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有用与无用

周 毅

文学有用吗？

在古代，这似乎是毋庸置疑的。《周易·系辞》认为，文辞可以鼓动天下。孔子认为，《诗》可以兴、观、群、怨。魏文帝曹丕更是将文章誉为 “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刘知几也强调：“文之为用，远矣大矣。”近代思想先驱梁启超把具有“熏、浸、刺、提”功能的小说作为“新民”的必要工具。直至20 世纪80 年代，知名作家、评论家就如现在那些闪耀的“明星”，备受追捧。

但是最近30 年来，随着市场经济的勃兴、娱乐方式的多元、媒介技术的革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疏远文学了。与此同时，诗人、作家也整体性地被边缘化了。在小说家罗伟章笔下，东升根本不敢提到自己在写诗，诗人许春明处于城乡双重边缘，作家陈小康不得不“改变或者说转型”。

不可否认，文学家的声音逐渐淹没在市场经济大潮中了。为此，不少学者都在感叹文学的无用、无力，担忧文学正在面临即将消失的厄运。但是，“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随着时代语境、文化语境、社会语境的改变，文学从内容到形式、从技法到载体也发生了新变。中国文学的这种遭遇和趋势其实是有全球背景的，不过各国的时间和程度略有差异。或许，文学已经需要重新定义。

一方面，纸质媒介上的纯文学地位正在下降，文学期刊锐减，读者群严重萎缩。另一方面，新媒体文学蓬勃发展，覆盖群体越来越广，文学元素逐渐化合到了文化创意、日常审美、大众消费等各个领域。随之，作家变成了“写手”，成为深入日常生活、城市规划、产业策划、电子游戏、城市营销等各个领域的“文化媒介人”。

换个角度看，文学并未消失，而是以不同形式渗入新的领域了。文学不是变得无用，而是已经突破审美、政教等范畴，运用到更加广泛的日常生活空间了。几乎你觉得有些许创意的地方，都已经有了文学的影子。

文学是一切文化创意的本原和内核。它像一盏灯，可以照亮一场盛大的活动，可以照亮一个巨大的广场，也可以照亮一种庞大的产业。

我们既要对文学的大变局保持清醒，也要看到在新的语境下，文学的定义和功用都发生了显著的变化。简而言之，文学不是变得无用了，而是无处不需要用到文学了；文学家不是没有出路了，而是路子更广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