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欣
2009年7月,伴随着期末考试结束的铃声,我的暑假正式拉开了帷幕——这是我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也是学生生涯第一个没有作业、轻松自由的暑假。当时,我想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让自己不要虚度这漫长的假期。
我的家乡位于鲁西北地区一个比较落后的小村子里,父母常年与土地打交道,暑假里农活并不是很多。回到家歇了还不到一周,每天睡到自然醒,这种慵懒的生活状态让我有点烦躁。考虑到哥哥和我同时上大学的经济压力,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赚钱贴补家用。我把想外出做兼职的想法告诉母亲,她一方面很支持我的想法,另一方面又对我独自外出不放心。
“妮儿,不然你就去集市上卖点东西体验一下吧,赚不赚钱是次要的,就当作对自己的一次磨炼。”一次赶集回来,母亲突然提议道。“好啊,我喜欢热闹又擅长沟通,这次我可要证明自己。”我兴奋地一口答应。但是摆摊卖什么呢?我和母亲一商量,决定先把自家院里种的一些吃不完的蔬菜拿去摆摊试试。说做就做,顿时我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当天就开始在菜园里浇水、拔草、捉虫。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被我精心打理过的菜园里,这些瓜果蔬菜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变成了一个个可爱的小精灵。
为了保证蔬菜的新鲜,我决定现摘现卖。第二天清晨,随着公鸡“喔喔”的打鸣声,我早早地起了床,用凉水随意抹了一把脸就开始采摘蔬菜。绿油油的浑身长着刺儿的黄瓜,顶端的小黄花还悬挂着清晨的露珠;红彤彤的西红柿,有的都熟透了,咧开了嘴在笑,粉红色的瓤令人垂涎三尺;又细又长的豆角,我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豆角头部,轻轻一掐,随着一声清脆的“嘎吱”声,豆角就像一只顽皮的小虫被我收入囊中;挺着圆鼓鼓的肚子的紫色茄子;新鲜、挺拔如年轻哨兵的小葱……我精心地把它们装进篮子里。“妮儿,在路上要注意安全。能卖多少就卖多少,不要硬撑,累了就早点回来。”母亲有些担忧地嘱咐我。“没问题,我肯定都能卖光。”迎着夏天清爽的风和清晨和煦的阳光,我愉快地奔赴集市。
由于我到得比较早,集市上还没有很多人。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尼龙袋子,把它们平铺在地上,再把蔬菜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上面。接下来,我把电子秤和塑料袋放在旁边,然后开始耐心等待。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渐渐增多。我注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点儿按捺不住第一次摆摊的兴奋和忐忑。一名大叔来到我的摊位前,问:“小姑娘,黄瓜怎么卖呀?”“三元钱一斤。”我立马回答道。“啊,太贵了吧……”大叔放下黄瓜,鼻子“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我有点儿不知所措,难道真的是我卖得贵了吗?我开始询问附近的蔬菜摊主,了解同类菜的价格。“这个季节正是黄瓜高产期,所以价格相对便宜,正常在一元钱左右一斤。你的黄瓜虽然新鲜,但和市场价格差太多呀。”隔壁的摊主热情地对我说。看来,不做市场调研,盲目地自我判断是不可取的。这次我心中有数了。陆陆续续又有人过来挑选蔬菜。可能是蔬菜新鲜,加之我接待热情、价格公道,不一会儿蔬菜就所剩无几了。眼看着太阳升高,一名大妈带着一个娃儿来到摊位前,说:“妮儿,就剩这些了,我都要了,便宜点吧。”“可以啊,大妈,您看着给就行。”我看到她粗糙的双手长满了茧子,想来也是常年辛劳所致。“妮儿,5元钱吧,但我只有一张50元的,你找我零钱吧。”大妈递给我一张崭新的50元钱,我想都没想,顺手把錢就放进裤兜里,然后把今天卖菜的所有的钱从小盒子里倒出来,凑齐了45元钱,然后一张一张地数好递给了她。大妈一把抓住钱放到了兜里,眉眼里堆着笑,领着孩子匆匆地离开了。
快到晌午,太阳逐渐刺眼,我收拾好东西,一溜烟地回了家。“娘,你快看,咱家菜卖了50元钱呢!”我一边兴高采烈地和母亲描述摆摊过程,一边拿出这张崭新的50元钱在她面前显摆。母亲停下手里的活,慈祥地看着我手舞足蹈的样子。突然,她一把拿过钱,说:“咦,这张钱颜色不大对,不会是假的吧……”母亲在阳光下观察着这张纸币。当听到这是一张假币时,我的耳朵“轰隆”了一下,好像有一列长长的火车在耳畔呼啸而过,内心仿佛又被人使劲揪了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憋屈。
我实在吃不下饭,躲到房间忍不住号啕大哭了一场。“妮儿,别太难过了。你善良、单纯,容易相信别人。吃一堑,长一智,这就当作对自己的一次磨炼吧。丢了50元钱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做人的良心咱不能丢。”母亲语重心长地说。她轻轻地帮我拂去眼角的泪痕,我有点释然地点了点头。
有人说过:“学会做人,学会辨别是非善恶,比学习专业知识显得更为重要,一个‘德盲远比一个文盲对社会更具负面效应。”这次暑假摆摊的经历,让我感受到赚钱的不易,更让我明白保持热忱和善良的同时,要学会辨别是非,保护自己。纷繁世界,我们要学会擦亮眼睛,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而这些,是我在校园里接触不到的。我大学毕业后如愿走上了教学岗位。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我始终保持善良,同时也不断引导学生独立成长,让学生明白只有多经历、多实践,经受风雨的磨炼,才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作者单位:山东省聊城幼儿师范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