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展地域写作的无限空间
——三台当代作家的多姿神韵

2023-08-27 06:06张德明
剑南文学 2023年4期
关键词:作家诗歌

□ 张德明 杨 津

四川三台,不仅有享誉世界的唐朝伟大诗人杜甫和历代文人墨客的辉煌文学脉迹,今天更有一个值得关注和研究的当代文学重要创作群体。三台作家群是绵阳文学阵营的重要生力军,也是四川文学的重要方阵。当我们认真审视三台当代文学发展历程时,发现牛头山下集结了一批老中青作家,他们在当代文学的各个时期、各种体裁上贡献出了独特的作品,他们以其特有的艺术风格和庞大的创作阵容使三台文学日益成为四川文学界较为关注的重心之一,他们扮演了三台当代文坛的主角。这是一个令人振奋并为之骄傲的群体:李佳俊、邓仪中、王思宇、邹开歧、马培松、野川、布衣、戴岱、陈炳生、杨官国、姚爱萍、姚小红、刘玉明、耕夫、谢云、邹鹏、刘策、张英、景含富、卓尔、佐霞、李静、张杨、李长空、张庆、杨启云、羊亭、胡元华、萧绪华、杨旷、杨莉等等(排名不分先后。为了比较全面、客观地考察三台当代文学创作的总体面貌,我们将生于三台、工作在外地的作家与一直在三台生活工作的作家放在同一视野下进行平行研究),他们在全国各大文学期刊及重要出版社均有佳作亮相,形成了一股强劲的集体出击的创作势头,频频获奖和重量级作品的产生,使三台作家的影响具有广泛意义。总体而言,三台作家群的创作既表现出切入时代社会生活与文坛热点命题的浓厚兴趣与巨大热情,同时又彰显了自身的本土经验。三台当代作家按照自己良好的创作个性和时代生活的发展规律向前迈进,平稳而自然,自适且自勉。他们的文字在对现实记录、诘问和追问中显示出了积极的力量,给当代文坛带来了新的鲜活质素,丰富了三台文学的崭新景观。三台不仅是中国的人口大县、农业大县,也是中国的文学大县。

随着文学地理学、文学地缘学等文学理论研究新兴学科的兴起、发展和繁荣,评论界关于地域作家群的研究在新世纪以来再度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本文讨论的作家中有的虽已走出三台工作于异地,但他们仍旧依恋家乡的文化和传统,以文字回望、回归故乡,也因此获得自身的文学力量,他们以复杂多样与策略性的方式连接过去,直面普遍共通的原乡情怀,在与居住地文化和现实对话的同时回溯始源的文明与历史,充分利用文学这种个体情感和经验的重要表达载体,讲述着他们的经验故事。在三台出生、生活、工作的作家们更以自己的生花妙笔进行三台现实题材的创作,反映三台的巨大变化,以高亢的激情吟颂三台的山河之美,体现着一种共同的时代诉求,他们中一些作家的探索性创作使三台文学的整体景观跨入了中国当代文学的最前沿。他们在国内文坛频繁露脸,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喜悦与自信气象,令当代文坛刮目相看。三台物产富饶,人口众多,文化底蕴异常厚重,这为三台作家群的发展壮大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和充足的养料。

邹开歧:文化的态度和审美的选择

邹开歧,作家、一级编剧。1961 年毕业于三台师范学校。曾担任小学教员、县川剧团专业编剧、县文化馆馆长、县人大常委会研究室主任、县文联主席、县作协主席等职务。相继担任绵阳市第一、二、三、四届人大代表,三台县第十一、十二、十三届人大代表及县人大常委会委员。

从1958 年开始在各级报刊发表作品,坚持文艺创作60余年,公开发表或出版新民歌、戏剧、散文、小说、纪实文学300 余万宇。其中包括各类文学作品专集12 本,长篇小说2 部。有《孟书记荐贤》《家庭纠纷》《衣食饭碗》(长篇小说)、《凯江作证》(散文)等30 余件作品在省、市获奖,其戏剧小品《选人户》《红双喜》分别于1999 年、2000 年在央视播出。1991年,被中共三台县委、县人民政府授子科技拔尖人才称号;2015 年,被绵阳市文广旅局授子“书香之家”;2018 年,因深入农村书写脱贫攻坚故事,受四川省作家协会通报表扬并发给先进个人证书,年过八旬仍然坚持下农村体验生活,为讲好乡村振兴故事,笔耕不辍。

邹开歧先生已八十有余,从1958年开始发表作品算起已六十多年。至今他仍坚持创作,参加各种文学活动,开会、研讨、讲习、辅导,保持了许多年轻人尚不能及的充沛精力和不倦的积极性。邹开歧从事文学创作数十年,主要方向是戏剧创作与改编,发表了大量作品并有多部作品获奖,同时在小说、散文、纪实文学、报告文学等领域亦多有建树,是一位值得敬重的 “多栖”作家。

这里只简略地谈谈该作家的报告文学写作。

多年来,文学创作中的“非虚构”似乎多少有些遮蔽报告文学的应有光芒,使其声音不那么宏亮,但现实生活异质多彩的客观存在又无法阻止它活跃生动的自有亮光,真实而文学地报告时代的责任担当时刻刺激着作家的内驱力,作家将无限深情的目光投向自己生存的这个伟大而艰难、激动而自豪的时代。邹开歧作为共和国成长的见证者和共和国建设的亲历者与参与者,深切地感知到一个国家兴旺的来之不易,更希望人们正视并珍惜拥有当下的生活。考察邹开歧这么多年的报告文学写作,可谓长篇和短制齐备、现实与历史互通,主旋律的报告与介入式的透视并重,客观地说,邹开歧的报告文学写作比较理想地实现了非虚构和文学性的有机生成,形成了一种比较和谐健康的共生关系,很朴素自然地显示出此类文体写作的独特审美性魅力。

我认为,邹开歧的报告文学写作具有如下几个特点:

其一,视点独特,境界高远。作家往往能及时敏捷地站在时代生活的前沿,进行符合社会发展趋势的审美烛照,抒发人生命运诗韵。

其二,人物形象众多,点面结合。作为报告文学作家,要写丰富多彩的历史与现实生活,对人物的选择代表了作家的一种文学智慧,邹开歧对此分寸的拿捏恰到好处,颇见功力。

其三,故事众多,涵蕴深沉。邹开歧善于在报告中写故事,这是他创作成功的重要秘诀。在那些作品中,感人的故事让人读而难忘,它的真实、可信让人动情、落泪,流泻着令人动容的人性之美和东方国度特有的文化之美。

同时,邹开歧的报告文学和其他很多同行相比有两点创新韵味:一是把报告文学的体裁融于小说、散文等文体之中,让各种文学要素和技巧要素相互对接;二是把报告文学与诗,尤其是叙事性史诗融为一体,浪漫与现实相结合,成为别有生机的典雅文体。

马培松:别具优雅的现代启示录

马培松,四川三台人,中共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四川省作协诗歌委员会副主任。有诗歌作品发表于《诗刊》《人民文学》《星星》《诗探索》及美国、新加坡、港、澳、台等国家或地区的文学刊物,并收入《中国诗歌精选》《新世纪诗典》《国际汉语诗歌》《中国新诗排行榜》《中国星星诗刊五十年诗选》《四川百年诗歌选》等30 多种选本。出版诗集《马培松诗选》《2011:发给自己的诗歌邮件》等。曾获《人民文学》“青春中国”诗歌奖、四川省第十三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四川省第八届巴蜀文艺奖等,部分诗歌被翻译成英文、韩文。他认为,“写诗就是穿过林中路去看风景”。

诗人马培松,八十年代初开始诗歌创作,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就已经有了极为出色的成就,至今已有三十余年的积淀和经验,其诗歌作品涵盖广泛,包罗万象。

20 年前,我开始接触马培松的诗,至今一直在跟踪他的写作。他的诗歌颇有理趣和情趣,还有对人类社会充满哲理的思考,特别是其中包孕的刻骨铭心的现代乡愁,总是那么令人激动。诗人对表象具有敏锐的洞察力,总能在平淡的日常生活中寻找到诗意的情怀,短小的诗歌包含的却是人生百态。这些作品随意自然,没有追求恢宏的叙述,没有高谈阔论,只是忠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思想,就如诗人所说“像自己一样写作”。或低吟浅唱或娓娓道来,从容而又宁静,总能给读者带来不一样的阅读体验,细细品味,意味悠长。

《成绵高速货车上的鸭子》是马培松的一首叩问命运的诗。

“一辆满载鸭子的货车/奔跑在成绵高速上/这些鸭子呀/它们还是第一次坐车/第一次出远门/它们都兴奋地伸长脖子/向公路两边张望”,诗人采用修辞手法将鸭子比作了人,鸭子们第一次坐着车兴致勃勃地去往远方,对沿途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对未来充满了向往,此处诗人非常自然地渲染出一番热闹的景象,与最后鸭子悲惨的命运形成强烈反差,奠定了整首诗忧伤的基调。

马培松的诗歌不仅仅有对自我的深刻剖析,也有对社会的深沉思考,还有对自然的深情抒写。借景抒情、托物言志。例如他的写景诗并不给人以洋洋洒洒的夸张之感,而是轻轻的、淡淡的,以一个游人的视角静静地欣赏。如果把他的风景诗比作一幅画,那这幅画既不是水墨画也不是油画,倒像是素描,简单而又真实地反映自然之美,自然风光的秀丽在他的笔下给人以温柔舒适的感觉,这是诗人独树一帜的写作风格,更是诗人一贯冷静泰然的写作性格。

马培松曾经说“像上帝一样思考,像市民一样生活。我要加上一句,像自己一样写作”。我们在他的诗歌里看见了他对写作的态度和对世界的态度,他确实是这样去践行的,他有着开阔的视野和心境,力求世界与自我的统一,对世界对生活诗意地思考并表达出来,思索生命,关照心灵。马培松的诗让我们的心灵在这个喧嚣的时代得到抚慰、疗治和庇佑,他是值得尊重的精神家园的守望者。

野川:高尚宽阔的民间立场

野川,本名王开金,四川三台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87 年开始以诗歌为主的文学创作,在《诗刊》《人民文学》《星星》 等全国100 余种刊物发表诗歌2000 余首,诗歌入选《中国最佳诗歌》《中国诗歌精选》等三十余种选本,著有诗集《天堂的金菊》《坚硬的血》《时光之伤》《废墟上的月光》《我如此爱着生活》《有一种力量想把我举起来》《野川诗选》《挥霍》《雨梯》《杂音》十部。《废墟上的月光》获第五届四川文学奖。

野川从20 世纪80 年代中期开始发表诗歌,算起来,的确算是一个年轻的诗坛“老人”。进入新世纪以来,诗人日益精进,以独特的生命经验和个人语型,成为四川现代汉诗写作群体中少数翘楚之一。

野川擅长在普通民间生活中发掘诗性,平实慧敏的叙述中饱含着浓浓的诗意。诗人用温婉的笔调、诗意的语言,书写平民生活,饱含追慕古雅的情感旨趣,具有强烈的抒情色彩,为读者展现了一个无限丰富的民间世界。在野川的笔下,保持了精准的控制力和恰切的分寸感,因此有效保证了情感表达的纯粹、明净和雅致。在商品经济与大众文化甚嚣尘上的非诗语境中,反观诗坛群星闪烁、山头林立,野川在不断机敏调整自己心灵接受机制的同时保持了对书写主题比较一贯的选择和坚持,他很早就幸运地参透了诗歌表达的内在堂奥,有着非常明确的方向感。他认为诗歌写作只是一种生存方式和自娱性很强的文化行为,诗写好发表后,诗人就该消失了,回到他的日常状态中,认领或布置各种生活与工作事务,交织在家务活烦心事高兴事恶心事伤心事的不断应付中,一地鸡毛的烦恼人生乃真实的民间状态,对诗的评说只有交给会心的读者或误读的看客。如此,野川难能可贵地协调好了写作与日常生活的关系,既平静充实,弃绝矫情,又能在高度物质化的俗世空间里保持着心灵的相对独立性,敏捷自如而又深沉多思地传达来自灵魂内部的万千感受。

更加详细的内容我已另文叙述(见《剑南文学》2021 年第2 期)。

布衣:源自现实民间的生命体验

布衣,又名川布衣,四川省作协会员。有作品发表于《诗刊》《星星》《草堂》《天涯》《诗歌报月刊》《诗歌月刊》《诗选刊》《诗潮》《四川文学》《芳草》《延河》《边疆文学》《剑南文学》《鹿鸣》等刊物,有作品被《青年文摘》等刊转载。著有诗集《墙上的马》《鸡毛信》、散文集《比草还长的日子》。

阅读布衣的诗作,我们会感慨于当下复杂多变良莠不齐的诗坛,气势汹汹锐不可挡的商业践踏令诗坛丢盔卸甲损兵折将,硝烟散尽之后,人们洞见了诗坛某些自弹自唱的风光背后掩藏着的生命、心灵、情感和民间意义的荒芜、丧失与虚无,物质世界的全面异化使许多诗人以拒绝功利的谎言极近功利,用隐蔽甚至公然的方式流露自己对生命精神无可奈何的放逐与舍弃,视生活真相、社会历史于不顾而让圣洁的诗歌沦为轻佻与放荡品格的混世玩物。这是一种举世同悲的世纪浩劫。中国当代诗坛某些方面所表现出的无文化、无血性、无底线、无精神、无生机、无性情等诸多现象已不可避免地让它自身沦为文化精神的弃儿。有正气、正义、良知的诗人面对秋风瑟瑟四面楚歌的诗歌创作处境,必须冷静地回答为什么今天的诗歌会丧失浑厚而宏大的文化格局和生活容量?为什么当下诗坛会丢弃高贵的民间情感而沦为浮滑疲软的无聊小调的轻吟或浅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诗人高举白旗走出对社会、对众生甚至对自己最基本的责任堡垒?为什么很多诗人会对生活、对生命缺乏最起码的真诚和尊重?恰恰是这些忧虑和考量让我们更加珍视那些对世界对人生给予温情和公正关照的诗人,坦率地说,布衣就是这些值得关注的诗人之一。在诗集《墙上的马》(四川民族出版社,2018 年8月第1 版)“代后记”——《纸上的英雄》 中布衣说:“我更多地关注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人在现实里的处境。物欲横流里挣扎的芸芸众生,被冲击的纯真爱情,扭曲的灵魂……我不能拯救,厌恶极了,就在纸上消灭他们,或者在纸上呼唤被埋藏的善良、真诚、爱”。布衣表达了自己坚持在文字中寻求人间恒久美好的生命归依和对诗歌坚守最基本最纯粹的人道情怀的信心和诚意。

笔者有一个比较固执的看法,即布衣的许多作品向读者展示了他所理解并体悟到的东方灵魂,这是一颗读者可以清晰感知到的徘徊在诗坛种种怪圈与狂欢之中的,沉浸在现实文化苦吟而无法自拔的沉重心灵。或许,这并不是他个人情感上的独有遭际,或许每一个存在于东方文化天空下的敏感而善良的心灵都难逃此劫数。但是,让读者深情回望的却是几代人的纯情以及早已逝去的精神时代,正是这种纯正而稀少的情感召唤我们去领略五花八门的人生。在布衣的诗歌中,他饰演的既是幕后的道白者,也是场外的冷静盯梢者,即使诗中不乏对尘世乱象的拷问和暴露,对那些无伤大雅的生存策略的善意挑剔,然而作品的整体情绪仍然是贯穿着诗人对普通民众生命意识、生命意志、生命代价和生存精神充满敬畏的殷殷颂扬。他真诚地走近普通生命,写下爱恨和自我,他用自己几十年真实的生活去体验人生的矛盾,去翻刨生活中尚未被普遍化然而却冷漠残忍的诱惑,在荆棘丛生的人生中,他的创作找到了与众不同的存在土地——揭示普通生存世界的无限可能性。“黄土上生根的汉子/从犁耙和女人心上挣脱/一卷卷旧棉被/一个个矮窝棚/搭在城市的屋檐下/白天,他们用一块块砖/一锹锹混凝土/支撑城市的脊梁/夜晚 他们抽劣质的烟/喝高度的酒/梦家中农忙的女人/浇铸了城市的辉煌/刷新了城市的高度/返乡的民工/偶尔在黑白电视里/看到那座大厦/眼里就泛起了/自豪的彩色”(《民工》)。文学的使命和责任,是布衣诗情诗意持续产生的原动力,这注定了他要在内心深处承担社会与历史现实的某种神圣职责。在这首诗中,读者可以看到诗歌已成为他直面人生的凝重怜悯和达观刚强的友善表达,这其中没有廉价的浪漫主义情调和矫情的说教布道气息,他仅仅是以一位纯粹的文人身份在叙述一种复杂深邃的生存形态。在这首诗中,我们看到,现实的美好与失意在诗人善良的心地上留下了欣慰和失望,这是非常典型的古典人文知识分子心灵的现代翻版。作者看到,现实生活的某些不美好只会增加人们对理想生活目标更加狂热的苦行僧般的渴望与追求。布衣透过生活表象看到了沉积在普通民众人生背后的民族文化板块。

陈炳生:沉稳低回的地域写作

陈炳生,四川三台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先后在《诗刊》《星星》等刊物上发表作品,并编入多种选本。著有《诗经里的村庄》《鸟鸣乡村》《挽着爱情行走》《大地春曲》《水微》《比小巷更深》等诗集。曾多次获全国性诗歌大赛奖。

在我看来,陈炳生是精细地扣住三台的地域精神内涵,并准确展现三台民情世象和地域风貌的诗人。和很多故乡歌者一样,陈炳生的诗歌也是建立在真切的个人生命经验之上的,那些新奇鲜美的生活体验成为他诗歌写作中最有效的动力源。重要的是,陈炳生的诗歌在穿越个体经验时往往会提升到一种近似寓言性的高度。所以,诗歌有效性的问题对于陈炳生而言似乎并非难题。

在陈炳生的诗歌中,地域性元素是一抹挥之不去的底色,甚至这已经成为诗人的一种标志性与个性化特征。虽然我们知道许多诗人都或多或少时断时续地书写过山乡故土,但像陈炳生这样持续和完整地用文字记录还真的不多。“榕树,年年发生嫩叶/古戏台走过串串年轻脚步/狗拿耗子啊/已成美丽动人的传说/崖墓传来咳嗽声/郪山郪水郪人,王朝的/风采被风中旗帜呐喊/油菜花忍着飘香/像极了岁月/也掩藏不住,郪国的光芒”(《郪江古镇》)。通过阅读,读者可能会发现一个很有意味的写作现象,陈炳生的地域性诗学一方面力图回避甚至根本性消解了在很多诗人那里常见的展示地域原始、野性、粗砺、蛮荒、简陋的极端做法(这种简单方式甚至因为长期流行且作者云集,并已经被视为平常),另一方面又决不满足于很多人乐此不疲地对本土生活充满主体色彩的情绪化、时段性异常明显的想象性美化。事实上,上述两种情形都被反复不断地证明完全有违真正的地缘诗歌精神,不符合文学地理学的基本规律。

陈炳生或许没有这样明确的理论意识,但他倾力要做的则是发掘那些隐匿在地域之中和潜藏在地域背后的朴素真实生动感人的欢乐与浪漫:“挚爱生养我的梓州啊/一辈子修行,无非/完成访古问道清心之旅/隐约看见风中王旗/云台观的道长/捋着长须欲说还休/鲁班湖夜空星辰/只一粒,便会暗喻来生”(《永远的梓州》)。从这一点而言,陈炳生此类诗歌的特别之处在于,它们一方面倚重地域性元素以彰显和实现某种自身的独异性,另一方面诗人又清醒地将地域性元素调整为一种对普通人生存境遇进行普遍观照的低调方式。

戴岱:智慧的叙述与尊严的邀约

戴岱,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绵阳市名特优品牌商会顾问、南充市嘉陵江经济文化协会副会长、三台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发表和出版小说、散文、纪实文学等近300 万字。出版有中短篇小说集《轻飘飘的旧时光》、中篇小说集《九尺魔方》、长篇小说《情网恢恢》,多次获得各种文学奖项。创作、发表歌曲近百首,多次获省、市奖项。编导有大型纪录片《大国岐黄》《涪岸人家》,音乐电视片《永远的传说》《为了祖国的明天》《我就是传奇》等数十部。

戴岱居住在一座祥宁温暖的县城中,在闹腾喧哗的文坛背后默默地坚持着自己认定的事业,长期蛰伏于此,勤恳劳作,声誉日隆。实话说,戴岱在世纪之交就已经是一位有存在感的作家了,随着作品频繁出世和读者间的推送,戴岱成了一个响亮的名字,他的小说让那些日渐疲惫的阅读灵魂重新发现了一种文字兴奋,这也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在戴岱的叙述语态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一种浓得化不开的乡村情怀和葱郁喷香的生活气息,他讲述农民或曰乡下人在城市化进程中的原始生活状态,令人眼前为之一亮。《轻飘飘的旧时光》 写了一个生在偏远农村不甘命运挤兑的姑娘小青几经波折终于嫁给了一个城郊农民的故事。为了摆脱偏远农村生活的现状,她进城后干过替人守摊、进板鸭厂拔鸭毛等营生,目的很明确,就是得找个城里人至少是城郊农民结婚,改变从前的处境。嫁给牛筋后她感到生活欺骗了自己,对自己“窝囊”的男人横竖挑剔,将同村闺蜜小兰介绍给混混何二娃,最初人家的“浪漫”和富有让她心生嫉妒,羡慕不已。最后何二娃偷腥让这个小青羡慕的家庭家破人亡。冰冷骨感的现实让小青逐渐对自己的生活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尤其是客死他乡的小兰和外出打工的丈夫使她渐渐明白自己究竟应该过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冷静的小青终于让门口的大水坑变成了收破烂的聚宝盆。作品里,小青和小兰的生活可能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但也是她们在那样的环境下必然的选择,因为她们没有现代文化知识和技能水平,也没有更有价值的机遇,那样的生活结果是一种真实的选择。小说写作谨慎认真,作家尽力抑制了那种唤起阅读痛快的、极其夸张变形的、高蹈虚空的叙述,使故事更生活化、细节化,更柔软和温暖。

相信戴岱真诚朴实的写作精神和良好的竞技状态会产生更有意味和价值的阅读期待。

刘玉明:兼容现实性与精神性的大地巡礼

刘玉明,三台县人,四川省作协会员,著有长篇小说《风雨大清河》《莫西西的王冠》、短篇小说集 《铸剑》《老西门》等。

刘玉明是追求向“内”的作家,他关注较多的是心理和意识深处那些始终在灵魂中盘绕的东西。尽管作家在作品中表达的都是现实生活,但他从不把自己看到的现实简单写出来,自持风韵,这是他处理作品的高明之处。

刘玉明的小说在内容上承担了更多蜀地文化的乡间性,他以古典、内敛的文学气质反复咏叹蜀地的山水风情以及日常生活风物,更有难以割舍的血脉亲情,这是作家的一种文化自觉,也是他认知于基层背景的一种文化底气和文化自信,而这种城市化进程中的还乡之旅的背后,传达出来的却是作家对现代化、物质化时代中国乡村价值的全面思考。作家放弃了浅薄庸俗的乡村童谣采集,而是理性地将个人融入到那个色彩纷呈的乡村生活之中,并成功地延伸了人与自然的亲切世界,这是作家带给我们的深层审美体验与审美启示,在这个商业化高歌猛进的狂飙时代,刘玉明对中国乡土的诚恳言说,捍卫着人类精神家园的最后尊严,他既写出了对家乡父老生存命运的深沉关注,也为地方文学事业发展添上了一笔重彩。

羊亭:寻找短篇小说的理想叙述伦理

羊亭,四川三台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迄今在《青年文学》《山花》《文学界》《山东文学》《莽原》《延河》《满族文学》《青年作家》 等刊物发表小说百万余字。出版有长篇小说《青春祭》《蓝山》、长篇报告文学《生命·芦山》、短篇小说集《痕》。曾获首届全国青年产业工人文学奖,第23 届梁斌小说奖,第40 届、49 届青年文学奖(香港)等奖项。有作品入选年度选本并被翻译为英、法文。

羊亭是一位非常年轻却具有丰富创作经验的作家,是一位追求叙述学问的作家,每篇小说都具有不一样的叙述形式。

热拉尔·热奈特在他的著作《叙事话语·新叙事话语》中提到了四种叙述方式:停顿、场景、概要、省略,羊亭圆熟地运用了多种叙述方式。例如在小说开头设置悬念,在揭晓谜题前,采用转换叙事时间与空间的叙述技巧,多方位刻画场景与表现人物心理。作者非常注意时间叙事技巧的运用,《爱情》一篇体现得尤为明显,小说的开头“谁也不会想到,已经去世二十多年的祖父,居然会在一个落雨的黄昏突然回到我们身边,并且一待就是两年。”设置了悬念并给出了小说可能会呈现的叙事顺序。继而从当下开始,通过细致的场景描写完整地展现出一家人的生活境况,围绕祖母患癌并坚持拒绝手术一事进行背景交待。《爱情》的叙事视角是第一人称回顾视角,叙述者作为家庭中的晚辈,能够最清楚地观察前两代人的动作与心理状态。如祖父骤然出现时,父亲“身体后倾,像要避开一场与己无关的突发事件”,将父亲的神态生动地展现了出来,间或穿插叙述者的心理活动,使得已过世二十年的祖父重回阳间这一魔幻事件变得真实可循。

不同于《爱情》,《列车穿过午夜寂静》采用了第三者视角,叙述者变成了冷静的旁观者,通过主人公羽搭乘末班地铁的一小段旅程,展示出了当代“社畜”在生活与生存之间挣扎的工作状态。这篇小说虽然写于近十年前,却仍充满当下性。通过叙述者的第三者全能视角,一个懦弱善良、老实巴交的底层职员形象跃然纸上。作者注重时间与空间的转换腾挪,用回忆、设想等方式逐步揭示出大都市中普通职员的艰辛和无奈,他们已经“失去了人的特征,而像个忙碌的机器。每天在相同的空间里,沿着相同的路径,不断重复,不断和昨日的自己重叠、组合”,这种想象直击心灵,引发警醒。

《空房间》则采用单线叙事,时间上显示为正序发展,其叙事结构类似于话剧,由点带面地展示出主人翁的生活情境。以阿华的离家为背景,作者将叙事场景集中在晚饭前后大约一小时内,通过极致的细节与语言刻画,展现出老两口在枯燥的日常生活中紧张的内心博弈。

在这些小说中,作者书写的都是一种生命的困境,对社会现实的深刻关注,使得这些小说都具有明确的现实意义指向。失去独子的年迈夫妻,又失去了陪伴他们的狗,在长长的巷子尽头,那个亮着灯、升腾着饭食热气、烧着充足暖气的房间,对失独老人而言,哪里能称之为家?羽的选择使他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抱憾终生,且因为拼命工作过早损害了身体。穿越回来的中年羽并没有说动青年羽改变既定的人生轨迹,他仍然义无反顾地走向了自己的结局,令人唏嘘的则是青年羽自认为奔着幸福而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选择已经埋下了悲剧的伏笔。

羊亭的短篇小说均极力面对现实发言,融合运用了多种叙述手法,但其核心仍然在于揭示当代人生活中隐秘的一面,挖掘主人公内心深处潜藏的痛苦心理。在此意义上,短篇小说的现实价值得到了极大的凸显。对出生于上世纪80 年代的年轻作家而言,羊亭的创作显示出了超越于个人经验的独特价值,以及潜心研究小说结构与叙述技巧的努力。

杨莉:让写作高尚而温暖

杨莉,绵阳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星星》《诗歌月刊》《椰城》等刊物。

杨莉是一位方向感很强的诗人。她的诗歌是地道的提问生活、探微人生、搜索人情、传递温暖的本色写作。她的写作一向不急促,提笔落字间气度温和,写得很洒脱无羁,松散而自信。在杨莉的诗歌中,我们随时看得到一种质朴厚道充满和善的积极情绪,她会用好似很不在乎的样子说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用比较精致的语言去表现一种笑里藏痛的心灵感受,她在写作中及时捕捉现实社会中千变万化的复杂微妙关系,并与人们的具体生存背景有效比对勾连,形成了非常具有形体感和画面感的现实景观,色彩斑斓,令人感慨。这是杨莉笔下活色生香的真实日常化故事。阅读经验告诉我们,匍匐于地的优秀诗人都有自己摩挲人生洞悉现实的专属方法。杨莉的作品并不多,写作的时间好像也不长,但却始终显示了一个非常明确的主题取向——以自己的现实认知真切了悟人生、打动世界。她醉心于对日常人生面貌绵密无缝的动人呵护,以敏锐的眼力和心力细查人间冷暖,以诚恳之心拥抱那些弱小的躯体,温婉执拗地关注时代的喜悦与苦难、疼痛与奋斗、辉煌与艰辛,柔情蜜意地瞩目和理解人生的困境和心灵的困顿,体现了深刻的人文情怀。杨莉的创作富于才情,赏心悦目。她自觉地从中国古典诗歌中汲取智慧,赋予人生世界以诗意内涵,她以平民身姿,表达了对现实生存的基本尊重,写出了一个时代的喧嚣与为难、孤独与温情。杨莉的诗歌通过探究普通大众情感与心灵的幽微细腻之处,对其精神世界进行鲜活而深刻的反映,表现了一种诗歌写作的人文伦理,这种写作使她的诗歌具有明确的形式感和淡泊气质,内敛、朴实、干净,人性化的高格流淌,杨莉的诗歌往往具有时代适应性、社会现实性与深厚人道主义情怀的根底。时代和社会作为一种环境氛围,诗人主要刻写它们对投身其中的大众的滋养和制约,将扎实可靠的个人体验、丰盈立体的人性勘察和灵动多思的时代感映化作很有意味的叙事才华,用点滴情思汇成涓涓细流,成为了一位在当代诗歌写作中颇有美感和冲击力与辨识度的存在,也有相当的成熟度和厚重感,以直达人性的幽微之处,书写现代社会纵横交错纠葛丛生的欲望精神。“载满了背篼、蛇皮口袋、汗臭味和廉价的劳动力/当然,还有闪闪发光的梦/把一些人运出去,又把另一些人接回来/倾听他们的喜怒哀乐和心惊胆战的叩问/绿皮火车,如一位耄耋老人/缓慢、沉重、悲悯/用沉闷的汽笛声/给远行的孩子送去祝福/为归来的游子疗伤……”(《绿皮火车》)。诗歌以平和宽厚的心态描写日常生活中的体验,并表达出对于当下生活瞬间的重视,杨莉用看似平淡质朴实则回味隽永的文字表达了对于生活的尊重与投入。诗人真诚深情地表达着一种温度、湿度、厚度、高度兼备的人类情怀,集道德、人文于一体的观察方式和写作方式使杨莉保持了对当代社会和普通人的诚实认知,写作本身成为了一个书写真实处境的启示,其正声格调的人文意识代表着追求思想以及朴素表达的诗歌自觉。

杨启云:个体书写与时代凝望

杨启云,四川三台人,四川省作协会员。在《文学界》《剑南文学》等刊物发表小说、散文多篇,已出版长篇小说《老聃和他的食铁兽》、小说散文集《桐花时节最忆君》、长篇纪实 《同在一片蓝天下》(合著),《在梓州·寻踪杜甫》曾获《剑南文学》“道融民舟”杯散文一等奖。

杨启云的文学之旅是从三台永和堰边的一个小村庄开启的,故乡的每一个生命都丰富了他的文学内涵。三台,既是他现实地理的故乡,也是他灵魂精神的故乡。他写小说,也写散文,这里,我只谈谈他的散文。

杨启云的散文写作几乎都以回望故土作为切入点,渗入文学艺术的美妙天地,用真诚友好刻录和守望这片使他永不寂寞、始终自信的温情故土。

杨启云往往用回忆的叙事形式,让读者走进静寂圣洁的乡土大地,以一种生命了悟接近另一种生命的形式感知山乡村落的楚楚动人,完成对生命与自然源自内心深沉的而非走马观花的浅泛而谈、浮滑之论的感悟和眷恋,它们与婉转幽深、摇曳多姿的人文情调互补相渗,融为一体。“每年的夏天,还是要回家打谷子,家里没有劳力,母亲放弃了种制种水稻。打谷子的时候要请人,干活的人渐渐都喜欢喝啤酒了,亚太啤酒深入到了农村的每一个角落,赶场的妇女用背篼装啤酒回去款待干活的人,我们用自行车推一箱,24 瓶,喝完了,再把塑料的箱子退回去。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和小卖部的老板都是熟人。”(《喝酒的记忆,从“春沙”开始》)这种回味是作家恋根的虔诚,其中仰视的敦厚情怀则源于作家柔情万般的精神立场,二者互为联肘。这样的散文立场表达了作家对人类血脉之根的赤诚坚守。水酒的假想所思考和传达的实际上是作者走出故土的现代文人的血缘认同,这是一种信仰态度,也是现实生活当下状态的一种神圣立场,有着快乐的普世意义。

杨启云的散文有一种真诚、自由、及物、审美的风格,文辞亲切,优美雅正。“其实,简单一点更好,就算是承载热闹吧。让那些历史的沧桑,沉淀到郪江,到九龙桥,到古榕树……让修葺一新的戏台,就承载今天的热闹,有一些音乐,有一些清风明月、小桥流水,有一些人生茶余酒后的小满足,就够了。”(《笙歌响答水龙吟》)文字充满性情,摒弃了琐碎贫薄。这是作家散文艺术的旨趣所在。

姚小红:素朴多思的精神对话

姚小红,四川省作协会员、三台县作协副主席。从事小说、散文、戏剧、歌曲创作。出版文集《时光渡》《紫帛》、长篇小说《如梦令》。获四川省“五个一工程”奖、四川省政府电视文艺类一等奖、省政府原创歌曲优秀奖、四川省副刊好作品散文一等奖、《剑南文学》年度散文一等奖等省市县十余奖项。

三台当代作家可以说人人有自己的特色。散文作家姚小红的散文有一种静心安然的引人气质,她用最真实淳朴和透彻干净的文字,书写现实和记忆的日常生活,在自然和生命的深切感悟中,表达对脚下这片诗意热土的款款深情。

姚小红的散文题材是广泛多样的,写法也是灵巧多变的,但总是带着温柔朴素的精神内核,自然、舒展、动人,使读者感叹她对生活描摹的精准和姿态与趣味的丰富。她始终视散文为神圣的精神家园与生命意义的寄托形式,严肃而有尊严的书写,巧妙地协调了散文与现实的关系,从内视点出发,表达着日常生活中的诸多境遇和感受,这是一种大地入定的策略与经验。作家触及生活细微的皱折之处,表达的是一种时代良心,显示的是对生存情绪的关怀与忧虑,具有平静而丰盈的诗意光芒。“古镇的美,是天生的、自然的、质朴的,这样的美需要用心灵去感悟才能体会和理解。这里是物欲横流中的一方净土,在这里,心会沐浴在一片圣洁的宁静中,如云烟般的往事,披着一身清辉,在心魂深处飘然而出。宁静如斯,安好如斯,质朴如斯,精致如斯!云水之间,沉眠的往事,突然醒来,真的期望,用一生的时间去感受这无法言说的安详和宁静,忘记时空,直到地老天荒!”(《寻梦郪江》)作品表达了一种很雅致、很理想化、分寸感很强的现实关怀。作家用一双温润澄澈的眼睛关注着这个嘈杂的世界,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感、所悟毫不保留地呈现在读者面前,没有虚伪,没有矫饰,只有诗意殷殷的诉说。

散文是一种表达自我、表现生活的文化认知方式,在乱象丛生温情如刃的莫测生活中,作家必须而且应当为自己确立更高尚、更温和、更善意的写作指标,在艰难而伟大的时代飘溢散文的壮丽之美与再生之美。姚小红的散文与历史、时代、社会保持着亲密的距离,能够以个人化、诗意性的方式将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完满地传达出来。“纯粹的情爱是否就该屈从于浮华的物质,幸福的感觉是否就该卑微于现实的淫威?比如采薇用尽生命信守的虚无誓言,是否太不值?比如婆母自主知足的幸福感,是否该输给貌似有理的生活条款?”(《风景依然》)姚小红的写作取法自然、一气呵成,以充满个体化与唯一性的人文地域书写样态还原历史的细节和被走样的生活真相;用特有的叙述情感进行与众不同的绿色生态写作,从小处切入,微观世事;用女性的细腻视角,探幽社会人情的日常品貌,保持了作品高洁的情操和主体独立的叙述精神,无论是语言方式还是精神方式,都表现了与别人众多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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