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TT 框架下新手英语教师课堂话语的发展

刘咏丹 杨艳丽

(重庆外语外事学院，重庆 401120)

一、 引言

教师课堂话语(Teacher Talk)是指教师在课堂上为组织教学活动所使用的语言。 教师话语的数量和质量与课堂教学效果息息相关:只有教师课堂话语适度得当，才能积极有效地促进师生之间或生生之间的语言交流沟通，营造良好的课堂氛围，提升学生的表达欲望和能力，从而达到推动学生语言习得的目的[1]。 因此，关注和研究教师课堂话语，对提升课堂教学质量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二、 SETT 框架

教师话语自评框架理论是英国语言学家Steve Walsh 为帮助英语教师复盘和反思课堂活动，提升专业素养而设计的框架模型。 该框架客观展现了课堂语境的流动性，详细描述了教学目标与语言应用的联系，以期能达到提升教师语言互动性的目的。 就英语课堂教学而言，课堂互动是一个复杂的动态过程，SETT 框架的提出在理论上指导英语教师从微观、主位视角出发对课堂话语进行评价、反思和调整，帮助外语教师跨越理论、教学和研究的鸿沟，逐步成长为反思型、专家型的教师[2]。 SETT框架涵盖了课堂话语的四种模式(Modes)和14 种互动特征(Interactures)，每种模式的互动特征和教学目的均不相同。

(一)管理模式

管理模式是教师设置、组织、管理和总结课堂活动时所用的课堂话语模式。 通常发生在课堂或教学活动的初始、结尾阶段抑或是两个相邻教学活动之间。 其话语表现为教师单向管理与组织性语言，主要目的是设置教学任务、发布指令、开展和总结课堂活动以及提供反馈等。 管理模式是教师单向语言输出模式，此过程几乎不涉及与学生的语言互动。

(二)材料模式

材料模式主要是指教师以特定的课堂活动材料为核心展开互动时所运用的话语模式。 材料形式多样，包括阅读文本、听力资料、课堂讲义等。 教师围绕材料为学生提供语言练习平台，以IRF(Initiation－Response－Feedback 教师提问－学生回答－教师反馈)话语结构为主以期达到使用学习材料并完成学习任务的教学目标。 在此模式中，所有互动内容均以材料为基础，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学生尽管享有一定互动空间，但也无法自主选择互动话题，整个互动过程和节奏均被教师牢牢掌控。

(三)技能－体系模式

技能－体系模式主要为学生提供多形式的语言训练，包括特定的语言体系(语音、语法、词汇等)和语言技能(听、说、读、写等)训练。 其教学目标更关注于学生语言输出的准确性而非流利程度，偏重于“准确”使用英语，达到既定的语言目标。 该模式最为显著的互动特征是较多使用脚手架、直接修正、展示性问题等。 教师可通过重复学生话语抑或是寻求学生澄清等方式努力促使其完成一连串“准确”语言的表达。

(四)课堂情境模式

课堂情境模式是以学生为主导的课堂互动。互动追求真实流畅，接近生活情境。 在此模式中，学生有更多机会进行自主表述，而教师的角色则是作为旁观者仔细倾听，当学生表述困难时给予适当帮助。 该模式最为显著的互动特征是较多使用参阅性问题，较少使用直接修正。 在学生表达过程中，教师可通过提供脚手架、寻求学生澄清等方式尽可能帮助学生完成真实语境下的表达。 不同于技能－体系模式偏重于语言结构的准确性，课堂情境模式更偏重于输出的语言内容的完整性和流畅程度，因此，在课堂情境模式中，教师应减少有关语言准确性的纠错，保证学生语言输出的流畅度[3]113。

除以上四种模式外，SETT 框架还包含其他14种互动特征，不同的互动特征适用于不同的模式，例如延长教师话轮在管理模式中比较普遍；而在材料模式中，教师则更偏向于使用展示性问题和脚手架；直接修正、教师重复以及形式反馈常出现在技能－体系模式之中；而延长学生话轮、内容反馈和参阅性问题则是教师在课堂情境模式中的常用互动特征。[3]125－126

三、 教师引导话语的定义和功能

现如今，教师引导话语(Elicitation)一直都广受国内外学者的关注。 一些学者将教师引导话语仅仅视为一种促使学生自我纠正的教学方法，但Steve Walsh 则指出教师引导话语是教师为寻求学生回应设计和使用的话语策略[3]11。 教师引导话语的目的有很多，比如引导学生定向思维、引入预设话题或活动、引发学生互动与互助、延长学生话轮、评价学生表达等。 Tsui 详细解释了教师引导话语的四个功能:第一是告知，教师通过指令、提问等方式引导学生进行内容表述。 第二是表达，学生除了回答教师提出的问题之外，还能在进一步的互动或活动中表达自己的态度和观点。 第三是重复，即要求学生对前述性内容进行复述。 第四是澄清，教师要求学生对之前的表述进行解释和说明。[4]综上所述，教师有效的引导话语能促使学生积极参与课堂活动、及时理解教学意图并做出相应的反馈、产生更多的贡献。 只有理解掌握引导话语这四个功能，教师才能对课堂引导话语进行更加准确的分析和判断。

四、 教师引导话语的形式

当教师引导学生回答问题时，通常会用到提问、故意设计不完整话语、反馈引导词、点名和引导姿势这四种引导形式。

第一种引导形式是提问。 在英语课堂中，问答环节是一种常见的互动方式，也是被认为课堂互动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提问的目的多样，如针对学生的理解程度进行检查；引导学生参与相应的互动和活动；激发学生兴趣使其做出更多贡献等。 提问是帮助教师控制话语、引导学生做出回应的重要策略之一，无论新手教师还是有经验的教师都需要花大量时间来掌握提问技巧。 问题的分类方式有多种，主要是从形式和目的这两个方面进行分类。 从形式上来说，提出的问题通常可分为四类:Yes/No 问题、Wh 开头的问题、选择性问题(问题提供两个或多个选项供学生选择)、感叹问句(功能类似感叹词的问句形式)[5]，但从提问目的的角度划分，问题通常可分为展示性问题和参阅性问题。 展示性问题指的是教师已有预设答案的问题。 教师使用展示性问题以期达成引导学生回应、检测学生是否理解、引导学生定向思维以及促进学生参与等目的。展示性问题的本质是引导、检测和评估，其引出的答案通常固定、短小、简单且限制性强，多由一两句话构成。[3]12相比之下，参阅性问题则基于真实语境，教师提出事先不预设答案的开放性问题。 这类问题通常要求学生根据自身经历和观点予以回答。其目的旨在促进更深层次的讨论和辩论以期获取学生更为丰富的贡献。[6]总之，展示性问题和参阅性问题在课堂互动中都扮演着重要角色，教师只有充分了解其功能和区别才可恰到好处地将这两类问题运用于课堂教学之中。

第二种引导形式是故意设计不完整话语，简称DIU。 DIU 是由教师故意抛出不完整的话语并短暂停顿0.2s 至1s，以期引导学生将不完整话语补充完整的一种引导方法。 DIU 可被视为另一种方式的提问，即运用相对含蓄灵活的方式引出学生话语从而达成提问的目的。 DIU 形式多样，不完整的话语可以缺失单词、短语甚至是从句或句子。 正因如此，教师可根据学生能力水平随时调整抛出的不完整话语，从而最大限度地符合学生认知水平和补充能力。 DIU 的目的有两个，其一引导学生在口语活动中进行自我纠错。 教师可运用DIU 暗示学生话语中的错误，如教师复述学生话语并在错误前停下来或教师复述学生错误话语时故意放慢速度、提升语调、拉长音节等，以此暗示学生进行自我纠正。以上这些DIU 技巧加上停顿或偶尔的手势能够持续引导学生进行话语补充。 另一个目的则是延长学生会话轮次。 教师可根据学生的回答巧妙设计DIU 以期进一步引导学生对之前的话语进行更详尽的阐述和延伸。

第三种引导形式是运用“mhm”“uhu”“right”“yes”或“yeah”等反馈引导词。 这些反馈引导词在我们日常对话中也广泛运用。 教师借助反馈引导词向学生传递认可、关注和理解的潜在含义，有助于促进学生的持续输出，同时也含蓄地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可进一步延展的对话空间。 以“yeah”为例，“yeah”在口语话语中有承认、赞同、肯定和暗示继续的功能。 教师用它向学生传递出理解、认可以及继续的含义。

第四种引导形式是点名和引导姿势。 具体来说，教师使用被选学生的姓名或是“you”并伴随注视、点头抑或是邀请手势等引导姿势以此邀请学生进行话语表达。 此外，教师在学生阐述过程中对学生微笑、点头并使用反馈引导词或者“go on”等表示继续含义的语句，以此含蓄地向学生传递表扬和鼓励，暗示学生其表达是有价值的，并给予学生信心，鼓励他们继续做出贡献。

综上所述，课堂互动在语言学习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引导话语是课堂互动的核心。 教师只有详细了解引导话语的类别和用途，才能在课堂中发现不足，提高引导技巧，进一步形成更高效有趣的课堂。

五、 新手教师课堂话语的发展

在SETT 框架指导下，经笔者采访和观察发现，新手教师在经过一系列专业训练和课堂实践之后，其课堂话语技巧逐步纯熟，使用的课堂话语更为精炼和准确。 以下将从指令、引导和反馈这三个方面对新手教师课堂话语发展进行总结。

下指令是管理模式的重要特征之一，新手教师往往容易出现指令过多、指令不清等问题。 例如:新手教师同时抛出多项指令，导致学生不知如何执行；新手教师在课堂模式发生转变时由于指令不清导致学生无法探知课堂模式的转变，并对将要完成的任务感到困惑；新手教师抛出指令时没有明确回答对象是集体还是个人，导致学生集体沉默等。 以上问题随着新手教师对SETT 框架下四种课堂模式的掌握而逐步解决，新手教师的指令也从繁多而模糊逐步转变为简单而清晰。 同时新手教师在课堂上也会留意自己指令的清晰程度，当意识到自己指令不清或者冗长时，教师会立即进行自我修正，从而保证课堂活动顺利而有效地进行。

教师话语引导是教师开展课堂互动的核心手段，可概括为提问、故意设计不完整话语(DIU)、反馈引导词、点名和引导姿势这四种形式。 提问是教师话语引导中最常见的形式，在课堂实践中，新手教师逐步意识到相较于大段介绍性独白开场，适时抛出互动问题更能引起学生兴趣和共鸣。 同时，问题设置也应具有多样性，除简单的Yes/No 问题外，还应根据课堂模式的不同逐步设置有预设答案的展示性问题甚至是开放性的参阅性问题。 如在材料模式中，应围绕材料以IRF 话语结构为主设计展示性问题以便检测学生是否理解和掌握材料所涉及的语言知识，而当进入课堂情境模式时，教师应根据学生水平设计具有思辨性的参阅性问题，以扩展学生思维，提升其英语表达能力。 此外，当面对学生言语错误时，新手教师也逐步认识到应根据课堂模式和教学侧重点调整纠错方法，如在技能－体系模式中，教师可以直接纠正学生表达，而在课堂情境模式里，教师应避免采用直接修正，可等学生发言完毕后进行简单纠正，抑或是在下一轮话语中用重述的形式暗示学生表述中的问题并提供正确表述，以此保护学生的积极性，保证互动的真实流畅。 DIU 对偏向提问引导的新手教师来说相对陌生，新手教师在故意设计不完整话语时容易出现设计难度偏大以及给予学生反应的等待时间过短等问题。 通过回看课堂录像、自我反思和同行互助等方式，新手教师很快能发现DIU 失败的原因和补救措施，并能学会在课堂上根据学生反应对DIU 进行迅速调整。 针对反馈引导词、点名以及引导姿势的运用，随着新手教师不断积累的课堂实践经验，他们从拘谨约束的状态逐渐变得自信和自如。 在学生回答问题时及时给予含有鼓励、赞同、肯定等暗示的反馈引导词，同时伴随注视、点头、微笑等引导姿势，表达对学生所阐述内容的接收和肯定并鼓励他们继续做出贡献。

至于反馈，新手教师因经验不足，导致出现多次直接打断学生话语进行语言纠正，从而打击了学生表达积极性，破坏学生表达流畅度；等待学生反应的时间不足，急于给出答案导致DIU 失败；针对学生因能力不足而无法作答的现象，缺乏搭脚手架的技巧，急于直接给出答案，从而束缚学生思维，打击学生思考积极性；给予学生语言和肢体的正向反馈不足(如不能正确使用反馈引导词和引导姿势)，导致学生缺乏课堂主动积极性等问题。 这些问题经过一定的课堂经验积累和教师自我反思都能得到显著改善。

六、 结语

帮助新手教师提升用语意识的重要方法就是反思实践(Reflective Practice)。 反思实践指的是教师通过分析课堂话语思考其教学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或不足并试图进行改进。 反思实践的过程包括发现问题、收集课堂录像、分析录像、集中反思、将改进措施运用于新的课堂之中。 教师可根据SETT框架的四种课堂话语模式和14 种互动特征以及结合教师引导话语的四种形式进行反思实践，基于真实课堂数据进行教学分析与评价，在自我反思和同行交流的过程中发现问题、弥补不足，切实提升教师课堂用语意识，提高课堂教学效果，在理论与实践结合中为提升外语教学质量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