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园园
(合肥师范学院 文学院, 合肥 230001)
随着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的日益提升,全球中文学习需求不断高涨。 进入新时代,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与全球疫情交织叠加,人工智能与核心技术深度融合,“互联网+”与大数据深度介入, 国际中文教育迎来更多机遇和挑战。 教材,作为国际中文教育教学三大核心要素之一, 在中文与中华文化国际传播中承担着更多的“责任”和“义务”,具有特殊重要的地位。
基于中国知网数据库收录的中文文献,选取高级检索功能,设置主题词为“国际中文教育”并含“教材”或者“汉语国际教育”并含“教材”或者“对外汉语”并含“教材”,检索时间跨度为2011 至2021 年(截止于2021 年12 月31 日),类型为期刊,检索后得到文献数量为1428 篇。对初次检索文献样本进行人工筛选,将无作者、征稿通知、会议记录等无关主题的文献剔除,最终获得有效文献528 篇。检索结果以Refworks 格式导出,作为此次可视化分析的样本数据。
本研究借助陈美超教授研发的Citespace(6.1.R2 版本)可视化分析软件[1],对样本文献的作者、研究机构、关键词等进行共现节点分析,绘制知识图谱, 并结合文献分析法梳理研究主题,总结国际中文教育教材研究的特点,并对今后发展方向进行预测。
1.发文量年度分布
为整体把握近十年来国际中文教材研究发文数量的变化趋势、 研究进程和发展规律,对2011-2021 年CNKI 收录的528 篇期刊文献的年度发文情况进行整理, 得到发文量年度分布情况(见图1)。
图1 国际中文教材研究领域发文量
近十年国际中文教材研究发文量总体呈上升趋势,年发文量在30-60 篇范围内波动,年均发文48 篇。 2012 年发文数量最多,其次是2021年,2019 年发文数量最少。 2016-2019 年发文量逐渐呈下降趋势, 相关文献增长速度放缓。2020-2021 年发文量呈增长态势,研究领域出现新的增长点。
2.载文期刊分布
经统计, 本研究涉及的528 篇文献分布于239 种刊物中。 载文期刊的分布特点可从侧面反映该领域研究的质量和层次。
1934 年英国文献学家布拉福德提出在某一主题范围内,按照发表论文数量的多少,将期刊进行排序可以划分出该主题最有贡献的核心区域[2],即核心区、相关区和非相关区,每个区所包含的论文数量相等[3]。 核心区期刊很大程度上反映出该领域的研究水平和学术水平。 1990 年比利时情报学家埃格在“布式定律”基础上提出核心期刊区数量计算公式:P =2Ln (eE·Y), 其中P为核心区数量, 常数e 的值约为2.72,E 为欧拉系数,Y 为最大载文量期刊的的载文量[4]。 本研究中Y=37,将统计数据代入公式得到P≈8.38,即排名前8 位的期刊处于核心区,如表1 所示。
表1 国际中文教材研究文献核心区期刊分布及期刊信息
8 种核心区期刊共载文145 篇,占期刊总发文量的27.46%。 核心区期刊平均出版周期为60天, 主办单位多为高校, 办有6 种期刊, 占比75%。《华文教学与研究》《汉语学习》为中文核心期刊, 核心期刊载文量占核心区期刊总载文量的15.86%。刊发相关研究的核心期刊种类偏少,年平均发文量偏少,研究成果层次待提高。
3.发文机构分布
对本研究收集的528 篇文献的 “发文机构”进行整理, 以第一作者所在单位的一级机构名称为准进行统计, 得到发文量排名前20 的研究机构(见图2)。
图2 发文量排名前20 位的研究机构信息表
发文量排名前20 的机构,北京有6 个,广东3 个,上海2 个,云南、福建、四川、黑龙江、新疆、江苏、吉林、广西、辽宁、陕西各1 个。 北京的发文机构数和发文量均位居全国第一。 发文量排名前20 的机构类型全部为高等院校, 其中师范类或语言类高校占一半以上,如北京语言大学、云南师范大学等。
通过CiteSpace 绘制研究机构共现图谱 (见图3)可知,不同研究机构之间、同一研究机构不同研究部门之间存在少量合作关系, 如华东师范大学和复旦大学等。 整体而言,研究机构内外部之间合作联系不够紧密,合作形式较单一,跨部门、跨机构、跨行业合作有待加强。
图3 国际中文教材研究发文机构共现图谱
4.发文作者分布
在CiteSpace 分析软件中选择“Author”为节点类型, 对文献资料中的作者信息进行可视化处理得到图4。 依据普赖斯定律核心作者计算公式M≈0.749× 得出发文量≥2 的作者即为核心作者;44 位核心作者共发文99 篇, 占比约为18.75%,低于普赖斯定律50%的界定标准[5]。 该领域核心作者群尚未形成, 且倾向独立开展研究,除了吴应辉、梁宇等人的合作形成一定合作规模外,其他基本为两两合作。
图4 国际中文教材研究发文作者共现图谱
5.高被引文献分析
高被引文献指在某研究领域内引用频次较高的文献,通过高被引文献分析,可以了解国际中文教材类研究的知识基础和主要学术观点。统计2011-2021 年期间文献被引量,得到排名前10 的文献信息见表2。
表2 国际中文教材研究高被引文献前10 名统计
10 篇高被引文献均发表于2015 年前, 成为近十年教材类研究的经典文献;10 篇高被引文献中有9 篇发表在CSSCI 来源期刊(含扩展版);从研究内容来看,国别化、本土化教材研究4 篇,教材研究综述3 篇,汉字教材编写、练习设置、教材话题与学习者兴趣匹配度各1 篇;杨小彬(2011)《我国对外汉语教材编写的成就与问题》 一文被引频次最高,10 篇高被引文献李泉有2 篇。
1.关键词共现分析
关键词简明扼要地概括了文章的主题内容,通过分析关键词及出现频次可以探测当前教材研究的热点。 以keywords 为节点,运行Citespace绘制关键词共现图谱,统计如表3。
表3 国际中文教材研究高频关键词和高中心性关键词统计(前20 位)
通过对表3 的分析发现,“对外汉语”“教材编写”“国别化”“汉语教材” 等是研究者主要关注的关键词。
2.热点主题分析
根据关键词的词频、 中心性和聚类结果,结合相关文献分析, 将国际中文教育教材研究的热点主题归纳为教材编写研究、文本分析研究、使用研究和历史研究四个方面。
(1)编写研究
①教材编写理论与原则
研究注重理论与中文教学实践的互动,体现了 “任务型教学”“混合式教学”“产出导向”“考教结合”等理念,总结了创新性、科学性、实用性、针对性等一般原则,探讨了针对不同国家或地区、不同对象、不同阶段、不同类型、不同用途的教材编写范式。 韩明探究汉语文化辅助教材的编写理念[6];吴中伟等围绕教材创新、教学模式、教学环境、教材针对性等问题展开分析并提出推进教材建设理论的相关建议[7]。
②教材内容选择组织与呈现
研究多基于教材课文、词汇、语法、文化、练习等项目的编写实践,论及编排结构主线、话题语料选择、语言点呈现模式、词汇收录、语言情境、文化输出、练习设计等。 李鸿亮、杨晓玉提出中华文化在教材中的呈现方式主要有直述式呈现、附带式呈现和蕴含式呈现[8];刘立新、邓方结合视听说教材编制实践,提出选择“真实”语料,利用高变异语言材料和多种视觉呈现方式使教材语境得以充分利用[9]。
③教材修订
相关研究较少且针对教材局部内容展开,缺乏专门的系统研究。 罗春英、张燕军认为相较中国编汉语教材, 美国本土大学汉语教材更受美国大学生欢迎, 提出编写教材时要综合考虑汉语特点和大学生的认知特点,强化英汉对比,形成“试用—出版—修订”的动态编修过程[10];周小兵、 程燕基于31 册汉语作为二语教材中成语选用情况的考察, 对比教材、《汉语水平词汇和汉字等级大纲》 和汉语母语者语料库发现三者匹配度不高,提出调整等级,更新选取成语的语料库,统一收录标准三方面修订建议[11]。
④教材国别化
在中文教学由“请进来”到“走出去”,中文教材由“走出去”到“融进去”的形势下,教材编写“国别化”研究关注度最高,面向特定群体、面向多样需求的国别化教材如何更好地融入本土成为研究热点。 研究内容涉及宏观层面理论原则探讨、微观层面内容设计、国别化教材使用情况调查及存在问题分析、 特定群体国别化教材开发等[12]。 研究广度涉及很多国家和地区,但分布不均,美国、泰国、韩国的研究居多,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国别化、本土化教材研究成为热点。罗红玲、 阮文清基于越南现有汉语教材出版与使用情况的调查,结合“一带一路”建设需要,探讨越南国别化汉语教材的研发与推广[13]。
(2)文本研究
①教材分析
教材分析多为不同教材的横向比较分析和纵向演变分析。 横向比较分析是对同时期不同国家或地区的教材、 同一国家或地区的不同教材进行整体或局部的对比分析, 如刘超英对比分析了美国本土编写的汉语教材和中国大陆编写的通用汉语教材[14]。
教材分析涉及词汇、 语法、 汉字、 文化、口语、写作等内容,词汇分析与文化分析是教材文本研究的内容热点。 词汇分析围绕词汇数量、分布、注释、难易度、复现率等展开,如曹梦雪对《汉语教程》(第二册上)词汇部分的编写进行研究[15];文化分析围绕文化融入、文化主题、文化导向等展开,如喻洁以暨南大学编写的《中文》(初中)教材为具体研究对象,重点分析了文化因素的导入方式和文化项目的处理方式[16]。
②对比分析
对比分析是近年来学者对教材文本研究的主要方法, 此外还有内容分析法、 话语分析法等。 研究者往往通过对不同教材进行对比分析发现差异和创新点,总结优势与不足,为进一步改进和完善教材内容提供可借鉴经验。 也有部分研究基于不同主题采用对比分析的视角考察教材与教学大纲的适配性。 何洪霞、邱月清基于华文教材《汉语》成语收录情况与《新汉语水平考试大纲》有较大差距,提出完善词表中成语收录标准,提高教材选词与词表匹配度,增加成语复现率等改进建议[17]。
(3)使用研究
①使用方法
教材使用方法中的二次开发是当前研究的一个热点, 内容涉及教材二次开发的方法、原则、问题和对策等方面。 杨鹤澜基于中级汉语口语教学实践,从口语训练内容、口语训练活动两方面提出口语教材二次开发的具体策略[18]。
②使用个案
教材使用个案分析主要针对某本教材或教材中某个模块具体内容的使用研究。 陈晟认为对外汉语写作教材使用中要遵循突出重点、写与听说读相结合、教材与实际相结合的原则,提出根据教学对象与教学条件灵活运用教材,丰富教材的内容与形式,启发学生学会使用教材的具体策略[19]。
③使用存在的问题、建议
研究者多从教材分析入手,发现使用中存在的问题并给出使用建议。 孙云鹤基于罗马大学孔子学院使用《意大利人学汉语》的实际教学经验,探讨国别教材的适用性以及教师的使用策略[20]。
(4)历史研究
①特定历史时期教材研究
该类研究主要是通过评价特定历史时期的特定教材,以古鉴今。林彬晖介绍了明代戏曲《伍伦全备记》 传入朝鲜半岛后从戏曲文本转化为域外汉语口语教材的过程, 分析了中国传统戏曲域外传播过程中多身份、多角色的特点[21]。
②阶段化教材研究综述
阶段化研究综述是对某一历史阶段教材研究成果的整体回顾,分析以往研究的成就与不足,展望相关研究的趋势与前景。耿直回顾改革开放以来对外汉语教材编写研究的突出成就,展望新形势下汉语教材编写研究需要关注的方向[22]。
利用Citespace 的Timezone 功能, 从时间维度探究关键词的演化路径, 结合传统文献研究法,梳理总结我国教材研究的演变特征。 图5 为国际中文教育教材研究热点时区图, 关键词所在的年份为其首现时间。
图5 国际中文教材研究热点时区图
2011-2012 年间研究热点集中在教材编写、国别化、 对比分析;2013-2014 年间研究热点为本土化、文化因素;2015-2016 年间为比较研究、针对性;2017-2018 年间为文化、 教学资源;2019-2020 年间为教学模式、教材评估、文化教学;2021 年为数字教材、数据库、数字资源。 近十年国际中文教材研究已经形成较完善的体系,研究重心从关注编写理论和原则逐渐转向教材基础研究和对比研究。 研究视角由单一转向多元,关注教材与教学实践的配合,教材与教育技术的互动,教材与文化传播的融合。
研究前沿可以通过关键词的突现情况进行研判, 该关键词在某一时间节点首次出现且频次突增、 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将得到持续关注的即为前沿热点。 运行Cite space 软件,生成教材研究前沿主题突现词图谱(见图6)。
图6 国际中文教育教材研究前沿主题突现词图谱
根据关键词的突现情况结合相关文献分析可知,“教学资源” 强度1.9 最突出, 首现时间为2018 年,热度一直持续至2021 年;突现时间较晚的关键词有“出版”“文化教学”,热度也持续至今。
随着国际中文教育事业的不断发展,国际中文教学的生态发生诸多变化, 新形势改变了传统的“教材观”,教材建设也逐步从教材编写转移到以资源开发、整合、利用为重心的立体化教学资源体系建设上来。 国际中文教学资源建设是国际中文教育事业发展和学科建设的重要内容,对中文和中华文化全球化传播,提升文化软实力,塑造国家形象起着重要作用。 资源建设必然成为新时期教材研究的“风向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