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母亲的信

2023-09-01 01:59严汝坤
青年文学家 2023年19期
关键词:草堆保平小名

亲爱的母亲:

今天是母亲节,而您离开我们快四十年了。在没有母亲的日子里,我们是在泪水里泡大的。透过一滴滴泪珠,仿佛映照着您的身影,我是多么想念您啊!我知道您不会用微信,那儿子就给您写一封信吧;我知道您识字不多,那儿子就给您念,您慢慢地听……

记得我上小学五年级时,那天北风呼啸,乌云密布。母亲约我去扯马草,我们来到玉湖围堤。母亲贴在堤脚,像一条洁白的春蚕,铁耙般的双手紧紧抓住拌根草,宛如握着乌金。只见您两眼笑眯眯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愉悦!我以为母亲发现了什么,急忙跑上前去,仔细察看,我看到母亲的双手都是血泡,指头在流血……

天上的乌云挤着乌云,远处的草房、树林钻进了飘荡的炊烟。母亲收拾着零散的拌根草,按在草堆上,一条腿往草堆快速一跪,双手拧起米黄色的稻草,向腰上一提,草便轻快地捆好了……趁着夜色,母亲挑着拌根草,竹扁担压得“吱吱”叫个不停,母亲挑一段路,歇一会儿,喘口气,又挑一段路,像移动的两座沉重的山……我如牛犊一样跟在母亲的身后,我心痛地说:“姆妈(方言,妈妈),我替您挑……”还没等我说完,母亲便抢过话头儿:“你还小,把你压坏了,往后怎么办?这草准有一百五十斤,卖到搬运站两分钱一斤,你明年的学费就不愁了!”这,就是我勤劳善良的母亲啊!

母亲,您还记得给我取小名吗?不知道您忘记没有,我是不会忘记的。我出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襁褓中的我没取小名,父亲就请村里的文化人给我取名。那文化人见我天天吃菜饭,便给我取了个小名叫“菜坨”。母亲知道后,很生气,您不准别人这么叫。您说:“‘菜坨这个小名不好听,要大气一点儿,为什么不叫‘保平呢?”时至今日,我的老家长辈们都叫我“保平”。保平,保卫和平!每当人们这样叫我的时候,我浑身就有一股热流在涌动……

母亲像一位出色的“都管”(总管),在我们唐公垱一带,张家建房、李家结婚等大小事务,都有您的身影。您时常帮别人出金点子,知人待客是您的长项,调解家庭纠纷您又是那么耐心。记得有一次,我们队里的周家小爷与其妻子彭家幺妈吵架,双方互不相让,甚至要离婚。母亲先后劝解了数次,摆清离婚的害处,母亲劝道:“离婚很简单,只要通过政府把离婚证拿了,男女各奔东西。那小孩儿呢?骨肉分离,失去父爱,失去母爱,孩子从小心里就埋下恨的种子,将来长大成人了,要恨你们一辈子,你们承受得了吗?”

为了这个家庭,母亲是见缝插针,一有机会,就找他俩劝和,有时还被他们指责多管闲事,母親全然不顾。她常说:“只要人家过得和气,我吃一点儿亏算什么!”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母亲真诚、耐心的劝说下,他们理顺了情绪,一家人过得有滋有味。我们当地人都说我的母亲有一颗菩萨心!

母亲能干、善良,成了唐公垱人们公认的好人,她像一盏明灯照亮我们的人生之路……

1979年6月3日,那是我们家最悲痛的时刻,母亲躺在木床上,双眼凹陷,脸色蜡黄,母亲伸出干柴般的手臂,手指在我的肩上轻轻地抚摸着,内疚地说:“保平,是妈生病影响了你,你没能……往后你学习要加强……”那天下午,母亲永远离开了我们。那年,我的母亲才四十四岁。在失去母亲的岁月里,我像没有帆,也没有舵的一叶轻舟,漂泊在没有航向的大海里。

每每想起母亲,我的心路便有了指南针;每每回味母亲的言语,我就充满无穷的力量!我知道给母亲写信是一种徒劳,我知道母亲永远无法收到。但是,我还是要写,还是要寄啊。因为,您是我日思夜想的母亲!

您的儿子:严汝坤

2017年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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