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要把不可言说的东西推向极致
——《飞渡火烈鸟》讨论纪实

2023-10-23 00:15李可欣,施岳宏
青春 2023年9期
关键词:意象小说

张永禄(上海大学中文系主任,教授):这是我们上海大学第二次做小说沙龙,前些年毕飞宇老师亲自到上海大学来指导创意写作专业一个博士生的小说,让我们很受启发,也有助于激发学生的写作热情、提升学生的写作水平。我觉得小说沙龙是个非常好的形式,随着创意写作教育的不断深入,我们的探索也不断成熟,与刊物的联动是我们在人才培养模式方面迈出的很重要的一步。应该说,上海大学中文系这些年在文学创作、批评方面能够不断地探索,且产生一些影响力,要得益于著名批评家和重要刊物的支持和关心,我们很荣幸地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希望我们能够共同把创意写作、把中国的创作事业往前推进一步。

谢尚发(上海大学中文系讲师,上海市华文创意写作中心副主任):首先这篇小说写得还是相当可以的,整体上来说它的优点有三个。一是小说的感觉比较好,对人的行为、心理、意识的把控比较准确。二是它的细节描写非常到位,尤其是来自女性的、对生活的细腻的感知。三是这篇小说的语言非常有自己的个性,将学生创作的语言格调做了一次集中的展示。

我给这次的发言起了个标题叫《小说的腔调》。所谓“小说的腔调”,它不仅是语言的修辞或风格,还是属于小说的气韵和格调,它是一种综合性的、主题性的感觉。这篇小说的腔调前后并不是非常完美统一,有时候会跑偏,比如小说人物的对话跟整个文章的气韵就未能嵌到一起。这篇小说集中地凸显了校园青春写作的内容,或者说它是一个典型的代表,所以怎么样把小说的腔调转为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恐怕还需要再进行一些改变。

项静(作家、评论家,华东师范大学副教授):这篇小说的语言表达是很好的,会让大家觉得这个人是适合写小说的。但也有一些问题。首先从小说的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来看,进展很缓慢,叙事不是特别清晰,对于整篇小说来讲意义不是特别大。其次是小说的时间很混乱,没有特别清晰地把时间设定在具体的阶段上,时间之间的不断跳跃会让别人很出戏。小说本身在追求语言的华丽,或者说一种忧郁的气质、一种青春的气息,但人物对话就非常平淡和单薄。此外,小说在叙事的语言和人物的语言上也有一些脱节,比如在有的句子中,说话的语言也放在了叙事的语言里边,在小细节的处理上不够谨慎。

这篇小说涉及一些超现实的内容,我觉得当小说涉及这些内容的时候,反而应该用很平实的、现实的语言去表现它。而小说在描述这种超现实的内容时,用了更加玄幻、刻意的语言,这个效果是不对的,应该用一种相反的力量去处理它。

另外,这篇小说的故事性不强,它只有情绪上的推进,但这篇小说并不是先锋派的写法,也不是很实验的写法,而是用很现实主义的细节来构建的,整体上还算是一个现实主义的小说,但是整篇小说又不遵循情节的发展,逻辑上有些不太合理。

走走(作家,《收获》App 主编):这篇小说如果去掉所有的形容词,就是一个没有骨头的东西,它只有一层华丽的衣服,这个衣服底下是一个空壳,没有任何一个人物形象、一个情节、一个细节能够打动你。这篇小说就是形容词的堆砌。

其次,小说里的意象非常混杂,短篇小说的意象要很集中。比如小说在不断地强调秋天,那么秋天对于主人公林染来说,它意味着什么?对于她成长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小说都没有写。还有个意象是开裂的手,我的理解是作者想说青春的千疮百孔,那么青春是如何千疮百孔的?开裂的手对林染的成长又意味着什么?我觉得作者没有想清楚。另外,火烈鸟是小说后半部分才开始出现的意象,那么前面为什么没有出现?小说结尾出现了一群火烈鸟,为什么是“一群”?突然从一个人扩展到一个群体,却没有在小说中显示出群体性,这并不是一群少女成长的象征。还有裙子,我认为红色的裙子跟火烈鸟是有勾连的,但是到人物搬家的时候,我们又会发现她有一堆裙子,那么这条裙子的重要性就被消解掉了。作为一篇短篇小说,作者应该明确自身的主题,如果讲的是女性成长,那就集中在一个意象上,这个意象应该是贯穿始终的。

最后谈谈小说的语言,虽然华丽但经不起推敲。比如第一段写笔墨泄漏,但笔一般是放在牛仔裤口袋里的,如果是笔墨漏出来,一般是在裤子口袋,不会到膝盖,所以这个地方的用词不准确。大家可能觉得这是一种苛求,其实不是的。为什么要写牛仔裤?为什么要写到印记去掉以后?这么写对人物完成度有没有影响?毕竟是一篇短篇小说,这些问题你都要推敲。

像第三部分的“一直蛇缠到她的额心”,“蛇缠”这个词用得有意思,很生动。但是这里用得太刻意了,用了太多的副词跟形容词,就显得有点过猛、过犹不及。只有在你没有办法精准地描述时,才能用大量的形容词来修饰。每个人对形容词的感受是不同的,所以尽量要用具体的、可感的东西来形容它。

来颖燕(《上海文学》杂志社副主编,中国现代文学馆特邀研究员):这篇小说依然是在青春叙事的轨道里,但它有意要冲破一些东西,所以它的层次感比普通的青春叙事要丰富一点,但很可惜的是小说有很多地方还是流俗了,有种欲冲不破的感觉。

好在作者在小说某些要素的处理上有自己的努力。一个是意象处理上的衔与引的对垒。小说的核心意象毋庸置疑是火烈鸟,但是作者对于小说意象的前世今生是缺乏交代的,很多意象突然出现、突然结束、突然转折。我能体会到这位写作者的意图是到位的,但力量是不够的。

可以看到,一方面火烈鸟的意象是贯穿小说始终的,但它不足以体现小说的意义。我认为小说的“眼”也就是所谓的“洞见”,即奥尔罕 · 帕慕克曾经说的,“小说的中心是一个关于生活的深层观点或者洞见,一个深藏不露的神秘节点”。“深藏不露的神秘节点”应该是这篇小说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因为它在藏与漏的处理上显然不够成熟。有一些地方它其实是用力过猛的,比如文中对火烈鸟的集中描写,这种过于明显的表述,反而稀释或分散掉了意象本身的作用,对意象的把控力会变弱。

在清晰和模糊的对垒的处理上,小说在有意识地尝试,但很可惜的是仍有很多失败的地方。小说的前半部分有意要设置出一种梦境的状态,要描绘一种模糊的、眩晕的状态,但很多地方的用词却在重复,比如“朦胧”“模糊”“不明晰”这些词语就在文中多次出现。其实那些描写朦胧状态的诗人,他一定是主张精确性的诗人,这是卡尔维诺的一个很重要的观点。我觉得当写作者尝试去描绘这种细腻的、但是又很模糊的状态时要记住,越朦胧越要主张精确,你要善于用自己不同的感官去捕捉最细腻的感觉。很可惜的是我觉得这个作者有意要做到这点,但没有完成。在梦境的描绘中,经常会出现“她才发觉”这样的词,其实完全可以更加简洁,这样更有助于情绪蔓延的处理。但因为作者的处理不够简洁,所以造成了一个直接的后果,就是小说的前半部分明显拖沓,可有可无的东西太多了。

回到刚刚说的细节问题。我们不应该直接摆出一种修辞的姿态,不要太迷恋于让你心里的东西跃然眼前,反而需要动用一些更加抽象的形容词来暗示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应该是反画面的。反画面的感觉会更加切中读者的内心,不至于在读完这篇小说以后,心里没有留下些触动你的东西。例如劳伦斯曾经用“永恒的、逆光焕发的”来形容雪,这些词都是抽象的,它不具有画面感,但恰恰就是这些词反而会动用读者的主观力量让小说沉入内心。

从小说开始讲老师的出现,它的走向就太明确了,完全没有逃脱读者可以想见的青春叙事的轨迹和框架。最后直接导致一些有意设置的、前后呼应的细节,比如说从神婆那里得来的盒子,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小说的力量就变弱了,本来有意塞入的那么多的层次被削平了。

所以说到底,作者要知道讲故事和写小说是不一样的。本雅明有一个很著名的观点:讲故事的人是取材于自己亲历或是道听途说的经验,然后转化为给听故事的人的经验,但小说家可能是闭门独处的,小说诞生于离群索居的个人。正因如此,小说才意味着要在人生的呈现中把不可言说的东西推向极致。这个作者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小说写作者,她确实在力图把不可言说的东西推向极致,但是很可惜她没有洞悉自己在什么样的点位上,以至于她在处理朦胧和清晰之间的关系时不得法。写小说要小说化地去写,而不要用寓言化的手法去写,但是这篇小说用力不均,所以意象的作用力没有起到它应有的效果。

汪雨萌(上海大学中文系讲师,中国现代文学馆特邀研究员):来老师说得非常好,也揭示出了我平时在小说课上跟大家经常说的一个问题:不要用自己认为的、非常美丽的语言,去掩盖小说意图的不清晰,也不要用自认为的战术上的强大来掩盖自己写作战略上的虚弱,这个是不可取的。老师一看就知道你在战略上有没有不合适或者比较弱的、没有能够传达到位的地方。

晏杰雄(中南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我作为一个普通读者,首先认为这位作者的文学才华是值得肯定的。作品的文学性很强,是一篇富有文艺范儿的青年精神写作。我猜想作者肯定学习了张爱玲的精致繁复的表达方式,以及心理的描写、意识流的连接。所以这是一篇非写实的小说,是一种精神性写作。因为这一代年轻人没有生活的、写实的经验,有的是青春的情绪和伤痛,这些是由形容词组成的,它不会有太多的名词或动词。但这篇作品也体现了作者惊人的才华,作品的文学品格是很强的,只要在老师手里再磨一磨,未来还是可塑之才。第二点,我觉得这篇小说强调的是心理化的描写而不是写实的,所有的细节都是心理感觉化的,而且写得很细微,是一种均匀的、全方位的细描,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作者具有青春期女生的全息式感受能力,对器物、场景等的声音、颜色、气味、温度、动态无不体察入微。在工笔画似的细线描绘过程中,还有随时起兴的能力,把写实性描画带向一种忧郁的诗意。如写林染从单车上摔下来这个平常的动作,作者能够量化、客体化一个瞬间动作和场景,并通过放慢叙述速度把感受无限延长,自然而然升起那些非常态的悖反性心理情绪,这里的心悸与慰藉就能并存。有些场景描写很美,有些心情表达很幽深,能把读者带入一种文艺气息浓郁的氛围中,感受纯粹的文学性。小说中反复出现的飞渡火烈鸟的场景,展示了文字的华美炫目,展示了青春文学的飞扬之美,在忧郁意味的营造中,透出的实际是文学少女修辞的热烈。

如果谈缺点的话,第一点是细描太均匀了,过于细小,不分片段全部都是一样的密度,没有把代表性的场面凸显出来。第二点是写神婆那一小节,跟整个故事的情节有些游离,这一节可以写短一点。第三是结尾太长了,火烈鸟在前面已经反复出现好几次,这种张扬的、渲染的场面应该在小说的中间部分,结尾可以写得舒朗一点,多一点空白。

总体而言,小说的合理性还是做得不够,比如小说细节的前后照应、时间空间的对接、某些细节的有和无,这种整体的合理性处理得还不够,但作为一个大学生作者,这也是可以谅解的。

谢尚发:我再补充两句。这篇小说的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有很多,但在写作的过程中,对于一些意象不需要进行大段的回应,出现了之后也不能忽然消失。应该扣住一个内容,该舍弃的就舍弃。这篇小说之后要做的修改就是删,给小说减负,把有用的内容聚集起来,散乱的地方合拢成一体。

施岳宏(上海大学文学院学生):作者语言细腻,极具感染力,在小说开头给予人较好的代入感。但作者在情节推进中过度聚焦知觉描写与感觉描摹,逐渐流于泛滥化、私人化的抒情写意,细腻的语言反而成为读者阅读体验的障碍。这种过度私人化的情节处理淹没了小说的冲突。其次,在作者营造的“感觉世界”中,种种意象的内涵以及它们彼此的关联、互文是文本张力的一大来源。小说首先开凿出的意象孔洞就是标题中的“火烈鸟”,从“火烈鸟”在小说中段出现,到主角对镜模仿火烈鸟的姿态、梦见火烈鸟群,再到结尾幻象般的呈现,作者在整体节奏内总刻意地“召唤”火烈鸟出场,但这一意象的内涵却叫人有些不明所以,它并没有和小说故事的事理逻辑、情感逻辑产生多少有意义的关联。

琚若冰(上海大学文学院学生):这是一篇典型的青春小说。题目很有意思,火烈鸟象征着爱情、自由、张扬的青春,而飞渡这个动作,有一种逃离与涅槃重生的寓意。小说的主人公林染是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女高中生,她瘦弱而沉默,在连绵不断的秋雨中踽踽独行,作者却用火烈鸟这样张扬的意象作为贯穿全文的线索。火烈鸟既是数学老师的火烈鸟牌护手霜,也是主人公林染的自我写照。故事的结尾,漫长的雨季终于过去,无数火烈鸟抖动着被雨水打湿的翅膀,向对岸涉水飞去,林染和无数经受青春期苦恼的孩子们一起获得了心灵的解放。小说总体而言是一个成长的故事,超现实的叙事给小说增色不少。作者的描写细腻,对生活场景的刻画也较为真实,不过故事的内核结构如果有进一步的创新可能会更好。

李可欣(上海大学文学院学生):我想补充一些关于小说中“火烈鸟”这个意象和整体联系的理解。火烈鸟其实并不是一种很常见的鸟类,它的出现有一定的梦幻感,以及与现实之间的脱离感。如果说小说中林染的日常生活是一片暗沉的灰黑色,那么火烈鸟就是一抹突然闯入视野的浓烈的红色,它的出现是对日常生活的一种打破,这也正暗合林染既渴望观察自己的身体又羞于展现、既向往热烈的美又难以撇除内心自卑的这种矛盾的情绪。火烈鸟这样的意象进入林染的日常生活中,是有一定的幻想性的,这种幻想如果没有更合理的铺垫,似乎会显得有些突兀。除了外在的颜色和形态,意象与人物、主题在更深处的关联性、共生性,似乎没有得到更加深入的呈现。

汪政(中国作家协会文学理论批评委员会副主任,江苏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首先,这篇创作肯定是一名刚进入大学不久的学生写的,作者还处在青春期,这样的小说能把我们青春期的记忆,通过一个渠道抽丝剥茧地梳理出来,所以从这个角度讲,可以把这样的小说看成一篇青春期的小说,一种青春的抒怀、精神的惆怅。从主题的角度来讲,采取这样一种象征的、寓意的、拐弯的方式,能够真实地把我们的情绪疏解出来,这是有意义的。

评价一篇小说,可以从三个层次上来谈。首先我们要看这篇小说成立不成立,如果小说是成立的,再看它的完成度,如果它是完成的,再看它的完美度。这篇小说首先是成立的,这一次的写作是有价值的,哪怕写得有好多问题,这个表达也是有意义的。

下面来看这篇小说的完成度。完成度不是一句抽象的话,它有一定的标准,这个标准也不是抽象的。这篇小说的字数是一万四千多字,我们就可以按照短篇小说的标准去衡量它。八千字到两万字是一个短篇小说的弹性空间。成立的问题解决以后,从完成度这个角度来讲,我个人认为,这篇小说的完成度不够。首先,作者究竟要讲一个什么故事?主人公是谁?有没有人在跟他“抢戏”?这些东西都要想一想。如果把小说改成第一人称叙事的话,会发现有好多东西是融不进来的,融不进来自然而然就会被舍去。其次,主人公林染为什么会是小说中的这个样子?导致她这样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如果我们认为林染是一个有心理问题的中学生,那么她心理问题的源头在哪里?这样一问就会发现,这篇小说可能在主题、深刻性、意义价值、穿透力等方面比较简单。如果从项静老师所说的现实主义的角度为这篇小说去定性,那么故事的第一推动力在哪里?如果说是因为父母亲离婚导致了林染的心理问题,那么这是一个社会问题。第一推动力决定了我们对作品的认可。

再接着是作品的风格和呈现方式的问题。创意写作专业的学生,或者说每一个业余作者、每一个从事文学写作的人,没有一个人没有自己的老师,也没有一个人没有自己心仪的经典,也没有一个人没有自己暗地里模仿的摹本。初学写作的人要笔笔有来处,就像当年的叶兆言,他创作的老师是海明威;就像苏童,使他的创作发生重大改变的是《伤心咖啡馆之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心仪的老师,每个人都有自己走上文学道路的范围。但你真要有个老师,你就得有一个自己的摹本,学就要学得像。所以我建议这位同学私下再去好好请教你的老师,再去看看你模仿的摹本,看看哪儿学得不像,哪儿荒腔走板了。这是一门功课,因为模仿的前提是深入解读,要看你的感悟、你对原作是不是理解到位。

这篇小说的开头让梦境隆重出场,以心理小说的氛围出现,对于中学生这样的人物来讲,下笔有些过重,内容撑不起来。可以王蒙的短篇小说《春之声》作比,主人公在坐火车的过程中不断地进行联想,但是主人公的身份、人生经历、对生活的判断、对未来的向往,能够构成关系非常紧密的因果链条,并且以《春之声圆舞曲》作为意象贯穿其中。所以我认为,把林染如何产生心理问题,最后又如何克服并走向阳光的过程写清楚就行。

最后是完美度。小说语言上存在“夹生饭”现象,风格上犹疑且不知所终,甚至还有一些病句。

另外有一些真实性的问题也需要我们去考虑。重要的情节要怎样变得合理化还是颇费周章的,比如小说人物居住在城市里,却在城市里深入山洞、寻找巫婆,这样的情节在我们的日常经验当中很难发生,要对这个情节进行合理化的交代是存在困难的。

卜书典:这篇小说是我去年秋天写的,到现在八个多月了。我有一次洗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手心有一些细小的裂痕,我就抓住这一个细节,将之前听闻过的一些神怪故事,还有一位同窗好友青春期的故事进行了融合和修改,最终呈现为这篇小说。

在写作的时候,我把侧重点放在了对人物内心知觉和意识的刻画上,试图去借助一些隐喻象征,还有意识流的手法去体现一种飘忽的精神状态。作品中屡次出现的火烈鸟的形象源于我个人对这一鸟类的喜爱,传说火烈鸟为了将火种带回楼兰古国,会在羽翼丰满之后向着南方飞,一直飞到南燕山,然后将自己的身体点燃。这种与燃烧相联系的传说,呼应了火烈鸟名字里的热烈和执着,甚至是一种壮烈过后的惨淡。这种非常美丽的鸟儿,我宁愿它没有义无反顾地焚烧,而只需要飞渡一条河或者一条江,在主人公比较灰暗的时期里做一次热烈的迁徙。

完成这篇小说之后,我陆续回顾过几次原文,每次看也有不同的感受,发现的不足之处也越来越多,比如对于人物心理活动的描写过于啰唆,导致小说的节奏滞缓,情节也显得拖沓、不干脆,以及语言描写过多、文字堆砌过多,有用力过猛的倾向。我的写作在非常多的修辞和词语之间穿梭,当时可能觉得这种写法有将珠玉连缀成锦缎的成就感,殊不知如此锦缎未必有韧性,就像刚刚老师说的,它是缺乏骨头的。还有章节与章节间字数失衡,不够和谐的问题。我确实需要再去回溯这篇小说的源头,进行更深入的学习和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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