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永民, 姬 梅
(西藏民族大学 管理学院,陕西 咸阳 712082)
红色资源是开展红色旅游活动的重要载体,也是一种集政治教育、文化传播、经济发展等价值和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旅游资源[1]。特别是近代以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争取民族独立、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的历史进程中,留下丰厚的红色文化遗产,成为国家和民族的宝贵财富,也成为发展红色旅游的优质资源。近年来,在国内红色旅游强劲发展态势下,伴随着学界对红色旅游资源的持续关注,诸如针对红色旅游资源的内涵界定[2]、类型构成[3]、要素分析[4]、空间结构[5]、价值评价[6]和开发利用[7]等方面进行理论探究;同时,在红色资源挖掘与传播策略[8]、拓展红色资源内涵边界与外延[9]2,尤其是红色资源开发中的旅游者行为[10]、融合发展[11]、共生势能[12]、社会建构[13]以及红色旅游跨区域协同[14]等也成为关注热点。这些研究态势多注重理论探究和关注现实需求,定性与定量探讨红色旅游资源,具有理论与实践指导意义。对西藏红色旅游资源而言,在寥寥可数的诸篇文献中,多是集中于资源的赋存状况[15]、类型划分[16]、空间分布[17]以及开发策略[18]等方面的讨论。虽然现有研究已勾勒出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开发利用的基本范式,但是在概念界定、内涵拓展、分类体系以及价值实现等层面仍有较大的讨论空间。鉴于此,本文在吸收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拟系统阐释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的概念内涵、类型划分、分布特征和价值实现路径,以期能够完善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开发的理论体系,并为其价值实现提供良好的理论条件。
随着国家层面先后印发三期《全国红色旅游发展规划纲要》,促使红色旅游资源的概念内涵不断拓展,并呈现出一种动态化的演进趋势。对于西藏红色旅游资源概念界定及其特点的阐释,要置于这一动态化的趋势之下,找寻具有“西藏特点”的红色旅游资源的演化逻辑、内涵特征和话语表达。
回顾国内红色旅游资源概念的界定,出现广义和狭义之别,即两者在资源生成的时间尺度和资源主体范围上迥异[19]。狭义的概念界定是以中国共产党成立至新中国成立为时间范畴,主要涵盖国内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三个重要历史阶段[20];广义的概念内涵不仅扩大了资源的主体,时间范畴也有相应拓展[21]。总体来看,两者均侧重于关注中国共产党在革命战争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所形成的伟大精神及其载体,成为当下红色文化资源的主体构成部分。
在上述红色资源概念演化逻辑之下,更需要从一个多维视角来理解与阐释西藏红色资源的生成路径和内涵特征。一是时间尺度层面,西藏红色旅游资源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在狭义的界定上,时间范畴主要集中于西藏实现和平解放、民主改革、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等各个历史阶段,广义上则可分别拓展到西藏和平解放之前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二是地域范畴层面,指在西藏革命、建设和改革等历史阶段有关红色事件(事迹)的发生之地,以拉萨、日喀则、昌都、山南、林芝、那曲和阿里等地区为主体空间范畴;三是内容结构层面,包括“物化”形态和“人化”形态两个大类,其中“物化”形态的红色资源包括革命历史遗迹、革命纪念场所和红色人造景观等,“人化”形态的红色资源主要指非物质层面的各类红色文化遗产。
纵观西藏红色资源在时间尺度、地域范畴和内容结构等层面的内涵特征,尤其在红色资源生成的时间轴线上,不仅符合当下红色旅游资源的内涵边界与外延拓展的演化逻辑[9]1-3,还显现出西藏红色文化资源的独特性与地方历史发展的特殊性。从产业可持续发展的历史高度,对西藏红色旅游资源概念内涵与外延的界定,更需要结合西藏地方历史发展进程,不断丰富和拓展红色资源的内涵外延,考虑向西藏历史纵深延伸,不断健全红色资源体系,打造集民族团结、文化自信和国家认同为一体的西藏红色旅游发展的精神高地。同时,在西藏红色旅游相关管理部门的话语表达中,一直在找寻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的特色定位与差异化生成路径,呼吁能在红色资源范围界定上扩展到历史上具有爱国主义教育、民族团结教育以及中华民族共同体教育意义的红色资源,并在国家战略层面上为西藏红色旅游发展提供地方性政策支持。比如应注重扩大西藏红色资源评定覆盖范围,将历史上有关增进民族团结和爱国主义教育的西藏地方性优秀传统文化,以及将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带领高原儿女在续写“短短几十年,跨越上千年”高原辉煌巨变中取得的标志性成就、建设的代表性项目和形成的高原精神纳入西藏红色资源范畴。可见,找寻西藏红色资源的演化逻辑、外延拓展和特色定位是破解西藏红色旅游发展困境的必要条件,也成为西藏红色旅游内生发展驱动的关键节点。
总之,通过概念梳理和生成路径阐释,笔者更倾向于广义的概念界定,即指在历史时期尤其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西藏高原发生的一系列以抵御外侮、保家卫国、爱国守边、辉煌跨越,以及维护祖国统一、增进民族团结和建设美丽新西藏等为主题的,具有革命传统精神、爱国主义教育的典型历史事件,同著名历史人物相关的各类“物化”形态和“人化”形态的红色文化遗存与人文精神。
作为旅游资源的一种独特类型,西藏红色资源具有国内其他地方红色旅游资源的一般性质和自身禀赋的特殊性,在此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共生互融下,资源赋存形态具有多重意蕴,主要呈现以下三个维度的资源特征。
一是基于内容维度,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具有鲜明的政治性和教育性。西藏红色旅游资源是对近代尤其西藏和平解放以来历史的集中反映,居于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生成轴线的核心层次。其不仅表征着西藏革命历史遗迹、革命纪念地等“物化”形态的红色符号,还承载了西藏革命传统精神,并以政治性和教育性最为凸显。这些在西藏革命、建设和改革等各个历史时期所形成的物质与精神财富,生动体现了革命先辈坚定的理想信念与革命意志,强烈的爱党、爱藏、爱国情怀和高尚的红色品格,成为当下开展革命传统教育、民族团结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的珍贵素材,也显现政治性与教育性是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内涵体系中的核心要素。
二是基于时间维度,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具有不可再生性、不可复制性和季节平衡性。西藏红色旅游资源是历史上尤其近代以来发生在西藏高原的历史事件、故事和人物等红色文本的演绎,每一段革命历史都具有自身的独特性,也是西藏地方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具有独特的不可再生性和不可复制性。比如西藏第一朗生互助组成立旧址——桑嘎村、西藏解放第一村——岗托村、西藏第一个和平解放的地方——波密地区等,都属于不可再生和不可复制的红色旅游资源。同时,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多以革命遗址、纪念地、纪念馆、纪念碑、博物馆等形式呈现,红色人文类旅游资源居多,属于四季皆宜、全时联动的独特旅游资源,具有开拓四季型旅游市场的天然优势,成为助力当下开展“冬游西藏”和“西藏人游西藏”活动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市场。
三是基于空间维度,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具有分散性、交通不便性和文化辐射性。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的核心是以中国共产党带领西藏各族儿女在革命、建设和改革等各个历史时期艰苦奋斗的伟大历程为主线,革命活动遍布西藏7个市(地)。这种格局虽然形成资源内容丰富、层级多样和分布广泛的特点,但又具有相对分散性,加之西藏高原辽阔的地域环境,使得红色旅游资源“藏在深闺人不知”和“门前冷落鞍马稀”。特别是地处偏远、高海拔、边境地区的红色文化旅游资源,更是交通不便利,可进入性差,接待设施不完善。此外,由于红色旅游资源具有文化辐射性[22],并且会优先进行地方表征与建构,形成一种红色话语表达。西藏红色旅游资源集中承载了近代以来西藏实现伟大跨越式发展的红色记忆,在这种资源禀赋优越的市(地)区,凡提及西藏红色旅游,必然会有红色文化辐射的影响,比如进藏十八军、扎木中心县委红楼和江孜宗山抗英遗址等红色旅游资源就会被优先感知,建构成为西藏红色旅游的典型形象。
旅游资源的类型划分存有诸多视角,学界通常从分类法的角度来分析与阐释旅游资源[23]。从资源赋存的形态而言,一般可划分为自然旅游资源和人文旅游资源[24]。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属于人文类旅游资源,可划分为3个主类、10个亚类和17个基本类型(1)按照旅游资源国家标准(GB/T 18972—2017)的分类体系,通常将红色旅游资源分为遗址遗迹、建筑与设施和人文活动3个主类,社会经济文化活动遗址遗迹、综合人文旅游地、单体活动场馆、景观建筑与附属型建筑、居住地与社区、归葬地、人事记录和艺术等10个亚类,历史事件发生地、军事遗址、军事观光地、展示演示场馆、碑林、纪念广场、名人故居、书院、会馆、陵墓、人物、事件、文艺团体和文学艺术作品等17个基本类型。。但在现行旅游资源类型划分标准下,不能完全反映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基本构成的地方特色,应在遗址遗迹主类中增加一个寺院遗迹亚类;在建筑与设施主类中增加一个庄园亚类。笔者在旅游资源国家标准分类体系的基础上,构建一个具有多维特性的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分类模式,有助于精准把握其资源的构成要素与发展潜能,为科学合理地制定开发方案、产品营销,以及拓宽红色旅游业态和实现创新性发展提供理论依据。
根据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独特的赋存特征与现状,可分为“物化”形态和“人化”形态两个大类。其中,“物化”形态的红色旅游资源包括历史遗址类、革命历史纪念馆类、名人故居类、陵园类、寺庙类、庄园类等6个基本类型;“人化”形态的红色旅游资源包括高原精神类、红色文艺类、红色故事类和红色标语类等4个基本类型。比如历史遗址类的资源具有物质性、本真性和纪念性等资源禀赋,在“物化”形态的红色旅游资源开发体系中占有重要份额,并且大多数为国家级、省级和县级类的革命历史文物保护单位。
同时,此分类中的寺庙类和庄园类两个基本类型属于最具西藏地方特色的红色旅游资源类型。比如“红色寺庙”,在历史时期一直秉承着爱藏、爱国、爱教的传统,并以“保护国土为己任,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坚定信念护国护教,在维护祖国统一、守卫雪域边疆和增进民族团结等方面作出重要的历史贡献。
时间尺度是最能反映红色旅游资源生成的历时性,具有完整的红色旅游文化资源内涵演进的历史脉络与主题线索。从广义的概念界定来看,按照西藏地方历史发展的历时序列,可分为西藏在新中国成立之前的历史时期,西藏革命、建设和改革时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三个历史阶段,并由此形成一个涵盖拓展层、核心层和生长层等多层型的红色旅游文化资源生成的时间轴线。
西藏在新中国成立之前的历史时期(1949年之前)。该时期属于红色资源生成时间轴线上的拓展层,是指在西藏地方历史上尤其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反映高原儿女英勇抵御外来侵略者,誓死捍卫家园,以及体现在中华民族大家庭共同团结进步、共同繁荣发展的各类红色文化遗产。比如江孜宗山抗英遗址、乃宁曲德寺抗英遗址、曲美雄谷战场遗址等,是新时代西藏增进民族团结和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素材。
西藏革命、建设和改革时期(1949—2012)。该时期属于红色资源生成时间轴线上的核心层,是指在西藏和平解放、民主改革、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等各个历史阶段,即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西藏实现跨越式发展和长治久安的稳定局面。随着西藏和平解放事业的不断推进,在西藏高原留下一大批革命历史遗迹,出现一大批革命烈士陵园,形成一大批红色精神。其属于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的核心组成部分,是当前西藏开展思想政治教育、民族团结教育、爱国主义教育最生动和最丰富的红色教材。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2012年至今)。该时期属于红色资源生成时间轴线上的生长层。党的十八大以来,西藏高原儿女更是以新的姿态砥砺奋进,西藏各行各业涌现出各类宝贵的红色文化精神。诸如“守土戍边”的玉麦精神、“敢为人先”的抢古精神、“不忘初心、无私奉献”的援藏精神、“清澈的爱,只为中国”的喀喇昆仑精神等。尤其以卓嘎、央宗姐妹为代表的玉麦精神更具有时代的典型性,她们几十年如一日,坚守初心,放牧巡边,为祖国边陲的守护作出历史性贡献。
根据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空间的集中程度与分布态势,可以大致划分出五大红色旅游资源分布区域,即藏北、藏西、藏南、藏东和藏中五大类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分布区,其中,藏北区2个、藏西区7个、藏南区5个、藏东区2个、藏中区3个(见表1)。
表1 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的空间维度分类
随着对西藏红色旅游内涵认知的不断深入,尤其在时空维度上的纵深式拓展与延伸,使得其资源的富集性不断凸显,形成以拉萨为中心,以日喀则、昌都、山南、阿里、林芝和那曲等地区为辐射范围的红色旅游资源分布态势,并且在陕西、四川、云南、青海和新疆等地区衍生出具有“跨省域性”的红色旅游资源的零星散状式分布格局。比如位于陕西咸阳的西藏公学(今西藏民族大学前身),以内地办学的创新之举扎根关中腹地,弦歌于渭水之滨的毕郢塬,肩负特殊的历史使命,作出特殊的历史贡献,涵育出丰厚的西藏红色文化基因。
据笔者调查统计,西藏现存的革命历史遗迹、纪念场所和人造景观等各类“物化”形态的红色旅游资源多达150处,以红色精神、红色文艺、红色故事和红色标语等为主体类型的“人化”形态的红色旅游资源更是拥有若干数量,遍布西藏高原,如高原精神类的红色旅游资源数量达10种以上。
首先,西藏红色旅游资源赋存的空间辐射范围极为广泛,并且呈现“大分散”的地域分布特征。具体而言,从现有行政区划分体系来看,分布范围涉及西藏7个市(地)、53个县域,即约占72%以上的县级行政区都拥有不同时期、不同层级和不同类型的红色旅游资源,其中资源分布所在县域数量位居前列的地区是昌都市11个、日喀则市9个,数量最少的地区则是拉萨市4个,并且在林芝市、昌都市和阿里地区形成红色旅游资源在县域内全覆盖的分布格局。全国红色旅游经典景区涉及5个市(地),占比71%;国家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涉及3个市(地),占比43%;自治区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涉及6个市(地),占比86%;县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则实现了全域化的分布格局,即西藏7个市(地)都拥有一定数量和规模的县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其次,从红色资源空间分布的聚集地域来看,拉萨市、日喀则市和林芝市的红色旅游资源集聚度最高,并且在赋存总量上分别占比17%、21%和19%,其中拉萨市不仅成为红色旅游资源空间分布“小集聚”程度最高地区,而且是高等级红色旅游资源富集的重点区域。比如拉萨市拥有全国红色旅游经典景区3个,占比38%;国家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2个,占比50%;自治区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15个,占比60%;各类较高等级的红色旅游资源总量达20个,占比54%。此外,林芝市县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数量居多,占同类比重31%,资源分布呈现“小区域”内的“小集聚”性特点。
基于时间维度下的西藏红色旅游资源涵盖拓展层、核心层和生长层等三个纵向层级的历时序列。从时间分布来看,并以笔者现有统计数据为基础,可看出在红色旅游资源生成的时间轴线上,位居核心层的资源数量最集中与庞大,赋存总量多达116个,占比77%,属于资源分布最集聚的一个历史阶段,并且资源禀赋较高,成为红色旅游资源的核心组成部分,代表着西藏红色文化的发展方向,彰显地方文化与红色文化有机互融的地域特色。从红色旅游资源生成轴线的分布区间来看,位于拓展层的资源分布数量为27个,占比18%,其中近代以来至新中国成立之前的资源数量为17个,占比11%,虽然拥有的绝对数量不大,却在相对数量上占有较大的权重。处在生长层的红色旅游文化资源分布数量仅有7个,占比5%。
可见,在其资源生成的时间轴线上呈现两大特征:一是红色旅游资源聚焦于核心层,时间跨度集中于西藏革命、建设和改革等各个历史阶段,生动反映了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西藏社会面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实现由封建农奴制度向社会主义制度转型的历史性飞跃,而且完成由贫穷落后向现代文明迈进的伟大跨越,从而勾勒出红色资源的生成轨迹与主题线索;二是红色旅游资源的历时性分布凸显“中间大、两端小”的分布格局,即呈现近似正态分布的时间分布趋向。从时间维度来看,其分布在时间轴线两端的拓展层和生长层上的资源数量较少,仅占比23%,而居于时间轴线中间段核心层的资源数量最多,占比达77%。
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的“物化”形态有6个基本类型,尤以寺庙类和庄园类红色旅游资源最具有地方特色。不难看出,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类型丰富、形态多样,并且资源类型分布的空间属性较强,表现出强标志性、强地域性和超稳定性。但是从空间分布来看,资源类型的多样性分布又具有明显的不均衡性。比如拉萨市和日喀则市是拥有红色旅游资源类型最丰富的地区,资源的多样性数量达到5类以上,占比83%,而林芝市和阿里地区的红色旅游资源类型比较单一,尤其林芝市在资源总量上占有很大比重,但资源的多样性数量仅有3类,并且占比57%的红色旅游资源属于历史遗址类。从资源类型划分的横向面来看,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类型的多样性分布不均衡现象最为明显。具体而言,仅在历史遗址类和陵园类中具有均衡性的分布特征,即在西藏7个市(地)实现全域化覆盖,并且在资源的拥有数量上竟达122个,占比81%。其中,历史遗址类资源数量有73个,占比49%;陵园类资源数量有49个,占比33%。其他4个基本类型的红色资源明显表现出多样性分布在地域空间上的不均衡特征,尤其是寺庙类、庄园类和名人故居类红色旅游资源表现得最突出。
同时,在多样性分布不均衡的基础上,又显现地域空间上的“东南多,西北少”的分布趋势。即地处藏西和藏北区的红色旅游资源类型比较单一,而分布在藏东和藏南地区(包括藏中区)的红色旅游资源类型富集多样。若以此为划分依据,则可大致划出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红色旅游资源类型分布线。其中,处于西北一线的红色旅游资源数量仅为31个,资源类型以历史遗址类和陵园类为主,二者占比均为45%,即在藏西北区90%的红色旅游资源中,仅拥有2个资源类型;地处东南一线的红色旅游资源不仅在资源数量上多达119个,还拥有6个基本类型的红色旅游资源,并且以历史遗址类、革命历史纪念馆类和陵园类的资源分布地域最广泛。
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在空间分布上的“大分散、小集聚”特征最显著,使得其资源具有多维向度开发与利用的独特禀赋和本土优势,并突出表现在红色基因的有效传承和红色旅游融合发展两个维度。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空间分布的“大分散”特征,不仅能够使西藏7个市(地)可凭借分布甚广的红色文化资源,有效开展党性教育、民族团结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而且可结合当地旅游资源的特色与优势,巧妙衔接西藏本土珍贵的红色文化资源禀赋,实现西藏“红色+”旅游发展的新载体与新业态。比如在“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活动中,西藏多个市(地)都能“就地取材”和“量身定制”,结合自身独特的红色文化资源,打造党性教育红色品牌,取得良好的教育效果。尤其在林芝市,催生出以林芝市烈士陵园、鲁朗知青点旧址、米林县烈士陵园、林芝十八军军部旧址和易贡将军楼等为代表的一大批市(县)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就是最生动的例证。又如2020年入选全国红色旅游发展典型案例的“深挖红色历史,用活红色资源,为干部群众润心铸魂——西藏波密县红色旅游发展典型案例”,显现出西藏红色资源空间分布的“小集聚”特性的独特优势,尤其是2019年西藏自治区旅游发展厅整合拉萨市与林芝市两地红色旅游资源优势,结成“红色旅游联盟”,发布西藏首条“红色+”复合旅游产品,重点推出“拉萨—鲁朗—波密—巴松措”精品红色旅游线路,成为新时代如何挖掘西藏红色文化资源、讲好西藏红色故事、增强红色文化传承、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如何创新发展形式、促进业态融合、实现高质量发展的西藏典型案例。
在国家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有效结合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大分散、小集聚”的分布特性,厚植共享、共建与共融的红色旅游资源开发理念,既可全域化推进西藏红色文化传承创新,又可打造西藏红色旅游发展示范区,进而有助于推动西藏7个市(地)“红色旅游+乡村旅游”融合创新发展,并且发挥红色资源开发中典型案例的示范带动作用,为西藏进一步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加快乡村振兴步伐,尤其是为加强边境地区红色旅游融合发展提供有力支撑。可见,凭借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分布的聚散性特征,在资源价值实现中厚植共享、共建与共融发展理念,推动红色旅游资源从单纯资源开发向资源综合利用转变,从服务旅游产业向服务国家战略转变,以及从静态封闭的资源要素格局向动态开放的资源系统格局拓展[25],对于新时代有效传承西藏红色文化基因和实现红色旅游融合创新发展具有得天独厚的本土优势,有效激发资源价值转化中多元融合发展活力,探索红色旅游资源非优区依附式开发模式[26],可成为在服务国家战略需求和助力西藏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背景下的经典范式与精准路径。
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生成的时间轴线聚焦核心层,不仅凸显“中间大、两端小”的分布格局,而且反映红色旅游资源生成的独特路径与逻辑起点,使其在资源生成轴线上每个区间段内的红色旅游主题形象十分鲜明,既有狭义概念内涵之下的核心层,又有广义概念衍生之中的拓展层和生长层。同时,使得资源的生成具有历史性与现代性互构融合的动态化发展趋势,符合红色旅游可持续发展的历史高度与现实需要。由此,应从历史与现代互嵌的视角,即在向历史纵深与现代对接的延伸中不断丰富和拓展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的内涵外延,注重红色旅游资源生成轴线上多层级的主题型产品开发,更加符合具有西藏本土化特质的红色文化资源开发利用模式。在此过程中,不仅能彰显西藏红色文化资源的地方特色,而且有利于在红色旅游资源开发中凝聚民族精神、增强民族情感、坚定家园自信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具体而言,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的生成路径与内涵外延在时间轴线上呈现出“中间大、两端小”的分布特征,对于在全域旅游时代大力开发多层级的主题型红色旅游产品具有得天独厚的资源禀赋和空间集聚优势。比如打造以“红色秘境、波密红船”为主题形象的林芝市红色旅游示范区,建立以“先遣精神、解放序曲”为主题形象的阿里红色旅游示范区,塑造以“历史转折、解放曙光”为主题形象的昌都市红色旅游示范区等,构建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生成轴线上多层级的主题型产品开发体系。可见,在西藏红色旅游的特色定位与差异化发展中,需要兼顾资源生成轴线上的时间序列和构成要素,采取“点上起步、线上串联、面上推进”的发展战略[27],重点通过主题化的方式集中呈现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的核心层,树立西藏红色旅游核心产品的市场形象,并聚焦红色旅游资源的多维特性,丰富红色旅游产品类型,不断提升红色旅游资源的可观性和市场竞争力,打造极具西藏地方元素的红色旅游目的地。
西藏红色旅游资源赋存形态中存在多样性分布不均衡现象,反映出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生成与演化路径中的两个基本视点。
一是红色旅游资源的多样类型与空间分布在原生性上具有较高的潜在价值。即在空间形态的广泛分布和类型层面的多样分布,使其在资源开发利用中具有优良的原生性区位优势与资源基础。从空间地域分布来看,具有原生性的红色旅游资源类型分布最广泛,在西藏7个市(地)至少拥有1类以上的原生性红色旅游资源类型,其中以日喀则市和拉萨市拥有的类型数量最多,日喀则市有5类,拉萨市有4类。同时,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生成与空间分布的原生性区位优势,更有助于推动以拉萨市为核心,以贯穿东西向的日喀则市、林芝市、昌都市和阿里地区为圈层,以纵横南北向的那曲市和山南市为侧翼的“一心二圈二翼”西藏红色旅游发展战略的有效对接与精准实施。
二是红色旅游资源的类型多样与不均衡性的分布特征,表现在资源赋存形态上的次生性相对较低,但蕴含着较大的开发潜力。比如以最具有代表性的“革命历史纪念馆类”资源类型来看,在西藏7个市(地)中仅拥有14个,占比仅为9%,并在地域空间分布上,仅以拉萨市和林芝市拥有数量居多,分别为6个和3个,而次生性红色旅游资源拥有数量最低的地区是日喀则市,目前鲜有类似的次生性红色旅游资源类型,但是日喀则市拥有数量最丰富的原生性红色旅游资源,对于未来次生性红色旅游资源的开发具有较大潜力。尤其在政治层面,突显具有次生性红色旅游资源类型的纪念地、标志物和展示园等旅游地吸引物,能够强化红色旅游功能,增加政治教育价值[28]。比如可以有效结合当前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契机,以彰显次生性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开发为显著特征,重点整合具有突出意义、重要影响和重大主题的西藏红色文化资源,通过主题公园化的运作模式,形成具有特定开放空间的红色文化载体,实现集传承保护、文化教育、公共服务、旅游观光、科学研究和民族团结教育等功能于一体的红色旅游资源价值转化的试点工程与示范项目。
总之,在红色旅游资源开发利用的原生性与次生性互动关系上,表现出西藏红色文化资源生成与红色旅游发展的阶段性特征,从而为新时代西藏红色旅游资源开发利用提供新的方向与思路。即以突显次生性红色旅游资源的开发理念,通过深度挖掘、展示和宣传西藏红色文化资源,重塑红色旅游资源价值转化的新形象与新符号,重点打造一批以次生性红色旅游资源为核心的红色文化旅游景区(点),有效弥补红色旅游资源多样性分布不平衡的短板,实现在原生与次生层面的互构性和一致性,有助于推进新时代西藏红色旅游融合创新发展,也成为未来有效实现西藏红色文化资源当代转化的重要举措与必然路径。
红色资源不仅是红色旅游发展的重要载体,还是一种独特的旅游资源类型。在学理层面系统分析西藏红色旅游资源的概念内涵、类型划分及其分布特征,有助于推动新时代西藏红色文化资源价值与功能的有效实现,尤其站在“两个一百年”交会的历史新起点,对于服务当下国家战略需求和对接西藏红色文化资源的当代转化具有重要意义。同时,在实现其价值转化的产业实践中,需要以把握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和构建红色旅游新发展格局为根本遵循,以审视当下制约红色旅游高质量发展的现实问题为重要导向,以挖掘、展示和宣传西藏红色文化资源为基本路径,坚守特色定位与差异化发展思路,充分利用以红色旅游为核心的各类呈现载体,打破红色旅游资源生成边界的“跨线效应”,激发红色旅游产业的无限活力,不仅在西藏实现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以及区域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等方面具有强大的助推作用,更在传承与弘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加强对西藏地方史的了解、促进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增进民族团结教育,以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等方面具有重要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