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立
画卷已展开, 一声声鸟鸣说着春天的故事。
木根铺飞旋在春光的画境, 乌江的九楼十八铺, 缤纷的历史在岁月的花丛中一次次复述, 大椽如笔的胸襟, 题写武隆的梦忆。
唐宋的金风刚刚吹过, 秦汉的细雨还在山脊的那一边, 明清的软雪铺在我的心头, 春潮澎湃的春天, 怀梦若玉。
我的乌江, 潜隐在灵幻之外。
盐茶古道是一种简约的疼痛。 帮铃漫山, 满坡满岭的清脆与青翠, 都是我爱过之物, 都是敲打我灵魂、 倾听我心音之物。
春水喂养的牛哞、 羊咩、 马鸣, 早就走出了群山起伏的困顿。
春花依偎的野草、 藤蔓、 荆棘, 拨动着山脊线下大梦如新的绿澜。 偶尔, 那几声阳雀的高亢, 滚过柴胡叶尖的清露, 坠入指尖和弦的弹奏, 点缀人间的逸笔。
一只萤火虫燃烧着自己, 完全可以照亮一厘米的空间, 甚至更多, 如果再多一厘米, 就会照亮人间。 或许, 我这一生, 只能为这萤火虫的夏夜, 美丽自己, 美丽星辰摇曳的人间, 燃烧生命, 照亮仅有的一分一秒的遐思。
一盏太阳能路灯, 站在夜色之中, 掏心掏肺的真心, 擎举一炬光焰, 穿刺大乌江的黑暗。 照亮了坦荡生命的来处和峥嵘灵魂的去处。 因为照亮——无愧太阳的恩情, 无愧于民心的恩情。
乡村振兴, 美丽乡村, 是紧贴民心的词, 是燃烧生命的词。乌江高岸之上的木根铺, 那些贴紧民心的呼吸, 那些云锦上的抒写, 一个武隆故事呼之欲出。
美到极处的东西, 不太像是真的。
一条乌江演绎了“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是真的, 一声乌江号子璀璨在仙女山, 飞旋在山雀的翅翼下, 一坳一坪的番茄大棚,一种时间的盈利, 一页四季重新编排的韵律。
乌江之上, 高山之巅, 一百亩, 一千亩, 一万亩……中国高山番茄谷已近在咫尺, 所有的憧憬和希冀, 一尘不染地靠近。
来自仙女山的金风玉露, 一千三百米海拔的云蒸霞蔚, 中国现代农业科技的辉光, 漫入了新时代的洪泽与恩德, 成了大自然的珍馐, 成了木根铺的馈赠, 成了太阳之下的回味。
在血液里激荡的乡愁, 绕过了我的意念、 脉象, 细微如细胞、经络, 在我欢喜的微颤、 脉动中, 相遇记忆中浅浅的溪流。
我心悦诚服地说——武隆高山番茄, 必是人间极品。
由春及夏的丰腴, 由夏及秋的金汁, 中国高山番茄谷, 尽显大乌江的至美。
日升日落, 那是石头的心影。 栉风沐雨, 那是石头的梦影。
在春天里, 我多么想是仙女山欢腾的云雾, 在呼啸的命运里抚摸你的脸颊, 你的发丝。
从左到右, 从神话里淘出的故事, 滋润着仙女山古老的根须,点亮乡村振兴的明眸。 已在我石化的想象里, 憧憬与爱情, 恒久地眺望, 大乌江的涛声, 捧出石头的心语和新时代的乐音。
从右到左, 流泻在传说里的秘密, 砥砺着仙女山渴盼的心骨,依偎美丽乡村的瞩望。 婉约的风, 一只苞谷雀啼鸣真与善的寓意,以及石头的恒远与诺言。 仙女石, 已被春天唤醒。 春风吹拂, 吹送仙女山的歌谣。 春雨澄澈, 浸润七仙女的故事。
所有的遥想都是一种心灵的回溯, 所有的倾诉都是一种灵魂的沉湎, 所有的奉献都是一种幸福的企盼。
仙女石, 以纯净于心的静美, 甄别人间的悲喜。
左看是石头, 在神话里泡过的石头。 右看是石头, 在传说里洗过的石头。 石头不语, 在春天里醒来, 点题武隆画境。
从生到死, 从死到生, 都是至真、 至爱、 至善、 至美的修行。
我心头的春天赛过了天庭, 只想静静地倾听你开花的声音。
大乌江的左岸, 是一棵古栎树永恒的记忆。
九枝如耙, 三犁九耙, 耙天耙地, 耙一方源于心头的幸福。
即使九耙树从不说, 我也在听——一棵五六人才能围抱的古栎树, 高近二十米, 树冠宽厚, 虬枝飞逸。
一树岁月的骨殖, 一树人间的风骨, 有旁逸的风声。 “古树叶, 古树丫, 大爱人间活菩萨……” 民谣幻化的虚构, 被红布条挂结了。 那是民心上的心结, 如一盏盏心灯, 照亮人间。
微风吹送, 枝叶婆娑。 静穆是古栎树的语言, 我虽听不懂,但还是在倾听。 澡雪生命, 裹紧时光流转的春夏秋冬, 裹紧一千二百余年的是是非非, 以及风风雨雨。
九耙树, 一个渝东南的美丽乡村的注脚, 摇曳美丽中国的风景。 上耙天, 下耙地, 中间还要耙空气。
生存是一种信念, 时间是生命的流水。 而我, 在一棵古硕的九耙树前, 一次次短暂相遇, 一次次心灵献祭。
大乌江, 烙入我磅礴的记忆——一腔神圣的激情; 一段最美好的光阴; 一次次生命的抒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