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las Bremberg 斯德哥尔摩大学政治学系副教授
本文节选自《国政学人》2023年8月公众号
俄乌冲突凸显了应对气候变化和推进国际安全的努力如何日益交织。一段时间以来,国际关系及相关领域的研究已经承认,气候变化可能会影响人类和国家安全的不同方面。近年来,学者们越来越关注政治参与者如何看待与气候相关的安全风险,以及为应对这些挑战而采取的组织应对措施。
在新出现的气候安全领域,欧安组织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组织。欧安组织有57个成员国,分布在高加索、中亚、欧洲和北美,是目前世界上“从温哥华到海参崴”最大的安全组织。尽管欧安组织在塑造后冷战欧洲安全方面发挥着独特的作用,但其在促进合作以减轻和适应与气候相关的安全风险方面的潜力和局限性,并未得到学术界的广泛关注。
从缔约方角度看,几位外交官明确提到了欧安组织的召集力,并将其描述为依靠将来自不同政策领域和政治层面的利益相关者围绕共同关注的问题聚集在一起的做法,例如在气候变化的经济和安全影响高级别会议上。因此,欧安组织外交活动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它提供了一个场所,在这里可以分享有关当地脆弱性的知识和风险管理战略的信息,而很少有其他国际组织能做到这一点,这使它在气候安全领域独树一帜。
本文的分析表明,由于2021年部长级会议的决定,欧安组织今天能够更好地协助参与国应对气候变化的不利影响;这些国家就进一步明确欧安组织的作用达成一致,这一事实标志着气候安全方面的国际合作向前迈进了一步。与会国能够在部长理事会层面达成一致的任何承诺,都向国家和地方行为体以及伙伴国家和其他组织发出了一个强烈的信号,即可以通过协调的政治行动来应对与气候有关的安全风险。然而,分析也表明,欧安组织参与国之间的雄心水平仍有很大差异,而且它们之间很可能对什么是最佳前进方向,存在相当大的意见分歧。
徐偲骕 上海大学新闻传播学院讲师
本文节选自《文化纵横》2023年第4期
时至今日,针对中国智慧城市建设运动的反思已然不少。有学者发现,各地的城市大脑都是装满了数据的“大头娃娃”,没手没脚,空有智慧却行动无力。在一些研究者看来,当下大行其道的其实是“伪技术治理”,实施的是一种产生明显压迫感的操控活动。因此,加强对技术治理的治理,防止它演变成技治主义乃至“技术沙文主义”,乃是一个政治问题。
首先,超大规模城市人口数量大、异质性强,整体上汇集更多创新可能性,因此也是社会进步的源泉。治理时就需要在防范风险的前提下,尽量尊重城市中大量的自由个体之间频繁互动和接触所形成的系统效应。最好的办法是运用经济学手段进行调控,而非在微观层次上通过行政性命令和各种禁止性规定来控制个体,以一种“治安思维”尽可能降低城市人口的多元复杂性。市民能否进入实体空间,取决于在电子空间里获得某种认证。这种赛博对物理的反向殖民,在今日依然不欢迎除校友外其他市民朋友的中国大学,还在大行其道。数字治理术自身带有的那种预防式执法和有罪推定的逻辑,也有悖于城市的人民性原则。
其次,数字治理术的大量应用,虽然也是“集权的简约治理”,但当政府机构可以通过数据收集和智能技术直接介入民间甚至个人事务,相当于是打开了整个社会的“后门”一览无余。国家和社会以一种不需要任何第三领域存在的方式“穿透式合一”,融合成了一元。直接后果就是公、私之间弹性地带的消失,它消解了城市非正式联结网络,隐含着核心社会功能“去社会化”的风险,酿成地方自治能力的危机。在技治的缝隙中,还是应该为城市公共交往和人际间的非正式信任留下一丝余地,让不涉及违法犯罪的“柔软”的非正式制度存在下去。
再次,过度依赖技治也会造成治理体系本身出现结构性紊乱。我曾提出,“统管”实际上意味着管理、处置之权被更集中地掌握在了某个技治主体(譬如城市大脑)手中,而非日常可接触的基层干部。加之散落在各部门和系统中的公共数据日益被集中和统一调度,决策过程的封闭性(不可解释性)和独断性(强制性)反而将进一步加强。正如景跃进认为的,城市大脑帮助上级政府掌握了原先不可能掌握的信息,形成一种反向的信息不对称,现在反而是上级越来越清楚,下面越来越糊涂。在政府施政和公民感受之间,横亘着黑箱式的治理技术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基层干部,碰到事情只好不断向上“甩锅”。
杜素娟 华东政法大学文学教授
本文为一席演讲内容节选
真正的理想是什么?是一种自我想象,想象我想要的未来的生活,想象自己想成为的自我。我还是愿意举一个文学作品的例子,那就是歌德写于18世纪的《浮士德》。它讲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有一個老博士名叫浮士德。他在书斋里度过了一生,做了一辈子学问,别人对他都很尊敬。但是等他老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人生虚度了。因为他发现这一辈子,他就学会了一样技能,就是复制粘贴。写了这么多论文,其实就是粘粘贴贴,也没人看。他觉得这样的人生没有活出意义。于是他向神灵祈祷,希望再活一回。后来魔鬼帮助他喝下了返回青春的灵药,浮士德重回20岁,又过了一生。
他的第二世过得怎么样呢?他谈了个恋爱,失败了;走了个仕途,没走通;追求艺术梦想,破灭了;最后想建立一个理想国,也没有实现。
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很多学生都有同感:“老师,这是我诶!这不就是我一事无成的人生吗?”可是浮士德很满意,上帝也很满意,上帝认为浮士德代表整个人类活出了一事无成的人生。
其实,浮士德就做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保持了一份旺盛的自我想象,以及探索自我和人生可能性的勇气。这条路走不通,我再试试别的;还走不通,我继续尝试;如果方向不对,我就调整。这样一种对于自己人生的不放弃,或者说对自我的一种旺盛的想象力,让每一堵墙都不能成为他人生的绝路,任何一个狭小的现实也都不可能囚禁浮士德这样的人的人生。
我们会发现,一份对于自我的想象,会成为我们人生中精神的弹簧。有这段弹簧,我们的人生就不会被压扁。这就是自我想象的一个作用:就算走入绝境,也能够在绝境处重启人生。但是要如何才能获得一份自我想象呢?我们可以思考两个命题。首先,你想成为怎样的自己,想过上怎样的生活?我们会发现,一份贴切的自我想象一定要建立在对自己的了解之上。其次,我要了解我的兴趣是什么,了解我擅长什么,了解我自己的特点是什么,我们才能用“私人订制”的方式订制出一份自我想象,这样的自我想象才能变成我们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