二次有译者解释),日译《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序言1篇。”[15]
鲁迅确实重视尼采的人生、人性主张,他在《文化偏至论》中说:“若夫尼佉(今译‘尼采’),斯个人主义之至雄桀者矣,希望所寄,惟在大士天才;而以愚民为本位,则恶之不殊蛇蝎。意盖谓治任多数,则社会元气,一旦可隳,不若用庸众为牺牲,以冀一二天才之出世,递天才出而社会之活动亦以萌,即所谓超人之说,尝震惊欧洲之思想界者也。”为了黑暗社会之变好,鲁迅竟想到“用庸众之牺牲”来希望改造社会天才之出世,表达了他对改造当时社会的激进思想。他树立起人性解放的鲜明旗帜,关注“人”的基本权利——生存权、自由权、婚姻权,尤其捍卫弱小者的权利。这样,“国人之自觉至,个性张,沙聚之邦,由是转为人国。人国既建,乃始雄厉无前,屹然独见于天下”。可以看出,鲁迅的终极革变目标是对“人的价格”即“人格”的追求。
从鲁迅提倡的“人”“人性”角度来看,祥林嫂的死具有某种“反社会”倾向,是与世俗伦常相决裂的姿态显现,无怪乎鲁四叔骂她是“一个谬种”!但这样的祥林嫂才是鲁迅心中真正的祥林嫂,她在现实社会中找不到精神依托,找不到做人的价值,敢于决然选择否定自身生命的行为,以控诉黑暗的社会。对于自己塑造的祥林嫂,鲁迅还进行无罪辩护:“其实那不是女人的罪状,正是她的可怜。这社会制度把她挤成了各種各式的奴隶,还要把种种罪名加在她头上。”[16]
文章把祥林嫂的主动赴死故意安排在连鬼神都能享受到祭品的祝福年节,这样别出心裁的布局安排不仅增强了作品的悲剧性和批判性,还寄托着鲁迅的创作深意。鲁迅说:“我的取材,多采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意思是在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17]祥林嫂作为一个于社会无害的不幸女人本应得到人们的安慰和帮助,但在封建权势社会却无人在意她的客观存在和人格尊严。鲁迅以绝望的笔调从人的角度极写祥林嫂的内心痛苦,赋予她人的尊严和价值——人只有在痛苦时才会最像一个人。小说以主动赴死来给予她“人”的尊严,较好地阐释了鲁迅“写人生”的希望:“我们追悼了过去的人,还要发愿:要除去于人生毫无意义的苦痛。要除去制造并赏玩别人苦痛的昏迷和强暴。我们还要发愿:要人类都受正当的幸福。”[18]
这应该就是鲁迅赋予祥林嫂主动赴死行为的真正意义所在吧。
【参考文献】
[1]唐荣昆.关于祥林嫂的死[J].名作欣赏,1986(4):86-89.
[2]袁国兴.祥林嫂和子君的“隐性自杀”探微[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2(3):149-157.
[3][7](美)布鲁克斯、沃伦.小说鉴赏[M].主万,译.北京:世界图书出版社公司,2006:140,143
[4]转自唐荣昆《关于祥林嫂的死》[J].名作欣赏,1986(4):86-89.
[5]曾华鹏、范伯章.论<祝福>——鲁迅小说研究之一[J].扬州师范学报,1985(3):1-7.
[6]钱谷融.祥林嫂是怎么死的[J].华东师大学报,1981(4):25-28.
[8][9](英)阿兰·德波顿.身份的焦虑[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20,4.
[10]钱谷融.要审视作家的创作心理[J].小说评论,1994(8):82-84.
[11]许寿裳.亡友鲁迅印象记[J].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7:19.
[12][17]鲁迅.我怎么做起小说来[M]//《鲁迅全集》:第五卷南腔北调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55.
[13]木心.文学回忆录[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166.
[14]孙伏园.《鲁迅先生逝世五周年杂感二则》,引自鲁迅博物馆、鲁迅研究室、《鲁迅研究月刊》选编:《鲁迅回忆录》(专著)上册,北京出版社,1999:109.
[15][澳]张钊贻,鲁迅:中国“温和”的尼采[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版第266页脚注②。
[16]鲁迅.关于女人[M]. //《鲁迅全集》:第五卷南腔北调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57.
[18]鲁迅.我之贞烈观[M].//《鲁迅全集》:第一卷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57.
(作者单位:江苏省南京市大厂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