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第一忙”

杨玉辰

老伴姬广华七十挂零，耳不聋，眼不花，也很难发现白发杂于黑发之间。

我们的两个女儿都从事教育工作，大姑爷在公司上班，二姑爷是军人。大女儿生下第二个外孙后，由于亲家岁数大，加上外孙上学离我家近便，就常在我家住，因此照顾两个外孙的重任就落在我们老两口身上。

老伴文化水平不高，却很有生活智慧；虽天天与锅碗瓢盆打交道，但在处理日常生活细节和难题上得心应手。

2022年6月，大外孙金秋洋要参加中考，老伴觉得这件事比任何事都重要。中考前一天的晚上，女儿家因新冠疫情防控需进行隔离管理，秋洋天一亮就要被专门的出租车送到市里的隔离考试点，考试期间，不许家人探望和陪住。

这可把老伴急坏了。她一面到社区和派出所了解有关情况，一面到处采购蔬菜等食品，一次次乘公交车把食品和蔬菜送到女儿家门口，还一天五六次通过微信与女儿联系。

在学校和防疫部门的安排下，秋洋的考试和生活起居没有受到大影响。个把月后，秋洋接到了某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他特地为姥姥设计了一张奖状，上写：奖给姥姥。

小外孙金煦洋还在上小学。疫情防控期间，孩子们居家上网课，许多家长都为辅导功课发愁。老伴更愁，刚开始时，别说辅导，就是检查背诵课文都力不从心。

渐渐地，老伴总结出一条经验：在检验背诵的时候，要么把书本拿在手中逐句对照，要么听孩子背得流畅不流畅，吐字清晰不清晰，连贯不连贯。

没想到，煦洋利用姥姥不懂古诗词的弱点，要么用已经背过的诗糊弄，要么将错就错，装出滚瓜烂熟的样子。

为了防止被“蒙骗”，老伴开始自学课本上的古诗词。可毕竟年岁大了，孩子熟读三四遍就能背下来的诗词，老伴七八遍也背不下来。

老伴决定“笨鸟先飞”，一是事先预习，二是不厌其烦地背诵，三是利用睡觉失眠的时间把背古诗当“作业”完成，硬是把小学应该背诵的70多首诗词背下了一半多。老伴很有成就感，得意地警告煦洋：“看你以后还怎么蒙混过关？”

2022年7月，煦洋10岁生日时，他爸爸给买了一架遥控小飞机，孩子爱如至宝。谁知第一次放飞，父子俩正在欢乐和陶醉的时候，飞机却被挂在小广场边的槐树梢上。煦洋急得大哭，老伴一面哄，一面安慰眉头紧皱的姑爷：“你们先回家吧，我来想想办法。”

当天夜里起了风，窗外的樹枝被刮得嘎吱嘎吱响。人老觉轻的老伴被惊醒了，她琢磨着大风没准能把飞机从树上刮下来，便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拿起手电奔向操场。苦等了好久，飞机果然被吹落到塑胶跑道上。她大喜过望，抱着飞机乐颠颠地回家了。

第二天，煦洋一睁开眼就看到枕边的小飞机，高兴得抱住姥姥一通猛亲。

又一个星期天，老伴领着煦洋在操场玩遥控飞机时，由于操作不当，飞机跌落在地下车库电梯房的房顶。

那里有三面矮墙阻挡，就是九级大风也难以把飞机刮下来，唯一的办法是爬上去取。电梯房虽然只有三四米高，但四周既没有攀爬梯，也没有台阶，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太怎么上得去？

但这也难不住老伴。第二天，她再次来到操场“勘察”，并很快定下方案：找梯子！可在大院四处踅摸，连找了3架梯子都因高度不够而派不上用场。

最后，老伴在物业办公室门口看到了一架加长的折叠铝梯，顿时大喜过望。可让谁去搬梯子，上房顶呢？求物业吧，一来这不是人家的本职工作，二来当时只有几个女孩子在。

老伴不急不忙，先和几个女孩子聊天。没过多久，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穿着工作服进来了，他叫了一声“阿姨”后，也加入了闲聊。

聊着聊着，老伴觉得大家比较熟了，气氛也到了，便客客气气地说：“想请物业帮我办点私事……”

那位男同志二话没说，扛着梯子来到操场，麻利地把房顶上的遥控飞机取了下来。

再次拿到失而复得的遥控飞机，煦洋开心极了：“谢谢姥姥，您真是太神了！”

老伴日复一日地细心照顾着这个大家庭，尽管女儿、姑爷们都心疼她，平常也尽可能分担家务，但她就是闲不下来。

老伴总说：“全家都是大忙人，就我一个闲人。”可辛劳、细心、耐心的她，已被我们公认为“全家第一忙”了！

（作者为军休干部）

编辑/吴萍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