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和大自然

一

放暑假了，马庄男孩马小瑞召集本村的小朋友，商量如何度过漫长而又炎热的假期。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去雷公山野炊。但又怕家长不放心，于是决定各回各家说服自己的父母。经过一番对家长的唇枪舌战，终于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家长同意，并心甘情愿地准备了野炊的物品。过去，学校出去夏令营时，剩下的帐篷、锅碗瓢勺都派上了用场。女孩马荷花爸爸还进城为他们买了小学复习资料，嘱咐他们在玩耍中不要忘了做好假期作业。

小伙伴们知道家长同意时，高兴得手舞足蹈，聚在一起时开始打打闹闹，外号“羊娃”的小伙伴嘲笑外号“长颈鹿”的长得瘦、脖子长，嘲笑外号“斜眼猫”的个子矮，是因为让心眼压得不长个。“羊娃”自豪地说自己人高马大；两人开玩笑说“羊娃”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并一人扭住“羊娃”一只胳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小伙伴们好不容易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带上小狗“黄黄”向风景秀丽的山坡出发。他们走过满是野花的山坡，嗅着空气里的香气，循着坎坷不平的山路一直往前走，穿过长满灌木的小丘，走过布满青苔的石阶，越过小溪，跨过小潭，很快地来到了一片平地安营扎寨。

粉白的田旋花像一个个小仙女，带着丝丝花香，迎接他们的到来；小草从地上蹿出来，像调皮的小孩子急切地想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大家放下了东西，在小瑞的指挥下，分工有序，柴、米、油、盐、菜各有所属，专人负责。

选做饭炉灶的人发现到处是石头地，找一块软地很不容易。先用铲子敲了敲土，到处都坚如磐石。又是“黄黄”发现了软地，它用爪子扒了扒地，咦，是土地，很软，于是叫起来，大家走过去，挖了挖，果然是软地。他们用铲子开始挖土，挖好坑，放上砖头。灶就算垒好了，架上一个炒锅。接着再去挖一个灶，放上锅煮饭。成功了，大家欢呼雀跃，“黄黄”也高兴地围着他们叫唤。

“斜眼猫”对小伙伴们说：“咱们点火吧。”他弯下腰，用火柴点燃了废报纸和枯草，缕缕袅袅的炊烟升上了天空。

大家欢呼雀跃：“野炊开始了。”

洗菜，添水，加火，淘米……一阵儿紧张的忙活。一组人做菜，一组人做主食。

只见荷花左手拿铲子，右手倒油，几秒钟后，只听“哧”地一声，油光泛滥，油倒多了，她急忙又掂起锅倒到碗里。小燕磕开几个鸡蛋，迅速放入碗中，开始搅拌。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进锅里。荷花用铲子翻来翻去，锅里飘出了一股蛋香，一盘炒鸡蛋盛了出来，接着要炒菜。

“快！快切菜！”小瑞说。

“是！”于是六七雙手一窝蜂拥上来，争先恐后地抢着切菜，但刀被“长颈鹿”抢走。他得意洋洋地切起来，可是切得菜宽窄不一，于是愁眉苦脸地说：“没想到刀不听指挥。”又被小瑞抢去刀说：“我在家经常帮奶奶做饭，我来切。”

第二道菜是“青椒炒小白菜”，依然由“主厨”荷花掌勺，但见她向锅里洒了清油。“斜眼猫”配合她将火加大，不一会儿，油珠东奔西跑，冒起了烟，荷花忙喊“火小点”，她将小白菜倒进锅里，拿起铁铲，左右上下不停翻炒，小燕加上了盐与味精，香味勾起了大家肚子里的馋虫，不停地问“好了没？”

荷花不停地翻炒，冒着一股香气，大家眼巴巴地望着跳来蹦去的白菜，不停地咽口水。

终于，一阵“嚓”声，荷花将白菜装入盘子，端上“桌”。

“来，尝尝我做的美食！”荷花说。

大伙早已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将白菜塞进嘴里，几秒钟时间，大家不约而同地“咳、咳……”的呛着。

荷花惊奇地望着众人，自顾自夹了一大口白菜往嘴里送，不一会儿，她呛着说：“什么白菜啊？这么咸！咳、咳……”

小燕羞红了脸：“我盐可能放多了。”看样子想哭。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荷花解围说：“我再炒点不放盐的，掺在一块，就不咸了。”

炒好后，又把原来炒的倒进去，一道美味的菜好了。

小瑞尝了尝说：“好啊！下面就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青椒炒萝卜丝吧！”

只见他头戴一顶报纸做的自制尖帽，腰上系着一条白围裙来到了灶火旁，拉起了炒菜的架势，他将金黄的豆油倒进了锅里，锅里立即升起一股烟雾……然后倒入葱姜末烧热后，放入切好的青椒，娴熟地翻炒，直至炒熟。

“长颈鹿”手忙脚乱地切萝卜。他先拿出萝卜去皮，洗干净后先切成片，一不小心片子切得太厚，没法切丝了。小瑞调侃说：“好了，改成青椒炒萝卜片吧。”

“长颈鹿”心不甘，拿起菜刀把萝卜片，啪啪几刀，想要切成条，谁知成了萝卜丁。小瑞又调侃说：“那改名为青椒炒萝卜丁吧。”

可是“长颈鹿”还不死心，企图把萝卜切细点，谁知越切越碎。小瑞揣摩了一会儿，调侃道：“干脆定名为青椒炒萝卜沫吧。”大家笑得前俯后仰。

他又倒入萝卜、青菜，加上盐，又翻了几次。香喷喷的青椒炒萝卜做好了，虽然碎些，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主食是包饺子。女孩调馅、和面、擀皮，男孩学包饺子。可是拿着皮，包得奇形怪状，有人调侃说：“只要能吃就行了，管它好看不好看。”于是大家就包起各式各样的饺子来。有三角形，椭圆形，有的像老鼠，有的把馅露在皮外……“斜眼猫”包了一个圆滚滚的，像个小包子。小瑞包饺子速度又快又好，大家问他：“你包得那么快，有什么秘诀吗？教教吧！”

小瑞说：“我经常在家帮奶奶包饺子，包的时候要少放点馅，还要在皮的边缘沾沾馅，才能包结实，煮时不让肉馅漏出来。”

大家说：“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捏不到一起。”

包得差不多了，水也沸了，把饺子放进锅里，煮了一会儿，饺子挺着个将军肚浮在水面上。添点两次凉水，又滚了两滚。小瑞说：“熟了。”

“斜眼猫”说：“终于熟了，我来尝一尝鲜。”有人说：“先让‘黄黄尝尝，它立了大功。”说着给“黄黄”一个，它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羊娃”找了几个野山芋和一堆野毛豆，把它埋进了火堆，准备烤山芋、毛豆吃。“长颈鹿”饥肠辘辘，接二连三地问：“好了吗？”大家都说他太急了，他才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坐在那儿等。

在大家吃饭时，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在周围跳来跳去，他们急忙把饭渣扔给它们。

吃完饭，大家决定先休息一会儿再玩。于是站在高处，极目远眺，远处的山顶上、山腰中、山脚下，到处是耀眼的黄色油菜花，在风中摇摆着，像招手欢迎孩子们。山坳中还有几片桃林，粉白色的，跟金黄的油菜花搭配在一起，煞是好看。空中传来布谷鸟“咕咕咕咕”的叫声。

附近的小河在太阳的照射下，泛出点点波光，闪出显眼的光芒，绿莹莹的草地一碧千里，草地上，几只活蹦乱跳的小牛和羊群，悠然自得地吃着鲜嫩的青草，柳莺在树枝上响亮地叫着。

夜里，他们铺开各自带的席，用砖当枕头，躺在上面入睡了。

二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小燕突然发现一棵高大的松树上，松鼠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连蹦带跳地高兴地叫着，互相追逐嬉戏。小燕叫道：“树上有老鼠！”大家抬头一看，只见小动物的玲珑的小面孔上镶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和三角形的小耳朵。全身黑黑的，但有几条白色花纹，拖着毛绒绒的长尾巴。

小瑞说：“那不是老鼠，是松鼠，听老师讲，它们喜欢住在高大的松树上，常常把窝搭在树叉中间。搭窝时，先搬来一些小树枝，放在一起，再找一些干苔藓铺在上面，然后把苔藓压紧，踏平。窝搭好了，还在上面加一个盖，把窝遮蔽起来，这样就不怕风吹雨打了，她们带着儿女住在里边，又暖和又安全。”

大家看到松鼠直着身子坐在树枝上，用前爪捧着往嘴里送东西吃：手脚并用，把松子用嘴剥开，一粒一粒慢慢吃，只吃肉不吃壳；并且这里吃一点儿，那里吃一点儿，样子非常可爱。由于大家屏声静气地躺在地上休息，四周静悄悄的，小松鼠并没发现他们。

大家突然听见附近草丛里有响声，不一会儿蹦出一只白兔子，大家敛声静气地看着：白兔的嘴是“丫”字形的，好像合不拢，露出两排碎玉似的小牙。眼睛是红色的，好像两颗闪闪发光的红宝石。尾巴很短，活像一个小绒球球贴在屁股上，蹦跳的时候，屁股一撅。耳朵又大又长，只要听见一点儿轻微的声音，就会“唰”地一下竖起来，灵巧地四面转动。为了害怕惊扰它，大家重新躺下，只见它后肢着地，前肢抱在胸前，竖起两只长耳朵，站立起来，那副憨憨的神态，看得人直想发笑。过了一会儿，它见没动静，就慢慢地跳到水边，用两只前爪，蘸着水，一把一把地洗起脸来。两只小爪子动作又快又麻利地洗头、眼睛、嘴巴和那双长长的耳朵。洗完，它还用小爪子理理胡须，那样子，非常滑稽可爱。梳理完毕，它探出嘴巴，伸出粉红色的舌頭，舔着水喝。然后，它左右扭着身子看了看，听了听，四周没一丝动静，就伸开四肢，懒散地躺在离他们不远的草地上晒起了太阳。一会儿，山兔睡着了，可以看到它那呼吸时起伏的白色的腹部。随着太阳的移动，山坡上的树影缓缓移动到山兔身上时，山兔醒了。它伸了伸四肢，打了几个滚，挣扎着懒散的身子站起来，到泉边洗了洗脸，又站立起身子，四处望望，听听。然后，它才放心地一蹦一跳地沿着来的山路走去。

荷花指着空中惊叫着：“你们看！一只鹰！”原来展翅飞翔的鹰发现了兔子，稍作盘旋后，突然双翅收拢成箭镞状，斜着快如流星似的俯冲下去。快着地时，展翅伸爪，企图抓住兔子的臀部。兔子躬下身子用后腿在地上使劲一弹，呼的一声直蹿出去，像飞起了一团白雪，突然向前猛跳，鹰没抓到，翅膀拍打着地面。兔子趁机向前狂奔，鹰穷追不舍，那山鹰翅膀很大，像架飞机向下俯冲。兔子见势不妙，马上来个急中生智，一头钻进了一簇荆梢条里，大家不由发出一声惊叹，小声说：“好，这兔子还有绝招。”正说着，只见它两只前爪扳着一根荆条，拉成了弯弓。山鹰像箭一般直冲下来，那小兔一动不动等待着，当山鹰接近时，突然两爪松开，啪！荆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弹，正好击中山鹰的面门，疼得山鹰直叫，兔子趁机蹽得无影无踪。老鹰并不甘心，在空中继续盘旋搜索。大家听说过兔子蹬鹰，但从没看过，今天亲眼目睹了这兔子借物打鹰的惊心动魄场面，太过瘾了。

突然不死心的山鹰又发现了什么，如利箭般射下来，原来它在追赶一只黄羊。黄羊显然很恐惧，撒开四蹄，往河谷跑去，山鹰几次扑下去，都因为黄羊的体形太大，加之速度又太快而无法把一双利爪抓入黄羊的眼睛中去。很快，黄羊跑进了小溪对面的树林里，山鹰发出一声尖厉的嘶鸣，无可奈何地飞向空中继续盘旋。突然它又盯住一只山鸡，俯冲下来，山鸡隐藏入一片草丛，但山鹰用翅膀使劲拍打草丛，山鸡惊慌失措，想飞起来逃走。但山鹰追上它，展开巨大的双翅将它覆盖起来，用爪子抓住它死死按在地上，一股尘灰升起，山鸡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羽毛乱飞。它的眼睛很快被山鹰啄瞎，脑袋也被啄破，它“呜呜呜”地惨叫几声，便一动不动了。山鹰抓住它满意地飞向空中，向远方飞去。

小瑞说：“老师讲的弱肉强食，我们不容易理解。今天这一幕，让我彻底搞清了。”

一只螳螂飞进花丛里，三角形的头上有两只像玻璃一样透明的眼睛，还透着幽幽的绿光，长长的身子，一对又长又细的触须不时地摆动着，长足上带着锋利的齿轮。荷花轻轻地走过去，蹲下身，试探地靠近它，它特别的敏感，马上跳开了。她扑了过去，这次它飞了起来。

忽然传来一阵老头的咳嗽声，大家吓了一跳，左右看看，并无人影。心里有点发毛，莫非真有鬼。突然发现草丛里出溜出溜似有动静，大家一看，一只浑身长刺的大刺猬带着几个小的出来散步。咳嗽声是它们发出来的，见它们憨头憨脑的，视而不见地向人走来。羊娃故意挡着路不让它走，但大刺猬绕过他，继续前进，其余的坚定地紧跟其后。羊娃企图用棍子挑翻它，小瑞说：“多可爱呀，怎么忍心滋扰它们，由它去吧。”

草丛里又钻出一只小仓鼠，长着一身毛茸茸的毛，短短的尾巴，四条腿，小小的嘴露出两颗尖锐的牙齿，两只灵活的眼睛，两只小小的耳朵，圆圆鼓鼓的小肚子，发出吱吱的叫声，听到有人的动静，飞快地溜走了。

几只蝴蝶在万紫千红的花朵间飞翔，它们穿一身五颜六色的衣裳，一对轻巧的翅膀，加上两根天线似的胡须，光彩夺目。阳光下，有的在花朵上翩翩起舞；有的在相互嬉戏你追我赶；有的在五颜六色的花上采花粉；有的飞困了，就落在花上休息。

大家躺在地上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大自然的美景。休息完后，决定继续到山中游玩。

三

他们翻过一个山岗，是一片湿地，有蜿蜒起伏的草地，有星罗棋布的水洼，有千姿百态的黄榆，有绿浪翻滚的蒲草苇荡，牛羊亲吻着草地，鱼虾漫游于湿地水流。

小瑞说：“我们已经走进雷公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护动植物。”

孩子们看到：成千上万只鸟群在这里滑翔起飞或降落时，鸟群的翅膀几乎可以遮蔽半个湿地的上空，铺天盖地，一望无垠。

一群白天鹅掠过水面，舒展着翅膀，时而飞翔，时而落下，喧哗地戏水。它那身洁白如雪的羽毛，长长的脖子总是高挺着，一对飞毯似的大翅膀，小小的脑袋上黑珠子似的眼球晶莹剔透，蒲扇般的尾巴摇来摆去，两条褐色而又修长的脚支撑着那雪白的身体是那么的亭亭玉立。天鹅的叫声也非常清脆婉转：“克哩——克哩——！”

当天鹅伸展着宽阔的双翼，引翅拍水行进时，用粉红色的脚掌划着水向前游，水面上荡起圈圈粼粼的波纹，远远望去好像无数朵硕大的白莲似的浮在水面上。又像天上朵朵白絮在随风漂流。天鹅时而昂首，时而曲颈。娴静地、慢慢地游动着它们那高贵的身影。

湿地旁边有一片茂密的森林，林子里有炊烟、农舍。林子里芳草如茵，野花争艳，淡红色的野百合、粉红色的牵牛花、浅红色的芍药花、黄澄色的蒲公英芳香扑鼻。

孩子们走进林子，看到一个老猎人，正在背着枪行走。他们以为猎人要打这些可爱的鸟，忙跟过去。

猎人走到一间房前，解下自己的背囊，开始检查工具。可能年纪大了，他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小瑞问：“老爷爷，你要去森林打猎吗？”他耳朵聋，没回答。

他慢慢地确认全部工具能正常使用后，猎人将背囊牢牢地绑在腰上。

小瑞大声问：“老爷爷，又去打鸟吗？”

老人这才看见他们，微笑着和他们说：“你们好，小朋友们。今天打算去狩猎一头野猪。”

正打算向老人告别，无意中扫过老人身后的屋子让他们停了下来。

老人注意到了孩子们的异常的眼睛，他知道在看什么。

“要进来坐坐吗？”老人站了起来，瘸着腿走进了屋子，孩子们也跟着走了进去。

在走进屋子的那一刻，孩子们感觉到了一种古朴沧桑的猎人之家，一柄弯刀悬挂在墙壁上，金属刀柄因为长年使用，表面十分光滑，长长的刀身套在破旧的刀鞘中，刀鞘上粘着一点干涸的血液。使人感觉到，在这柄刀破旧的外表下，散发的致命气息，仿佛刀下潜伏着一头狰狞的野兽，这柄刀随时都在举起，为搏斗准备着。一张简陋的桌子上站着一只猎鹰，活灵活现，隐隐透露出一种霸气。

“这是一个模型……”孩子们的目光被桌上一只老鹰吸引住了，老人很随意地解释说，找了几个凳子和大家一起坐下，回过头，将背囊解下靠在墙边。大家围着老人恭敬地说：“老爷爷，你打了多长时间猎了？”

老人却大笑起来：“你们太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了，小朋友，这些不过是我的家当罢了。”

孩子们问：“你为什么做了只假鹰？”

“你们愿意听我说说老猎人和鸟的故事吗？”大家点点头，老人眯起了双眼，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很久以前有两个年轻猎人扛枪悄悄地来到沼泽地旁边，老猎人发现他们后跟踪过来。水面上天鹅翩翩飞翔着，两个猎人，眯着双眼举起了枪口，只听到“砰”“砰”两声枪响，一只天鹅栽下地来，受重傷了。这时，两个猎人慌忙去捡。

“不许打鸟！”一声猛地吆喝，随着吼声，老猎人从柳林中闪出。

两个年轻猎人瞪着双眼对老猎人说道：“你真爱管闲事啊，这是你家养的？”

两个猎人，提着死鸟儿就走，头也不回，老猎人飞身拦住他俩的去路，两个猎人一下惊呆了，定神认出老猎人来了：“这不是远近闻名的神枪手王大爷吗？”两个猎人你瞧瞧我，我又望望你，虽然不服气，但不敢离去。老猎人哈哈笑道：“年轻人，林子里有那么多狍子、黄羊、山兔、灰狼、黄鼠狼、还不够你们打吗？”

年轻猎人说：“我们不过是想尝尝野鸟的滋味。”老猎人说：“这次算了，以后可不许再打鸟。”年轻猎人都茫然了，接着又会心地笑了，连连点头说：“以后再也不打了。”看着云朵和阳光下，鸟儿在翩翩起舞。一阵鸟声过后，他们好像明白了老猎人的心思，他们红着脸又一次向老猎人认错。

夕阳追赶着鸟群归巢，住家户的炊烟已袅袅升起，鸟儿叫着从水间回林中休息，两个猎人也回家后，再也没来打过鸟。

老人讲完后，小瑞说：“这个老猎人就是你吧。”老人微笑着点点头说：“要是现在，恐怕这两个年轻猎人要住牢房。”

荷花感动地说：“老爷爷的爱心太感动人了。”

老人说：“自从学校放假，学生闲了都到这里看鸟。但是有少数学生不自觉，用石头砸鸟。我几次说他们都不听。你们千万要只看别动手。鸟是我们的朋友，森林里害虫等着它们消灭呢。”

小瑞说：“爷爷放心，我们一定会爱护鸟的。”

羊娃说：“爷爷，这个鹰真像活的。”

老人说：“说起这只老鹰，不仅是朋友，还是好助手，可惜它死了。”老人说着还抹起眼泪。

老人说：“你们愿意听听它的故事吗？”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愿意，爷爷讲讲吧。”

老人回忆起往事：

有一次他带着孙女小娇进城赶集，见马路旁围着不少人，比比划划，指指点点。二人急忙挤进去看，中间是一只受伤的小鹰卧在地上，嘴又长又利，眼睛发亮，颈部被一圈白毛环绕，嘴为黄色，头白色，眼睛黑色，身体上的羽毛是黑色，尾部也是黑色，看上去很凶猛。可怜小家伙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浑身哆哆嗦嗦．小翅膀连连扑腾，一付垂死挣扎的模样。

“爷，它受伤了。”孙女小娇喊道。

大伙围着它，只不过是因为好奇，可老人不由得心里一紧。心想：“可怜的鹰，有些人说它是不祥的预兆。可能是愚笨无知的人打伤了它，它勉强才飞到这里来。看样儿，若没人救它，活不过今晚。”

有人说：“是不是人工饲养的，没关好跑了出来，还是个小鹰呢。”

有人说：“是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吧，可能是被人打伤，飞翔时体力不支，才落到路上的。”

有人说：“小孩子的弹弓是造不成这样的伤害，会不会有人开枪打了它。它受伤后，勉强飞到这里。”

有人提了个很好的建议：“动物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我们大家帮帮它吧。唉——，它太可怜了。”一声长叹，勾出人们心中无限的爱。

老鹰拼命挣扎着想起飞，但是几次都失败了，但谁也不敢摸它，老鹰毕竟是凶猛的动物。

老人说：“你们不要围得太严，让老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有人说：“我们报警吧，让派出所民警来帮忙。”

有人摇摇头说：“这点小事派出所会管？”

路上车水马龙，车速又快。司机见人挡住了路，使劲按喇叭，喇叭的声音吓坏了小家伙，它急急扑腾着翅膀，试着想离开这些在它看来危机四伏的人群。它怎么知道，满怀爱心的人们，正想方设法地要救助它。它几经挣扎终于飞到路沿的树冠上。它想继续飞，但受伤了，要飞走，就力不从心了，搞不好飞到半途就会跌落掉下。

有人说：“我们送到医院吧。”

“我也急呀。可它不下来，我们怎么施救。”有人苦笑道。

“爬上去把它捉下來。”有人荐言。

“你这人真是糊涂。它本来就受伤了，你这样做。只会令它又怕又惊，要是再一飞，不就摔下来了，岂不是让它伤上加伤。”

大伙七嘴八舌。就是没有个办法。

有人走上马路摆手，叫来来去去的车辆停下。但数十辆车，其中还有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过。

小鹰不知是没听懂人们的话呢，还是不相信世间自有真爱在。偏要振翅欲飞，试了又试。结果又落在车来车往的路上，险象环生。大家想：“难道它非死在滚滚车轮下？”

有人挤进来说：“我们再给它添一刀，不就省事多了。”这条建议让大家吓了一大跳，纷纷谴责他缺少良知。小娇忍受不住，跪在地上，流着眼泪，哽咽着说：“不许碰它！并性急地催促爷爷，你是猎人，快救救可怜鹰吧。”

大家一听老人是猎人忙说：“你干脆带回去救活它，培养成一只猎鹰好了。”

爷爷搔了搔头说：“救是要救，我们赤手空拳的，怎么带走呀。”

这时一个小朋友忽然对妈妈说：“妈妈，我们干嘛不让爷爷用咱买菜的网袋，把它网住带走呀。”

大伙一听，眼前一亮。好办法，这样既不会伤到小鹰，又能把它带回去。小朋友把网兜递给老人，老人小心地把它装进去。他怕耽误的时间长了，救不活它，没赶集就回来了。

爷孙回家后，给小鹰筑了个巢，把一些荆棘放置在底层，再用一些小石子铺放在荆棘上面，然后又拿一些枯草、羽毛覆盖在小石子之上，做成一个暖窝。然后把肉切成片，细心地喂养、呵护小鹰。喂食时通常应该在手上套上一个牛皮制成的袖套，防止被鹰抓伤，但是爷爷没有这样的条件，只好胡乱把手裹上几块破布。

小鹰开始拒绝进食，爷爷掰开嘴，想放进去，鹰拼命挣扎着，锋利的脚爪，将爷爷的手抓得鲜血淋漓，但是爷爷一声不吭，耐心地喂它，连小娇也暗自心伤。功夫不负有心人，小鹰终于进食了。小鹰在爷爷的精心呵护下慢慢长大，于是被爷孙俩驱赶出窝，开始训练它。

训练开始了，爷爷将鹰带到空阔的地带，解开脚扣，让鹰自由飞翔，然后举起架鹰的一只手臂喂食，喊着口令，让鹰飞回手臂吃食。训练开始在人少的地方，然后是在人多的地方，直到在任何地方只要它听见口令，就飞回爷爷手臂上才算大功告成。

接着是熬鹰，爷爷整日整夜地与它四目相对，培养感情，鹰自负甚高，开始并不能够与爷爷沟通，于是爷爷不分昼夜地与鹰语言、气息交流，小鹰烈性极强，但是为保持它的野性，又不能强制将它降伏，熟悉的过程，手上、脸上、身上，常常被抓得伤痕累累，看得小娇触目惊心，恨不得取而代之。

半月来，爷爷几乎每日彻夜不眠，整个人瘦骨嶙峋，双目都几乎渗出血来，而黑鹰也开始慢慢地认识并熟悉了主人。和爷爷、孙女建立了感情。直到它能够在他们肩上、臂上安心进食，甚至睡觉，就算熬出来了。

但是还不够，爷爷说，它的体质也是需要调整的，这就叫调膘水，“膘水”也就是它肚子里的油水，每天都要吃约三两上好的新鲜肉，让它吃饱，吃好，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要控制鹰的食量，每天仅让它吃八成饱，让鹰保持在最佳的膘水。

训好之后，就要开始放鹰了，爷爷站在高处观望，让小娇用棒敲打着将其轰出窝，故意放只兔子跑来跑去，鹰立即叫着俯冲下去捕获猎物，抓住兔子后，爷爷并不让它吃它，而是要回猎物，另给鹰吃点动物内脏，而且不喂饱，始终让它保持猎食的欲望。

终于训练成功了，爷爷那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它，轻抚黑鹰的羽毛说道：“若你真心跟我，我也视你为孩子。你进林子觅食吧。”说完用手臂一抬，它发出一声清鸣的叫喊，朝着广阔无垠的天空一飞冲天，很快便消失在云层之中。

不多时，天空忽然传来一声清鸣，一个黑点从天而降，然后慢慢地变大，孙女激动地拉拉爷爷的手，高兴地嚷道：“你看，它回来了……”

黑鹰飞到了爷爷的肩头，巨大的冲力几乎将爷爷扑倒，爷孙俩和鹰翻滚嬉戏，黑鹰用头亲昵地擦着爷爷的头，他则高兴地抚摸着黑鹰的头，笑得如同一个孩子。

“爷爷，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宝贝，就叫宝贝。”

“好名字！”小娇用手梳着黑鹰的羽毛，打趣道，“宝贝成了你的孙子，以后你可不能偏心呀。”

小娇笑着将宝贝放进窝里，用肉喂它，爷爷阻止道：“它在林子里已吃饱，不用喂它，要保持它的野性，不能整天喂它，让它变得懒了，不然怎么猎食。”

从此宝贝经常跟着爷爷出去狩猎，爷爷的眼花了，打不准枪，主要依靠宝贝猎食。它没让人失望，每天都抓三四只大野鸡或野兔回来。孙女目睹了它捕食的过程：宝贝在天上飞翔，装作无所事事，让猎物放松，发现猎物，像箭似的射下去，一爪抓一只，只须几分钟，就抓回来，交给爷爷，然后爷爷用肉奖励它。宝贝成了一只狩猎已到顶峰的雄鹰。一次狩猎中它还抓了一只幼狼，爷爷在小狼身上割了一块肉喂了它。

有一次爷爷在丛林中不幸遭遇眼镜蛇的攻击，毒蛇企图咬爷爷的腿，宝贝不顾危险，朝两米长的毒蛇冲去，它身体麻利死命叼着眼镜蛇眼部，再一爪刺透了蛇的七寸，毒蛇无力挣扎，死了，但爷爷发现宝贝的腿也被蛇咬开个口子，毒液射了进去。他赶紧给它消毒包扎，可是太迟了，毒性已经发作了。“呀嘎呀”！宝贝发出最后几声呻吟便匆匆离开人世……爷俩悔恨许久，尤其小娇，只要一想起宝贝，就眼泪汪汪。

主人心情沉重地把鹰身子掏空，用皮做了个模型放在家里。宝贝安息了，它的幽灵化成了一缕轻风飘泊着，永远活在爷孙俩心中，睡梦中二人常常见宝贝在蔚蓝的天空下，在浓密的森林上展翅翱翔的身影。孩子们听着，早已热泪盈眶。桌子上的那个雄鹰仿佛活了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四

这时一个10岁左右的女孩哼著歌，蹦蹦跳跳地走进来。她粉红的脸蛋鼓鼓的，就像刚刚开放的桃花，一对明亮的丹凤眼眼睛神采奕奕，弯月眉，笔挺秀气的鼻子，粉嫩的嘴唇。

爷爷忙介绍：“这是我孙女小娇，本来在她爹妈那里上学，现在放假。她非要到我这里玩。小娇，快和小朋友们认识认识。”小娇瞪着惊奇的大眼睛盯着小瑞他们，大概在想，家里从来没来过这么多小客人，他们来干什么。小瑞赶快给她介绍自己的小伙伴和来这里的经历。

小娇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地说：“你们是来玩的呀，我也是。”爷爷说：“小朋友们刚来不熟悉，你领着他们到保护区湿地转转吧。”小娇说：“跟着我，你们迷不了路。”爷爷说：“你们转吧，我给你们做点野味招待你们。”

大家跟着小娇走进湿地，路两旁是绿草茵茵，水里的芦苇随风摇摆，一阵风吹来，就像掀起了一波的芦苇浪，空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芦苇香。芦苇中有一片一片的水塘，向水深处看，还有很多红树，矮矮的，上面还有一片片的绿草丛陪衬，之间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红的像火，白的像雪，黄黄的像撒了一地金子。旁边有一大堆绿草青苔，许多像蝴蝶一样的草浮在水上，水里生长着形形色色的水生植物，如菖蒲、水茭白、水葱、浮萍、野芹菜等，水被绿色的植物映得碧绿碧绿的。一条小鱼跃出水面，大家急忙探过头去看，可以看到清澈的水中有蹦蹦跳跳的小虾、横行霸道的小螃蟹、五颜六色的小鱼。

“哇！好可爱呀！”大家惊叫着。

喜鹊、野鸭等鸟儿从树丛里飞出来欢迎孩子，一只黑乎乎的水鸡飞快地从身旁游过，山鸡拖着长长的尾巴悠闲地散着步，一对鸳鸯在水中游来游去……

突然，远处有一个小黑点“呼”地从水这边游到了远处，大家不约而同地问：“那是什么鱼呀，游得那么快！”

“那是一只小鸟。”小娇说。

“小鸟？小鸟也会游泳？而且游得比鱼还快？”大家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刚学飞的小鸟，因为它们翅膀的羽毛没长丰满，所以飞得很低，它是在水面上练习飞翔呢，不会沉下去。”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只学飞的小鸟飞过来了，大家正想仔细看看，小鸟像闪电似的飞得没影了。

“干嘛要飞得那么快嘛，我们又不伤害你们。”大家在心里埋怨着这些小鸟。

远处隐隐约约看见有白色的斑点在水中嬉戏，它们用那尖锐的嘴在梳理羽毛，有的在觅食，有的在散步……

时间过得真快呀，不知不觉快开学了，孩子们恋恋不舍地回到村里，他们感到这次野炊不是游玩，而是上了一堂生动的自然课。

作者简介：

马文，男，中国共产党党员，郑州大学审计专业毕业，漯河市审计局副县级调研员。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诗词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现任漯河市诗词协会顾问，《中原诗书画》特邀顾问。曾在报纸、杂志、网上发表诗歌、戏剧、小品、曲艺、散文、报告文学、中短篇小说、六部长篇小说、微电影等300万字。

责任编辑/王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