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绝密电

※文/李铮 魏董华 殷晓圣

演过电影、行过医、精通书画、懂设计……如果岁月静好，他该拥有多么安逸浪漫的人生？但乱世里，他毅然选择潜入“龙潭虎穴”，以高超的智慧和胆识，让敌人的特务系统为我所用。钱壮飞原名壮秋，充满传奇的“红色特工”，与李克农、胡底一起，被称为“龙潭三杰”。一天夜里，一封封紧急绝密电报落到钱壮飞手里，生死关头，他如何机警应对？与孩子匆匆道别时，他说了什么？周恩来为什么说，如果没有他，我们这些人早就不在了？

钱壮飞的真实身份是一名共产党员。1927年，32岁的他受组织安排，来到白色恐怖笼罩下的上海，改名壮飞，考入国民党无线电管理处上海营业处。谁知，这次无意之举，成就了后来蜚声党史的“红色间谍”。无线电管理处上海处负责人徐恩曾看中这个同乡才华出众，对他很器重。

1929年4月，钱壮飞协助徐恩曾到杭州筹备“西湖博览会”。博览会办得很成功，观众络绎不绝，这令徐恩曾对他加倍信任，视为心腹。就在这一年，徐恩曾调到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兼管调查科工作。到南京赴任前，他任命钱壮飞为机要秘书，协助自己为国民党扩建特务系统，用来对付共产党。事关重大，钱壮飞向党组织报告，周恩来认为机会难得，指示李克农、胡底与钱壮飞一起组成特别党小组，打入敌人心脏。他们多次把蒋介石军事部署的绝密情报提供给中央苏区红军。

1931年4月25日夜，接连几封加急密电从武汉发来，都标明“徐恩曾亲译”。徐恩曾恰好不在南京，预感不妙的钱壮飞果断拆译，大为震惊：“黎明已被捕，并自首，三天之内可将共党中央机关全部肃清。”原来化名“黎明”的中共中央特科负责人之一顾顺章叛变，他知道太多党的秘密，钱壮飞瞬间意识到党中央危在旦夕，千钧一发之际，钱壮飞派女婿刘杞夫连夜赶到上海，以最快速度给“舅舅”捎去口信，“舅舅”其实就是李克农。钱壮飞则冷静处理好手头事务，精心封好密电，第二天一早只身乘火车离开，消失在茫茫人海。

4月26日，周恩来收到情报，迅速组织撤离。4月27日，中央机关、领导人和工作人员，一天之内全部转移，邓小平、邓颖超、陈赓、聂荣臻等人都在其中。4月28日，中央机关前脚刚走，敌人就扑了上来，却只看到人去楼空。国民党特务说：怎么就那么巧，每次都让周恩来溜了。

这不是巧合，了解我党隐蔽战线的叛徒顾顺章反复要求不发电报，国民党军官为抢头功，把绝密电报打到南京，正好落在钱壮飞手里。周恩来曾说：如果没有钱壮飞，我们这些人早就不在了。钱壮飞、李克农、胡底三人被称为“龙潭三杰”。传奇的背后，是置身“龙潭虎穴”始终坚定的信仰，是无私无我与蝇营狗苟的较量。

生死关头，为免打草惊蛇，钱壮飞忍痛将孩子留在虎穴，他留给徐恩曾一封信，请不要伤及家人，否则就将其贪污经费等丑事公之于众。匆匆离别的那个早晨，钱壮飞把儿子钱江叫到跟前，抚摸着儿子的头，两眼噙着泪珠，问孩子是否会做饭，十二三岁的钱江回答“做饭我不会，我会煮面条。”钱壮飞拍拍儿子的肩膀说：“你去上学吧”。钱江放学回家，家中已空无一人，他一度流落街头，只能去亲戚家讨口饭吃。

“龙潭三杰”最终都安全转移到中央苏区。在那里，钱壮飞的艺术才华再次释放，他为《红色中华》报题写报头，为《红星》报画漫画，还出演话剧鼓舞士气。1934年，红军烈士纪念塔在江西瑞金建成，设计者正是钱壮飞。不久后，钱壮飞参加长征，在乌江边与部队失散不幸牺牲，年仅40岁。

钱江一直不愿相信，与父亲那次再平常不过的对话，竟是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