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喀什,感受嵌入日常生活的松弛

2023-10-17 04:03
女友 2023年10期
关键词:喀什谚语角度

多逛多观察,开启“社牛”属性,跟本地人打听习俗由来。

34岁那年,李慢慢决定去新疆。在喀什的日子,她每一天都有新发现,从“树上为什么要挂装食物的塑料袋”“为啥楼下早餐店里不卖水”,延伸到“当地人为什么总是跳舞 ”。

李慢慢经常看到,清贫的老人、各式身材的女人、顽皮的孩子在街上跟着音乐随性扭动,通过跳舞来展现自己。这让李慢慢心生感动,带着开阔的心过好生活的每一秒,成了她认定的新的好生活标准。

开启社牛属性,多逛多打听 

来喀什前,有次她在小公园遛狗,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奇妙的想法:如果我生活在有草原的地方,会怎样?

心一动,行就不远了。她看到上海电视台的纪录片《喀什四章》,认为喀什满足了她对异域的想象。从小在城市长大的李慢慢,觉得城市的样貌太雷同了,如果能够选择,她想做自然的孩子。

带着对另一种生活的想象,她去了新疆喀什。

喀什昼长夜短,因而显得生活节奏很慢。人们普遍的上班时间是上午10点~11点,下班时间则是晚上8点~9点,那时太阳尚未下山。

李慢慢的探索一般从下班时间开始,在喀什老城区,深黄色的夯土土屋、彩色的大门、马蹄形的窗户,让人想起《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几乎家家都有露台和庭院,墙头的藤蔓和露台上浆红色花的盆栽交错,偶尔传来马头琴的声音,千年古城的生活气息就藏在其中。

李慢慢自带“社牛”属性,每天在街上总会有稀奇古怪的发现,遇到聊得来的本地人,她就会问各种生活的细节。在交流中,她明白了树上、墙上挂着装有食物的塑料袋,是因为当地人珍惜粮食,剩饭可以送给家里有牛羊的陌生人;喀什小朋友非常好客,是因为他们从小就被教育“吃独食不懂得分享会变白眼狼(大意如此)”……

有一次,李慢慢去买早餐,发现店里竟然不卖水,老板说,“如果我什么都卖,那我的邻居做什么?”李慢慢突然就理解了喀什古城让人舒服的原因——“爱他人”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以前在城市里,李慢慢觉得陌生人无需投入关心,但在喀什,她的态度慢慢改变,连上门推销洗涤剂的小贩,她都耐心与之聊天,商量去哪卖销路更好,聊完还送上祝福。李慢慢说:“我发现自己的同理心滋生出来了,人和人之间,有很多选项,你可以选温暖彼此的那一项。大家都是谋生活,我真心希望彼此都开心。”

她把每日的发现,自己的人生改变、感悟,发到网上,吸引了不少对新疆有兴趣的朋友。

觀察一个城市,至少需要三份地图

2021年,一位外地朋友找到李慢慢,请她充当领路人,在喀什来一场城市观察之行。

这是一个九人的团队,李慢慢带领他们进行城市观察,不仅获得了他们的赞美(还有人建议她把观察写成书),更给了自己非常大的信心,让她决定继续住在新疆,靠“带人逛街”养活自己,把“逛街”变成一场文化探索游戏。

她经常从地理的角度出发,开启城市漫游,这也是李慢慢擅长的主题之一。

她每次带队出行,至少带三份新华书店买来的地图,分别是新疆地图、中国地图、全球地图,有时还有学校课本的插图。她说:“你只有从地方角度、国家角度、世界角度去看喀什,才能理解这个城市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很多人认为,喀什是一个落后的地方,李慢慢说,“历史课本会告诉你,喀什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是国际大都市了。它是亚欧大陆的中心,承接着东西方文明的交汇,只是因为现在海上丝绸之路繁华,它的地理位置才会相对削弱。但有了‘一带一路倡议,这个城市的发展潜力不可估量。”

喀什人有种不可思议的乐观,李慢慢也从地理角度来分析,“喀什从地理上看是个沙漠绿洲城市,古代游牧民族歇脚的地方,以前牧民跟着水源生活,沙漠里的小河经常说没就没了,生长在这样飘乎不定的环境下,人要适应,要乐观,才能生存。”

一个人的前半生有一匹马,后半生有一匹马

曾经,三十岁对李慢慢来说,是一个不太乐观的人生节点,“人生好像抛物线,过了三十岁就直线下落了”。很多人曾问她:你没有结婚、没有买房子,还跑到新疆去,这是不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抛物线下坠过程?

在当地,李慢慢意外听到一个谚语:一个人的前半生有一匹马,后半生有一匹马。这句话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一匹马的寿命是三十年,跨过三十岁的节点,人就会骑上全新的、有力量的马,继续前行。人在三十岁后,完全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方向,而且是充满力量、充满探索欲的。”

在世俗社会中,那些看似重要的事情真的重要吗?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答案,对李慢慢来说,它们好像也不重要,人只活一辈子,真的没必要那么赶。

过好的生活,比按照社会时钟过生活,更加重要。

Q&A

你印象最深的当地文化理念是什么?

李慢慢:我听过一个当地谚语:如果你还剩一口气,请把手里的桑葚籽种在地里,以后桑葚树长大,路过的飞鸟可以吃它的种子,行人可以吃它的果实解渴,儿孙可以在树荫下乘凉(大意如此)。这句谚语让我很感动,爱不是狭隘的,它是整个生命旅程中的修行,把目光从自己的身体上剥离开来,爱也可以流芳百世,润泽世人。

人物介绍:李慢慢

曾在视频行业担任12年导演,自述“来到喀什的体验比想象中精彩至少十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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