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
发酵食品源于一代代寻常百姓家的尝试与传承,也是更早于人类的微生物与时间、空间共同创造的杰作。
20世纪70年代的北京胡同里,每家院门口都有一口深约2米的泔水缸。我六七岁时,因为发现泔水缸的缸沿比较宽,就尝试着在上面练习八卦步。转圈儿走着走着,结果头一晕,我一头扎进了泔水缸。
幸亏邻居家的柱子哥经过,他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我的一只脚,才把我从泔水缸中捞了出来,捡了一条小命。我被抬进姥爷的屋子,他第一句话就是:“什么味儿呀?”惊魂未定的我耳朵上还挂着一片白菜帮子,懵里懵懂地说:“还行,有点儿酸。”一句话把屋子里的人全逗笑了。
多年后,我喝了老北京豆汁儿,才猛然发现:当年泔水缸的味儿,和这个一模一样。这有些怪味道的豆汁儿,为什么很多老北京人爱喝?最主要是因为它对身体有好处。配上一小盘焦圈儿、一小碟咸菜丝,冬天喝一碗热热的豆汁儿,让身体发点儿汗,风寒感冒都得好一大半儿;夏天喝一碗冰冰凉凉的豆汁儿,心里头和胃里那烦躁的暑气也会烟消云散。豆汁儿其实就是古今中外众多食品专家极力推崇的发酵食品之一。
发酵食品随处可见,比如我生活的北京,就有很多发酵食品深受追捧,王致和的臭豆腐,梅园的宫廷奶酪,同福居的糟熘鱼片儿,张一元和吴裕泰各种发酵或半发酵的茶,做北京炸酱面时的甜面酱……
不难发现,发酵食品几乎囊括了我们生活中所有的食材种类。平常百姓家都有打小就吃的发酵食品,就像我小时候家中有自制的紅茶菌,喝下一碗,脾和胃都特别舒畅。纵观中国人的饮食,发酵食品其实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
首先,相较于未发酵食品,发酵食品更易被脾胃消化。在微生物的影响下,发酵改变了食物的质地。在可见层面上,发酵后的食物由硬、脆变得相对绵软,食物结构更加疏松;微观层面上,食物里的大分子逐渐分解为小分子,因此营养物质更易被消化吸收,节省了人体能量的消耗,是肠胃消化的一种自然节能模式。民间口口相传的“面食养胃”,很重要的一点就在于面食经过发酵更容易被消化与吸收,所以,肠胃功能弱的人,更适合吃发酵类食物。
其次,发酵食品提供了身体必需的部分消化酶以及活性有益菌,有助于消化食物并保持体内的菌群平衡。当今社会大量消毒用品的普及和各类抗生素的使用,在帮助我们保持卫生与治病的同时,也消灭了一部分有益菌,而有意识地选择发酵食品,就可以适当补充有益菌。
另外,发酵增加了食物的风味,从新鲜蔬菜到酸爽开胃的泡菜,从普通的肉类到鲜美的火腿,发酵工艺让食品有了独特的风味与口感。也正因如此,臭鳜鱼、螺蛳粉(酸笋是发酵食品)这类气味浓烈的食物,也都有自己的忠实粉丝。
在追求健康的大趋势下,一些被印证为有益的饮食方式,如生酮饮食、地中海饮食在疫情后又掀起了一股风潮,还有一些长寿地区如广西巴马的饮食方式也备受推崇。
我们在借鉴这些饮食方式的同时,也应该根据自己的体质特点、沿袭已久的饮食传统,做出有针对性的改良。对大多数人来说,高蛋白、低碳水、低脂,保证瓜果蔬菜的一定摄入,同时重视发酵食品、碳化食品与各种中式调料的摄入,也许才是我们寻找已久而且更适合我们的健康饮食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