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葭蔚 叶可昕 陈若冰 李尚禧
“大学生创新实验计划”和“‘创新杯’学生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是同学们口中的大创和小创,在中国人民大学的学生心中,无论是诉诸兴趣,还是以加分为目标,似乎每个决定参与大创与小创的人都有着自己的期待。然而很多时候,结果却不如人意。当理想与现实遭逢,有人在权衡之下选择撤退,有人学会释然,有人自嘲为“科研失败者”,有人觉得这沿途的风景也值得留存。
比赛的时间过得很快,代表我们小组考核结束的长铃声已经拉响,下一波等待考核打分的队伍也已经在候场。
用于临床操作训练的一次性用具和模型
“没有稳定成员的队伍就像一盘散沙”
受访者/陈桉 2020级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本科生
其实我最开始是“误打误撞”参加小创的。在大二上学期末,高中的同班同学邀请我一起做小创,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参加了。结果队伍成立不到1个月,就有两个成员因为选题方向的分歧退出了。我们赶紧邀请了一位舍友加入,同时在学校的社交平台上又找了个队友。在春节的爆竹声里,我们在腾讯会议中确定了选题。
开学后,我们正打算开工,结果队伍里唯一有商业心理学理论知识的队友因学业压力退出了。几乎是同时,另一位唯一有数据分析经验的队友也退出了。这对我们剩下的3个人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那天晚上,我们聚在宿舍楼的晾衣间里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咬咬牙,对彼此说:“虽然只有3个人,但是我们一定可以把研究做出来。”
我们讨论完就快马加鞭地分工去干活了。在小创截止的前两周,我们又成功拉来了两个队友,一切似乎都在好起来。但是光有自信和热情并没有用。某个下午,我们和指导老师开了线上会议,老师提出的每个问题都让我们哑口无言。这时,我们才发现自己的研究假设漏洞百出,像是摇摇欲坠的泥巴墙,更别说后续的实验设计和数据处理了。
于是,我们的队伍就这样解散了。
“一场头晕目眩的科研梦”
受访者/刘晓雯 2021级新闻学院本科生
或许每个科研爱好者都曾有过一个质朴的学术理想,然而小创的经历告诉我,在理论与实践之间,横亘着两个难题,现实的不确定性是第一个,技术的难以驯服是第二个。
我从接触短视频平台开始,一直就有两个问题萦绕在我的心头:“在新闻类短视频的传播中,网民存在怎样的情绪偏好?”“视频内容的情绪类型又是如何影响了评论情绪?”带着寻找答案的初心,我决定拉上4名队友,开始科研探索。
在研究正式开始之前,我们曾天真地幻想,只要能够收集到足够多的数据,同时考察不同短视频的内容和评论情绪,再将其编码做交叉分析,一个“顯著”的相关关系就会奇迹般地出现在我们眼前。然而,研究被中断在了第一步,面对仅有的86条可供分析的视频材料,小组同学面面相觑。我们对于研究样本选取的摸索,从“要不换个事件”开始,到“要不换个平台”结束,中间历经多次碰壁,整整耗了一个月。
拖着疲惫的身躯,我们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那段时间,团队内仅有的一位具备数据分析能力的同学花了好长时间,爬取了200个视频下面上万条的视频评论。爬取完数据后,我们发现又找不到能够同时处理情绪方向与强度的软件,在人工情绪编码时,又屡次无法通过交叉信度检验。
消沉的意志就像流感,在组内不断蔓延。终于有一天,组长发起了“是否继续小创”的群投票,大家都投出了“否”。
“生活不仅仅只有大创”
受访者/杨鸣 2022级明理书院本科生
“春天很好,希望我还没有错过它。”
大创队伍解散之后,我在朋友圈发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删掉了电脑里从2月开始断断续续为大创所写的7500字的文献综述。回想起来,从选题开始,我们就举步维艰。因为没选上老师的选题,我们只能自拟选题。好不容易选定了题目,我们队伍内部又陷入了严重的内耗。大家反复讨论,依然难以拿定最后的主意。本就紧迫的时间在讨论中被消磨掉。时间就这样来到截止日期两周前,项目进程又一次陷入了停滞。
在某次讨论中,一位队员问道:“我们一定要今年做这个吗?”那一刻我其实已经动摇了。我在思考,在看不到结果的道路上继续坚持,是否已经成为了队员们自我消耗的执念?及时止损是不是会更好?
第二天下午,我们所有队员在图书馆里碰面。我终于明确问出了我心里的那个问题:“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继续做了?”反复询问下,组长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队伍解散之后,相比于遗憾和惋惜,我感觉到的更多还是如释重负。
“生活不仅仅只有大创,春天很好,希望大家不要错过它。”在走出图书馆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教二门前繁密的草坪,光线和煦,每一簇草叶都在微风里舒展、闪烁。
本科生的大小创如同秉烛夜游,以有限的知识,在迷茫中跌跌撞撞地前行,去探索无限广阔的理论与现实。但无论结果是令人欣喜的微小成果,还是难以忘怀的失败经验,都只是沿途的风景。即便失败,也希望大家都能抬头看见,理论之外旷远而常青的世界。
责任编辑:丁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