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石与何遂诗画缙云

丹肖之

2023年6月10日，吴石烈士殉难纪念日，一幅作于重庆北碚、在何遂家珍藏了82年的二人合作《长江万里图》长卷，由何遂后人捐赠给中国国家博物馆。这幅画，长达66.4米，是两人参与昆仑关大捷后，何遂于1940年末起笔绘制，积五航长江的所见所感，把长江源出岷江，闯三峡，过江汉，转赣皖，漫江浙，奔大海的奇丽旅程，一一展现，1941年春完成。吴石在画上题了四首诗，于长卷的川江段、三峡段、武昌段和九江段。

吴石，字虞薰。少年从军，曾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与白崇禧、张治中为同学，后又考入日本陆军大学。毕业后回国，1935年曾与萧中恢造访北碚。

何遂，字叙甫。陆军大学第二期毕业，同盟会员，曾继李济深担任黄埔军校代校长。抗战时期，何遂任立法委员，立法院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他曾陪同周恩来一道从河南赴山西八路军总部，一路观察，感慨良深。

何遂幼读诗书，1927年结交西泠印社的名家，研习书画，整理自己历年所搜集的古物，并拓印。何遂与吴石相识于1918年共组靖闽军时，即成终生之交。二人诗画合作过多次，最宏大的一次，便是这幅《长江万里图》。

吴石与何遂对时局有相同的认识，后来以何遂在上海的家为联络点，吴石给党送来包括细到团级的长江江防图、江南地区兵力部署图等在内的多份重要绝密情报。到了台湾，吴石仍旧积极与地下党联系，递出情报，终致杀身之祸。1973年，吴石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何遂在抗战时期定居北碚，与张曼均、吴钩、彭醇士等书画名家为邻。他曾致函卢子英，向北碚区署博物馆捐赠1936年出土的五代周太祖显德年制成的古碗一个。何遂画有一巨幅虎图，悬于苏渊雷开的钵水斋，被美国特使马歇尔买走。1945年杨家骆等人对大足石刻首次考察，何遂是积极倡导者，他帮助约集专家，并提供部分资金支持。

1946年1月9日，吴石与同乡陈孝威一起，由何遂领着，冒雨上缙云山。三位闽籍将军刚在缙云寺迦叶古佛前烧了香，法尊就迎过来，把他们请到茶室喝茶暖手，并请他们留下墨宝，以作纪念。

三人也不推辞，何遂对吴石说：“虞薰，以前是我作画，你题诗，今天换个方式如何？”吴石笑问：“怎么？叙师想我來作画？那可不敢献丑！”何遂说：“不是这样换。是换成你先题诗，我再作画。”吴石说：“这倒有趣。好！我先来作诗。”

思忖片刻，吴石题下七绝一首：

旧境重寻笑独勤，任他春已尽三分。

笋舆十里松阴路，细雨斜风上缙云。

何遂哈哈一笑：“好个细雨斜风上缙云！这画好作。看，我连笔都不用。”只见何遂挽起衣袖，用手指蘸墨，以吴石的诗意，画出一幅山中幽寺图。

陈孝威题写一首七律。

这三样都保存在一本珍贵的素册里，现收藏在北碚档案馆。

编辑/吴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