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停“跳水大爷”，流量应有边界

李浩瑄

9月初，国内最热的网红打卡点之一，当数天津的狮子林桥。每天，成千上万人聚集于此，有些还特地从其他城市天南海北跑来，就为了一睹天津“掰掰”（伯伯）跳水的风采。

在海河的许多橋上，“掰掰跳水”是存在多年的传统项目，狮子林桥，是退休后的大叔大爷们爱去的地方。桥面距离水面6米，视野宽阔。大爷们来到无人的桥头，伸展伸展身体，然后迎着轻盈的风跳入水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这一幕对天津“掰掰”来说只是家常便饭，这一幕对本地市民而言也不稀奇，他们早就对这处风景习以为常。

事实上，海河上有“掰掰”跳水的桥不止狮子林桥一座，但由于短视频的催熟，让狮子林桥成了网红打卡点，这里从老年人自娱自乐的小天地，变成了年轻人短暂温暖的乌托邦。

如果仅是游客到访观看也不为过，还能成为天津独特的风景线，可是随着流量热度的增长，越来越多的网红也加入了跳水的行列，其中大部分都是没经验的新手。这些网红过来打卡蹭流量，有人跟着大爷跳，有人在旁边直播带货，还有人让跳水的人举着广告牌往下跳……身着奇装异服者比比皆是，动作僵硬高空落水，两天被拍晕了14个人。

桥下蓝天救援队和救护车随时待命，跳水大爷们穿上红马甲忙着维持秩序，原本的自娱自乐已经变了味。

9月6日，大爷们集体发起倡议书，退出狮子林桥跳水，为这场流量闹剧画上了一个句号。倡议书提到，跳水队平均年龄60多岁，已经跳水30多年。他们年轻时就在海河里游泳，都是水性特别好的才敢跳水。“但目前跳水的人太多，有些朋友没有经过准备和训练，出现了危险和隐患，给救援工作增加了难度。不希望看到大家受伤。”

狮子林桥经历了短短几天的热闹，又重归平静。

和跳水大爷们一样被困在了网红堆里的，还有半个多月前10元钱能吃到35个菜的安徽“盒饭姐”，她走红网络后，一堆网红扎堆前来直播，最后导致生意无法做下去，被迫撤摊歇业。

对网红群体而言，事件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否从中获得“利益”。近几年来，围聚在新闻人物身边直播、打卡热门事件，已然成为部分无良短视频主播的“涨粉密码”。2022年3月，和“盒饭姐”相似，山东临沂一名农民，因赶集出摊卖拉面“3元1碗15年不涨价”而走红。很快，一帮短视频主播从各地赶到“拉面哥”家里，打着“弘扬正能量”的旗号，围在“拉面哥”身边直播蹭流量，导致村里交通瘫痪，严重影响了村民的正常生活。“流量秃鹫”的称号也因此得来。

这些被流量围观的主角，本来在自己正常的轨道上，或是力所能及地行善助人，或是享受自己的生活，却被突如其来的流量挤占了正常生活空间，成了受害者。

到处打卡蹭流量的网红为何屡屡得逞？“流量秃鹫”们为何愈演愈烈？

究其本质，这些行为背后是流量变现带来的利益驱动，是一群逐利者不顾底线地对普通人的消费。在行业竞争激烈、流量成本居高不下的当下，到处打卡蹭热门事件、热点人物的流量，已然成为网红机构既能低成本圈粉，又能海量引流的新捷径。而边界、底线，谁来把握？被消费者的权益谁来维护？

跳水大爷被围观、被模仿，甚至被打扰，直到集体退出跳水。一群人放弃了几十年的爱好，一个城市少了一道风景。狮子林桥的流量慢慢散去，没有一声“抱歉”，不知网红们的下一个聚集地又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