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能与认同:乡村振兴中农民内生动力的实现机理*

2023-09-28 03:29赵薇薇马润凡
南方农机 2023年20期
关键词:内生动力主体

赵薇薇 , 马润凡

(1.郑州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2.河南轻工职业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8)

乡村建设与发展是影响国家发展的关键因素,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后,我国“三农”工作的重心历史性地转向了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在此背景下,乡村振兴作为时间跨度长达30年的国家级战略,具有长期性、复杂性与艰巨性的特点。为确保乡村振兴战略的可持续推进,动力来源成为重要考量,其中,农民内生动力对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具有重要意义。

1 乡村振兴中农民内生动力的顶层设计与基层实践

顶层设计与基层实践从政策制定与政策执行两个层面分别回应了乡村振兴中农民内生动力的重要性与必要性,即推进乡村振兴离不开农民内生动力。

1.1 顶层设计中农民内生动力的重要性

乡村振兴的顺利推进需要精准把握政策释放的信号,即顶层设计聚焦农民内生动力。通过梳理近5年的中央一号文件可知,“乡村振兴”与“农民”均作为高频词出现。其中,2018年中央一号文件出现“乡村振兴”78次、“农民”62次、“内生动力”1次。政策制定不仅多次强调农民内生动力,还对其实现提出了具体要求。2018年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提出“引导农民摒弃‘等靠要’思想,激发农村各类主体活力,激活乡村振兴内生动力”[1]。2021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指出“完善农村产权制度和要素市场化配置机制,充分激发农村发展内生动力”[2]。2023年1月,国家乡村振兴局等七部门印发《农民参与乡村建设指南(试行)》,点明“落实乡村建设为农民而建的要求,坚持党建引领、村民自治,尊重意愿、维护利益,程序规范、公开公正,强化保障、注重实效,全过程、全环节推动农民参与,使农民内生动力得到充分激发、民主权利得到充分体现、主体作用得到充分发挥”[3]。

1.2 基层实践中农民内生动力的必要性

从国家到地方,从政策制定到政策执行,乡村振兴往往在上下互动中才能窥见全貌。2018年河南省评选出18个乡村振兴示范县(市)与162个乡村振兴示范乡镇,通过查阅省内相关县(市)与乡镇的政策、会议、总结、报告、调研、活动与宣传等资料,发现自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以来,基层政府从农村“厕所革命”、农村留守儿童教育、农村书屋建设与农民手机应用培训等“关键小事”入手,将与农民联系密切的“关键小事”作为乡村振兴的大事。乡村振兴的基层实践围绕农民的实际需求与切身利益,剖析留存于农民生产生活中的“痛点”,通过解决乡村小事、办好民生实事,增加农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从而激活农民参与乡村振兴的意愿与行为,即乡村振兴的基层实践“落地生根”离不开农民内生动力。

2 乡村振兴中有关农民内生动力的文献回顾

鉴于乡村振兴中农民内生动力的重要意义,对其研究成果从内涵、影响因素与实践路径三方面加以梳理,进一步明确乡村振兴中农民内生动力的研究方向。

1)关于内涵的研究。刘晓雯等[4]表示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是推进和最终实现乡村振兴的内因或内部条件。李晓慧等[5]认为乡村振兴必须以农民为主体,要引导农民,但不能代替农民。

2)关于影响因素的研究。吴云青等[6]认为基层政府工作人员和村干部不自觉地包揽过多,而忽视了农民应有的参与,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农民参与乡村振兴、提升乡村发展内生动力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刘奉越等[7]提出农民面临自身技术技能缺乏、农业生产收入低以及生活质量差等问题,其主体意识模糊、主体能力弱化使得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陷入内生动力不足的困境。

3)关于实现路径的研究。从需求出发,李萍[8]认为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需求,农民亦不例外,政府可以将农民的各类需求转化为参与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从意识出发,牛帼英[9]谈到唤醒农民的角色意识与自主意识,为回乡创业的农民提供更多机会,使其可以在家乡看到自己美好的发展前途。从能力出发,彭小兵等[10]提出激活内生动力,应从增权赋能、整合资源要素、利益联结三方面入手。

综上所述,已有研究认为激发农民内生动力离不开农民的需求、意识与能力等主观要素,但对农民主体身份认同的研究较少,对农民能力与主体身份认同的关系研究更少。因而,本文从赋能与认同出发,进一步探究乡村振兴中农民内生动力的实现机理。

3 乡村振兴中农民内生动力方面的主要问题及原因分析

3.1 乡村振兴中农民内生动力不足的主要表现

3.1.1 旁观者:农民并未充分参与乡村振兴

农民作为乡村振兴的建设主体,面临参与人员不足及参与程度不高的困境。一方面,农民参与乡村振兴的人员数量不足。改革开放后,为获取更多的就业机会,满足生存与发展需求,越来越多的农村劳动力离开乡村涌入城镇。自党的十九大提出乡村振兴战略以来,乡村人口比重持续下降的趋势并未改变。如表1所示,2022年年末,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上升到65.22%,乡村人口所占比重下降到34.78%。这说明我国城乡人口仍以乡村向城镇流动为主,农民参与乡村振兴正面临着人员不足的困境。另一方面,农民参与乡村振兴的程度不高。一般而言,农民能够服从且配合上级安排的各项工作,但能够为推进乡村振兴建言献策、参与村规民约与农村发展规划制定的人不多。目前,农民参与乡村振兴的程度不高,集中表现为参与过程缺乏自主性[11-14]。

表1 2017—2022年年末城镇与乡村常住人口比重

3.1.2 局外人:农民并未充分享有乡村振兴成果

农民作为乡村振兴成果的享有主体,提升农民经济收入,帮助农民过上美好生活是党和国家推进乡村振兴的初衷,也是全体人民在共建共享发展中有更多获得感的要求。如表2所示,自2017年党的十九大提出乡村振兴战略以来,我国农村居民人均收入与支出呈现出逐年上升的态势,然而人均结余并未有显著提升且存在一定波动。这说明乡村振兴背景下,农民的实际获利有限,增收任务依然艰巨。此外,乡村全面振兴的前提是获得强有力的经济支撑,现阶段,农村集体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经营体制不健全,管理不规范,一些村既没有村集体企业,也没有积累集体资金。这说明农村集体经济基础较为薄弱的问题仍然存在,农村资金比较短缺的情况未能从根本改善,农民并未充分享有乡村振兴应有的成果。因而,乡村振兴助推农村集体经济提升的任务依然繁重。

表2 2017—2021年农村居民人均收入、支出和结余情况 单位:元

3.1.3 围观者:农民并未充分评价乡村振兴

农民作为乡村振兴的成效评价主体,对乡村振兴的效果评价是衡量乡村发展建设水平、制定与完善乡村振兴政策并顺利运用于基层实践的前提。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需着力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以农民存在感、获得感、满足感、幸福感、安全感为衡量标准。但目前,作为共建主体的农民并未充分参与乡村振兴的过程,存在感偏弱;作为共享主体的农民并未充分享有乡村振兴的成果,获得感较低。而这也进一步限制了农民满足感、幸福感、安全感的获取,因而农民对乡村振兴的成效评价不高。同时,农民对乡村振兴的参与及成果享有不足也进一步制约了农民评价乡村振兴的可能。

3.2 乡村振兴中农民内生动力不足的原因分析

3.2.1 自身限度:农民技术素养与能力不足

乡村振兴中农民受限于自身技术素养与能力水平,无法充分发挥参与主体、成果享有主体与成效评价主体的作用,难以真正实现乡村振兴中农民主体这一角色定位。虽然国家对农村教育事业高度重视,但整体而言,当前我国农村教育水平仍相对滞后,多数农民受知识储备的限制,对新知识、技术、技能的学习速度及新事物的接受速度较慢。同时,受知识储备与乡村社区的影响,农民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较弱且处理问题的综合能力有限。

3.2.2 外部限度:基层政府外部赋能不足

现实中,基层政府外部赋能不足导致农民的潜能未被充分激发,能力的缺乏不仅使农民的主体性无法得以确证,还驱使农民在乡村振兴的实践过程中处于边缘位置。乡村全面振兴需要农民多维能力的支持,而基层政府对农民潜能激发不充分,限制了农民参与乡村振兴所需的经济能力、政治能力、文化能力、社会能力与生态能力,从而压缩了农民参与乡村振兴的空间。

3.2.3 认同限度:农民对其主体身份认同有限

无论是农民能力不足的自身限度还是基层政府赋能不充分的外部限度,都容易限制农民发挥参与主体、成果享有主体以及成效评价主体的作用,进而制约农民对其主体身份的认同。身份认同这一概念的属性表明其与农民内生动力具有内在一致性,二者多表现为认知、认可、意愿、动机与行为的渐进发展过程,农民主体身份的认同就是农民主动参与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鉴于此,农民对其主体身份的有限认同意味着乡村振兴中农民的内生动力不足。

4 乡村振兴中农民内生动力的实现机理

乡村振兴的关键在人,赋能乡村振兴的关键在于赋能农民,只有农民获得了适配的能力,才能更好地发挥主体作用,从而认可、接纳并践行自身的主体身份,促进乡村振兴中农民内生动力的实现。

4.1 提升农民技术素养,加强农民能力建设

应从农民自身出发,以加强知识储备为基础,以参与教育培训为重点,在乡村振兴的实践过程中不断提升自身技术与能力。一方面,农民通过提升知识储备,改善文化素质偏低的现状,为技术素养与能力发展奠定文化基础,使乡村振兴工作在推进的过程中更加顺畅。另一方面,农民应积极参加技能培训,根据乡村振兴的政策规划,结合当地资源禀赋与自身需求,全方位、多维度提升技术素养。如优化粮食种植技能,确保粮食产量稳定,保障种粮收入;强化经济作物培植技能,确保高质量培植发展经济作物;增强加工制造技能,确保第二产业的经济收入;提高乡村旅游服务技能,确保乡村服务业规范化发展并增加非农收入。综上,农民通过加强知识储备与参加技能培训,进一步提升技术素养,增强乡村振兴所需的主体能力。

4.2 赋能农民,激发其内在潜能并转化为主体能力

乡村振兴可持续的关键在于激活农民的“造血”能力,以“造血”代替不断“输血”。基层政府应全面激活农民的内在潜能,提升农民的经济发展、政治参与、文化创新、社会建设与生态维护能力。

4.2.1 赋予农民经济发展能力

振兴乡村产业是促进乡村产业兴旺的方式与手段,乡村产业发展不仅是乡村振兴的必要物质基础,还是强化农民经济发展能力的客观要求。基层政府应通过发展乡村特色产业,为农民提供更多就近的就业创业机会,拓宽农民增收致富渠道,提高农民对乡村产业的认可与支持。在振兴乡村产业的过程中,加强农民与市场的对接,优化农民市场经济的预判能力、生产决策能力、经营管理能力以及风险抵御能力,通过提升经济发展能力,增强农民参与乡村产业振兴的积极性。

4.2.2 赋予农民政治参与能力

无论是乡村基层治理的优化还是乡村组织振兴的落实,农民作为乡村政治生活的主体,其在面对乡村公共事务或上级政策时,是否参与以及如何参与都会对乡村振兴产生重要影响。基层政府通过培育农民的政治参与意识,畅通农民的利益诉求表达渠道,引导农民既能完成“自上而下”的乡村政治实践,又可通过“自下而上”的意愿表达传递自身实际需求,从而减少乡村政治活动的设计或执行偏差,进一步维护农业农村的稳定发展,提升农民的政治参与能力。

4.2.3 赋予农民文化创新能力

农民既要富口袋,也要富脑袋。乡村振兴特别是乡村文化振兴离不开对农民文化创新能力的推动。农民是乡村文化的创造者、传承者、传播者与实践者,基层政府可从发展优秀乡村文化、提升农民文化素养、培养新型职业农民入手,培育农民的文化发展能力。具体而言,基层政府应结合当地文化资源禀赋,积极发展优秀乡村文化并利用其消解乡村振兴中的“阵痛”。如以农家书屋为平台,为农民营造阅读与学习的良好氛围,提升农民文化素养;以组织农民培训为重点,提高职业农民的文化与技术上限,培养新型职业农民。

4.2.4 赋予农民社会建设能力

乡村振兴是基于乡土社会的振兴,其重点是农民的全面发展,乡村作为农民生产与生活的原始场域,乡土社会对培育农民的社会建设能力有着重要意义。基层政府既应结合乡土社会的差序格局、家族、血缘与地缘等特点,又应引入乡村振兴对农民的要求,培育农民的社会交往能力、社交表达能力与社交拓展能力,促使农民更好地融入良性互动的社会关系网。即基层政府应重视乡土社会的特性,使农民的社会建设能力更好地融入乡村振兴之中。

4.2.5 赋予农民生态维护能力

生态振兴与生态宜居强调了农村最大优势和宝贵财富是良好的生态环境。基层政府应通过“厕所革命”、农村生活垃圾分类、村容村貌提升等方式改善农村人居环境;通过纠正农用化肥使用过量与农药使用过度等问题加快发展绿色农业。在此基础上,培养农民的生态意识,培育农民的生态保护能力与生态治理能力,将良好的生态转换成为乡村振兴的支撑点,强调乡村的高质量发展离不开农民对生态的有效维护。

4.3 发挥农民主体作用,强化农民身份认同

农民能力是乡村振兴中农民发挥主体作用的重要构成,通过内在提升与外部赋能相结合,强化农民的能力,唤醒农民的主体意识,发挥农民推动产业发展、营造生态宜居环境、打造乡风文明村落、参与基层治理与实现生活富裕的主体作用。进一步释放农民对其主体身份的认同,驱动农民主动参与乡村振兴的全过程与全环节,即将“要我参与”转变为“我要参与”,从而促使乡村振兴中农民内生动力的实现。

5 结论

本文以“赋能—认同—内生动力”为研究思路,探讨乡村振兴中农民能力、农民主体身份认同与农民内生动力之间的内在关联。鉴于农民主体身份认同与农民内生动力的统一性,将身份认同作为内生动力的研究参照,从而探析农民内生动力的实现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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