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叶卿,邱晓莉,千方妹,吴文丽
联勤保障部队第九〇九医院(厦门大学附属东南医院) 神经外科,福建 漳州 363000
军事训练是部队官兵日常工作重点,也是保持军队素质和提升战斗力的重要方法[1]。军事训练伤指接受军事训练人员发生与训练相关的各种急慢性损伤[2]。近年来,随着大批新式武器装备投入使用,对军队官兵的训练方法和考核要求也越来越高,同时军事训练伤发病率、特病特点和防治方法也发生着变化[2-3]。研究发现颅脑损伤在军事训练伤中约占6%,其中以脑震荡为主[4]。脑震荡是患者轻型颅脑创伤后出现的头痛、头晕、睡眠障碍、焦虑、恐惧等一系列症状[5]。脑震荡患者多数临床症状轻微,预后较好,但约30%患者症状呈持续性,甚至造成严重的心理障碍[6]。
经验性回避指个体在经历过不良生活事件后,心理产生内在的经验和记忆,并对生活中类似的场景、经验和事件产生回避性心理[7]。研究发现,经验性回避与患者心理健康存在密切关系,是患者焦虑、抑郁和情感孤独的重要影响因素[8-9]。目前关于脑震荡患者经验性回避的研究较少,特别是在军队人员中,军事训练后发生脑震荡患者的心理问题是否对以后的日常军事训练产生影响是值得研究的问题。本研究回顾性分析2020年1月—2022年12月厦门大学附属东南医院收治脑震荡训练伤患者63例,旨在分析脑震荡训练伤患者经验性回避影响因素,为心理干预提供依据。
纳入标准:(1)年龄≥18岁;(2)军队人员;(3)训练过程中发生损伤;(4)符合脑震荡诊断标准[10];(5)意识清楚,正常交流。排除标准;(1)开放型或中重型颅脑损伤;(2)合并其他部位损伤;(3)既往颅脑损伤史;(4)既往手术史。脑震荡诊断标准:头部存在明确的外伤史、但就诊时神经系统实验室检查、脑影像学检查未发现阳性征象;头部外伤后伴一过性的脑功能障碍,有逆行性遗忘,有头痛、头昏的症状,神经系统检查无阳性体征。本组收治脑震荡训练伤患者63例,男性55例,女性8例;年龄18~25岁,平均21.1岁。
2.1一般资料调查表 本研究自行设计一般资料调查表,主要内容包括: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军龄、文化程度、受伤部位、受伤至就诊时间、受伤季节、受伤方式、日常生活活动能力(采用 Barthel指数评定量表测评)、是否恢复军事训练、是否担心再受伤。
2.2汉化版接纳与行动问卷第2版(acceptance and action questionnaire-2nd edition,AAQ-Ⅱ) AAQ-Ⅱ量表由曹静等[11]汉化并修订,主要用于个体经验性回避状态评估,该量表共计7个条目,采用Likert分级评分,每个条目从1~7分,1分表示“从未有”,7分表示“总是这样”,得分越高表示经验性回避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811。
2.3D型人格量表(type D personality scale-14,DS-14) DS-14主要用于评估个体人格类型[12],该量表共计14个条目,包括消极情感和社交压抑2个维度,采用Likert分级评分,每个条目从0~4分,0分表示“完全不是这样”,4分表示“完全就是这样”,得分越高提示越符合D型人格特征,消极情感和社交压抑2个维度得分均≥10分时,为D型人格。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792。
2.4社会支持评定量表(social support rating scale,SSRS) SSRS采用崔红等[13]修订的中国军人版社会支持评定量表,主要用于评价我国军人社会支持水平,该量表包括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和对社会支持利用度3个维度,共计10个条目,采用Likert分级评分。得分越高提示社会支持水平越高,得分≤22 分提示社会支持水平较低,23~44分提示社会支持水平中等,≥45分提示社会支持水平较高。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845。
2.5患者健康问卷-9(PHQ-9) PHQ-9主要用于评估个体抑郁程度[13],主要用于个体心理状态评估。该量表包含9个条目,采用Likert分级评分。每个条目从0~3分,0分表示“完全没有”,3分表示“每天都有”。得分越高提示抑郁程度越重,得分0~4分提示没有抑郁,5~9分提示轻度抑郁,10~14分提示中度抑郁,15~19分为中重度抑郁,20~27分为重度抑郁。本研究中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775。
2.6调查方法 本研究成立独立的调查研究小组,制定修改研究方案、调查方法、调查方式、调查时间、分工职责,并进行统一的培训学习。调查开始前告知患者本研究的目的、意义和大致过程,并确保调查资料的保密性。取得知情同意后采用问卷调查的形式,并对常见的问题使用统一的指导解释用语。如患者无法完成问卷,可采用一问一答的方式并代替患者如实填写。本次调查发放问卷63份,回收63份,有效问卷63份,回收率100%,有效率100%。
63例患者中AAQ-Ⅱ得分(24.8±5.0)分、DS-14得分(22.2±4.0)分、SSRS得分(26.7±4.7)分、PHQ-9得分(2.5±1.2)分。Pearson相关性分析发现,AAQ-Ⅱ得分与DS-14、PHQ-9呈正相关(r=0.755、0.793,P<0.001),与SSRS得分呈负相关(r=-0.371,P=0.003),差异有统计学意义。见表1。
表1 63例患者经验性回避(AAQ-Ⅱ得分)与D型人格、社会支持及抑郁程度相关性分析
单因素分析发现已婚、军龄≤3年、受伤至就诊时间≤1d、日常生活依赖程度高、担心再受伤、D型人格、SSRS得分低、PHQ-9得分高患者经验性回避程度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63例患者经验性回避单因素分析
以AAQ-Ⅱ得分为因变量,上述有统计学差异的8个因素为自变量,自变量赋值情况见表3。多元线性逐步回归分析结果发现,婚姻状况、日常生活活动能力、担心再受伤、D 型人格、SSRS得分、PHQ-9得分是军人训练脑震荡经验性回避的主要影响因素(P<0.05)。见表3。
日常军事训练具有任务重、要求高、强度大的特点。如何降低训练伤的发生率,提高防治效果是目前的难题。对于其防治不仅要治疗身体上的伤害,更要关注心理上的创伤[15]。目前关于军事训练伤经验性回避相关研究较少,本研究调查发现脑震荡训练伤经验性回避得分(24.8±5.0) 分,与其他学者研究相比处于中等水平。李冬欣等[16]对急性脑卒中患者经验性回避的研究结果为(29.83±7.70)分;张雨等[17]对老年痴呆家庭照顾者经验性回避的研究结果为(23.57±11.25) 分;周梦娟等[18]对护理硕士生负面情绪经验性回避的研究结果(24.32±6.74)分。分析原因是经验性回避与患者的职业、心理弹性水平、成长背景、生活环境有密切关系。本研究调查对象人群长期接受军事化管理,日常进行军事训练,意志品质强于普通人群。但是军人也有其特殊的心理特点,一方面长期处于封闭式的生活环境中,缺少家人陪伴,出现心理问题时无法获得亲属的支持和疏导。另一方面职业特殊,当出现身体伤害时,往往会担心对职业生涯产生影响,进而引发心理问题。所以对于训练伤不仅要关注伤情治疗,还需重视心理问题。通过交叉融合包括医学、运动学、心理学、工程学在内的多学科,可以制定科学的军事训练方法,有效降低军事训练伤带来的机体和心理问题[19]。
本研究结果显示婚姻状况和社会支持是脑震荡训练伤经验性回避的主要影响因素。军人由于职业特殊性,长期需要接受高强度训练。部分军人远离亲人,在生活上和情感上无法第一时间获得亲人支持。当军人出现心理问题时,特别是军事训练伤后,无法通过婚姻伴侣或社会交际进行倾诉,导致负面情绪在内心积压,容易对训练产生经验性回避[20]。所以对于军事训练伤的未婚人员,应加强心理疏导,多方向提供心理沟通途径,避免经验性回避的发生。
本研究结果显示日常生活活动能力是脑震荡训练伤经验性回避的主要影响因素。日常生活活动能力反应患者创伤后依赖程度,日常生活能力越低患者越易产生无助感、孤独感,甚至对自身价值和职业前途产生否定,所以经验性回避水平较高[21]。因此,对于军事训练伤后日常生活能力较低的军人,应该加强康复锻炼,提高日常照料水平,并予鼓励和支持。
本研究结果显示担心再受伤是脑震荡训练伤经验性回避的主要影响因素。脑震荡训练伤后会产生头晕、精神不振、注意力不集中等临床症状。心理脆弱的患者不能有效应对相应的身体痛苦,导致发生高水平的心理回避,对再次的训练场景产生回避、退缩,甚至因为担心再次受伤而消极对待,影响军事训练质量。所以对于脑震荡训练伤伤后训练恢复,应循序渐进,需综合考虑患者的身体和心理状况。
本研究结果显示抑郁程度是脑震荡训练伤经验性回避的主要影响因素。研究表明,抑郁患者倾向于采用回避方式处理问题,而且经验性回避水平较高的患者抑郁程度越重[22-23]。提示应重视军人心理抑郁问题,通过加强教育提高心理管理水平,有利于控制抑郁情绪,而降低经验性回避水平。但是本研究也有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收集病例数有限;其次系回顾性研究,仍有部分因素无法进一步分析;最后该研究结论也仍需进一步外部验证。
综上所述,军人军事训练后经验性回避水平受多种因素影响,婚姻状况、日常生活活动能力、担心再受伤、D 型人格、社会支持、抑郁程度是其中重要的影响因素。在日常工作中,应重视军人个体化心理特点针对性采取相应的干预措施,加强鼓励和引导,降低经验性回避水平,提高军事训练质量。
作者贡献声明:郭叶卿:论文撰写与修改、研究方法设计和实施;邱晓莉、千方妹:数据采集、统计分析;吴文丽:论文指导和校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